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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醉眼看人间,个个都温柔

作品名称:但愿连暝不复曙      作者:黛梳      发布时间:2020-03-19 09:40:24      字数:6311

  回去的路上,我在清吧门口偶然听到一首民谣,它的里面唱道:醉眼看人间,个个都温柔,杯中尽是侠客冢,我还不想走……
  遂而想到,如果换做明眼去看人间呢?是不是所到之处皆充斥着瘆人的罪恶与悲凉?
  我既无法像林女士一样真挚地对某个人唤出: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我也无法像毛大大一样坦荡地道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我唯有尾随着苏先生的脚步颓然嗟叹出: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是吧?人生也好,人间也罢,究其而言都仅然一场梦。
  那就干脆长梦不复醒吧——我一把揭开薄绒毯,将整个身躯全部塞入其中,不留一点余地。
  黑暗……有时也会显露出它温柔可爱的另一面。
  任何一个人,只要乐意躺进它温柔的怀抱中,就都能体会到无穷无尽的热流贯穿过五脏六腑,蔓延进四经八脉。
  那样,还会害怕冷冬的严寒吗?
  不!不怕了!再也不用怕了!
  我将哆嗦不止的身体紧紧抱住,将自己弯曲成粽子状,贪婪而又饥渴地攫取着黑暗带给我的暖与热,并试图与它融合成一体。
  可是,那束仿若来自天外之星的光芒是为何物?它携裹着像是从高原奔踏而临的激烈马蹄声,深深搅醒了“意犹未尽”的我。
  “不!不准去接!”心里有个声音在对我施发号令。
  那就关机好了。无非又是某个打错的号码,或者穷极无聊的客服人员。
  谁会去关心你呢?闲暇时无意翻过通讯录,那屈指可数的几行阿拉伯数字,极少会跳跃成请求对方“拒绝”或“接受”的画面。
  所以,还是放在一边吧。等到它再次亮起,兴许就是隔日的早晨。
  所以,继续颤抖着追寻黑暗的脚步吧,人间最美的既不是古诗词,也不是落阳天,而是一晚又一晚、不辞累倦的黄粱美梦。
  真希望接下来的美梦里,能和松子再续前缘,告诉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的所有事情。
  告诉她,不止她一人为自己感到“活着对不起,对不起,生而为人,十分抱歉”。
  告诉她,我多么希望久居梦境,永不再醒来。
  松子?我们还会再见吧?天主里的玛利亚、基督里的耶和华,还有伊斯兰里的穆罕默德,他们一定会赐献我好运的。
  我相信着,我确信着……
  这么想着,好似下一刻,我便能如愿以偿地徒步登上独木小桥,挥手笑别阳关大道。
  事实,真的有这般美好吗?在我又一次以为即将与黑暗相亲相爱、融为一体的时刻,那阵吵闹的“马蹄声”再一次震得我耳溃神迷。
  为何在这样难得美好的光阴里,人间的魔爪也不肯放弃它的抓攫?
  它剥夺了本是天使来掌控的走马灯,并粗暴地将其圣洁的翅羽给扯下,虚伪且趾高气扬地披着纯白色外衣,疯狂抖动着“摄魂铃”蛊惑迷茫的人群沦为自己的信徒——它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堕神撒旦。
  站在独木桥与阳关道、黑暗与光明、沼泽与花园间的我,是深深对其所释放出的“摄魂铃”听而生畏的。为此,我不得已摸索着打开床头墙上的灯钮——“啪”单调刺耳的提示声警诫着我又回到了人间的魔爪之中。
  眼前的世界到底是白日还是子夜?我周身的墙壁密不透风,我听不见外面的熙熙攘攘或静谧恬静。
  我像个犯了滔天罪行的准犯人,紧张又心虚地接起千斤般重的电话:“你好,请问你要找谁?”
  “荆梓叫我代她来向你问好。”来人名姓都懒于介绍,似乎笃定别人只需从他声音里就可以道破出乾坤。
  诚然,他的笃定也得到了百分百准确的应验。
  我怎么会忘记下午那段短暂的相处呢?
  我的记性还没有退化到如此之差。也许随着时间推移我会忘记很多很多人,但是,唯独那张脸——那张与某人极其相似的脸,我此生绝不、也不愿忘记。
  “你现在在做什么?”良久,他继续说道。
  活着的人们通常会做什么?
  富人官员们整日游荡在“乌托邦”里肆意挥霍,戏子名家为着追求殊荣而乐此不疲地哗众取宠,升斗小民困陷于现实丛林迫不得以撕破脸皮……
  而我——大概连“平常人”都称不上的边缘草芥,活着的目标是为何?该做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生命是明朗地跳动着?
