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山水有清音

　　随着黑霸天“妈呀”一声凄厉的喊声，他便掉入充满茫茫云海的万丈深谷中了......在天豪众人一片欢呼声中，跟随黑霸天的几个壮汉简直吓呆了，等他们回过神来时，拔脚就跑。随着天英一声威严的“站住”，他们战战兢兢地钉在原地了。天英手持宝剑指着他们：“你们帮着黑霸天祸害百姓，本当要了你们的狗命，——”
　　壮汉们齐声哀求：“大爷饶命！”
　　天英说：“现在黑霸天已经摔死，你们也该改邪归正了。你们回去告诉县太爷，让他替黑霸天收尸，就说他的外甥自己摔死了，这是黑霸天作恶多端的报应，也是他纵子行凶的报应。你们告诉县太爷，让他今后好好做官，别再祸害百姓，黑霸天的事情也不再追究。你想知道我们的身份吗？我们是有来头的，来来，你看看，这上面盖的可是皇上的玉玺大印哇！”
　　天英取出文书，在壮汉的眼前晃了一晃，他们看清没看清的，识字不识字的，全都惊吓得瞪大了眼睛，喏喏连声。天英厉声喊道“滚”，他们便抱头鼠窜而去，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向导兴奋地：“我活了五十多岁，峨眉山上过无数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峨眉山美景全都看到了，舍身崖上拯救善良的女孩儿，惩罚作恶的坏人；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经过这一番折腾，众人再看云海时，佛光已经消失了；而云海依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涛汹涌，翻滚流动，在阳光的斜射下，闪烁着千百条波浪……众人兴高采烈地向山下走去，山风拂面，绿树映翠，拐过一个山头，依然可以看见滔滔云海，涌满山谷。筱莲笑吟吟的：“没有想到，今天三哥表现得这样勇敢，面对着气势汹汹的黑霸天，三哥临危不惧，斗智斗勇，智勇双全，让黑霸天自己掉下舍身崖。你要是真的用宝剑把他劈死了，有理反而说不清了。”
　　天豪说：“三姐，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黑霸天是自己闹上门来找死的，劈死他也是他罪有应得。”
　　天英说：“理虽然是这样讲，他自己摔死了就比我们杀死好一些。’”
　　筱莲说：“可是这些打手回去要是胡说的话，那就麻烦了。”
　　天英鼻子哼了哼：“哼，看了玉玺大印，量他们不敢胡说八道，知县也不敢找什么麻烦。我们不必担心，只管游览好了。俊女妹妹，你放心游玩，下山以后就送你回家。”
　　果然，这帮打手回去，对知县老老实实地说明了情况。知县一听，外甥去冲犯皇上身边的人，那还了得，多亏事情没有牵涉上自己，也算万幸，哪里还敢去找天英的麻烦。他派人把外甥的尸体从山谷里运了回去，悄悄地安埋了完事……知县从此也较过去清廉了许多。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众人说说笑笑，颇不寂寞，再加上今天经历的事情，也增加了人们的情趣，不知不觉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大家来到了牛心寺。由于地形的限制，牛心寺只有一个主殿，供奉着几位主神，他们瞻仰一毕，就退了出来。
　　虽说峨眉山气候凉爽，可是毕竟是七月炎夏，他们一连走了二十几里下山路，一个个腰酸腿困，热汗淋淋，就势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休息。两旁树木苍翠高大，枝繁叶茂，葳蕤生辉，浓荫铺地，阴凉顿生，暑气全消。眼前的景色又使人耳目一新：两座古朴的石桥，横跨在左右两条山涧上，俯身望去，右侧一条溪流，水色如黛，左侧一条溪流，水色泛白。流水哗哗，浪花朵朵，黑白二水在牛心亭下汇合，急流向前冲去；端端的一块牛心状的黝黑色巨石竖在河心，被水流激起了雪白的浪花，发出来一阵阵震耳的轰鸣声。天英突然想起了晋人左思的诗句：
　　“何必丝与竹，
　　山水有清音。
　　“此地叫牛心寺，牛心亭，固然与这块牛心石有关，如果叫做清音阁，清音亭，清音寺，则更显得文雅一些。”
　　说话之间，蝉声四起，笼罩天地，充耳欲聋。香莲笑了笑：“三哥，你起的清音阁的名字好像与这里的实际音响不大吻合，这震耳欲聋的流水声，这聒耳烦躁的蝉鸣声，难道都是清音吗？”
　　筱莲说：“这倒不一定。这蝉声并不是一年四季都有，何况你觉得蝉声聒耳烦躁，我还觉得悦耳动听呢。再说，夏季水流湍急，自然声音震耳，到了枯水季节，声音还有这么大吗？再说，我们坐在双水汇合的地方，流水声音自然很大，我们往远处走一走呢？恐怕，离得越远，声音越小了。再说，清音与声音大小没有多大关系，只要悠扬动听就行。再说——”
