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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杀鸡没杀死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0-02-22 15:27:43      字数:5057

  牛笼头见娘笑得很开心,也裂开嘴笑了。
  “笼头,去灶房里拿个碗出来,舀上小半碗水,捏一撮盐放碗里,把它给化开了。”牛绠娘见牛笼头笑了,向牛笼头招呼了一声。
  得到娘的招呼,牛笼头一个孓弓站了起来,奔着灶房就冲了进去。
  牛绠娘把手里的菜刀往嘴里一咬,一只手握紧两个鸡膀子,一只手拧过鸡脖子交到握着鸡膀子的那个手里,回手呲楞呲楞几下把鸡脖子上的毛给拔光了一片儿,然后从嘴里取下菜刀,在拔光鸡毛的鸡脖子上来回剌了几下。顿时,鸡脖子上给剌出了一道血口子。她把手里的菜刀往地上一甩,回手捏着老母鸡嘴巴可着劲儿往下拽,顿时,鸡脖子里流出的血就呼呼噜噜地流进了地上的那个碗里。这时,她回头招呼了一声牛笼头,让牛笼头往锅里添上两瓢水,准备烧水褪鸡毛。
  牛笼头得了娘的招呼,就模仿着平日里娘烧水的模样,开始在灶房里张罗着烧水。
  牛绠娘一手握着鸡膀子,一手揪着鸡嘴巴,两眼盯着鸡脖子上流出的血。
  那只老母鸡在牛绠娘手里不停地蹬动着两只爪子。
  牛绠娘见鸡脖子里流出的血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滴滴哒哒流不出几滴血来,就把手里的老母鸡往院子里一扔。但是,她咋的也没有想到,给她扔到地上的老母鸡竟然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扑扑楞楞地跑了。
  “笼头,快,鸡没有杀死,又跑了。”她马上回头向灶房里招呼着喊了一嗓子。
  牛笼头刚往锅里添了几大瓢水,刚坐到锅门前准备生火,娘的招呼让他一屁股从锅门前站起来,奔着院子就冲出了灶房。
  “快,老母鸡跑柴禾垛下面了。”牛绠娘见牛笼头奔到院子里,用手一指院子里的柴禾垛说,“找根棍子把它给捅出来。”
  牛笼头听了娘的话,满院子里去找棍子。
  “咋的没把它杀死呢?喉咙管子都给我割断了,咋的它还会跑呢?”牛笼头满院子找棍子的当儿,牛绠娘自言自语地琢磨着说,“人家杀鸡不也是割鸡喉咙管子吗?咋的人家杀鸡在鸡脖子上割开一个麦粒儿大的口子就能把鸡杀死死,我把鸡脖子都快割断了,咋的就杀不死它了呢?是没割着要害的地方?”
  牛笼头找了一根锹把长短的破竹竿,趴到柴禾垛前撅着腚用手里的破竹竿在柴火垛下面来回扒拉了一阵儿,抬起头来看着娘说:“没看见老母鸡躲在哪儿。”
  “我眼看着它钻到柴禾垛下面了。”牛绠娘听牛笼头说柴禾垛下面没有看见老母鸡,马上很肯定地说,“它没跑到别的地儿去。”
  听了娘的话,牛笼头又趴下身子,手里的破竹竿又在柴火垛下面来回扒拉了一阵儿,又忽地抬起头来,向娘一笑说:“这回扒拉到了,我听见它给破竹竿扒拉得‘呕’了一声。”
  “起来,我来扒拉,你手没劲儿,扒拉不动它。”牛绠娘听牛笼头说扒拉到老母鸡了,马上在柴火垛前趴下身子,向牛笼头说,“你把鸡血端到灶房案板上去,把水给烧开了。”
  牛笼头依着娘的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两个髁膝盖上是灰土就端起地上的半碗鸡血就进了灶房。
  牛绠娘撅着屁股趴在柴火垛前,手里的破竹竿不停地在柴火垛下面划拉着。划拉了一阵儿,她直起腰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点儿埋怨,当初早知道有今儿,堆柴火垛时不应该因为防潮在柴火垛下面垫了几根破檩棍子。当初不垫上几根破檩棍子,柴火垛下面就不会有空档儿,今儿这只老母鸡也就不会跑到柴火垛下面了。抱怨总归是抱怨,谁也无法儿有早知道的本事,早知道尿炕就一夜不睡觉了,早知道牛绠爹要生这样的病当初就不会让他扛着了。没有人能掐会算,没有人能够早知道,今儿的日子就得今儿过。她重新趴下身子,手里的破竹竿接着在柴火垛下面扒拉。
