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54

　　53　　
　　听到这一切，张云海都要崩溃了，他在想，如果他在家就好了，不必让父母受这么大的磨难！都是自己做得不好，连累了父母。他泪水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从紫郡山回来以后，周丽梓妈妈的心情一直不好，女儿嫁到那样一个贫穷的地方一直是她的心病，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时常对老伴发火，抱怨道：“这死孩子，非要嫁到那个地方，那里有什么好的，真是想不通！老伴不断地劝说她：“行了，已经到什么时候了，认命吧！”
　　“你看看，上次去紫郡山丽梓婆婆家里，你看她家多穷！丽梓为啥要去省城打工，还不是因为家里太穷了，真不应该让女儿嫁到那个鬼地方！你说说，幸亏丽梓回来了，如果真的丽梓找不到了，怎么办？我和这家人没完！”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孩子的选择？”老伴听不惯她这样说话。
　　“尊重，尊重，就知道尊重，就是你这个态度，把孩子害了！”
　　“你怎么这么霸道？”
　　“我……我怎么霸道了？我真后悔！当时就应该把孩子带回来，和那个张云海离婚，不应该留在那里！”
　　“这只是你的想法，你看孩子愿不愿意？”
　　“老伴，行了，孩子结婚已经几年了，就让她安心的过日子吧，你不要再瞎想了！”
　　“看你的窝囊废样子，我不跟你说了！”
　　就在老两口争吵不息的时候，突然，周丽梓给家里打来的电话。本来周丽梓不愿意打这个电话，她知道母亲的是非比较多，一旦接到这个电话，一定会引起很多麻烦，可是自己生了女儿，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告诉父母，不吭不哈显然不合适。
　　“爸爸、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生了一个女儿！”
　　“什么？啥时候的事情？太好了，我和你妈妈可以做外公外婆了！”接到电话，爸爸高兴极了。女儿上次流产毕竟是在娘家发生的，这件事让丽梓父亲十分内疚，他们觉得对不起女儿。那次事情后，他们总担心，以后女儿还会不会再生？听到女儿再生的消息，他们高兴极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丽梓妈妈知道喜讯后，他立刻从老伴中夺过电话说道：“丽丽，你尽快带孩子回来，我们帮你带孩子，留在婆婆那里我不放心！”
　　“怎么，你又来了！应该先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留在那里怎么了？要知道，丽梓的公公婆婆可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他们能不对孩子好吗？你说话太武断了！”
　　丽梓爸爸非常恼火。自从老两口结婚的那一天开始，这一辈子走来，老伴总是独断专行，在家里什么都要听她的，她说了算。
　　“我不管，就让她回来！”
　　“不可理喻，那你试试！”
　　“针对妈妈的想法，周丽梓顾虑重重。她知道，太行山那里更穷，买什么东西都不方便，还不如紫君山这里。再说了，公公婆婆待她非常好，也很爱孩子，他们一定会把女儿带好的。于是她对母亲在电话里说道：“这……恐怕……不行，孩子现在还小，不能在路上折腾，以后再说吧。”
　　“什么以后再说，现在就回来！”
　　“妈妈，你又来了！”丽梓十分生气，话没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喂”“喂”，妈妈还在呼叫，电话里却传出“嘟”“嘟”的声音。
　　“这孩子，气死我了，她竟然敢挂我的电话！”
　　丽梓妈妈越想越生气，她对老伴说：“不行，我们去紫君山，亲自把外孙女接回来！”
　　“行啦，你别再多事啦！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会让丽梓的公公婆婆怎么想？势必会激化矛盾，闹得大家都不好看；还有，让丽丽以后在他们家怎么做人？”丽梓父亲极力的反对。可是，丽子妈妈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我行我素，认定的事情即就是错的也要错到底。
　　张云海当了爸爸以后，他的心情特别愉快，他每天都和给妻子视频，问候妻子，看看自己可爱的女儿。
　　“云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在紫郡山，有一个传统，都是由爷爷奶奶给新生儿起名字。可是周丽梓认为，长辈起名字是好，可他们起名字往往比较传统，会叫女孩“花”“萍”“丽”什么的，这最容易和别人的孩子重名，在派出所上户口的时候就比较困难。她的想法是还是由他们自己来给孩子起名字。张云海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们先让老人起，如果他们起不好，我们再起，你看行吗？”
　　“好，云海，我听你的！”
　　果不其然，孩子出生后，孩子的爷爷奶奶就在着手给孩子起名字了。爷爷想，既然是个女孩儿，就叫她，“丽花”吧。婆婆认为不行，她觉得，紫郡山这里盛产红枣，就叫她“枣花”。公公觉得不妥，村里就有好几个叫“枣花”的人。一时难以定夺，丽梓婆婆倒出了一个主意，镇上有一个算命先生，他经常给孩子起名字，要不让他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老两口来到镇上，找到了那位算命先生：只见留着长长的胡须，戴着墨镜，面前摆着一块布，上面画有太极八卦图，上面写有起名、算命、预知未来……
