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隔不断的情缘十九、送别之前

　　又是一个早晨，谢莲起了个早，乘早班车赶往医院。刚下车，在一棵梧桐树下，她遇到了老医生赵云。赵医生平时八点才上班，今天怎么这么早？谢莲感到奇怪，她十分尊敬他：“赵医生您早。”
　　老医生听见谢莲的声音，停下脚步。笑着对谢莲说：“天气太热，早一点上班空气好，到了时间人挤人的，人老了有点吃不消。”说完，他咳了一声又说：“谢莲，我忘了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您老尽管说。”
　　“这几天，你自己可能是不知道，医院里传得纷纷扬扬的，说你不仅和黄明医生在谈恋爱，而且又在盯着港商洪志春。有些话是很难听的，我听了觉得不对劲。一个姑娘家被传个三角恋的名声很不好的，我作为你的老师直言提醒你，咱们当医生的少了医德可不好。但凭我对你的印像，你是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的，我相信你。我说的这话可供你参考，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着，赵医生又干咳了一声，迈大了步子。
　　“赵医生，你是最了解我的，你是看着我这几年中一天又一天走过来的，请你相信我，谢莲决不做三角恋的事。”
　　谢莲还想解释，后面有人在喊老医生，并与他打招呼。那是一个女人的尖嗓门。她回头一看，只见李叶正和医院许多人从后面走来，李叶扬着笑，显得十分的得意样子，她全部忘记了偷拿手绢的事情，反正医院里人都不知道，洪志春对她的谅解成为她傲慢的资本。这事洪志春昨晚对她说过，所以谢莲不想看到她，也加快了脚步，一直走到了医院门口。
　　老医生见谢莲走得快，转过身对谢莲说：“小谢，看你风风火火的走，真让人羡慕。我比不上你们小青年了。对了，今天上午咱俩还要一块去查一下病房，顺便去吴秀娟小姐那儿把一下脉。她现在不吃药了，我看她精神忕态不错，再过几天他们也可以回港了。”
　　“回港？”老医生话中有话，谢莲似乎已经听出什么了，她没有追问。“好的，让我准备一下。”
　　谢莲很快走进办公室。那一刻，谢莲发现了一个怪现象，一些平时与她打招呼的医生和护士，仿佛都在朝她张望着，有的还在指指划划的，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谢莲没去考虑什么，利索地准备好了材料，记录本，随老医生走进住院部去了。
　　大约十点半左右，她又随赵云医生走进了接待室的房间。吴秀娟和蒋青正吃着酸葡萄，她的胃口特别的好。
　　她一见赵医生进门，就赶忙起身迎接。赵医生见吴秀娟的气色很好，笑着问：“吴小姐，这些天有何反应？”
　　吴秀娟笑了，她指着葡萄说：“医生，这几天就喜欢吃这东西，酸溜溜的很上口的。”
　　赵云医生坐下来，搭着吴秀娟的脉说：“很好，太正常了，下周你们可以回去了。”
　　“为什么？”蒋青吃惊地问。
　　吴秀娟听说可以回香港了，一边是开心，一边还在想：赵云医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他：“这是怎么啦？”她捏指算了算说：“医生，让我和表弟商量一下，看他什么时候能订到票。
　　“不过，？”吴秀娟眼里滚动着泪珠儿。“医生，我们才来三个多月，我们盼望能多住几天……”蒋青简直也在请求赵云医生了。
　　赵医生笑着说：“你们在想什么呀，我赵医生向你们报告的喜讯能有假，另外，你们也查过小便了。”蒋青的双眼也望着赵医生。
　　“告诉你们，这里过几天要来二位新加坡客人。吴小姐你住在这里其实也休息不好。回到家中，多吃点水果、鱼、虾之类的，生出的小孩也会白嫩聪明”
　　蒋青一听，一下跪在地上。“起来起来，我赵某不兴这个。”老医生接着又说：“到了香港，吃住行都得安生活规律办。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写信来。”
