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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军中战略理论家   

作品名称:咆啸河山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20-02-21 11:57:18      字数:5481

  湘江将衡阳分成分东、西两部。东部,有耒水自东向北蜿蜒流入湘江,粤汉铁路铺设在湘江与耒水之间,飞机场修在铁路东面。
  这时候,方先觉第10军还在衡山待命。
  5月21日,预10师蒋连长带了两个军士去衡山一位朋友家里做客,顺便了解一下当地的地理民情,心情原本轻松愉快,好像到了一个和平的时代,不见炮火了。
  在流霞车站候车的时候,和刘站长聊成了熟人,刘站长说:“告诉你一件事,从今天起,由湘潭开往衡阳的客车,每天增加一次慢车。”
  蒋连长说:“为什么呀?”
  “我不知道,这或许是大局较稳,长衡之间交通渐繁,人货拥挤,交通当局一般应付的措施吧!”
  “难道与战争无关吗?是不是情况紧急起来,为便于物资及人员疏散特设的一班疏散车?是不是战争已迫在眉睫了,只我们懵懵懂懂,睡在鼓里,不知道一点音讯呢?”
  “不知道,说不好,”刘站长一边说一边迎车去了,蒋连长带着两个军士也准备登车。
  在朋友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回来,蒋连长就发现大不相同了。刚到衡山车站,蒋连长就大吃一惊,只见人们穿进穿出,原来情况已十分紧张严重。车站四周,统统由军部特务营警戒着,司令部的官兵,来往络绎,每个人脸上都是严肃的、不平凡的、如临大敌的表情。
  在衡山车站,蒋连长遇见了几个相识的朋友,他们都是连级军官,有的苦笑着点点头,有的却高叫着:“努力呀!朋友!胜利万岁!成功万岁!”
  蒋连长莫名其妙地陪着他们苦笑、狂喊。他不敢去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局势这样紧张,自己作为带兵主官随便离开部队,就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衡山车站上几乎全是军人,什么军部里干训班哪!军处军士大队哪!特务长训练班哪!卫生人员训练班哪!饲养兵训练班哪!战争来临,这些训练团体一齐解散了,全部归队,他们纷纷聚在车站候车。
  还有一些人就是来缴被服的,领武器弹药的,领款的军需军械人员们,只见他们张着大嘴,一边走一边揩着汗拥挤着。几个月台上更堆满了被服、弹药。人们来来往往,站着、聚着、走着的,他们全是第10军的人。
  蒋连长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呢?这样紧张?”
  那个叫陈晓霜的军士说:“大概是湘北敌人又在蠢动吧!连长不记得前两天报载吗?日军强渡新墙河未逞,那或许就是这次会战的前曲!”
  “唔,唔,你很有见识啊!”蒋连长默默地迷茫地走着。
  来到车上,蒋连长遇到了第3师老大哥王荫廷,他是黄埔三期的老学长,方军长的老友,不用说,他是知道一切的。
  蒋连长诚恳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人搞搞里的。”
  “你还不知道吗?”王荫廷用诧异的眼光注视着蒋连长。
  “对,我不知道啊,你看,我在流霞车站时,站长就说,增开了一趟客车,这衡山车站又满是军人,莫非要开战了?”
  “还好!”王荫廷说,“你们还没有出发,但说不定今天晚上你们就要踏上征途了,快回去吧!防备你的上司急死!”
  “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呢?”
  “哼!这或许是中华民族抗日战争史上最后一次战争了,至少,这次战争也将决定本战区的命运!”
