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作品名称:丹江幻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20-03-18 08:55:10 字数:10482
剧情梗概:
睡梦中,老鼠精又出现了。当林跃和艳艳在一个小山上嬉戏的时候,老鼠精拦住了林跃,对林跃百般嗤笑。老鼠精可恶,但他也道出了人间个别人扭曲的心态、丑陋的心灵和不齿的行为。比如:有些贪官生活糜烂,有些土豪提高婚礼档次,有些媒体对豪华婚礼大肆渲染,有些商家推波助澜等等;林跃发了工资,一人到超市里给艳艳买了双高跟鞋,艳艳虽然收了鞋,但却要给林跃钱;林跃回家后,把艳艳的衣服和鞋子藏了起来;夜里,林跃的村子里停电,村里人聚集到陈红红门市部前闲聊,里面就有赖皮和赵婆,赖皮和赵婆唇枪舌剑,但也反映了农村的某些陈规陋习:攀高、攀比、攀龙附凤、大操大办,农村婚礼场面高档,农村工价低廉。熄灯时分,艳艳刚要入睡,郑建贵不怀好意地敲开了艳艳的门,他言行举止粗俗,艳艳看出了他丑陋的嘴脸,情急生智,机敏地逃出了房间。但是,她出来后不久,仓管室里却停电了,不得已,她给林跃打了电话;林跃到场后为艳艳查线路,恰逢张场长领人突击查岗,在张场长的安排下,林跃和艳艳换了房间,不想夜半时分,林跃却发现了一个不良的苗头。
63、
中午,林跃回到宿舍里,脱掉外裤头,在水池上搓洗起来。
【林跃脑海的镜头变幻:大老鼠——一脸坏笑的丑陋老头儿——老头儿拿着鸡蛋打他——老头儿用骨瘦嶙峋、长满长毛的手抓艳艳。
林跃把裤头搭到了窗外,然后躺到了床上,他又开始做梦。
【梦幻镜头:在一个小山上,艳艳手举一束野花跑在前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时扭头对林跃喊:“木木跃,快来追我呀!”
林跃追艳艳,艳艳扭头对他笑:“木木跃,追不上我呀!”
艳艳一趔趄,跌倒了,林跃加快了脚步:“我来扶你!”
林跃正跑间,那个可恶的老鼠精从一棵树后面闪了出来,站到了林跃面前。
林跃冷冷地问:“闪开!你来干什么?”
老鼠精皮笑肉不笑:“怎么?想去靠近人家小姑娘?”
艳艳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向前跑了。
林跃看着艳艳的背影渐渐走远:“是又怎么样?”
老鼠精:“嘿嘿,你不是想讨好你的相好的吗?想用一箱鸡蛋去收买美女的心,你的阴谋得逞了吗?”
林跃:“滚开!”
老鼠精挖苦林跃:“滚开可以,你等我把话说完!”
林跃:“有屁快放!”
老鼠精:“你能对小姑娘眉来眼去,我就能让你摩托倒地,威信扫地,鸡蛋滚地,哈哈,你的想入非非变成黄粱美梦,精彩,过瘾,痛快,刺激!”
林跃:“老鼠精,你积点阴德好不好?”
老鼠精:“积阴德?你让我积德?我一个相好的借着小姑娘的一只鞋子做产房,刚刚生下几个可爱的鼠宝宝,还没等他们睁开眼,你就用衣服轻而易举地制造了一起灭门惨案,手段毒辣,惨无人道,这个时候你咋不说积点儿德呢?”
林跃:“那你为啥让你相好的叼走人家的进料单子,你这不是害人家于死地吗?”
老鼠精:“什么?你说什么?进料单子?”