　　“好的。谢谢医生。”蒋青开心得哼起小曲来了。惟独旁边的谢莲，却真的是思绪万千了。因为吴秀娟回香港，洪志春也将返回香港了，她将很快与他心爱的人要分开。许多事就是这样，让人想念让人留恋的，有时偏偏时间就显得那么短。谢莲正想着还要做点什么事，赵云起身，示意谢莲一块走。
　　谢莲朝吴秀娟笑笑：“吴姐，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中午休息时我来看你。”说着，跟在赵云后面很快下了楼。
　　谢莲刚刚走进办公室坐下，只见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纸条儿，上面写着：“谢莲，看到纸条请速来书记办公室。”纸条下签的大名是李大左。这李大左三个字十分潦草，初看还以为是李大在呢。
　　“他找我何事？”凭感觉，谢莲知道她会碰到什么问题了。她把赵云医生的会诊记录往办公桌的文件夹放好，整了整衣服和头发，赶忙朝大楼一侧的书记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奇怪，我又不是党员，组织上找我干什么？是不是……她心里像藏着了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在大楼拐弯处的书记办公室门口，她突然碰上了青年医生黄明，他刚从书记办公室走出来。“黄医生，你也在…”
　　黄明点点头说“那是为了咱的事，书记就—”黄明说话时脸有点发红。
　　“这有什么，我们是正常的同事关系。”谢莲说着，便走进了书记办公室。书记李大左，五十来岁，一米七十的个子，圆团脸，小眼睛，不高不扁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听说他早年在附近一家工厂里当生产组长，文革中任工宣队组长进驻医院时留下来的，不大懂业务。但他很会说话，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人家背地里说他有点左。李大左有自已的权力，那就是发展党员和提拔干部。由于院长金海重业务，平时比较老实，所以院里有关的政治和提拔干部有关的一些事都由他一手包揽，有时还要插手业务上的一些事。他平时说话油滑得像泥鳅一样，什么事总是因人而言，管卡压很有自己的一手。所以了解他的人都不愿与他聊天，即使他走到办公室来巡察，大家也都表面上与他打个哈哈，是此而已。
　　“李书记，你找我有事？”谢莲推开办公室门。李大左正在抽烟，屋里烟雾味熏得刺人。谢莲干咳了几声站着。李大左抬起头，赶忙打开窗户：“小谢，不好意思，刚才和黄明一起抽了几支烟，你们女同志不习惯。我把窗户打开一点。”他一边开窗，一边示意谢莲坐下。
　　稍息，他转过身来，坐在椅子上呷了口茶说：“小谢呀，你到我们院已三年多了，在这三年中，组织上安排你当赵云的助手，据赵云介绍，你的工作很认真，业务进步很快。但这一个月来，我听到不少闲话。但有些确有原则性的，比如听说你和黄明谈上恋爱了，但你怎么又和港商洪志春也谈上了，而且还做出了许多越轨的事……作为书记，我当然不相信。我走访了好几个科室，听到的话是一致的。再说你和黄明的事又是工会主席胡凤亭牵的线，这小伙子有工作水平，人也老实。但是你……”
　　李大左一席话说得谢莲摸不着头脑，她把头摇得泼浪鼓似的说：“书记，你说错了，我根本没有和黄明有什么恋情关系，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和同事。你要为我澄清呀。”
　　李大左推了推眼镜说：“据工会主席告诉我，黄明是个青年骨干医生，她帮你介绍对象这是组织上的关心，你们可以谈谈。至于你和港商的热恋，超出了常规。从我看来是不希望这样的，年轻人前途远大，还是好自为之吧。”