  虽然那只老母鸡没有给牛绠娘杀死,但总归血流干了也会慢慢丧失生机,最终它还是给牛绠娘的破竹竿扒拉出了柴火垛。
  牛绠娘从地上爬起来,弯腰从地上抓起那只老母鸡,见老母鸡还脖子一伸一伸地张着嘴巴,抱着老母鸡对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甩了几下。
  老母鸡头给重重地在老槐树上撞了几下,这下就彻底没了生机。
  牛绠娘见手里的老母鸡这下给她甩死了,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她把怀里已经给甩死的老母鸡往院子里的那个破水桶里一放,扑打了两下身上的灰土,就奔着灶房走了过去。她的前脚儿刚迈过灶房门槛儿,这个时候从院门口传过来招呼她的声音。她停下步子,侧着耳朵听了老半天,愣是没有听出是谁在院门口招呼她,不由得她向院门口问了一声:“谁呀?”
  “我。”院门口传过来回话。
  牛绠娘还是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马上回身去了院门口。
  院门口站着癞豆娘。
  牛绠娘很惊讶,张着嘴巴瞅着癞豆娘看了老半天,愣是没有说出话来,她咋的也没有想到会是癞豆娘。
  癞豆娘把手里的一包东西往牛绠娘面前一递,说:“我们家也没有啥子贵重的东西,这是二斤红糖,留着给我老拐爷补血养身子骨吧。”
  牛绠娘怔怔地看着癞豆娘,平日里自己没少在别人面前糟践她,今儿她竟想着给这个家送了这二斤红糖,她这是啥样子的心思啊?
  癞豆娘见牛绠娘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自己没有说话,就把手里的红糖往牛绠娘面前一放,转身离开了。
  牛绠娘看着癞豆娘的后脊梁影子,仍旧给雷劈了一样怔怔地站在那儿。
  “娘,你这是咋的了?”牛绠娘不知道站在那儿犯怔了多久,就连她的牛绠儿子回来她也没有注意到。牛绠见娘站在院门口犯癔症,很纳闷儿地问。
  牛绠娘给儿子问了一个激灵,马上回过神儿来看着牛绠,一笑说:“没咋。”
  牛绠听了娘的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娘,忽地发现娘面前的包包,用手一指娘面前的包包问:“这是啥?”
  “癞豆娘送来的二斤红糖。”牛绠娘马上回了儿子的话。
  牛绠听了娘的话,心里也是一惊,他很清楚平日里娘跟癞豆娘不对乎,多少次娘在家里也说过癞豆娘咋的咋的不是,今儿癞豆娘还能送二斤红糖过来,这癞豆娘该有多大的心啊。
  “把这二斤红糖给他们家送回去吧。”牛绠娘从面前的地上拿起那二斤红糖,往哪个面前一递说,“他们家也不容易,这二斤红糖说不准是他们家的哪家亲戚过来看癞豆他爷爷奶奶带过来的,咋的咱也不能从癞豆爷爷奶奶嘴里贪这个便宜。”
  “娘,要送还是你去送吧,趁着这个机会跟癞豆娘说说话儿,把你们两个平日里心里结下的疙瘩给解开了。一个村子里住着的老少爷们儿,平日里见面鼓鼻子瞪眼的,那也不是个事儿。”牛绠没有去接娘递过来的红糖包包,看着娘说,“人家这个时候有这样的心情,你也别放不下自己的情面。再说了,你跟癞豆娘中间也没有啥子深仇大恨,也不至于整天见面就跟两个人中间有啥子要命的过结似的。”
  牛绠娘给牛绠的话说得很难为情似的,但心里还是觉得儿子的话似乎有点儿说道儿。
  牛绠看透了娘的心思一样,向娘一笑说:“你要是觉得白天过去难为情,就晚晌饭后过去。去到他们家之后多跟癞豆爷爷奶奶说说话儿,这样就心里不会有啥子难为情了。”
  牛绠娘向儿子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红糖包包收了回来,然后向儿子说:“我先把它放起来,马上褪鸡去。”
  牛绠跟在娘的身后,问:“今儿杀鸡了?”