林跃:“你知道不知道,你别看那是个小纸条,你那相好的要是把人家的进料单子毁了,就要了人家的命了,幸亏被我发现得及时。”
老鼠精咬牙切齿:“这个超级大笨蛋!一个字儿也不识,她只知道拉东西铺产房,却不知道设法为我报仇雪恨!唉,不识字儿的难处真大呀,真要早知道那是能置人于死地的进料单子,我就让这个鼠婆娘把那两张纸咬碎,咬得一塌糊涂,咬得片甲不留,让场领导撵那个小姑娘早点儿滚蛋,彻底切断你们的联系。”
林跃冷笑:“嘿嘿,现在后悔也晚了。”
老鼠精咬牙切齿:“这个鼠婆娘咋忒笨呀,笨得落地生辉。”
林跃:“你说人家笨得落地生辉,我说你无赖得登峰造极!哈哈,它再笨,也到极乐世界找你风花雪月去了,想继续在人家为非作歹,没有机会了。”
老鼠精:“臭小子,你别得意,如果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它一马,或者装腔作势撵它一阵子,让它逃个活命,也许以后我就不会和你纠缠了。可惜你对它来个瓮中之鳖,绳之以法,心如铁石,惨绝人寰,你说究竟谁是泼皮,谁是无赖,谁丧心病狂?”
林跃:“想的美!放过你们这类挖人墙角、不劳而获、糟蹋粮食、传播流毒的家伙,那才叫缺德!你们坏事干尽,贪婪成性,还口口声声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恬不知耻、卑鄙透顶、无耻至极!”
老鼠精:“谢谢你把这么多贬人的词汇用到我身上。嘿嘿,说我卑鄙,你们有些人不卑鄙吗?有些贪官生活糜烂,为了包养,不择手段贪污受贿。公开场合大讲清正廉明,勤俭节约,临到自己头上,却明比暗赛,你追我赶捞好处;有些土豪为了摆阔炫耀自己,大操大办,婚礼档次不断提高,花样不断更新;有些媒体道貌岸然,表面看是对豪华婚礼毫不留情地批判,其实是在给有钱人指路;有些商家为了兜售结婚用品,绞尽脑汁,推波助澜。这些‘朱门酒肉臭’的婚礼成了年轻一代追逐的时尚,那些应该提倡的文明婚礼却out到二线了。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是正人君子,其实是假装正经的卫道士,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林跃据理力争:“人是自然界中最伟大的,不许你污蔑人类,丑化人类!”
老鼠精:“小子,说你没文化吧,你讽刺我们鼠类用了那么多华丽的贬义词,说你有文化吧,你连大概念和小概念也分不清。你听好了,我说的是某些人,不是人类,某些人和全人类是两个概念,不能相提并论!”
林跃:“就算你说的对,但是,大多数人是正直的,是扫除你们这些黑恶势力的中坚力量。”
老鼠精:“说我们是黑恶势力,难道你们人类没有黑恶势力吗?”
林跃愤慨地:“对待人类的黑恶势力和对待你们鼠类是一个态度:打,严打!”
老鼠精不以为然:“小学生都知道鼠归鼠类,人归人类,不是同类项,不能混为一谈。可你们很多人却偏偏要排除异己,把那些贪污受贿的说成是硕鼠,说那些没有远见的人是‘鼠目寸光’,说那些为非作歹的人见了警察是‘抱头鼠窜’;说那些搞阴谋诡计的人是‘贼眉鼠目’,说那些干活儿持观望态度的人是‘首鼠两端’……算了,不说了,再说得多也没用了,臭小子,咱们的账还没算完。”
林跃:“那就算呗,你什么时候出招儿,我等着接招儿。”
老鼠精:“嘿嘿,你能给我设圈套,我能给你设绊马索,你让我活不成,我让你‘婚’不成,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哩。小子,你记着,我将随时随地亮剑以报我不共戴天之仇!”
林跃:“老鼠精,我和你势不两立!”