　　“书记，我从来没有和黄医生谈过什么恋爱，请你相信，同时我也以我的人格作保证。我和洪志春认识也许是有缘份的，我和他的关系绝不是偶然中发生的，我们的父亲都是抗日战争中的战友。”
　　“什么抗日的？你家在国内，他在境外，现在台湾和大陆两岸还没有三通的交往，这绝不能呀。谢莲，你不会上当受骗吧。现在社会上有一股女孩子外嫁老外和华侨热的微风，但我还没听说与台湾商人有……你没考虑过两岸的通讯、通邮、交往还没个消息。”
　　“书记，两岸都是炎黄子孙，同宗同根，我相信终会有一天，这一扇门会自然打开，这是历史的必然。古人云：分久必合。这样的道理是十分清楚和准确的，我们要尊重历史发展的规律。”谢莲理据力争，连珠炮般地回击李大左。
　　李大左没想到谢莲这个姑娘这么会说话，，一点也不卖他的帐，他觉得太突然了。在所有的青年医生中，还没有像谢莲这样当着面向他放炮的，他感到有失面子了。他不开心地板起了面孔，用手捏了捏鼻尖子说：“谢莲，这是在单位里说话，今天我是代表医院领导找你谈话的，所有的话我都说了，这是组织为了挽救一个年轻人的立场所以才找你谈。如果你不听，后果由你自已负责。”
　　“什么后果？”谢莲气得大哭起来。女孩子的火升在胸中，泪水就是愤怒的泄物。她终于什么也不怕了，她说：“书记，我的恋爱是我个人的事，这是一个公民的权利。请你以后少管闲事。”
　　“闲事？这不可能吧，你作为医生，在公共场所做出了不堪入目的事，这难道让组织别管。”说完，李大左大声地说：“谢莲，关于你的事，我这里还有人寄来了你和洪志春在一起的照片，这些照片上的画面完全喧扬的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李大左又说：“下面还有许多事要做，希望你和洪志春断了这关系。”说着，他一甩手，就拎着包要走。
　　“书记，照片什么样子的？我要看看。”
　　“这事请你别追问，我问你，你和洪志春去过豫园吗？去过宾馆吗？”李大左说完就转身走了。
　　谢莲端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这，这到底是谁在跟综我？她想呀想的。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影子。对，一定是她，一个想得到洪志春的她……
　　谢莲憋足了一肚子气，饭也不想吃了。她回到办公室，扑在桌上哭了。她哭得很伤心，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最伤心的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在她捧着脸的手指缝里流出来，淌满了玻璃桌板。
　　正在这时，老医生赵云走进办公室，他见谢莲没回来，帮她从食堂带来了饭菜。她见谢莲扑在桌子上闷声不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轻轻地说：“小谢，我帮你把饭带来了，快吃吧，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吃完了咱们还要整理一下病员的病历卡，商量一下吴秀娟小姐回港后生活上必须注意的事项，最好用文字形式写给她，免得事一多忘记了。戓许会遇到什么情况干着急或烦闹。”老医生说着便把饭放菜放在桌上。
　　谢莲听了老医生的话，知道工作不能耽误的，她抬起头，用手绢擦去眼角上的泪滴和桌板上的泪水，一块蓝色的手绢完全湿透了。赵云转过身，见谢莲的眼红红的，很不放心地一问：“谢莲，是不是刚才李大左批评你了？唉，他这个人还是老一套，跟不上改革开放的步伐，是老保守，老一套”
　　“别再提他了，肯定是有人在当他的狗腿子，把我……”
　　“什么事情会这样的？”赵云医生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医生，就是你早晨问过我的事。”谢莲又沙哑着嗓音说：“难道人的婚姻也要受到干涉，我可不会这样去听他的，我宁愿没有工作也要坚持……”谢莲断断续续把与洪志春交往的经过简单给老医生讲了一遍，她什么也不怕了。