  王荫廷吸燃了一支香烟,然后用兴奋的,但十分严肃的口吻继续说:“就整个的世界局势来说吧!墨索里尼坍台后,轴心国的三足鼎,已经断了一条腿,经苏联几次反攻,希特勒只有白瞪着眼,张着大嘴喘气的份。现在,斯大林的红军已经踏入了德国的本土。西线呢?英美除用大规模空军轰炸,摧毁他工业设备外,更在艾森豪威尔元帅的领导下,集结大量陆海军,弓上弦,刀出鞘,山雨欲来风满楼,时时有在大西洋登陆的可能,在这样两面夹击之下,希特勒这台戏,怕快要到拆台时候了。为了怕演希特勒第二与墨索里尼第三,日本军阀不得不于希特勒还在垂死挣扎,英、美、苏未能东顾之前,集合最大力量彻底解决其所谓‘中国事变’以应付未来英、美、苏联合进攻。东西大陆,及太平洋上大决战,姑且无论最后胜败谁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但除此以外,实在也别无办法可想。所以这次战役,在中国战场上说,当然他是纯粹的攻势,但就整个世界局势来说,却算是守势中的攻势。这就是这次战役战略理论的根据。”
  王荫廷就像一个军事理论家一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一下,似乎要整理一下思路。
  蒋连长说:“是的!王大哥不愧是军事理论家,战略分析得这样清楚,继续下去吧!以后呢?”
  王荫廷开心一笑说:“没有战略理论,就不能对战争有彻底认识,也没法判断战争价值的,小老弟!”
  又吸燃了一支香烟,王荫廷手里拿着铅笔,在一张报纸上画着形势,继续说:“据情报,两月以来,日军在武汉集结够庞大的兵力,总数不下10个师团上下……”
  “哦?!”蒋连长吓了一跳说,“这将是划时代的大决战哩!”
  “当然喽!”王荫廷接下去说,“部署的态势,可能是三路或四路并进,正面将以有力一部,直取长沙,以吸引我们主力,要是能够占领,那当然是‘固所愿也’,即或不能,只要能达到牵制目的,也就算完成任务,在左翼将以大部分主力,趋萍(乡)醴(陵)安(仁)茶(陵)迳取耒阳,占领外围据点。然后回戈直扑衡阳之背,右翼除于长、桃之间牵制第6战区兵力外,可能渡洞庭,攻下益阳、宁乡,形成对长沙之环行包围,俟攻占目的达到后,即可配合攻长沙之部队,经由湘潭、邵阳,切断湘桂线,会师衡阳,以形成战略上之两翼包围。一俟衡阳攻占――此时我之主力当然已被击溃――即以疾风扫落叶之势,南下粤汉,西趋桂滇,捕捉我之野战军,直捣我之心腹,切断我之脉络――交通线,压迫我单独投降,即不然,亦可以打通两条重要交通线――东南、西南。使南至南洋,北至伪满,整个东亚大陆,连成一气。以达成其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之计划。他的处心不可谓不毒。我们的境遇,也不谓不险了,这就是当前的情况,你明白吗?”
  “哦!哦!原来国家已到了这样危急关头,我还在做梦哩!”蒋连长掏出手帕,拭干了两把腻汗。
  “那么,我们的部署和本军的任务呢?”蒋连长又问他。
  “最高当局的兵力部署和指导计划,我不完全明了,至于本军的任务嘛,哼!够艰巨的,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怕任务繁重,我们就怕环境赋予我们困难,我们要守长沙,人家不给我们守,我们想迎击日军,人家也不要我们去!”
