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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作品名称:官妻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20-03-01 22:14:35      字数:7588

  沙默把奥迪轿车缓缓停在高速公路收费口前面一个转弯处。
  这次去省城他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驾驶。原因在于,他不想让司机过多了解自己去省城的目的,同时,更不能让欧阳若岫出现在司机的视线里。他觉得奥迪车驾驶起来要比切诺基灵巧轻松一些,不过,视线没有切诺基辽阔,这让他有些不习惯,会不时略微仰仰上身。
  他和等候欧阳若岫约好在这里一起去省城,这里已经出了市区,又是深冬时节,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春节将至,市里各部门都在跑省里主管部门送年货,所以来往车辆较多,从奥迪车旁疾驰而过。沙默坐在车里暗自庆幸,幸好事先让司机换了另一辆车的牌照,避免了被人窥见的麻烦。
  很快,身穿棕色貂皮大衣戴着大口罩的欧阳若岫跳下一辆出租车,又迅速钻进奥迪轿车。上车后,这才摘下口罩,轻轻吁了口气,雪白的手腕上有一块金灿灿的坤式手表,十分醒目。
  沙默一边启动轿车,一边从后视镜里注视她说:“不是说不戴吗,今天怎么?”
  “早晨想了想,今天和你在一起,神使鬼差地就戴上了!”说着,得意地朝后视镜晃了晃手腕,然后又把手臂伸到前面,“帮我捂捂手!”
  沙默没说话,换过档后,把她的手握进自己掌中,心头涌过暖暖爱意。他喜欢她的手,应该说,他们的肌肤之亲就源于她的手。这似乎是他们情感的滥觞,每每把他牵进一种幸福而迷幻的境界。所以,即使是在做爱时,他也贪婪地抓着她的手。
  这块手表是沙默随弓丹枫去欧洲考察回来后,特意送给她的。这种劳力士坤表,原本价格昂贵,但由于是过时款式,所以以四百美元低价出售,沙默便买了两块,一块送了欧阳若岫,另一块给了妻子。欧阳若岫自然爱不释手,说不戴留着珍藏。其实她不是不想佩戴,只是有些担忧,怕一旦与柳淑彦不期而遇,不仅尴尬至极,而且十分阽危。欧阳若岫不知道,柳淑彦也一次没有戴过,她还去了高档表店查询,发现同款坤表还不是金面的,就超过万元,觉得过于引人注目,有点炫富的意味。就对沙默说给女儿留着。
  奥迪绕过环形引路驶上宽阔的高速公路,但沙默开得不是很快,这是他第一次驾驶奥迪,多少还有些谨慎。
  “调解之事怎么样?”沙默盯着前方问。
  “还算顺利,签了和解书,各自走人!”欧阳若岫注视着窗外闪过的景物说。尽管高速公路路面在阳光中清洁如镜,但隔离带和道路两侧的田野里还有厚厚的积雪,偶尔会有寒风裹着雪末掠过路面,像一袭袭白纱飘舞。
  “还算?听起来有些勉强啊!”沙默不解。
  “那个光头的范总,似乎有些不情愿,有点唧唧歪歪的样子,说话不中听……”欧阳若岫微微蹙眉。
  “完全可以理解嘛,被人捏着脖子掏钱,这滋味可不好受!”沙默淡淡一笑,他略微加了点速度。
  “交割完毕,你猜他说什么?”欧阳若岫一撇嘴,“他说大家都在莲城,你们下手这么狠,是不是太绝了啊……我哪里怕他,就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就阴笑说没什么,大家共勉,你说,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威胁吗!要不是洛志伟拉拉我,我真想好好怼怼他……”
  “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人家输了,发几句牢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正常嘛,这种事做不到心服口服,你又何必针锋相对,让人家下不来台呢!”
  “那倒是,看他那紫茄子似的倒霉脸色,我心里别提多解气了!”说完,欧阳若岫兀自对着车窗笑了。
  “这个结果,志伟还满意吧?”
