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连载之六、尽责尽心

　　
　　第二天，洪志春很早起了床，连早饭也来不及吃就匆匆地敲响了门表姐和姐夫住的房间。“表姐，外贸公司的小车已在院门口等着，我得早点走。”
　　“好的，表姐不送你了，你一路小心。”表姐开门叮咛。
　　“知道了，我去几天就回来，你们小心为事。”洪志春和表姐和表姐夫招招手就走了。
　　这外贸上的事就是这样，常常是来去匆匆，风风火火。能够在一个地方固定一段时间工作是很少的。再说，洪志春的办事风格就是雷厉风行的，别人做一周的事，他一般只用四天就做得干脆利落。所以，他的工作作风深得公司老板的赏识。这公司的工作是表姐吴秀娟和表姐夫蒋青帮助介绍的，当年洪志春从台湾到香港，人生地不熟。吃的、用的都是表姐他们给资助和开销。所以，洪志春能有今天的成功，也有蒋青和吴秀娟的一份功劳。
　　洪志春平时与表姐是无话不说的。洪志春和表姐在一块，他心里想什么，表姐总会知道他。27岁了，至今还是一人生活，也是太那个了。早在香港时，表姐曾给洪志春介绍过几个长得亭亭玉立漂亮姑娘，她们为人也很实在的，都是白领小姐。但洪志春总是说：“表姐，感情这事是捉不住的，缘份还没到，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什么样的小姐我都看不顺眼。”洪志春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到这些，表姐又感到十分奇怪。在医院里的招待所，他怎么想就怎么画了呀。“对，就这么办……”她对蒋青附耳说了自已的想法，蒋青会意地点点头笑了：“你真聪明。”
　　当天下午，午休才过没半小时，房间外有敲门声。吴秀娟赶忙打开门，只见门外已经站着老医生赵云和谢莲。“吴小姐中午好！老专家为你会诊来了。”谢莲的声音很柔和的美。吴秀娟开心得笑了，赶忙把赵云医生和谢莲迎进房间。蒋青也忙着端椅子、倒茶水。老医生连连摇手：“别客气，你们坐下来就是。”
　　室内椅子不多，蒋青只能坐在自己的小床边。老医生打量了一下吴秀娟说：“看你的脸色不错，红润润的，心情还不错吧。”
　　“是的，谢谢赵医生的夸奖。以前，上班下班挺紧张的，每天从早忙到晚，即使有一阵子娱乐，也是从繁忙的夹缝里挤出来的，其实还是很紧张。”赵云医生这样的开场白很快就把气氛融合了。他像往日一样，让吴秀娟把手放在他带着的手棉垫上，开始了认真把脉。一边把脉一边微微点着头说：“进展很好，脉博很正常。”他接着又看吴秀娟的舌苔、手指甲。一边看一边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这把脉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可见老医生的态度之认真了。
　　搭完脉博，赵云医生很高兴地对吴秀娟说：“现在你的一切都十分正常，你的病情转化得很快。”说着，他又从谢莲手里接过药方单说：“药还要继续，让我再增几个草方。”说着，他很快地又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说：“生、冷、辣的东西不能吃，即使想吃也只能尝一口。”说话十分风趣，逗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老医生写完药方，交给谢莲时说：“这次连服七贴药，服完以后停几天，我们再来会诊一下。把药煎得浓一点，每贴药熬三次，量少一点。”吴秀娟听了问：“医生，是不是每天喝三次。”老中医点点头说：“有时候熬一次，许多中药的药液还没液开呢，熬它三次，就有会药到有效的功能。到我门下治病的，都要按我的要求办，万万不能小视煎熬这一环。中药的功效就在此。所以……”老医生话锋一转：“我们的谢莲很负责任的，她把药给端来，你们一定要配合喝完，不要倒掉。只要配合医生，你们想念的幸福终于一天会来临的。”
　　“赵医生，我们听您的。”吴秀娟点着头。谢莲望望吴秀娟，也笑了笑，脸蛋上泛起两个小小的酒窝，很灿烂的。