　　老医生听了说：“现在有些人吃了饭没事做，这等个人的事也要干涉，我看那个小伙子不错的，再说都是抗日的后代。看来这不是在做思想工作呵。谢莲，你做对的，我赵云会在场合上帮你说话的。”像一股暖流注入心田，谢莲才有了一丝安慰。
　　饭后，谢莲不再休息，她把赵云医生的要求和意见都写在纸上，然后快步来到接待室，交给了吴秀娟。
　　吴秀娟笑着说：“谢小姐，这次我们到这儿来，多亏有你的关心，煎药、熬汤的，从认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亲，对于我们这个家属来说，是双喜临门了，我衷心希望你和志春的婚姻大事早日办成。喜结良缘。志春也多次对我讲过，他这一生唯你不娶。”吴秀娟说着，双眼一直凝望着谢莲，她忽然看到谢莲的双眼红红的。
　　女人的心总是相通并敏感着的，便奇怪地问：“谢小姐，你的眼睛怎么啦？”谢莲一惊，赶忙说：“没什么，刚才在楼下小花园碰上虫子了，用手拧了拧就……”她只得在吴秀娟面前随意地说了慌。
　　“谢小姐，你一定要答应志春的请求，我相信海峡的水是隔不断炎黄子孙的情，真情是不怕火来烧炼的，婚姻是最美的，最醉人、最迷人的自然结合。”
　　“谢谢吴姐，欢迎吴姐以后抱着孩子来滨海，我要抱抱他，亲亲他。”蒋青坐在旁边听着，笑得合不拢嘴。
　　当天傍晚，谢莲乘班车没直接在家门口下车，而是去了贸易公司招待所。她走到楼下的大门口，正巧碰到了洪志春。
　　“志春。”谢莲快步走近他。
　　洪志春见是谢莲，忙停住脚步，扬起笑脸。谢莲发现洪志春的脸有一丝丝愁云，便靠近问：“志春，你怎么啦？”
　　洪志春拉住了谢莲的手说：“你说急人吧，公司有重要事情催我在三天内回去。”他从口袋里摸出电报给谢莲看。
　　谢莲看了，迟疑了一下说：“公司的事当然很重要，其实今天我也来告诉你的，吴姐他们也要回香港了，你们正好同道而回。不过，这次回香港后，你还打算什么时候再来？我真的啥不得你走。”谢莲话刚出口，泪水就流出来了。
　　“莲，没关系的，这里每年我总要来五六次的，而且一来就要住上一月多，我会贴你更近的。”他牵着谢莲的手走进了附近的一家海鲜馆。
　　他们在小包房坐下。洪志春点了几道菜，两人便边聊边吃。也许分别之前的话特别多，说不完讲不尽。两人说的话心心相映。然而，一旦感情付出，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依恋的，这也许就是爱的力量，对洪志春来说又无尚不是这样呢。谢莲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愁味道，她是多么的难受。
　　“志春，我等着你。”
　　洪志春的眼圈也红了：“莲，我也像你一样，心中总是像贴上了一块磁石。相信我们的信物。什么时候想我了，看看我送你的那颗心；我想你了，也会看看你送给我的那条红手绢，永远会陪伴着我走过每一天。”
　　“没那么多的作用吧？”谢莲望着洪志春有意再考考他。
　　洪志春打开小包，露出了红手绢：“莲，我把它放在了身边，永远不会分开”。他们吃了一半菜，大家都无心再挟菜了，倒是互相在凝望着对方的脸和眼睛，越看越觉得贴近了，最后，那两双嘴唇便不由自主地吻在了一块，久久地，旁若无人地……
　　小小的晚餐后，他们又走进了小公园。天是热的，公园里的石凳上坐满了人。他们好不容易在河边的找到了一块光滑的石头，用手纸擦了擦就挨在一块坐下，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拘束感。公园里的灯开了，倒影在河中，灯光随着水在波动着。亭、柳等，在水中也都成为一团墨色，在灯光的闪映中上浮落下的，很有景致色彩。