  “还有什么不满意,又出气又得钱,他能不满意,高兴着呢!不过啊,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尽人意……”
  “哦,为什么?”沙默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地问。
  “我就是想让那几个人进监狱才解恨呢!你可不知道当时他们那种下流嘴脸和嚣张气焰!所以呢,我就想,这表面看好像是我们赢了,他们服了软赔了钱,可总觉得还是他们赢了,达到了花钱消灾的目的……这是不是说,还是钱好使呢,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真理……”欧阳若岫扭过脸,对着后视镜说。
  “嗯……”沙默沉吟片刻,“你的这个想法挺深刻,确实说明问题!倘若对此进行深度的猜度抽绎,还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权力与金钱之间究竟是谁笑到了最后,确实有待商榷,我觉得吧,这个问题需要辩证来看,只能说金钱屈服于权力,但也驱动了权力,权力还是站在主导一方,影响着整个事态的进程和结局,金钱所改变的并非事情的本质,而只是事情的结束的方式而已,所以呢,金钱在这其中固然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并未达到买断整个事情走向的地步,所以,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不是真理,当然,也不完全是谬种。”
  “哦……言之有理……”欧阳若岫由衷地赞叹,用十分欣赏的目光注视后视镜中沙默的脸庞,心中充溢喜爱。
  她清楚,对于在这种事情的处理,经常会出现另一种情况,就是对方用钱来驱动某位有力度的人物出面说话,或者收买某位当事人,然后消弭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具体的受害者很可能得不到相应的赔偿和说法而不了了之。由此,她也被沙默始终站在洛志伟的角度上不变初衷,始终如一的鲜明态度深深感动。因为,这折射出沙默对她的态度,他要保护的是她的家庭和利益。
  想到这里,她突然叫道:“停车!”
  沙默一惊,一边刹车一边瞪大眼睛从后视镜里看她。
  “靠边!”
  “这……”沙默尽管一头雾水,但还是谨慎变道,然后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你到后面来!”欧阳若岫娇羞地说。
  沙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下车从后门钻进轿车。他已然养成一种习惯,就是对欧阳若岫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即使她的举动古怪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他也愿意这样做,他喜欢这样宠她,心里总是充满甜蜜。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欧阳若岫,不知所措。欧阳若岫脸颊绯红,扭过脸去说:“抱我一会儿!”
  沙默一拍额头,心里兀自叫道:“天啊!”他本以为欧阳若岫有什么不适,没想到居然是蓦然生情,突来缱绻,便抱过她充满爱意地安抚。
  良久,沙默才说:“你怎么总是突发奇想,让人猝不及防,这可是高速公路啊,也不分个轻重缓急,很容易出事的!我还以为你要方便呢……”
  “谁能在这里那样……”欧阳若岫羞臊地把头埋进沙默怀中,“就是那么突然间,就想和你亲近,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怕……怕……怕这感觉丢了,怪可惜的……”
  沙默闻言,心里也一阵爱意如潮,情不自禁抱紧欧阳若岫。许久,两人才分开。
  到了省城,他先去拜访了弓丹枫,弓丹枫没在,他又挂了电话,弓丹枫说她正和几名副省长一起探望离休的省级老领导,责怪他别学得世俗了,沙默说,领导不必介意,这是虽是稀缺东西,却也不值多少钱,只是想请领导品尝一下而已。弓丹枫这才说,也好,换了别的东西我还真不能收,我家那老头子是海边长大的,就喜欢吃鱼,你把它交给办公厅吧。
  把两箱鱼送到省政府办公厅后,又去省委见了耿中华,走廊里居然与常务副市长张瑞冬打了个照面,两人都不约而同大吃一惊。惊愕片刻,稍有尴尬,不过随即又会意地相视一笑,握握手寒暄几句后分手。沙默看着张瑞冬的背影沉思起来。
  张瑞冬原来和罗天明走得很近,江中蛟主政莲城以来,他一度沉寂,从不发声,听说曾和省里提出换个地方,但省里考虑他到莲城时间很短没有同意,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见到他,看来似乎要动了。只是不知道调整到哪里。又一想,这跟自己毫无关系,没必要费心费神去思考。便随孔力走向耿中华办公室。
  他问孔力和高美美联系没有。孔力点点头。他又问,没再见面吧。孔力又点点头。沙默有些沉不住气了说,你怎么总是点头呢。孔力这才挠挠头说,我这不是没什么可汇报的嘛。沙默想想说,也是,你们这种情形难得见一面,春节期间多接触接触吧。孔力一红脸又是点点头,不过加上一句,我也是这么想的。沙默拍拍他的肩膀没再说别的。