老鼠精:“算了,不和你纠缠了,那位小姑娘早就无影无踪了。拜拜——”
老鼠精扭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阴阳怪气不成调儿地唱:“我们鼠类,打洞偷油我不累,我们鼠类,传播疾病不后退,谁对我下黑手,我和谁作对,谁对我下黑手,我和谁作对——”
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林跃说话也开始哆嗦:“你,你,你——”
林跃气得举起手里的茶杯子去打老鼠精,老鼠精“哧溜”一下逃走了。
林跃一下子醒了,嘴角的酣水把枕巾打湿了,口里还在不停地喊:“艳艳,等等我,艳艳,等等我……”
64、
电铃响起,场房的喇叭里响起了《咱们工人有力量》歌曲。
林跃走出了职工宿舍,王永迎面走来,一脸兴奋地对他说:“林跃,快去,发工资了。”
林跃:“多少?”
王永:“不少,张场长承诺的一切全部兑现了。这个老张,我服了,说话比铁块子还硬。”
林跃:“张场长就是个女汉子!”
王永:“林跃,我交班了,今儿晚上该你巡夜了。”
林跃:“记住了!”
王永拍了拍林跃的肩头,挤眉弄眼:“我要是不来住场就给你腾出了说悄悄话的空间。【学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林跃:“去你的!”
65、
电铃响起,场房的喇叭里响起了《再见吧,朋友》歌曲。
工友们纷纷走出工场大门,有骑摩托的,有骑电瓶车的。
林跃脱下工装,梳洗打扮了一番后来到了仓管室。
艳艳:“木木跃,下班了?”
林跃:“嗯,时间还早,你有空儿吗?”
艳艳开心地笑道:“如果你邀我下馆子,再忙我也不推辞。”
林跃:“不邀你下馆子,陪你一起散散心怎么样?”
艳艳:“陪我?到底是让我陪你还是你陪我?要搞清楚主动与被动。”
林跃:“意思不一样吗?”
艳艳:“当然不一样了,你说,去哪里?”
林跃:“去逛逛超市怎么样?”
艳艳正色起来:“去超市买什么?”
林跃:“今儿个弄脏了你的衣服,你去试试什么样的衣服适合你。”
艳艳:“谁让你赔我了,那不是你的错。”
林跃吞吞吐吐:“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谁说是送你……赔你的,你平时帮……帮了我很多,我很难为情……不,我很过意不去,今天发了工资,我陪你走走……不……你陪我放松放松。”
艳艳转身拿过手机:“你别解释了,越解释越糊涂,我是不会去的。”
林跃:“这个……这个……你不去,我……我咋知道你喜欢……你穿多大型号的?”
艳艳开始玩手机:“你替我除了害,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你要去了你去,反正我不去。”
林跃:“我一个人去买……不合适了就不好办了。”
艳艳笑,笑得有些别扭:“那有啥不好办的,你买了你穿呗。”
林跃:“这……哎呀……那……女孩子的衣服我怎么穿……”
艳艳:“偷偷儿穿呗……”
林跃怏怏而出。
66、
①、仓管室里,艳艳在玩手机,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
②、【旁白:艳艳何尝不想同林跃一起出去高情调一回,她竭力压抑这这份突如其来的浪漫。对于一个女孩,第一次就答应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孩子去买东西,未免有些荒唐。尽管男孩子的理由不荒唐,艳艳的心却“突突”跳得荒唐,但还是不荒唐的理智战胜了她荒唐的青春躁动。
67、
在“女性大世界”外,林跃停放了摩托车。
“女性大世界”的入口处很多人出出进进,大部分是女性,也有出双入对的伴侣。
林跃踌踌躇躇,终于像做贼一样进到超市里面。
上衣专区挂满了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的女衣,一件件楚楚动人,林跃忐忑不安地在上衣专区徘徊了许久,当一位时髦的女营业员朝他走来的时候,他逃也似地离开了。
林跃提心吊胆地来到了鞋区前,柜台上摆满了一双双韵味十足的高跟鞋,一双双都是精品的款式、精品的价位,他走走退退,退退又走,翻来覆去。
营业员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先生,这都是刚进的,给心上人选一双吧,她一定喜欢死了。”
林跃显得局促不安,终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我……我……想给我妹妹买一双,不知道买什么样的。”
女营业员声音甜甜的,润润的:“我帮你选一双,你看这一款,大众化,女孩们买的可多了,这是天猫系列产品,穿上又美观又大方。她多大的脚?”
