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洞庭八百里

　　船只离开荆州，江流向东南曲曲折折急奔而去。一路之上，两岸尽是水花田地，鱼米之乡，平畴千里，渔歌唱晚，他们的心情也像蓝天上飘忽的白云那样优哉游哉……
　　这天，船只到了岳州，他们下了船，住进驿站，一宿无话。第二天，吃了早饭，他们直奔岳阳楼。岳阳楼在金色旭日的映照下，显得金碧辉煌，分外妖娆壮观。牌匾上“岳阳楼”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圆柱上的楹联格外醒目：“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香莲笑了：“呵呵，好大的口气！”
　　天豪说：“口气还不算大，口气还应该再大些才好。”
　　香莲哼了一声：“哼，你又抬杠了。‘天下’还不大，还有比天下大的吗？”
　　天英来圆场了：“香莲何必生气呢！你们的话都不错，你说口气好大，他说口气再大些，反正天大地大大不过天下，地大天大都包容在天下之中。八百里洞庭湖，西吞长江，南接湘、资、沅、酆四水,你看它浩浩淼淼，水浪滔天，波光粼粼，无边无涯，称得上是容纳天下之水了。所谓八百里洞庭湖，指的是洞庭湖周边方圆大约八百里，有多少民众祖祖辈辈靠它生活；种田的，捕鱼的，种藕的，一代一代，繁衍生息。而岳阳楼呢，听说是三国时东吴的阅兵楼，是专门为训练水军、检阅水军而修建的，历史悠久，名声远扬，可谓天下第一楼了。”
　　香莲听了天英一番言语，心境渐渐地平静下来。她站在岳阳楼前，面对着浩浩汤汤的洞庭湖，极目远眺，眼睛好累好累，还是望不到边啊。这才说道：“天豪哥，听了三哥一番言语，我也就饶恕了你的罪过——”
　　天豪连忙插话道：“谢谢香莲妹妹饶恕哥哥罪过的大仁大德大德大仁。”
　　香莲笑了：“油腔滑舌！”
　　众人这才说说笑笑地登上岳阳楼。站在楼上，依着栏杆，俯瞰洞庭湖，更加云蒸霞蔚，波光潋滟，气象万千，筱莲轻轻地朗诵着孟浩然的《望洞庭湖赠张丞相》：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天英赞道：“好一个‘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既有云蒸霞蔚的美景，又有波浪滔天的气势。可惜孟夫子向张丞相举荐自己，仍然没有得到任用。”
　　筱莲说：“这也难怪张丞相，孟浩然考试落第，人家有什么办法呀。”
　　面对着推波涌浪的浩浩洞庭，天英感叹万分：“先别说孟浩然落第，就连李白、杜甫这样有才华的人，也是榜上无名。要让我们参加考试，也未必能够榜上题名啊。”
　　说到这个话题，众人感叹一番，香莲说：“反正我和三姐是女流之辈，不考虑仕途亨通与否，那就看三哥与天豪哥能不能得到皇上的恩赐了。”
　　天豪笑了：“好了，我们不必杞人忧天，到时候吉人自有天相。”
　　天英说：“我们先老老实实完成皇上的任务再说。但愿在君山上，我们能找到一些长生不老之方......”
　　天英若有所思地望着水天尽头的君山，没有一点发现。众人也都东张西望，终于未能找到君山的影子。筱莲说：“听说君山离这里20多里，风平浪静的时候，只要没有波光水气，应该是能够看见君山的。”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上楼来了，看见他们东寻西找的样子，止不住微微笑着，用手指了指西南方向，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啊，在一片波光水气中，影影绰绰地矗立在洞庭湖远方的山峰树木，好像是海市蜃楼，那不是君山还是什么？众人全都嘻嘻哈哈地乐了：“多亏大叔的指点，君山在西南方向，我们却往东北寻找，这不是南辕北辙嘛。”
　　中年人也笑了：“你们是初次到岳州来吧？”
　　香莲说：“是啊，大叔，你要是不忙的话，我们就聘请你当向导，领着我们到君山去一趟如何？”
　　中年人望望这一群热情活泼的年轻人，也受到了感染：“好吧，我就给你们做一回向导。”
　　天英看这人举止文雅，谈吐不凡，便问道：“大叔是本地人吧？”
　　中年人感慨地：“是啊，虽是本地人，我已经多年没回过家乡了。”
　　天英说：“大叔在外地做官？”
　　天豪说：“大叔肯定是京官了。”
　　中年人笑笑：“算不上是做官，混碗饭吃罢了。”
　　天英打听得中年人姓顾，便以“顾大人”相称。顾大人摇手反对，大家便称他“顾大叔”。