  沙默向耿中华说明了来意,耿中华笑了说,受之有愧,却之不恭,这鱼是稀罕物,我就收了,带回北京品尝一下,毕竟是本省特产嘛。又问沙默,你和常务副市长张瑞冬熟吗。沙默摇摇头说,一般,没有什么过往,他是市里领导,又不分管教育,平时接触很少。见沙默如此说,梗中华也没再问什么。沙默见事情办完,便起身告辞。耿中华让他等一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熊猫香烟来递给沙默说,这是朋友送我的,我也不会吸烟,放在我这里可惜了,你拿一盒去品尝品尝,至少也是个稀罕物儿,市面上买不到的。沙默自然无法回绝,便接过来说,谢谢领导关心。
  孔力把沙默送到楼前,低声问沙默,要不要让他的父母见见高美美,他的母亲几次给他挂电话询问女孩的情况。沙默笑了说,那是你们俩的事啊,你们觉得可以,过节时你就把她领到家里见见父母,这种事情你自己定。孔力点点头,准备把沙默送到车前。沙默急忙拉住他说,你赶紧回去,领导身边少不得人的。
  沙默是怕他看见坐在车里等候的欧阳若岫,他们本来就认识,宣传部私下里又传得沸沸扬扬,孔力不可能没有耳闻。如果在这种场合发现他们在一起,就不仅仅是尴尬的问题了,无疑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凭你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而且,这种事往往是越解释越糟糕,不解释脸上又挂不住,可谓困冏至极,狼狈不堪。
  孔力说,那好,沙主任慢走,过年回去我请你喝酒。沙默说,没问题。
  两人就此分手,沙默走到车前,正准备拉开车门,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时后门突然开启,欧阳若岫居然从里面钻出来,背对着他舒展手臂。沙默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孔力的方向,这一看不由紧张得张大了嘴巴,近乎窒息。恰好这时,孔力也回头看他的方向,好在孔力没有注视良久,也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略微一瞥后便进了楼。
  沙默上车后就埋怨欧阳若岫说:“欧阳啊欧阳,你这一天啊,一惊一乍的,也就是我这心脏大,换了一般人,早就去医院搭桥了!”
  欧阳若岫哪里知晓发生了什么,兀自忽闪着长长而整齐弯曲的睫毛问:“怎么啦?”
  “还怎么了!你这个时候不好好待在车里出去干什么?”
  “我有点累了,就出去活动活动啊!”欧阳若岫一头雾水地回答。
  “那孔力还在楼下呢!”沙默叫道。
  “真的呀!”欧阳若岫扒着车窗朝外看,哪里还有孔力的影子,她回转身,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啊……”见沙默还瞪着眼睛,又说,“看就看见呗,你看你,值得吗,怕啦?”
  “我怕什么,我光彩着呢,不是怕你难为情嘛!”沙默哭笑不得说。
  “干嘛难为情,我才不觉得不光彩呢,只是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罢了!”她垂下头赧赧而语。
  沙默眨眨眼睛无话可说。
  确实,最近欧阳若岫对对与沙默关系问题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本来,她对外界有一种强烈的忐忑,唯恐别人发现她与沙默的蛛丝马迹,所以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但她顾忌的不是别人发现了什么,而是别人把她看成什么。她之所以如此,归根到底在于,她不想被别人当成为了踏入仕途而不惜以身相许的女人,因为实际上她并不是那样的女人,即使她与沙默之间达到如此亲密程度,也并非出于她的主动,她不会对任何男人做出主动的姿态,包括沙默。所以,倘若没有莲花山麓沙默的那个拥抱、那个吻,她即使有想法,也不会给出任何明示抑或暗示,她的美丽给了她足够的自信和自尊。
  然而,随着两人感情的深入,随着自己的境遇一步步发生变化,随着洛志伟逐渐明朗的宽容态度,让她对外界的评价渐渐看得平淡。她明白,无论如何掩饰和伪装,人们都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所以,也左右不了人们的各种评价。让人们超越背景去考量和评价一个女人根本就是一种妄想,自己都不认为自己高尚,反而要求人们把自己看得高尚,这不仅不可能,而且只能是一种自我感觉良好而已,有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意味。人们的行为可以规范,但想法却无法规范。任何左右人们思想的做法,注定是徒劳的,而且往往适得其反。
  既然自己巧妙地处理了沙默与洛志伟之间的关系,达到一种互不伤害、相近相容的和谐状态,那么,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尽管在人们的议论中,自己可能并不高雅完美,但她清楚,那不是出于一种纯粹的道德标准,而是一种强烈的嫉妒,不仅嫉妒她的身材容貌气质风度,也嫉妒她步入仕途、陡然擢升。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乎他们的评价呢?