林跃:“39的吧?”
营业员麻利地取出一双:“我帮你包装,在收银台处消磁,如果不合脚,一个星期内凭小票来这里更换。”
林跃:“好的,谢谢!”
68、
林跃回场,从摩托里取出鞋子,四下看了看,来到仓管室。
林跃把鞋子放到了艳艳面前,傻乎乎地对着艳艳笑。
艳艳惊喜地叫道:“你可真是木木跃,真的逛超市去了?”
林跃不好意思地抓头皮:“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艳艳看了看鞋说:“你真傻,傻得光环四射,傻得乌云灿烂。”
林跃抓了抓头皮:“谢谢你言不……什么的夸奖!”
艳艳:“我的同胞,你要说的是言不由衷吧……看上去,样式、颜色都不赖,我说过,我不要……”
林跃有些着急:“你不要可怎么办?”
艳艳不好意思地笑笑:“拿回家你自己穿呗,谁让你傻?”
林跃不知所以了:“我……我……我……”
看着林跃的窘态,拿过鞋,问:“要不这样,你把小票给我,我付给你钱。”
林跃缓过神来:“谁要你的钱?”
艳艳笑着反驳:“那谁敢收你的鞋?你就是不给我小票,我到超市自己就问不出价来?咦,在鞋盒里。”
林跃逃也似地离开了仓管室。
69、
太阳西斜,小河边,林跃鬼鬼祟祟的样子。
林跃从摩托后备箱里取出艳艳的上衣,在水里洗了又洗。
林跃从摩托上取下抹布,开始刷艳艳的鞋子。
林跃回家,把艳艳的衣服在洗衣机的帅缸里甩了半干,然后又用吹风机吹起来。
林跃把上衣和鞋子藏到了衣柜里。
70、
林跃吃了晚饭,上了二楼,刚坐到电脑桌前,停电了。
室内室外一片漆黑。
村子里出现惊呼声、抱怨声和狗叫声。
老转打着手提灯在客厅里找东西。
林跃下楼,对老转说:“妈,我去买支蜡烛。”
老转:“黑灯瞎火的,你把手提灯拿上。”
林跃:“不用了。”
老转:“慢一点儿。”
林跃:“知道了。”
林跃出,老转抱怨:“这没电真麻烦,电视看不成,电扇不转圈儿,这一晚上可怎样闯过去啊。”
躺在客厅睡椅上的林有山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老转:“老林,听陈红红说超市日用品都在大减价,咱也去看看添置点儿什么吧?”
林有山:“咱不跟着凑热闹,省俩钱办正事儿。”
老转:“办正事儿?办什么正事儿?你没把儿子打死就阿弥陀佛了。”
林有山:“那件事儿你不说了行不行?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真是的!真要再有人给他提,人家提出到市里买房子,你说你给他买不买?”
老转:“挤牙缝儿那点儿钱能办多大的正事啊,还不够买市内房子的一块砖。”
林有山:“谁让你当年不生个闺女哩?”
老转:“那怨我?真要是当时我生个闺女,你要是把我当人看才怪哩……”
林有山不耐烦地说:“得得得,又来了,你又扯到哪儿了?咱不慢慢挣慢慢凑行吗,现在男方家娶媳妇已经超过电话号码的钱数了。”
老转:“这马上就是你生日了,好坏也给你添置点儿换洗衣服吧。”
林有山:“你去割点肉,包顿饺子,意思意思就算了。没有过渡到下一代的桥墩子,还有什么快活头儿?”
老转:“唉,也真是,月下老人也不知道给什么样的人牵红线?”
林有山激动起来:“月老是个昏官,是最大最大的腐败分子,只会给有权有钱的人家当月老牵红线,对穷苦百姓的终身不管不问。”
老转:“如今的年轻人啊,不知道怎么想的,别说咱们这样的家庭,就拿一个公职人员来说,就是他不吃不喝不行人情,能有多大的本钱去应对儿女们‘一动不动’的婚事?”