  “唔!我知道了,我们又要南下是不是?我们又要来一个‘固守核心’,干个大衡阳保卫战了,这决定国家民族命运,关系国际视听的光荣伟大的任务,又落在我们身上,我们相信有资格负得起这样的任务,不是吹牛,除去我们,哪个配?唔!多么光荣啊!多么伟大啊!第10军万岁!”蒋连长高兴地叫起来。
  “我真佩服你,你是这样热情勇敢的青年军官。”王荫廷说,“不过,我们不能忘记现实,衡阳不比长沙,长沙有我们构筑几年的工事,有熟悉的地形,有军民融洽的感情,有两次光荣成功的历史。要是我们到长沙,我虽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胜利把握,相信总可以打点惊人的成绩。衡阳不惟无险可守,无尺寸工事可凭,甚至五方混处,情形混杂,换句话说,军事上无一点准备,以构工来说吧!一个永久防御工事,人家要构筑几年。我们却只有几天时间,姑无论材料等件,是不是能够凑手,就只要侦察地形,研究配备,时间已不感充分了,我敢判断,十日上下,衡阳会听到‘咯咯嘣嘣’的‘交响乐’。”
  “你敢相信第4军守长沙,只打几天就会弃守吗?人家也是有名的吃得开的部队哩!你敢相信日军左翼,我们右翼,湘北驻守各军与3战区调来部队,不能稽迟日军到相当时间吗?”蒋连长反问他。
  “看事实吧!老兄弟,我是有我的理论根据的,”王荫廷说,“现在把我们第3师调到湘潭,布置第二线。只有你们两个师到衡阳做工,万一衡阳接触,第3师在湘潭已消耗大量,或临时抽不回来,那衡阳的命运是要陷入未可知了。最奇怪的,到现在为止,还有人强调敌人打通铁路线是烟幕弹,目的是在占领长沙,转移国际视听,还在梦想着打个长沙第四次大捷。其实,敌人借打通铁路线作烟幕弹,目的是要压迫我们单独求和。希望我的判断不要兑现,但假使不幸而言中,那……”王荫廷不不胜感慨似的,结束了他的话。
  蒋连长不禁有悚然之感,“那么最好你老哥哥可以在军长面前建议,必要时候,我们可以向大本营申说。这是关系国家存亡的战争,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宁可料敌从长啊!”
  王荫廷默默地点了点头。
  火车拉出了尾声,到达流霞车站了,蒋连长准备下车,向他告别,王荫廷亲切地与他握一握手说:“请你代告所有的同学们,国家的命运,本军的名誉,个人的前途,统统在此一举,努力吧!到庆祝胜利大会场上,我们再见!”
  蒋连长无奈地笑了笑,举手敬一个礼,步上月台。
  “蒋鸿熙!”有人喊蒋连长。
  四周一看,原来是第3师的一位参谋,桂林东南干训团同学何碧圣,站在前一车厢窗口边。
  “OK!”蒋连长高喊着向他高举起右手。
  “呀……”何碧圣两手做着劈刺的姿势,向蒋连长扮着鬼脸。
  “喂!老何!去他妈的,这样伟大的时代,还不下队伍干一下,躲在司令部干嘛?怕死吗?”蒋连长激他说。
  “还要你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落你的伍!”何说。
  “要下就下步兵连,步兵连是伟大的,奶奶的熊!”蒋连长翘起大拇指。
  “好!我们一齐努力吧!朋友,我们并驾中原,看鹿死谁手!”何碧圣也大声地狂烈地笑着。
  “好!老同学,祝你成功,我们战场上并肩啊!”蒋连长向他举一举手,匆匆地离开车站。
  “连长回来了!”新兵班的几个江西小鬼在营房门口,高叫着来接他们的蒋连长。
  1944年6月1日,薛岳命令第10军主力从衡山出发守卫衡阳,衡阳市民倾城出动欢迎,鞭炮声响彻云霄。方先觉军长骑在高大的东洋马上,目光坚毅地望着前方。军部早就布置好了。甫一到驻地,方先觉就率领高级军官视察全城,经两天缜密勘查,反复研究,制定出防御工事计划,利用地形优势,布下坚固防线。
  湘江西岸的衡阳城区,为一窄长市街,东西宽500米,南北长约1600米。湘桂铁路通过跨越湘江的铁路大桥连接粤汉铁路,从东向西横贯城南的山坡地,那一带的丘陵向南纵深1000米,向北绵延至城区的西部。城西除了南方延伸而来的山地以外,大部分为沼泽地带,布满鱼塘和莲池。城北依着蒸水,东入湘江,宽约100米,架有公路桥梁。衡阳确为易守难攻之地,但地域狭小,可坚守一时,如无外援,当难以持久。这样的视觉在这两天里,已经深深扎根于第10军高级军官头脑中。