  “你去找你筢子大爹刚走,笼头从外面拎回来一只老母鸡,说是你筢子大爹送给咱们家给你爹补身子骨的。”牛绠娘回头看了一眼牛绠。
  “在我筢子大爹家我咋的没听说他给我们家送了一只老母鸡?”牛绠听了娘的话,问。
  “你筢子大爹就这样,不张扬,老少爷们儿们都服气他这个脾气。”牛绠娘进了屋,把手里的红糖往当门儿后墙桌子上一放,回过身来看着牛绠说,“你筢子大爹可不像有些人那样,为谁家做了点事儿就满村子吆喝,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你筢子大爹这些年一直没少帮助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你啥时候看见过他满村子见人就说为谁家做了啥啥了?没有。就算他不说,老少爷们儿们心里都有个数。你也看见你筢子大爹家办事儿了,他家有个啥事儿不用满村子招呼,老少爷们儿们自己就过去帮忙了。”
  “这是我筢子大爹为人招人敬佩。”那个接过娘的话,看着娘说,“这就叫打狗刨捡鲢鱼,各人各人混的。”
  “你去找你筢子大爹帮着为咱们家借钱,你筢子大爹咋的一个说法儿?”牛绠娘看着牛绠问。
  “我筢子大爹没说成,也没说不成,就跟我说知道了,让我先回咱们家,成还是不成明儿他给咱们家一个回话儿。”牛绠看着娘,把他去找到牛二筢子的前前后后说给了娘。
  “别麻烦二筢子了,这些日子咱们家没少张罗他。”这时,躺在病床上的牛老拐有气无力地说了话,“打我病倒的那一天起,二筢子就每天张罗着来咱们家看上一眼,东奔西走的为咱们这个家想门路。眼下我这病也算是没啥大的妨碍了,慢慢调理吧。”
  牛绠娘和牛绠两个人听了牛老拐的话,都回头看着牛老拐。
  “二筢子家马上就要操办望秋的亲事儿了,这个时候他也要考虑着咋的能把望秋的亲事儿张罗得排场一些,满心里都会是事儿,咱们哪儿还能去给他添这个麻烦。”牛老拐看着牛绠娘和牛绠说,“老话说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这病一时半会儿的也好不透彻,就算是咱们一天三趟去找二筢子,我这病也不会马上就好得透彻了。”
  “爹,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你就只管好好养病就成了。”牛绠接过牛老拐的话,转生来到牛老拐的病床前,看着牛老拐说。
  “就是。”牛绠娘马上接过那个的话向牛老拐说,“今儿那个跟笼头他们哥儿俩长大了,知道为这个家操心忙活了,你就只管放心养病,早点儿把病养好了。你早一天把病养好,咱们家就早一天整个心里的石头落地儿了。”
  病床上的牛老拐眨了眨眼,叹了一声,不再吱声了。
  “爹,你不用这样唉声叹气的,眼下家里有我和笼头呢。”牛绠见牛老拐叹了一声气,马上笑着向牛老拐说,“眼下不就是给你看病这事儿吗?也没啥儿,咱们家就算是塌下来一点儿外债,那也不算啥子大事儿,我跟笼头我们哥儿俩马上就能出门挣钱了,塌下来一点儿外债,我们哥儿俩出去两年就能把塌下来的这个窟窿给堵上了。”
  牛老拐看着牛绠,听着牛绠的话,两个眼角儿竟然流下了眼泪。
  “爹,你不用难过!不是有句老话吗?老话咋说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牛绠见牛老拐的两个眼角儿流下了眼泪,劝着牛老拐说,“再说了,你有三个儿子,这个时候也该你儿子支撑这个家了。”