　　不知是谁扔了一块块面包片，在河面上立刻引来了一群还没休息的红鲤鱼，它们仍然跳跃着，闪着暗红色的身影，张着大嘴争抢着食物，不时发出“唰唰”的水声。躲在荷叶上的二只小青蛙，吓得“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红鲤们不知何故，也吓得吐着水泡泡钻到河下去了。
　　谢莲和洪志春靠在一块，正看得入神。突然，河心亭一角的地方，有了照相机的闪光，灯耀在谢莲的眼上，刺人的眼。谢莲忙站起身，用力揉着眼睛。这一瞬间，她看到对面小亭里有一个穿裙子的女孩，转身跑得飞快。看那人影，有点像李叶。
　　“志春，你看看，那灯下奔跑似的人影鬼头鬼脑的，好像是…”
　　洪志春踮起脚尖欲看，那人影己消失在夜色中的树丛中。洪志春望望谢莲说：“别多想她了，这里没有她的空间。”
　　“志春，你不知道……”谢莲流着泪把单位领导找她谈的话都讲了一遍。“领导说了，他手里还有我们一起的照片。”讲到照片时，谢莲的双眼湿润了。“志春，今天就为这，我赶过来找你的。”
　　洪志春把谢莲拥在胸前：“任他们去说吧，我们走我们的路，纵然有一天你不工作了，我也会养你一辈子，天无绝人之路，而且生活得要比她们好，或者，我带你出国去，我想信真理和命运。莲，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两人在河边的柳树丛中干脆又抱得紧紧的，两颗心在跳动着，跳得双方都似乎听得见声音。
　　突然，右面又传来“咔嚓”一声响，接着又是一道闪光。洪志春侧过脸一看，原来是一个老者在抓拍夜景。洪志春知道搞摄影的就是会抓拍夜景，那怕是一个背影，只要摄者认为有其价值的，就会想方设法去构思取得角度。同样是一幅好作品，在摄影界的抓拍是精彩纷呈的。有些人专门爱拍拍夜景专题；有些人专门爱拍天上的云彩；有的人喜欢拍大海。美国还有一位摄影家，专门追拍龙卷风的。还有的喜欢拍乡间的炊烟，以及有些人爱拍风景和人物等等。只要有专题研究的一颗雄心，就会拍出绝版的靓照。他一边走一边帮谢莲介绍，以消除谢莲的猜疑心理。
　　经洪志春一说，谢莲的心也稳了下来，但她还是肯定地说：“刚才湖心亭那个拍照的，背影像是李叶，她的人影烧成灰我也认得出。志春，她在我心目中不是一个好女人。她想得到你，但又不能得到你，所以对我就……”
　　“别多想了，她偷过我的手绢，从此不敢来见我。只要我洪志春有一颗真诚真爱的心，我们就会不被狂风恶雨吹倒，不被生活中的巨浪冲散，甚至自然灾害的侵袭。”
　　谢莲听了，她终于笑了。“志春，别再发誓了，我相信你，我会在你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也会像你一样地执着。这次你回港了，想我了就看看手绢，你的身边有一个我守护在身边，快乐在身边。”接着，她又轻轻地对洪志春说：“志春，那天我把真爱献给了你。我很担心的，如果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我心里一直挺紧张的，我好害怕。”
　　“莲，你不用怕，有了孩子更好。中国人有句老话‘早生贵子早得福吆’”
　　“瞧你说的。”
　　洪志春笑了：“其实呀，我父母也早盼着这一天哪，他老俩口每次见到我，总要啰嗦这件事。这次我回港后，就要去一次台湾，一定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他们，让老俩口乐一乐，笑一笑。
　　这个夜晚，两人又谈了很多很多洪志春的心里自始自终充满着快乐。谢莲在洪志春的逗引下，也终于忘记了所有，心头装滿了无限的快乐感。
　　分别的这一天终于来到。吴秀娟、蒋青和洪志春要回香港了。返回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把行李搬到了外贸招待所，一起住在洪志春所在的招待所。
　　吴秀娟和蒋青离开医院时，赵云医生和医院的其他医生为他们送行。吴秀娟和蒋青深深地朝赵云医生鞠躬，还向院部送了感谢信，场面十分感人，用任何语言都表达不尽。