  “我可以做什么?”我看着一屋邋遢混乱的景象,苦笑地反问道。
  “三十五分钟前,我有打过你一次电话,那时你在做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怪之意,我却听出了重度的不快。
  这重度骤然间落坠至我的肚皮之上,引起一顿一顿剧烈的疼痛感。
  “嗯啊!”我终于难以忍受地发出低吁声,并因此牵扯到脑部神经,造成中暑似的目眩神迷。
  在这目眩神迷的光阴里,我有清楚地听见一段段熟悉的话语穿过记忆长河,穿过时光倒影,攀附着亿万尘埃和经年遗絮兜耳直入。
  首先兜入耳里的是黎越。
  十七岁的他坐在教学楼天台上,铮起手指往我的脑袋狠敲一记爆栗:“二货!等到哪天你得了胃癌,那就不只是吃药的问题啦!”
  接着,穿着红格子衫的萝莉女简苒苒语气中满是讥诮:“有些人哪,再怎么减,也减不掉那块大脸盘的!”
  然后,是戴着800度眼镜片的学霸欧阳笑。
  坐在餐桌对面的他表情和善,态度诚恳:“快把这块蛋糕吃了吧,你其实还是胖一点可爱。”
  再然后呢,总是自诩为“盛世美颜”的齐环,突然黯然神伤地对着镜子轻叹道:“唉,他们说我笑起来脸上好多褶子呢,要是和你一样有婴儿肥就好了!”
  最终,落现在耳蜗深处的话音,是葛延大人一句夹杂着“嗔怒”气息的疑问句:“你又不是女孩,要那么瘦干嘛?”
  之后的我,面对那句疑问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回答?
  我回答的是——“嗯啊。”疼痛感胁迫我再次发出低吁声,并敏锐地察觉到额头与手心皆渗出了许多冷汗。
  “你怎么了?”许是见我这边半天没做出回应,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
  “嗯啊。”我揉捏着肚子继续发出呻吟,心中却作想道,“何必为我感到着急呢,真的没必要,毕竟你只是个熟人掷金换来的雇佣而已,太过僭越只会惹得对方受宠若惊。”
  “出来见个面吧,荆梓说你见过的网友不计其数。”尾声那四个字他略微咬重。
  其实,无须他特意用力,我的所有心思也会灌注在那四个字之上。
  “是啊,所以缺你一个也不算少。”尽管出于反驳之语,可语气听起来还是很显虚弱。
  “那多我一个也不算多吧?”他很快接话道。
  “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衣柜?桌柜?提包?怎么到处都找不到用来应急的药物?
  “喂……”我放下了自尊,“我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七盛街……封年……封年公寓……107……”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一个重心不稳使我背墙倒下,手机也随之甩落出去。
  荆棘,沼泽,险舟,此刻全部汇聚成一口巨大的锅罩倾身而坠。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昏厥的余症中挣扎着搀爬起来,却恰巧听到了门外响起一阵一阵颇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正犹豫要不要打开门,地板上的手机突然振动地播发出音乐——莫不是……
  不,这不可能,绝对是幻觉!
  我一边如碎碎念的老人般摇头晃脑,一边趔趄着奔到门前——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
  多少年过去了,我无数次回想起这番场景,还是会激动得眼眶发热。
  那个栀子花绽满天涯的绵长夏日里,某人也是这般温润如玉地守在门外,他高大的身躯像极了加罗林群岛上的任意一颗绿榕树。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好些了吗,遥?”
  泪崩于此的我根本无心作答,只顾着满屋子飘散的感性因子,矫情而又委屈地钻入他的怀中:“不好,没有你在,怎么都无法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记忆倒回现实,眼前这人惊讶地看着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进来吧。”我将把着门的另一只手给松开。
  “听你说话的气息看起来很是严重呢?”他径直走到床前坐下,将打了结的白色购物袋放到我的手心,“喏,这是给你的。”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都是药啊,肠胃的、发烧的、月经的——每样都买了点。”
  月经?你还真是把我当真女生看待啊。
  “没有热水吗?”他眼珠往四周转了转,接着又瞥到了一旁桌柜上闲置的烧水壶,“嗷,凉的。”
  “非要热水吗?”我满脑子都在想着,屋里这般乱糟糟的景象会不会令对方反感(毕竟第一次让别人进来观赏自己的住所),至于吃什么药,怎么吃药,反倒不是重点。
  “起码得温的。”
  “那明天……再吃……也是一样的吧?”我攥着手中还未拆解的袋子,迟迟不肯打开。
  “你咋这么懒呢!”他撇了撇嘴,作势要拿起那个我并不常用的烧水壶,“还是劳烦我来效力吧!”