  衡阳市政府、警备司令部5月份即将全市所有木材封存登记入册,共120余万株,全部供工事使用。丘陵的面敌高地均切削成不能攀登的陡壁,其上峰设手榴弹投掷壕,构筑数线阵地工事,以交通壕相连,当时被军官们戏为方先觉战壕。沼泽地带放水淹没;接近城廓的田间道路均筑以地堡封闭。精确布设碉堡,各碉堡间互相配合,任意发挥侧射、直射,构成交叉火力。整个防卫阵地密布层层交叉火力网,火网前设置坚固复杂障碍物,布下地雷。各阵地有掩盖交通壕通主阵地,直达市街中心,第10军指挥部设在街区南部中心地带唯一一座坚固的钢筋水泥建筑――中央银行地下仓库,那里发出的指令使整个衡阳城成为一大要塞式综合阵地,衡阳的防备工事设置使中国军队的近距离火力迫击炮、机枪、手榴弹能充分发挥战场优势。
  方先觉军长可是一员了不起的战将,他原是预10师师长,1940年5月,预10师编入新建第10军序列。1942年第三次长沙会战,方先觉任第10军预10师师长,率部血战长沙,坚守不退,促成第三次长沙会战胜利。战后,预10师获颁荣誉旗,方先觉以战功晋升为第10军军长。
  1943年冬,常德会战,方先觉率第10军与日军鏖战累日,预10师师长孙明瑾将军于血战中殉国,第10军战损极为惨重。
  此后,第10军移驻衡阳整训,第9战区在常德会战战后检讨中,以作战失利和孙明瑾殉国而追责方先觉,以他作战不力,指挥失误而撤职查办。
  就在第10军新军长未及到任,方先觉尚未去职的节点,日军投入自抗战以来一次性部署战场最多兵力的8个师团,向第9战区长沙、衡阳等战略要地发起闪击作战。这样一来,方先觉只得留任,这也成就了他人生史上一段最光荣的里程。
  日军以加强战车及配属部队的5个师团为第一线兵团,以岳阳至衡阳铁路为中心,以平江、浏阳、萍乡为东路,以南线南渡洞庭湖为西路,钳击长沙。
  日军实施一号作战,第四次长沙会战爆发,日军沿粤汉线南下攻取长沙,锋芒直指衡阳。
  衡阳既是第9战区重要的战略基地,更兼位于湘江中游,地处粤汉线和湘桂线交汇,是日军以闪击发起一号作战南下的最为要紧的战略要点。
  6月16日,日军第11军即在向长沙发起总攻当日,便向各部下令,要日军趁第9战区失守长沙、宁乡等地后,尚未组织起新的防御体系之前,突袭衡阳,抢占衡阳。
  为达此目的,日军以第68、第116师团绕过正在激战的长沙,在第9战区防线缝隙强渡浏阳河。18日,长沙失陷。此刻,这两路日军已沿湘江两岸快速直插、抵近衡阳。军情火急,重庆最高统帅部电令方先觉率第10军守备衡阳,尽量拖延日军攻势。于是,方先觉这才以戴罪之身官复原职。第10军入驻衡阳城后,即开始调整防御,抢修并进入阵地,全军备战以待日军。
  其时,衡阳城防工事为10个步兵师设计,第10军在常德一役中损兵折将,尚未完成补充,第190师仅1个团完整,其余2个团空有架子,再加上战前分驻他处,实际守城部队仅有17000余人。
  这么一点人如何守得了一个城市,衡阳城防因此收缩。
  方先觉重新部署了城防,他沿衡阳城外山水地利部署兵力,在密布江河水网、池塘的城东、城北、城西方向,不利于日军战车推进,是以,方先觉下令炸掉城北蒸水的桥梁,将重兵集中部署在丘陵高地密布的城南和城西南。
  按照方先觉的要求,国军抢修防御战壕,尤其深挖断崖式防战车战壕,让每一个官兵都熟悉方先觉战壕的使用。
  同时,国军在每个丘陵、高地部署火力点构建交叉火力网——为作死战准备,方先觉还下令紧急疏散城内民众。
  当时,民众刚才离家南下撤退,国军为清扫射界即开始焚烧树木、房屋,一时间,黑烟蔽日,民众在心底哭泣,为了战争,只得割舍自己的家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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