林有山:“不是这种攀比风气,哪会有那么多人冒险去捞外快?不是这种互相摆阔的婚俗,哪会出现那么多腐败分子?不是这种扭曲的爱情观,哪会让现在的年轻人有了爱情没了缘分,有了缘分失去了爱情?唉……不说了,越说脑袋越大……”
71、
林跃匆匆走着夜路,深一脚,浅一脚。
快到陈红红门市部时,林跃放慢了脚步,最后在一个黑影处停了下来。
陈红红门市部里前,橱窗里陈红红开着电瓶灯,这里围了很多人,里面就有赵婆和赖皮。
赵婆:“没电了,飞虫也来凑热闹,嗡嗡嗡的,烦死个人!”
赖皮流里流气:“飞虫不愿在黑暗角落里装神弄鬼,就投奔光明来了。”
赵婆:“我说赖皮,咋到处都有你的影子,你阴魂不散啊!谁是鬼?你是鬼,鬼头鬼脑,鬼话连篇,当面是人,背后是鬼!”
赖皮:“闪开,闪开,人家买东西来了,好狗不挡路,挡路没好狗。”
赵婆推了赖皮一下:“赖皮,你挡路干什么?好狗不挡路,挡路没好狗。”
村民甲:“红红,取根蜡烛。”
陈红红:“好咧,一块钱。”
村民甲取了蜡烛,对赖皮搭腔道:“赖皮,你买了蜡烛不回家哄老婆孩子,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赖皮:“这么热的天回家去能睡得着觉?还不如在这里扯些闲话过瘾。”
村民乙:“从赖皮嘴里出来的不是‘咸’话,而是‘淡’话,扯淡的话。”
赖皮反驳:“天上云,地下林,猴子再精不是人,我哪一句是淡话了?”
赵婆:“赖皮,今儿个没见你的皮影,到哪儿去浪去了?”
赖皮:“告诉你,今儿个赖大人吃天价饭去了。”
赵婆:“天价饭?谁请你?”
赖皮:“表兄的儿子结婚,去赶场子。”
赵婆:“你表兄的儿子不是刚结罢婚吗?不到10天就结两次婚?”
赖皮:“上一次是我当支书的那个表兄,姓杨,这是另一个表兄,姓张,不是一个笼格里的馒头,一个是上笼格,一个是下笼格。”
赵婆:“馒头还分上笼格的下笼格的?”
赖皮:“人还要分个三教九流,别说是馒头了,就说你和刘成,还要分个公母呢!”
赵婆:“去你丈母娘的,说话没个正经样。赖皮,你这个表兄是干什么的?”
赖皮:“镇长,葫芦镇那个姓张的镇长。”
赵婆:“没听说你有这样一个表兄啊!”
赖皮:“你没听说的事儿多了去了,三条腿的蛤蟆你听说过?两个头的蛇你听说过?天上出现不明飞行物你听说过?中国有六十个民族你听说过?”
赵婆:“得得得,连三岁小孩都会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你还六十个民族,死去吧!”
赖皮:“谁去死?究竟谁去死?五十六个民族再加车族、房族、单身族和啃老族,你算算是几个?不会算了回学前班重新改造去。”
赵婆骂:“改造你大姑妈的脚,你咋不送你大姑妈、二姑妈到幼儿园进修去。”
陈红红打断赵婆和赖皮:“别扯远了,赖皮,你咋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当乡长的表兄呢?”
赖皮:“怎么能是冒出来,是我刚认的。”
赵婆:“刚认的?你都几十几了,还有刚认的表兄?”
赖皮:“看你说的,多个表兄多条路。他是我小姨子的老公公的侄女女婿,不是我表兄是什么?唉,不到十天,哗啦啦的一沓子票子就随波逐流、转移支付了。”
赵婆:“你给杨家表兄拿多少?”
赖皮:“500块现大洋.”