  劳烦什么?雇佣而已。越俎代庖本不该属于你的风格。
  “谢谢,可现在很晚了,让你费心跑来一趟实乃抱歉!”方才电话里的遗言也不过是情急之说,没想过得到了允现。
  “那就出去帮我找间旅馆吧!”想必他也听懂了我话中之意,遂将刚拿起的水壶重新放下。
  于是,我们离开了房间,在大街上拖动着缓慢的脚步。
  事实上,只有我的脚步是缓慢的,从来没有哪一刻堪比此时般虚脱,好像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云朵之上,稍微个不小心就会踩空,以至于摔得粉身碎骨。
  想必我的缓慢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我看到远远的他跑过头来,拍拍我的胳膊说道:“先不找了,带你去吃些东西。”
  我实在没力气拒绝或者接受,任由他牵领着我走向右侧不远处的“沙县小吃”。
  不可否认,当一盘接一盘的食物,摆放到桌面上时,我还是难以忍受地被勾起了食欲。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生物本能?
  不是说“我思故我在”吗,怎么现在成了“我在才可思”?
  “你很饿吗?”他望着好几个盘子都干净得见了底,惊诧地向我发问。
  “是啊,我已经连续48个小时,整整两天粒食未进了!”
  “噢,天哪,你经常这样吗?”
  “嗯。”是经常还是时常还是频繁,都不想了,今晚的那次昏厥实在太可怕了。
  虽然注定要英年早逝,但我绝不想以这种方式暴死在出租房里,让那些看好戏的人们随意翻弄我的尸首。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长期累积,定会罹患炎症,甚至癌症。”他语重心长地说,“要是你不想自己胃痛的时候无人照应的话,就听我的,好好吃饭,每天按时三餐。”
  “把你支付宝发来吧,回去我转账给你,我身上没带钱。”我不想听这种虚假的关心,我已经吃饱了肚子,脑子开始清醒。
  “没事的,就当朋友请下客咯。”他表现得很随意。
  “快点发来呀!”我怕我再坐下去,我会真的被逼迫出眼泪,我才不要在一个“雇佣”面前展现出我柔弱的一面。
  雇佣。多么讽刺又无奈的一个词汇啊。
  世人大都只是雇佣与被雇佣,利用与被利用的合约性关系罢了!皇帝不会与士兵成为深交,上司不会与助理成为蓝颜。
  我与他也不会成为知音抑或情侣。
  所以,快点发来吧!吃完这顿饭,回去还完钱,做最后一次道别。
  尽管心中十分想要拥有,可我也得明白现实的无奈——再相同的脸蛋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复制的终究是复制的,无论多么完美也无法替代原版。
  “你非得要搞得如此生分吗?”他轻轻叹了口气,“世间不是什么事情都得锱铢必较的,越是熟络的人越是要互相麻烦,互相积欠。”
  不不不,我怎么也做不到和一个“雇佣”互相麻烦、互相积欠,这有违常理。
  “我吃好了,也有了气力,现在就去帮你找旅馆。”我站起了身俯视着他,“要不明天上班迟到了,可怨不得我。”
  “已经注定要迟到了。”他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里猜不透为何种心思。
  但,这又与我何关呢?我从未付托世间的任何一个陌生人给予我帮助,自然也没义务因此深感愧疚和抱歉。
  “噢,那住旅馆的钱,明天一天工资的钱,还有今晚吃饭的钱,全部一次性转到你支付宝账户里吧。”我把手机递向于他,示意他输入进去。
  “噢!”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叹一下,“以及你给我买的那些药的钱,我也把它付完吧。”
  “请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我现在是抑郁加精分人群,这点钱还是有的。”
  “输好了吗?”我迫不及待地凑上身看。
  “给。”屏幕上映刻着两个大写状的字母“LZ”。
  真好,完成一项艰巨任务的喜悦之情是无以言表的。
  真好,就在这小小的面馆里做最后一次道别吧。
  再不彼此过问,再不彼此涉足。
  “谢谢你买的那些药物,谢谢你这么晚请我吃了顿佳肴!”我轻轻向他鞠了个躬,一个真切实意,深表馈赠的躬。
  然后,迅速背过身,往外边奔去。
  就是这样了吧!有些人只缘悭一面,便留下了眷恋;而有些人呢,短暂聚离之后,从此不再通联。
  “孤独的人,连背影都是格外地长。”不记得是哪年哪岁哪节课上的哪本青春杂志上,我曾撞见过这样一句话。
  那么现在,我的背影能被这路灯拉得有多长?我不知晓。
  我只知晓,有部分人,连背影——都没资格停留在他人的眼睛里。
  但上帝毕竟还是博爱又仁慈的,待我形如鬼魅般飘荡在夜道上足足十五分钟有余后,我接受到来自“那厮”发来的问候简讯。
  他说:路上不要逗留,注意来往车辆,早点休息。
  我看着这排文字笑而不语。心想:上帝你还真是对我恩宠得过分。
  路上不要逗留?这种话,只有长辈对小孩说出口吧?
