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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香椿芽和奶奶的鸭蛋

作品名称:星满天月满楼      作者:青艾      发布时间:2020-03-25 17:54:09      字数:3172

  桐树上挂满了淡紫色的喇叭状的桐花,风里夹杂着这种淡淡甜甜的味道,吹得让人心醉。粒淑家里有一个桐树园,每年桐树开花的时候,这里就成了粒淑的乐园。有时,粒淑中午不吃饭,也要在园子里呆上一段时间。
  看着桐树上的小铃铛,粒淑常想,这是仙女留在人间的信物吗?真想上去摇一摇,不知道它会奏出什么样得乐曲?不过,粒淑倒是知道,每到春末夏初,中午的桐树园里总会响起一种隐隐的乐曲,风吹过,合着桐树的花香,透过这些可爱的小铃铛,转呀转得,令人心醉!桐树园的地上也生出很多小草,会开出紫色的花朵,有浅紫,也有深紫;还有的会开出粉色的花朵,淡粉色,亮粉色,亮亮得开在草丛中。粒淑喜欢躺在草地上,听他们说悄悄话。
  论红家里养了好多只兔子,粒淑特别喜欢。早就央求妈妈也养几只,可是粒淑的母亲没有答应。家里已经养了八九只鸡,前些日子逮得鸡仔只成活了九只,三只公鸡,六只母鸡。母鸡已经开窝,每天都能收三到四个鸡蛋,有时候更多。粒淑的母亲从不去集市上卖鸡蛋,她把鸡蛋每天变着法儿地做给孩子们吃。蒸着吃,煮着吃,炒着吃。粒淑最喜欢母亲用煎鸡蛋炒香椿吃。
  家里有一棵香椿树,就长在粒淑奶奶的窗户前。每年春天发芽时,母亲便早早找来峰耀帮忙爬树摘香椿。摘了后,就用盐腌着,吃的时候,再滴一滴香油,夹在馍里,好吃极了。有时候,母亲用春日里新发的香椿芽,配上自家老母鸡繁(下)的蛋,炒了吃。粒淑的奶奶把这棵香椿树,看得很严,不让粒淑母亲够(方言,摘得意思)。粒淑的母亲不管这些,想吃只管够。不能因为几个香椿叶子直接骂儿媳妇,传出去也不好听,奶奶的脸色因此便更加难看了。
  “峰耀,赶紧给我下来!谁让你上去哩?”奶奶逮住峰耀在爬香椿树。
  峰耀正在树上起劲地摘着椿树芽,差点闪了下来。
  “奶奶,俺娘让他去够哩!”
  “那香椿芽恁小,咋能吃?就你吃嘴!”奶奶用手指戳着粒淑的额头。
  峰耀听见粒淑奶奶嚷(方言,教训的意思)粒淑,手里拿着香椿树叶,着急忙慌地蹭蹭爬下树。
  “粒淑儿,走!回屋去!”
  眼泪在粒淑的眼里直打转,觉得很委屈。粒淑奶奶的娘家,姓铁,就住在村子的东头。舅老爷家是世代宰牛、卖肉的肉户。粒淑奶奶嫁到村东头,嫁给了粒淑的爷爷,姓孙。粒淑奶奶对村里人很好,不论是谁从门前走过,她都要给人家一点东西。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用的。粒淑总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奶奶了。为什么不管自己多乖,奶奶就是不喜欢她?
  粒淑奶奶喂了几只鸭子,为了讨好奶奶,粒淑每天都去河里割水草,喂鸭子,打扫鸭圈,把鸭蛋收了给奶奶送去,从来不敢拿回自己屋。粒淑的母亲,因此恨透了这个没骨气的大女儿,老说粒淑。
  粒淑的母亲拿着香椿芽出来,一下子扔到了粒淑奶奶的屋前。
  粒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你扔谁哩扔?哎---哎---谁家儿媳妇恁厉害呀!”随后,粒淑奶奶就会拉出了声音哭着,喊着,直到把爷爷,姑姑们,父亲都喊出来!峰耀一家也出来劝着拉着要把粒淑奶奶搀起来。
  “咋啦,俺就扔你哩!装神弄鬼吓谁哩?”
  “你说哩啥?”粒淑的三个姑姑把粒淑母亲团团围住。峰耀一家又赶紧去拉粒淑的姑姑。
  粒淑兄妹三个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都怪你,吃啥香椿炒鸡蛋!让咱奶奶和妈吵架,这下你不吃了吧!”粒淑哥哥埋怨粒淑。其实,粒淑的哥哥也知道,是粒淑的母亲让峰耀去够(方言,摘的意思)哩。只是外面的战斗让这个小小的少年感到害怕,却又无处躲藏。只好披着盔甲,出来伤害一个他能强得住的人,来分散自己的伤心和难过。
  “你再这样说咱那(粒淑姑姑对粒淑奶奶的称呼),我一巴掌呼(方言,扇的意思)死你!”粒淑的四姑非常厉害,常常跟粒淑母亲打架。
  “就那儿吧!(方言,算了的意思)”粒淑的父亲拉开粒淑母亲和自己的妹妹。
  “哥,看你把你老婆惯哩!光想蹬鼻子上脸!”粒淑四姑气不过,追着粒淑的父亲质问。
  “中啦,不嫌丢人!明儿我把树砍了,恁都不争了!”粒淑的爷爷说,脸色通红,
  “都回去!”