赵婆:“那你这个张家表兄呢?”
赖皮:“变本加厉,1000元红包.”
赵婆讽刺道:“赖皮,你真行,真会攀龙附凤。”
赖皮:“不是我会攀龙附凤,是我那挖掘机会见风使舵。他奶奶的,它出去认个干爹,就能捞到工程,有了工程,这挖掘机就成了印钞机,能哗啦哗啦出票子,它要是自命清高,眼中无人,它就是废铁一堆。”
赵婆:“赖皮,你无孔不入,弄那么多钱干什么?”
赖皮:“干什么?我不为我儿子操心呀,没有钱结不了婚,能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儿?”
陈红红:“我的主,你儿子才几岁呀?”
赖皮:“十八九了,得早点着手,笨鸟先飞。看看人家今儿个的场面,那真叫谱儿,咱平头百姓算是白活了。”
赵婆:“怎么?今儿个的场面赶得上慈禧太后出宫?”
赖皮眉飞色舞开了:“说出来吓死你!慈禧太后出宫可比今儿个的场面逊色多了,今儿个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要多壮观有多壮观,我可真长眼了,那车队就是一条龙,见头不见尾,见尾不见头,不说别的,单说人们吸的烟,一盒赶得上一天的打工钱。”
赵婆:“吹吧,你就云天雾罩地吹吧。”
赖皮:“我这算吹?你说,咱这里累死累活打一天工能挣多少钱?”
赵婆:“那还用问吗?一天半张钱。”
赖皮:“半张钱还不是最少的了,有的活儿才三十、四十,当然,有的技术工一天就是三四百。你们猜猜人家今天的桌面上用的是什么烟?全是高档烟,六十多块钱一盒呐,超没超过你一天的工价?”
陈红红:“赖皮没有说假,这种高档烟我都不敢进,一个月卖不出去一盒。”
赵婆:“现在上面查得那么紧,他们还敢明目张胆地大操大办?”
赖皮:“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查到自己头上自认倒霉,查不到自己头上,该贪贪,该占占,不贪不占是憨蛋,不拿群众一条线,那是因为不值钱。上面颁布政令,政通人和,大快人心,照样有人去触摸高压线,摆阔气,讲排场,顶风违纪,铤而走险,你能左右得了?”
赵婆:“哎哟,咱农村真要办这样的宴席,干脆上吊算了。”
陈红红:“我的主,我想不通,人家有权的官老爷、有钱的商老爷讲讲排场充门面,咱老百姓办得起酒宴了办,办不起酒宴了不办,跟着瞎起哄凑什么热闹。”
赖皮:“打肿脸也要充胖子,有条件了上,没条件了创造条件也要上,紧跟形势,与时俱进。”
赵婆:“赖皮,赶到你儿子结婚到时候,你可别开上你的挖掘机去娶儿媳妇。”
陈红红:“我的主,还有你那辆跑路如放屁一样的农用三轮车。”
赖皮:“让人不敢想,说不准赶到那个时候得动用飞机、磁悬浮列车。”
陈红红:“我的主,你咋不说用航空母舰呢?”
赖皮:“也说不准,轮到孙子辈的时候弄不好真要发展成用航空母舰或宇宙飞船去迎亲了。他奶奶的,那时候咱也是土豪了。”
赵婆:“嘿嘿,当你钻到土里,身上盖上蒿草,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土豪了。”
林跃站在黑暗中,听着陈红红店门前人们的谈论,摆摆头,悄悄离开了。
72、
熄灯时分,工场里,艳艳早早关了仓管室的门,坐到床上看起电视来。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接着郑建贵低声喊:“艳艳,开门,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
艳艳整整衣服问:“郑监管,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吗?”
郑建贵:“明天怕忘了。你开一下门,要不了你多长时间。”
艳艳上前开门,郑建贵探头探脑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随手带上了门。
艳艳给郑建贵让座、倒水,然后待在一边等候郑建贵开口。
郑建贵色眯眯地看着艳艳,看得艳艳很不自然。
艳艳开口了:“郑监管,你有什么事儿?”