　　到了市区，谢莲父母知道洪志春和吴秀娟他们要走，在杏花村饭店摆下一桌酒席，邀请吴秀娟、蒋青和洪志春吃饭。这是一家本帮餐馆，在地方上有点小名气，虽然招牌不大，但回头客很多。
　　包房很宽敞，里面有空调。墙上挂着“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水彩画，看上去很温馨。桌上摆満了各色菜肴。鸡、鸭、鱼、肉，还有兎肉、海蟹，以及菇类的炒菜。饮料有三四种，还有葡萄酒。
　　吴秀娟和蒋青也买来了礼品和滋补品。洪志春给两位老人买的衣服和食品，等堆满了一个角落。谢莲的父亲谢坚显得十分精神。这位当年的抗日英雄本色尤在。
　　“各位，盛世兴国，开放得人心。今天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我代表当年的谢强、一个普通的抗日战士向大家问好！你们开心而来，高兴而回，海峡两岸，一个祖国。我们的缘分，我们的天意…”他开心地与大家敬酒。卜青青也一改昔日的内向状态频频举杯，完全改变了家庭主妇原来的形像，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父母的表现，令谢莲十分高兴。
　　桌上，谢莲和母亲，还有吴秀娟喝着桔子汁，是纯的，浓浓的，是天然的食品。父亲和洪志春、蒋青喝着葡萄酒。包房里尽是笑声。这样的你敬我喝了一会，谢坚又说话了：“这一次。吴小姐到这里来，找到了好运，带来了喜讯。我也不仅找到了日思夜想的老伙计洪三豹，而且我们的后代又结成了情缘。上天有灵，为我们作了特殊的安排，这是天意所为，以前我没信，但今天我真的很信。我们把谢莲许配给洪志春，不仅因为他们两人是相互看中的，还是因为我坚信两岸一定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能三通，能随去随来，直至统一。这是民族的希望，是炎黄子孙同根的心愿所在。来吧，让我再敬大家一杯。”
　　吴秀娟也笑着说：“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弟志春在大陆终于找到了他的心上人，我为他祝福，为他高兴。”她和蒋青举起装满了桔子水的杯子，先后向谢莲父母、谢莲和洪志春敬贺。
　　洪志春的脸上也扬起了红云，显得十分开,心地说：“今天我要和谢莲一起也用苹果汁敬敬大家。”他朝谢莲父母鞠了一个躬，很亲切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请充许我和谢莲敬你们一杯。”接着，又和谢莲一起敬了蒋青和吴秀娟。所有的话语都是甜的，所有的希望都是美好的，所有的寄托都是金色的。吴秀娟望着谢莲，只见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洪志春。她开心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一顿晚饭，整整吃了三个多小时，直到餐店快关门的时候才离开。
　　返回香港的飞机是第二天下午。第二天，谢莲调休了半天，由外贸公司的车把她们送到机场。
　　分别的时刻是难熬的，特别是恋人。谢莲扑在洪志春的怀里：“志春，你要多争取时间来大陆看看我，我等着你消息和信。”
　　洪志春也泪水涟涟：“莲，我会来的，我们公司的业务在滨海很多的。”两人相拥得紧紧的，就像有胶水粘住了一样。这样的长时间，这样的人来人往，他们一点也不感到害羞和脸红。因为他们坚信，爱情就是两块磁铁的正极与负极的相吸效应，是物理原理的绽放，是一种人性的激情和自然的效应拖动。
　　该进候车室上飞机了，谢莲和吴秀娟、蒋青一一握手。吴秀娟忽然从包里摸出一张纸说：“想和我们通信了，就按下面的地址写信。”谢莲使劲地点点头，一直目送他们走进了通道，直到上了电梯看不见了人影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