  粒淑的爷爷从来不参与婆媳争斗,但是关键时候,也能主持大局。
  回到屋里,粒淑的母亲开始和粒淑父亲吵。
  “看恁那(妈)哩样子,还有恁妹子,她敢动我一指头试试!”
  “你厉害,中了吧!别说了,做饭吧,孩子们都饿了!”粒淑的父亲不愿接茬。
  “今儿个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吃饭!恁那(妈)跟恁老四妹子说我哩时候,你咋屁都不敢放一个?”
  “粒淑,你这死闺女!以后你要再敢给你奶奶家割水草,我就打断你的腿!”粒淑的母亲这时候把可怜的粒淑当成了出气筒。粒淑哥哥早就溜到奶奶屋里去了,奶奶每顿饭都做的有粒淑哥哥的,粒淑哥哥是三代单传。
  粒淑咬着嘴唇,不敢哭,也不知道咋辩解。
  粒淑的母亲看着更生气,躺床上不做饭了。
  “啪!”粒淑父亲把碗摔了,出门去了。留下哇哇大哭的小女儿和不知所措的大女儿,还有不住地哭泣的妻子。
  结婚后,粒淑奶奶就和母亲分户了。粒淑奶奶的厨房在粒淑家院子入门处,粒淑家的厨房则挨着奶奶的厨房。平时奶奶家做什么好吃的,就会叫粒淑的哥哥去吃,哥哥几乎每顿饭都在奶奶屋里吃。但从来不叫粒淑和粒淑的妹妹。
  平时,家里这些喂鸡割草洗衣的杂活,奶奶也从来不让哥哥干。只要粒淑哥哥一放学,就跑奶奶屋里吃好吃的了。
  粒淑的大姑在乡政府工作,大姑父在县政府当官。每逢过年过节,粒淑大姑就会拿回来很多罐头,大红苹果,还有好吃的点心,都被奶奶藏了起来。粒淑和妹妹是找不见得,更吃不着。平时,甚至连白糖,白蒸馍都要高高地挂起来。粒淑有次放学饿了,想要去奶奶家找点吃得。粒淑看着堂屋中间的馍蓝,可是奶奶却说没有。
  可是,粒淑的哥哥待遇就不同了。每天早上,粒淑哥哥上学前,粒淑奶奶会暖一个苹果,或者拿一个咸鸭蛋给粒淑的哥哥。粒淑只能在外屋等着,粒淑奶奶总把好吃的东西放在里屋。到封斋的时候,还会炖点骨头和肉,让粒淑哥哥吃。
  粒淑的奶奶腌制的咸鸭蛋,特别好吃,可粒淑就只吃过一次。
  有一次,粒淑的奶奶拿了一颗鸭蛋给粒淑,
  “粒淑,以后多给鸭子割点草,鸭子吃草繁(下)蛋最快了!”
  “嗯!”
  粒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完全忘了母亲的警告。自那以后,粒淑每次都更快地打草,给奶奶送去,然后,再跑去打水草给自己家的鸡和鸭。
  最终,粒淑的母亲还是知道了这事,把粒淑又臭骂了一顿。然而,转身就花钱从峰耀家里买了三只成年的下蛋鸭子,花了粒淑母亲一个月的代课工资。
  粒淑的母亲原本就忙,现在又多养了三只鸭子,就更忙了。但是没过多久,粒淑的母亲就腌制了一缸鸭蛋,给粒淑吃。
  粒淑的母亲虽说只是个代课老师,但是,每年的教学成绩都是名列前茅,还得到过乡政府的奖励证书和奖品。用粒淑母亲的话说,就是要过个人样。奶奶家有的,别人家有的,粒淑的母亲统统都有给孩子们置办来。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
  粒淑现在身上穿了一套新衣服。前儿个粒淑大姑带着女儿回来,穿了时兴的衣服。粒淑母亲没钱买,就上街扯了布,心里想着粒淑大姑家女儿的衣服样式,回来连夜剪了,点着煤油灯,蹬着缝纫机做成了新衣服。粉红色的的确良上衣,胸前用红线绣了几朵小花,有用绿线绣了花的枝叶,衣摆用香烧了狗牙边。
  裤子是剪了当时最时兴的喇叭裤,裤边也用香烧成了狗牙边。
  鞋子是一对红色小皮鞋,粒淑的穿着可是村里最好的。其他女孩家里没有那么能干的母亲,不会剪,也不会做。连发型也让其他女孩羡慕,粒淑的母亲还会剪发。合适的发型,趁上粒淑雪白的肤色,黑黑的眼眸,更让粒淑在一群孩子中显眼。
  风把桐树上的紫铃铛吹下来,落在乡间的小路上。有的被来往的行人踩到稀烂。有的被粒淑捡起来,放在手心里。这些紫铃铛,由淡紫色的花瓣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有黄色的花蕊。娉娉婷婷,像一个忧伤的少女,总怀着淡淡的哀愁。
  粒淑的奶奶,粒淑的姑姑,粒淑的母亲,她们到底谁错了?谁是对的?为什么她们要吵架?粒淑始终想不明白。这件事像个巨大的石头一样,压在粒淑的心头,给粒淑的童年带来了无法释怀的阴影!粒淑大多数时候,会感到矛盾。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粒淑也总想要讨好一些人,只要她们不再吵架,只要这个家能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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