  所以,现在的她依旧不会向任何外人坦率表明自己与沙默的关系,但也不会百般矫饰,刻意掩盖。她觉得自己在境界上提升了一个层次,活得不那么累了,那就是逐渐克服了过于自律,看重外界评价的强迫征,能够轻松地活出自己。她记得,沙默曾经就此劝慰她说,外观世界是花开花落,奈何不得,内观世界可以云卷云舒,由你掌握。她觉得这句话说得隽永深刻,有些像明清之际《菜根谭》、《小窗幽记》和《围炉夜话》等笔记中的“冰言”,十分适合她的心理调整。
  昨晚,她把调解一事告诉了父母,但父母并没有如她预期的那样格外高兴,这让她有些失落。也隐约意识到父母忧虑的原因。果然,她准备回家,母亲叫住她,母亲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她一番,然后说,我女儿真是美,想想你二十岁时还像个没长开的生瓜头子,现在居然美得可以说是万里挑一。欧阳若岫笑着说,没有妈这样不谦虚夸女儿的,我这不是继承了妈的优点嘛。母亲说,你的气质随妈,不过那种俏劲儿妈没有,小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欧阳若岫说,妈,我这是后发制人。母亲笑了说,看把你美的,有点忘乎所以了。欧阳若岫得意地扭扭脖子。母亲又问,过完年就去公用局报到吧。欧阳若岫点点头。母亲感叹说,看我女儿,就是优秀,不仅长得好,还有才气和能力,现在都成处级干部了,你爸奋斗到退休,也就是个副处级。欧阳若岫没说话,她感到母亲快进入主题了。
  母亲说,那个沙默主任帮了你们俩很多,真是难得,你们可别忘了人家。欧阳若岫脸一红,点点头。母亲接着说,他真是个好人,现在社会能这样坦诚助人的还真不多,我女儿命好,有贵人相助。欧阳若岫终于憋不住了说,妈,你究竟要说什么呀,绕来绕去,直接说呗。母亲说,看你,恼什么,妈这不是和你聊天嘛,妈是关心你,我总觉得沙主任对你那么好,这情谊太重了,人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没等母亲说完,欧阳若岫就一甩头发说,妈,我懂你的有意思。母亲说,那就好,你们是不是……母亲注视着女儿。欧阳若岫想了想,然后咬着嘴唇对母亲点点头。母亲抓住欧阳若岫的手握了好久,才说,妈知道志伟委屈你了,如果你没结婚,妈不拦着你,你高兴妈就高兴,可是,现在不同了,你要考虑志伟的感受,不能由着性情来,毕竟你们没到必须离婚的地步,志伟确实不争气,不过人品还是好的,对你、对孩子、对我们都不错,你要给人家面子的……欧阳若岫说,妈,我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你看洛志伟像是没面子的人吗,他跟沙老师走得比我还近乎呢。母亲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他不生气。欧阳若岫一撇嘴说,他要那么有志气,经理也不至于被拿下,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母亲叹息一声说,现在你们这一代人怎么想的我们实在理解不了,也没必要跟着瞎操心,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在这件事情上要谨慎,不要搞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影响以后的路,另外,你们年轻人无所谓,我们老头老太太可接受不了。欧阳若岫怕母亲跟着担忧,就安慰说,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怎么处理。
  母女谈话结束,欧阳若岫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把与沙默的关系告诉母亲,这会让她跟着担忧。可反过来又一想,父母既然看出端倪,如果不说,他们会更担心。与其那样折磨他们,倒不如让他们知道实情,会相对踏实些。她觉得父母虽然隔了一个时代,但还是有理性且相对开明的人,尽管不免失望,还是会理解抑或谅解女儿的。
  所以,她对被孔力发现并没有如以往那样十分懊丧,倒是淡定了许多,觉得不过是多了一个猜测者而已。而且,孔力是个沉稳内向,颇有教养的男孩,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当作绯闻传扬出去的,至少,他要对沙默负责。
  沙默启动轿车,问:“主要任务圆满完成,下一个节目……”
  欧阳若岫抿嘴一笑:“去外贸时装城!”
  “嗳,欧阳同志,难道就没有比逛街更重要的安排吗?”沙默拍着方向盘问。
  “有啊!”欧阳若岫从后面伸手抚摩沙漠的鬓角,扑哧一笑说,“最重要的事情放在最后办!”