  抱歉,别说在路上逗留,在人间的任何一个角落,我都不稀罕做出逗留。
  我真的受够了这样了无生趣的逗留。
  懒得给对方做出回复,我愠怒地关上了手机。
  继续形如鬼魅地飘荡在夜道上,我突然邪恶地想到,这条马路的凌晨时分会不会发生一起或几起事故?
  躺在这条马路中间开出艳红花朵的一人或几人,有没有他无缘再见的爱人?
  岁月的齿轮总会在人们胡乱猜想的时刻,极其配合地被坚物绊止——于是,成群结队的记忆碎片,遂即幻化成杏花雨状,凌着天穹簌簌飞落。
  其中几片带有“目的性”似的循着流年印记,一路拐弯抹角,穿过半遮半掩的玻璃窗,温柔又致命地掷入屋内之人的脖颈——那是……那人是……
  制裁得体的洁白长衬,帖附在他身上,宛若霞光浣洗般崭新如初。极短的发尾与朦胧的鬓角,在九月初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杵在门旁的我看得分外着迷,我心心念念的男人,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般俊逸恬静,如此时般令人心驰神往。
  “延,你今天真好看!”我兴奋不已地跃向他的背后,将他用力环抱住。
  “啊?难道你是从现在才开始喜欢我的?”他侧过头来斜望着我。
  “不,喜欢你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个很久很久之前,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温柔得不像生活在人间的秋日初晨。
  他依然穿着明晃晃似影楼补光样的纯白衬衫,他挺拔轩昂的身躯立在室内的长方镜子前,他的下巴上存有隔夜生长出来的青色胡茬。
  他的黑色剑眉微微皱起,他忧郁的眼神像极了凉夜里的半块寒月。
  他从梳妆台上夹起一支全黑色的男士香烟,他口里吐出的缭绕烟雾和外面的薄露呵成一气。
  他是我今生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是我唯一爱的人。
  
  “哈哈,很久很久?我记得你一个月前,才满十八岁吧。”
  “那也得算很久!在我眼里,过去了半年的事情都算很久的事情。”我频嗅着他身上传来的特有清香,不舍割离。
  “你真矫情,大老爷们喷啥香水!”我一把甩开了他扣住我的那双手(其实是受不了白日里就被这样赤祼祼地诱惑)。
  “什么xx香水?听说过男人四十一支花没?”
  “那也是丑陋的牵牛花!”
  “嗯,对,牵你这只牛!”
  “我才不是属牛的,我可是属犬的。”我义正词严地纠正道。
  “好好好,我现在没时间与你文斗,回来的时候再找你算账!”他匆忙地转过身,从床边挂物架上拿起了公文包。
  “没问题,等你回来到床上找我算账!”我色迷迷地笑看着他。
  后来呢?
  后来他有无回来?
  后来……
  岁月的齿轮终于挣脱开坚物的阻绊,成千上万的记忆碎片陆续奔腾着涌向天空——涌向月黑风高的孤穹。
  而身处在这孤穹之下的我,还未来得及抓住其中任何一颗碎片,便被一道强烈至极、挟带着刺耳鸣声的明晃白光拉回了现实……
  
  一语成谶。
  这条马路上的凌晨预言性地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没有任何人以此来讨伐我,在他们的想法里,我仅是一个游荡的路人。
  没有人发觉到几十分钟前的我,曾在心里默默许下这样邪恶的期望。
  只有上帝明白我的黑暗,正如只有上帝明白我的悲伤。
  我形如木偶般冷漠呆滞地虚盯着不远处那些忙碌的人们,以及,路中间那个盖上白布的“悲剧主角”。
  然后,我竟失了控般地蹲坐在路边泥地上抽噎了起来。
  明明与我毫无关联不是吗?为何我要表现得如此愧疚和心痛?
  “亲爱的耶和华,请告诉我,最爱我的那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如果是真心相爱,那么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们平常说过的其中任何一句。”
  “不不不,我真的不知道,麻烦您指点迷津。”
  “我只送你一句诗歌,其他,靠你自己回想。”
  这句诗歌是:记住你的美丽,记住你的热情,记住你灯火缭乱中忧伤的侧影。
  我曾拥有过美丽,只在他眼里。
  我曾释放过热情,只为他而行。
  我曾漫夜不歇停,只候他来寻。
  
  抬首,月已不再黑,新芒微露——那该是黎明将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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