　　下午四点半左右，谢莲把新熬好的药又端来了。药煎得浓浓的，飘出一阵浓浓的药香。吴秀娟端来一张椅子，笑咪咪地说：“谢医生，请坐一会吧，感谢你们服务周到，尽心尽责。”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谢莲微微一笑，接过椅子坐下了。
　　她刚坐下来，就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一张画，那画上画着一位白衣天使。细细品味，谢莲觉得很像自已。她不禁吃吃地笑了：“吴小姐，这是你画的？”
　　“不，我没这么高的水平。”
　　“是你先生画的？这画画得很好，与我怎么有点像。”谢莲又问
　　“真的吗？”吴秀娟笑微微的：“你猜猜看？都不是我们俩画的。猜准了，这画就送给你。”
　　“不是你们？那是谁呢？”谢莲望着画，她想，洪先生现在又不在，难道会是他？她有点弄不明白。
　　“告诉你，这画的确是洪先生回香港前画的。”
　　“真不错，他还是一个画家？真能送结我吗？让我做个留念行呀。”
　　蒋青接过话头：“行呀。”他伸手递上一个信封，让谢莲装了进去。
　　谢莲一边装一边奇怪地问：“洪先生怎么想到要画我？而且画得像极了”她笑了。
　　吴秀娟见谢莲在思考什么，就说：“谢医生，我想冒眛地打听一下，你今年芳龄多少？”
　　谢莲一笑：“24岁。”
　　“有男朋友了吗？”
　　“不，不，我们提倡晚婚，工作才没几年，没考虑过个人的事。”她很认真地回答。
　　“医生，你可能不大会知道这画的来历，从我的观察中，好像洪先生在追求你。”吴秀娟说着，望着谢莲吃吃地笑。
　　“不，吴小姐，我根本还没有这个想法。再说，不满25岁，我不准备谈对象的”。她说话很直又快。
　　“那么，要是洪先生真心追求你，你会不会同意？”
　　谢莲脸红了：“让我想一想。”
　　吴秀娟格格地笑了：“谢医生，如果你有意，我来当介绍人，咱表弟至今独生，他的为人很真诚的。”说得谢莲的脸更加红了：“这个，我还要问问我的父母亲”。她在想，洪志春怎么会相中了她，可是见面才没几次？她想，这洪先生怎么会？但又马上刹住了思想的奔马，踏住了刹车踏板。“吴小姐，你赶快把汤药喝了，凉了不好，这中药要热服。”
　　吴秀姐笑着点点头，提起汤杯一饮而尽。这些天来，她一直喝看汤药，习惯了。
　　“吴小姐，喝了药感觉怎样？今天是新药，如有反应，你要早一点告诉我。”“没什么，苦是苦了点，但它是良药。”
　　“对，苦口良药。”蒋青也和蔼地说。
　　谢莲坐了一会，见吴秀娟很正常，她等了一会儿就准备走，这是她一贯的工作习惯。“如果有反应，别忘了打电话，2508。”
　　吴秀娟可不让谢莲马上走，她面对谢莲，自言自语地介绍起表弟洪志春来，她把洪志春的情况像讲故事一样滔滔不绝介绍了一遍。寓意十分明确，那就是在告诉谢莲，表弟洪志春有着一个美丽的梦……
　　谢莲听了吴秀娟讲洪志春的故事，心中似乎翻起了别样的涟漪，她心中极不平静。她在问自己：“这梦难道真的？”她希望这样的巧遇不是真的，但也愿是真的。她的心头仿佛有十五只小兔钻在里面，七上八下地直跳。
　　说实在的，自从上大专开始，她在校被公认为校花和班花，多少同窗和医生曾经追求过她？但她从没动心过，这也许是老天作的安排。不动心的时候纵有千军万马赶她拉她也不动心，而动心的时候，也许只有几分钟。这感情上的事也许是像磁石一般，说吸引了就吸引的。凡无心境的，再大的磁铁也吸不上去的。吴秀娟的一席话，竟然萌动了她一颗关闭了多年的心，她似乎看到自己的眼前闪现一位长得英俊帅气的洪志春，他的眼睛正凝望看她，似有一种狂热的渴求和欲望在燃烧。这真是他吗？谢莲感到有点莫明其妙了。
　　正在这时，后勤的李叶走进门来了，她见谢莲好像是有点沉思的样子，便笑看说：“谢医生，你看是什么时间了，快下班了你还在这儿聊天？”
　　谢莲猛然醒来，抬眼见李叶正在直愣愣地望着她。
　　她一笑，“对了，我该下班了。”
　　她朝吴秀娟打了个招呼，提着信封便走出了门外……