  牛老拐两个眼角儿里的泪水流得更疾了。
  牛绠抬手给牛老拐擦了擦眼泪,笑着说:“爹,真的没啥儿,你就安心好好养病吧。”
  “孩子,你跟笼头还小啊!”牛老拐硬着喉咙管子向牛绠说。
  “爹,你别想那么多。”牛绠看着牛老拐说,“眼下你就只管想着好好养病就成了。”
  牛老拐笑着向牛绠点了点头。
  牛绠的脸上露出了很开心的笑。
  牛绠娘见牛老拐父子俩都笑了,马上转身去了灶房。
  灶房里狼烟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牛笼头已经把锅里的水烧得吱吱啦啦地响,见娘进来了,他马上抬头看了一眼娘,袖子一膏给柴烟熏得呼呼淌泪的两眼,然后从灶门前抓起一大把柴火塞进灶门儿。
  牛绠娘揉了揉给柴烟熏出泪的两眼,弯下腰来瞅了瞅牛笼头,马上说:“哪有你这样烧锅的,烧得整个灶房里都是狼烟咕咚的。”
  “柴禾有点儿潮了。”牛笼头有些难为情地抬头看着娘,笑着说。
  “不是柴禾有点儿潮了,是你一下子填的柴禾多了,整个灶膛里不通气儿,烟囱就拉不走烟。”牛绠娘马上纠正牛笼头说,“你马上照镜子看看,还把你自己弄得整个脸上跟戏台上唱黑老包似的,鼻子眼儿里都是烟灰。”
  牛笼头用袖子膏了一下两眼,向娘笑了笑。
  牛绠娘从牛笼头手里接过烧火棍,弯腰在灶膛子里扒拉了几下,然后挑起灶膛子里的柴禾,回头向牛笼头说:“烧火要让柴禾通气儿,这样才不会柴禾只冒烟不着火。让柴禾通气儿了,就算有点儿烟,也给烟囱拉风拉跑了。”
  牛笼头见灶膛里给娘这么一扒拉果真再也没有柴烟蹿出灶门儿,灶膛里的火也开始呼呼噜噜地燃烧起来。他回头看了看看娘,一笑,似乎心里已经明白了该咋的烧火了。
  “这小锅跟大锅不一样,大锅烧起来有风箱鼓风,这小锅烧起来就靠着烟囱拉风,你把整个灶膛里填得满满的柴禾,烟囱就拉不动风了,灶膛里的柴禾就只怄火冒烟,整个灶房里也就给你弄得狼烟咕咚的了。”牛绠娘把手里的烧火棍还给了牛笼头。
  牛笼头从娘的手里接回烧火棍,学着娘的样子在灶膛里扒拉了几下,然后把烧火棍捅到柴禾下面,抄底挑起柴禾。
  “你看是不?这样烧火还有柴烟吗?”牛绠娘往灶膛里看了看,回头看着牛笼头说。
  牛笼头向娘点了点头,一脸的喜悦。
  牛笼头的喜悦还是让牛绠娘心里一阵儿的疙瘩,平日里心疼着这几个孩子,就连做饭烧火也舍不得让他们几个动手儿。平日里做饭,自己在灶台上忙活,坐在灶门前烧火就是牛绠他爹的事儿。这些天做饭,都是牛绠烧火,今儿笼头还是第一次坐到灶门前烧火。要是牛绠爹不害上这场病,咋的能让孩子坐到灶门前给烟熏火燎的啊。
  锅里的水很快就沿着锅盖儿腾起了蒸汽,不大会儿,整个灶房里给这样的蒸汽从上到下铺满了,这样的蒸汽也把灶房里的柴烟给吞没了。
  牛绠娘见锅里的水给烧得冒出了大的蒸汽,掀开锅盖,歪着头轴着嘴巴往锅里吹着气看了看。这一看,让她惊了个趔趄,牛笼头竟然添了满满的一锅水。这一锅水,足够褪三、五只鸡的了。孩子还是孩子啊,虽说眼下有了为这个家操心的心思,因为平日里舍不得让他们动手干活儿,做事儿还是少了那份眼力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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