  “不对吧,你说一桌菜上来,谁不是先选最好的吃……”
  “这个事情可是你错了,你想啊,哪桌酒席先上最好的菜,凡是压桌拿手菜,都是最后上桌的,所以人们常说,好菜不怕晚,从美食的角度讲,这就叫锦上添花,渐入蔗境!”欧阳若岫说着,掩口窃笑。
  “好吧,那就先铺垫一下吧,”沙默有些无奈,“不过,我可是饥饿难耐啊,恐怕这菜一上桌就会来个饿虎扑食,风卷残云啊!”
  “说什么呢,羞不羞啊!”欧阳若岫扭过脸去看窗外。
  “还没明白呀,你也不看看时间,我是真的饿了!”沙默一边坏笑一边说。
  欧阳若岫抬腕看看手表,见已经将近中午,就嘟囔说:“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呗,不过啊,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那是一语双关,含沙射影,所以说男人坏呢,总是话里话外带着荤味儿……”
  “欸,这可不是荤,这叫情调!”
  “得,还情调呢?情调是什么?你把情调倒过来念……”欧阳若岫一撇嘴。
  “咦……哈哈哈,绝妙啊!这是迄今为止,对情调最好的诠释,好啊,确实妙不可言!”
  两个人在外贸时装城对面街旁觅了一家海鲜面馆,欧阳若岫跳下车,裹紧敞开怀的裘皮大衣,先进了面馆。沙默把车泊好,也走进去。欧阳若岫已经选好了一处雅静的位置,她脱下裘皮大衣挡在椅背上。沙默坐在她对面,点了两碗海鲜面。
  “咦,我想起一件事!”欧阳若岫拍拍裘皮大衣说。
  “你说!”沙默点燃一支香烟。
  “你看,这件事处理完了,结果也挺圆满的,你和廖局长也费了不少心,洛志伟说要谢谢你们呢。”欧阳若岫试探着说,并且给洛志伟戴了一顶懂事理的帽子。
  “不必了,老廖也不会接受什么谢礼!”沙默摆摆手。
  “那怎么能行呢,收了这么一大笔钱,我们哪里好意思揣进自己腰包呢,我是这样想的,也不是外人,拿钱有些俗,也让你们难心,所以,我考虑给嫂子和崔雪买点什么……”
  “哦……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要花太多钱,意思到了就行……”沙默沉吟片刻,表示同意。
  沙默之所以同意,在于安抚妻子。柳淑彦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沙默最近全力处置这件事,现在事情结束了,他一点响动也没有,势必会引起妻子的怀疑。你那么卖力气帮人家办事,最后人家得了那么多的赔偿金,一点意思也没有,这说明什么呢?只能有一个答案,就是你出手相助是应该的,那么,什么关系是应该的呢?答案不言而喻,也只有一个。所以,欧阳若岫这个主意非常好,可以消弭妻子的怀疑。另外,廖广德之所以如此施以援手,一方面是因为崔雪的缘故,而更重要的原因在于给自己面子,倘若之后一点意思也没有,似乎也不尽人情。但他又不能收什么钱物,而给崔雪他就不好拒绝了,甚至还会很欢喜。
  “那好,问题是买什么,女人最喜欢的东西只有一样……”
  “衣服!对吧?”沙默打断了她的话。
  “对啊,你是我的知音!”欧阳若岫被沙默说穿,有些不好意思。
  “你继续!”沙默说。
  “虽然是衣服,但必须高档,嫂子和崔雪现在都不是普通人,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档次不够也让人笑话,所以,我想就买裘皮大衣吧,价位在万元左右一件,你看呢?”
  “有些贵吧,我看几千元就可以了!”
  “那可拿不出手,我和洛志伟已经商量好了,我也跟着借光再买一件,价格你别管,就说这样行不行!”
  “好,你们办吧,我猜啊,洛志伟肯定骂你是败家……”没等沙默说出后两个字,欧阳若岫眉梢一挑,杏眼圆睁,沙默便把那个词咽进肚里。
  把沙默的话怼了回去,欧阳若岫便笑了,并且得意地扭扭脖颈。
  沙默心里想,这欧阳若岫做情人绝对是一流,可是做妻子就不敢恭维了。由此,不禁对洛志伟有些同情,觉得就是自己恐怕也降不住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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