　　香莲噗哧一声笑了：“姐姐，不用再说了，你要偏向三哥，自然会找出十条八条理由来的。好了，我同意，这里就改名为清音阁吧。”
　　向导也笑了：“你们谈论的很有意思，我就爱听流水的声音，水流缓时，泉水叮咚，如琴声铮铮，悠扬动听。水流急时，哗哗震响，如千军万马奔驰而过，气势雄浑，动人心弦。这两条山涧，虽然不是大河大江，人们却给它们起了两个很有气势的名字，黑龙江，白龙江，我们在这里听流水清音，就很有诗情画意了。”
　　天英说：“大叔的谈话挺有诗情画意的，使得我现在也诗性大发了：
　　双飞桥上有清音，
　　黑龙白龙汇牛心。
　　蝉声透出层层树，
　　彩蝶飞来找琴声。”
　　筱莲笑笑的：“三哥，我既然支持你，就支持到底。香莲讨厌蝉声，你偏偏赞美蝉声，看样子，你是把蝉声当作一种清音看待的。不过，这个彩蝶会闻花的香味，它会欣赏音乐吗？”
　　天英说：“我只知道彩蝶是来寻找琴声的。至于它是闻，是听，是欣赏，是评论，我不知道，也管不着，也没法管。正像李白写的‘低头思故乡’你要问他思念故乡的什么？是亲人，还是朋友？是小河，还是山岭？恐怕他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其实也没有必要说得很清楚，文学作品么，总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要给读者留下充分想象的空间。”
　　香莲说：“三哥，你这是诡辩。人家问的是彩蝶会听琴声吗？你回答的是李白思念故乡的什么？所答非所问，转移视线。”
　　筱莲说：“不管他，就让彩蝶去慢慢地找寻琴声吧，我先凑一首再说：
　　清音阁上找清音，
　　滚滚双龙过牛心。
　　仙乐飘渺听不够，
　　还把水流唤琴声。”
　　香莲赞道：“不错，姐姐把双流清音写的惟妙惟肖，姐姐从三哥诗里的一个‘找’字开始，愈写愈神，愈写愈妙。我还要向你学习哩：
　　峨眉山上赏清音，
　　浪花激流伴牛心。
　　迷人仙乐听不够，
　　还把水声做琴声。”
　　天豪笑道：“四妹，不算不算，你是从三姐诗里走出来的。”
　　香莲说：“为什么不算？千古文章一大套，看你套得妙不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天豪说：“好好，我也来套一首：
　　攀上峨眉为清音，
　　双龙飞渡遇牛心。
　　不是仙乐留人住，
　　扣人心弦是琴声。”
　　香莲嫣然一笑：“扣人心弦是琴声，天豪哥，你这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呵呵……”
　　筱莲说：“行了，香莲，人家不夸自己夸，头上戴的刺枚花。嘻嘻……”
　　向导说：“哎呀，你们兴致很高，这下边还有一个好的去处哩。”
　　筱莲笑盈盈的：“大叔，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们已经江郎才尽，再去看可是有景无诗了。”
　　向导笑了：“不急不急，明天才能看到，睡上一夜，诗兴又来了，嘿嘿……”
　　“哈哈，大叔也会说笑了。”
　　向导说：“这个牛心寺虽然不大，可还有一间大客房，不过，几位姑娘得换成男装才好入住。”
　　筱莲、香莲笑着说“这个容易”。便打开包袱，取出男装，又向天英要了一身男装，拉着俊女，钻到密林深处。三个姑娘嘻嘻哈哈，换着男装，挽着头发，你推我搡，走出树林，众人见了，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太阳正在落山，山岭上树木上镀了一片玫瑰色的霞光，头顶上的蓝天映照着美丽的橘红色，晶莹迷人。众人一边走向牛心寺，一边欣赏着晚霞中的峨眉美景，更加精神爽朗，心旷神怡。俊女精神振奋，不由得引吭高歌一曲蜀中民歌：
　　“太阳出来罗儿喜洋洋欧郎罗，
　　挑起扁担郎郎扯匡扯，上山岗欧罗儿。
　　手里拿把罗儿开山斧欧郎罗，
　　不怕虎豹郎郎扯匡扯，和豺狼欧罗儿。”
　　香莲说：“哎呀，妹妹唱得真带劲，我们就是要举起手中的开山斧，战胜一切虎豹豺狼。不过这歌儿，好像是男人唱的哇。”
　　俊女说：“不然，蜀中多山，下地干活，上山砍柴，女人和男人一样，百十斤担子挑在肩上，轻快如风。哪像你们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娇嫩得像花朵一样啊。”
　　俊女一番话，使得香莲、筱莲对她肃然起敬，刮目相看。进入牛心寺，吃了晚饭，和尚给五位“男孩”安排的是大通铺，向导仍然跟和尚住在一起。向导离开客房的时候，望了望天英，天英点点头，似乎是在说“你放心”，向导便放心地走了。
　　天英瞅一眼大通铺，就安排俊女睡在最里边，挨着的是香莲、筱莲，他和天豪睡在外边。天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拿起一把椅子隔在了他和筱莲床铺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