郑建贵:“张场长临走时交代我,让我多关照关照你。”
郑建贵说着就朝艳艳身边凑,步步紧逼,艳艳连连后退,颤抖着声音:“郑监管,你别这样。”
郑建贵淫笑着:“艳艳,别慌张,别慌张,我摸摸看你穿得单薄不单薄。”
艳艳情急生智:“看,老鼠!”
郑建贵一愣,艳艳迅速打开门,夺门而出。
艳艳漫无目的地走在夜色中,郑建贵懊恼地站在仓管室里,这时艳艳的房间里停电了。
73、
林跃刚回到房间,手机响,是艳艳打来的,他急忙接听:“是艳艳啊,有事儿吗?”
艳艳哭着说:“仓管室里没电,黑灯瞎火的,吓死人了。”
林跃:“是全线停电吧?我们家也没电。”
艳艳:“什么呀,工棚里、宿舍里和仓库里都有电,单单我的房间里没电,我都不敢进屋了。”
林跃:“电工呢?”
艳艳:“你忘了,他丈母娘死了,赶去吊孝去了。”
林跃:“巡夜的呢?”
艳艳:“忘了是谁巡夜了,反正他没在这儿。”
林跃:“你看,我忘了王永已经给我交接班了,今儿个巡夜的是我,你别急,我过来看看,十来分钟的路,马上到。”
艳艳:“你快点儿,我在大门口候着你,我怕。”
74、
林跃开大门,推摩托,响声惊动了老转,老转问:“快九点了,黑咕隆咚的,你往哪儿去?”
林跃:“妈,我到场子里去一下,今儿晚上我不回来了。”
老转纳闷:“都什么时候了,你去那里干什么?”
林跃:“轮到我值班巡夜了,我刚想起来,没在岗要扣奖金呢。”
老转嘱咐:“那你路上小心一点儿,别开得快了。”
林跃头也不回:“我知道。”
75、
林跃风驰电逝地来到场子里,艳艳可怜巴巴站在大门口路灯下,两手直打飞虫。
工棚、仓库等房间都有灯光射出来。
艳艳:“你怎么才来呀,人家都等了一个世纪了。”
林跃喘着气:“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没敢耽搁一分半秒。”
艳艳:“黑灯瞎火的,怎么办?”
林跃:“你别慌,值班的手提灯在我那里,我来照照看看。”
林跃拿起手提灯,四下查线路,艳艳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林跃从里查到外,一直查到电工房,林跃喃喃道:“都好好的,出了鬼了。”
艳艳:“怎么办?急死人了!”
林跃:“别怕,没事儿,我再回过头看看,真要查不出来我就带你到街上的旅社里给你包个房间。”
就在这时,张场长打着手提灯突击查岗。
林跃转过身,悄悄对艳艳说:“幸亏是你房间没电了,否则,这半个月的汗水算白流了。”
艳艳:“你说什么?”
林跃:“今晚轮到我值班巡夜,我忘了,幸亏你打电话让我来。”
张场长见林跃拿着手提灯上下照,问林跃是怎么回事儿,艳艳抢着说:“我房间不知咋的说没电就没电了,林跃现在在帮我查。”
张场长:“林跃,带电作业很危险,快下来吧,明天电工回来,我让电工好好查查线路,看是哪里出了毛病。”
林跃还在磨蹭:“张场长,这……”
张场长不容分说:“这是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
林跃:“可是,艳艳房间里的照明……”
张场长说话掷地有声:“天塌不下来!”
76、
黑暗处,仓管室里,艳艳用手机照明,张场长站在艳艳的床边。
艳艳:“张场长,黑咕隆咚的,我怕。”
张场长:“怕什么,有我呢,今儿个晚上我和你睡,有什么想法,你和阿姨说说。”
艳艳:“这怕不妥吧?你是领导……”
张场长:“在你面前我不是领导,在我眼里,你就是我亲闺女,有什么离隔的?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
艳艳:“那你就是我干妈,我以后就喊你干妈了。”
张场长:“随便。干闺女,这下你没有顾虑了吧?”