　　谢莲走了，李叶却坐了下来。她对吴秀娟十分尊重，坐着问长问短的，似乎十分关心的样子，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吴小姐，这几天没见洪先生，他到哪儿去啦？”李叶突然问。
　　“谢谢你的关心，他回香港了。”
　　“啊，他还回再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他还要陪他的表姐一段时间。”蒋青坐在旁边帮着吴秀娟回答。
　　“太好啦，有你们在这儿，这楼层也就有了生气。等洪先生回来，就更有生机了。”李叶这般那般地讲了起来，房间里传来朗朗的笑声。
　　半个月以后，滨海城正式入夏。城里的天热得出奇，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夏装。医院靠近郊区，而且四周又是绿树环抱，绿阴下的医院里也不显得热，只是多了许多蝉鸣的声音。特别到了傍晚，晚霞中的蝉声似乎似大合唱一样，更加清脆动听。有时，蝉声刚停，四周的大豆田里就会引来蟋蟀天真的歌声，还有从草丛里传来的纺织娘的歌声，挺有诗情画意的。招待所的房间都安装上了窗式空调。这对吴秀娟和蒋青来说，也多了一份凉意，不怕天热得怎样了。
　　就在进入高温天气的第三天，洪志春从香港返回到了医院招待所。当市外贸公司的小车把他送到医院门口时，你说巧不，他刚下车就一眼看到了谢莲。
　　“呵，是谢医生。”洪志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脱口与谢莲主动地打招呼了。
　　谢莲回头一看，见是洪志春，脸涨得通红：“先生近来可好？”一个轻中带暖的声音又传入洪志春的耳畔。谢莲还没进办公室，她穿的是上班服饰。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的短袖衬衫，下身穿一条奶黄色的平脚裤，右手拎一只小包。齐耳短发剪成了游泳头，白净的脸上透着特有的秀美，似一朵春天里的牡丹花开在洪志春的眼前。谢莲抬头望着洪志春，只见他穿着休闲名牌的花花公子翻领衬衫，下身穿白色的丝绸长裤，一根金利来皮带在阳光下闪着黑黝黝的光亮色彩，微笑的脸上戴着一副宽边墨镜，很有气浱。
　　谢莲笑着说：“洪先生，瞧你戴着的眼镜？我真的认不出来了。”
　　洪志春赶忙抬手摘下眼镜，伸出了手。谢莲也不好意思地伸出手迎上去：“洪先生好，你怎么很快就回来了？”
　　“这里有我表姐和表姐夫，还有……”他说了半句话，一时竟是脸红的不行。谢莲看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松了手说：“先生快进宿舍吧，吴小姐他们天天想着你呢。”
　　“好，谢谢你对我表姐的照顾和关心。”洪志春深情地望了一眼谢莲，他觉得谢莲越来越美了。
　　“这是我们医生的责任。”谢莲笑了笑。说话间，司机已经把一个大皮箱子从车后背箱提了过来，他们一起帮洪志春提着快步走，一直送洪志春上了大楼接待宿室。
　　表姐吴秀娟见洪志村回来了，高兴问长问短的，就像同胞姐妹一样的亲热。司机与洪志春打了个招呼，握握手就走了。
　　十多天不见，好像已是十个月了一样。洪志春他打开皮箱，从里面取出二个用干电池做的小风扇说：“我以为这里的天气已是热不可挡，所以从香港拿来了这二个小玩意，出门时带在身边，热了可以代替扇子扇扇凉。”
　　“我看这小玩意你就送给谢莲和李叶吧，她们对我们照料得很好，女孩子喜欢这小玩意。”
　　“那好吧，不过要送谢莲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洪志春指着箱里用布包着的一块阿里山神木雕塑说：“表姐，我早就想好了，这个神木艺术品是送给她的。”说着，他望了望表姐吴秀娟。
　　“你想送个信物给她，你想得真周到。”吴秀娟转过头，吃吃地笑不停。
　　“表姐，你怎么？”洪志春不知道表姐这一笑是什么意思，她的葫芦里在买什么药，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觉得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