　　众人下了岳阳楼，顾大叔领着大家来到小乔墓前，石碑上“小乔墓庐”四个隶书大字已经斑驳陆离；而小乔墓四周依然是柳丝依依，芳草萋萋，凭吊历史人物，忆念遥远的历史故事，他们连连叹息。说起小乔的故事，筱莲不免珠泪莹莹：“想当年，小乔刚刚嫁给周瑜，周瑜少年得志，英姿勃勃，小乔如花初放，美丽俊俏，他们夫唱妇随，夫妻恩爱，多么幸福。可惜好景不长，周瑜在战争中受了箭伤，后来由于军务繁忙，箭伤复发，终于要了性命。可怜小乔年纪轻轻守了寡，郁郁寡欢，活了47岁就病逝了。这真是一个令人伤心落泪的故事。”
　　顾大叔说：“你对这段历史还挺熟悉。”
　　香莲笑道：“顾大叔，我姐姐可是研究古代美女的专家呢。”
　　顾大叔疑惑道：“姐姐？他是女的？”
　　香莲一看，筱莲的身份暴露了，便不再隐瞒，实情相告。顾大叔也恍然大悟：“在京城，我也听说过金童玉女的故事，今日和你们相见，才知道这是实实在在的了。开始，我还觉得这事有点荒唐，可现在一看见你们英俊潇洒、天真活泼的样子，也为你们感到高兴，我真该为你们祝福才是。”
　　他们说说笑笑，来到码头。有一只开往君山的船只停泊在那儿，船家正为今天客人少发愁，一看来了五个游客，不禁喜笑颜开：“客官，今天风平浪静，阳光朗照，游览君山，真是绝好的机会。我们又是新打的船只，宽敞坚固，保你们坐得舒服，玩得痛快，高高兴兴，平平安安。”
　　船家热情，客人高兴，坐进舱里，献上茶水，解了缆绳，长篙撑岸，船只便平平稳稳向君山进发了。船家一边摇橹，一边说道：“客官，这是上等君山毛尖，你们仔细品味啊！”
　　顾大叔从精巧的茶壶里往小巧的茶杯中斟了一杯香茶，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品味了一会说：“这是真正的上等君山毛尖，香高持久，滋味鲜醇，令人回味无穷。”
　　香莲笑笑地瞅着顾大叔：“大叔，你怎么能肯定这是上等君山毛尖呢？”
　　顾大叔瞥一眼花朵一般的香莲，微微一笑：“我是本地人，凭经验，找感觉，仔细品味嘛。再说，这是上等船，上等舱，哪能不备上等君山毛尖呢？呵呵......”
　　香莲继续追问着：“大叔，要是用眼睛观察呢？”
　　顾大叔轻轻地捻起茶壶盖儿，指着茶壶里面的茶叶：“你看，茶叶漂浮在茶水上面，绽放成一朵菊花。”
　　香莲站立起来，向顾大叔的座位走去：“真的吗？让我看看——”
　　香莲走到顾大叔跟前，俯身看去，果然一朵玲珑的小菊花般的茶叶浮在里面：“啊，真的，真好看，顾大叔没有欺骗我们。”
　　香莲正在兴高采烈地边看边说，一个波浪涌来，船只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香莲站立不稳，栽倒下去。顾大叔连忙揽了一下，香莲不偏不倚，正好坐在大叔的怀里。香莲粉面羞得通红，顾大叔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连忙扶起香莲，搭讪道：“不羞，不羞，论起年龄，我女儿和你年龄相当哩。”
　　天豪看见船一摇晃香莲站立不稳跌进顾大叔怀里，心里着急得不成，连忙把香莲拉了过来，坐在自己身旁。悄悄地埋怨道：“香莲，你个大姑娘家，要稳重点才好。”
　　香莲也着急了：“我怎么不稳重了？谁能料到船来了这么个大的摇晃？”
　　天英连忙岔开话题：“顾大叔，你倒说说，君山毛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征？”
　　顾大叔望一望波光粼粼、无边无涯的洞庭湖水，现在竟然是风平浪静、水面如镜了，而船也是格外平平稳稳地向前滑行着。他瞥了一眼亲亲热热而又别别扭扭的天豪和香莲，知道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了。他轻轻地咳嗽一声，以摆脱刚才的窘境：“哎，说起君山毛尖，可是大有讲究的。这需要在清明前后四五天，采摘一芽及一个平展嫩叶，或一芽及两个平展嫩叶，经过十几道工序，精心炮制才成。”
　　香莲又来了兴趣：“大叔，话是这么讲的，人家要是过了清明十几天，甚至一个多月，再采摘嫩叶，谁知道呀？”
　　天豪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顾大叔笑笑：“谁知道？茶农自己知道呀。他们不能耽误了有利时机，放的上好嫩叶不采，反而去采老叶，他们傻了不成，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