艳艳:“我……我房间这个床太小。”
张场长:“一会儿我去找林跃,他房间里有两张床,咱和他换个房间。”
艳艳:“可是,那是男孩子的房间,怕不方便吧?”
张场长:“有干妈在,你担心什么?刚办场子时,我就一个人在这里露天睡过半个月,后来挤帐篷我和男人们挤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特殊时期就要有特殊时期的生活方式,就不能讲究条件的好坏,闺女,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只要行的端站的正,就没有什么方便与不方便的。”
艳艳:“干妈真能干。”
张场长:“不是干妈能干,是条件给逼的,有时候困难就是一个坎儿,你越过了这个坎儿,一切都无所谓了,你越不过去,坎儿就越来越陡。”
艳艳:“只是怕委屈了林跃。”
张场长:“他是个男子汉,应该顶天立地。你这里有蚊帐吗?”
艳艳:“有啊,只是没有撑起来。”
张场长:“现在咱们帮他把蚊帐撑起来。”
77、
林跃在艳艳的房间里住了下来,天热,他不停地摇扇子。
场子里一个一个宿舍的灯熄灭。
林跃打开手机看手机,手机上面有一条信息:木木跃,你为我买了鞋子,谢谢,我给你的手机充值了,请查看。
夜深人静,林跃一面摇蒲扇,一面翻看手机。
场子里除了路灯外,一片漆黑,监控头的眼一眨一眨的,树上的知了叫叫停停,更增添了夜色的浓重与恐怖。
林跃打了呵欠,开始入睡。
一阵沉闷的响声清晰地传来,听起来格外刺耳。
林跃支起耳朵听,然后坐直身子,又听到了低声说话的声音。
林跃拿起手机又放下,外面的声音传过来,一个说:“悄悄地从这儿绕过去。”
另一个声音:“动作快一点儿,这屋里是个女孩,打死她她也不敢出来。”
林跃警觉地自言自语:“奶奶的,有贼!”
林跃光着脊梁跳下床,拿起手提灯,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猛地开门冲了出去,手提灯一照,果然见有人从仓库向外偷钢管,其中赖皮的背影清晰可见,他大喊一声:“有贼,捉贼了。”
偷钢管的人纷纷扔掉钢管,拔腿就跑。林跃要追,被黑暗中的郑建贵一把抓住了胳膊。
林跃喘着气问:“谁?”
郑建贵:“是我,你慌什么?”
林跃:“郑监管,有贼,快去追!”
郑建贵:“人家……人家已经探好了路的,追得上?你……”
林跃:“郑监管,一会儿小偷跑远了。”
郑建贵用另一只手上的手机照着林跃:“看你光着身赤着脚,让人看见了多掉链子,要多注意自己的形象。”
林跃用另一只手摁亮手提灯:“现在我去撵还来得及。”
郑建贵:“快关掉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就你现在这个样儿,让女同志看见多难为情。”
林跃:“我一听见动静,就没顾那么多了。郑监管,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吧?”
郑建贵:“我问你,今儿个晚上是谁巡夜?”
林跃:“是我。”
郑建贵:“巡夜值班的不是王永吗?”
林跃:“人家已经交班了。”
郑建贵:“古玩市场上那个摆地摊儿的你认识不认识?他那里花瓶啊,烟斗啊,石头眼镜啊都是假货,你可别上他的当。”
林跃:“郑监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东扯葫芦西扯瓢干什么?抓贼要紧。”
院子外传来了农用车发动的声音,郑建贵长出了一口气,林跃对郑建贵说:“郑监管,你不放手,我怎么去穿衣服啊?”
郑建贵“哼”了一声,狞笑着说:“好你个林跃,看你怪老实的,说,你在哪儿睡着?”
林跃乱了分寸:“我……我……这……这……”
郑建贵:“别吞吞吐吐了,快找衣服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