　　“王老先生，我得了一个孙女，想让你给他起个名字。”
　　“好啊，恭喜你，那你说说她的属相、出生的时辰、方向、父母的属相、年龄……”爷爷奶奶把这些信息告诉他后，只见算命先生掐掐算算、嘴里念叨了半天，最后说道：“这孩子命不太好，希望以后有神灵来保护她，就叫她‘仁灵’吧。”
　　“王老先生，‘仁灵’是什么意思呢？”
　　“‘仁灵’就是祈求仁慈的天灵来保护孩子。”
　　“好！这个名字好！”起好了名字，公公婆婆高兴地回了家，找到了儿媳妇。
　　“丽梓我们给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呀？”
　　“我们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本来我们想叫孩子‘丽花’或者‘枣花’，可是村里叫这个名字的人就有好几个。于是我们到镇上找了一名算命先生，给孩子算了算起了一个名字，叫‘仁灵’，意思说祈求神灵的保护。一听到这个名字，周丽梓心里“咯噔”了一下，心在想：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还怎么还相信算命先生那一套？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都不舒服？尽管她心里不大同意，但是没有说出口。
　　
　　54
　　
　　回到家里，周丽梓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给丈夫讲了一遍。张云海吓出了一身冷汗。上一次妻子流产的阴影还没散去，他最担心的就是悲剧重演。据分娩还有一个多月，为吸取这次事情的教训，为了妻子的安全，张云海决定请假回家陪伴妻子。于是他找到王主任说道：“主任，我想请假回家。”
　　“怎么，家里有事了吗？”
　　“主任，是这样，我的妻子已经流产了一次，好不容易这次怀上了二胎，她也快生了，她非常需要我回家照顾，如果这次再流产，她可能再也怀不上了……”张云海话还没说完便开始哽咽起来。王主任非常同情他，说道：“这事情我还做不了主，我先向厂里汇报一下，尽量给你争取吧。”王主任随后给马厂长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不行，不能批假，现在生产任务这么紧，不是请假的时候！”说完，马厂长就挂上了电话。
　　请假没有被批准，张云海非常难受，他在担心，妻子一旦有个闪失，那将是自己终生的遗憾！心里感到很内疚，在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他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当得太不称职了！
　　经过这次事件，周丽梓也觉得，她和丈夫天各一方太不正常了。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连丈夫的影子都看不到，这实在令她心寒。她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随时享受丈夫的呵护，丈夫时刻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奢望。
　　周丽梓分娩的那一天是星期三凌晨四点钟。雷雨交加，大雨倾盆。一觉醒来，周丽梓感到情况不妙。不好，这是分娩的前兆。
　　“妈妈，快起来，不对劲啊，我肚子好痛！”周丽梓大喊道。睡在身边的婆婆，立刻爬了起来。
　　“丽梓，怎么了？快生了吗？”婆婆问道。
　　“很可能是。”
　　“孩子不用着急，马上喊你爸爸，我们上医院！”她随即喊醒了老伴。
　　就在这段时间，老伴告诉他，儿媳妇快生了，晚上睡觉一定要机灵点，不要脱衣服，穿上衣服睡。听到云海妈的叫声，丽梓公公立刻下了炕，跑到对门，去叫侄子二娃子。可是不巧，二娃子昨晚没回来，不在家。公公又想到了村西头刘家老二军军是开出租车的，他又一路小跑，跑到刘老二家。
　　“军军，军……军在家吗？”公公急促地喊道。
　　“谁呀？”屋里亮起了灯光，传来了军军媳妇的声音。
　　“我是张大叔，我儿媳妇快生了，想让军军把她送医院。”
　　“大叔，军军不在，他出车了没回来。”
　　这咋办，公公心急如焚。这时，他想到了家里的三轮车。
　　“快，他吗，你和媳妇坐上，我们赶快去镇医院！”大雨还在下着，公公蹬着三轮车，吃力地前行着。
　　“慢点，路滑，小心点！”老伴提醒着。就在这时，只听“咯噔”一声，三轮车刻在了一个泥坑里。
　　“咋回事，我来看看！”公公下了车，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这时，婆婆看见老伴身上没有任何避雨的工具，全身被淋透了，雨水从他的脸上直趟。原来是块大石头，卡住了车轮，公公搬掉石头，又开始前行。坐在车上的婆婆提心吊胆，害怕发生意外。
　　坐在车上的周丽梓，还在喊着不停地叫喊着。
　　“丽梓，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婆婆不断扯着塑料布，盖在媳妇身上，千万不能让她淋雨。
　　“他爸，你快点儿，快点呀！”就这样，大约过了20多分钟，他们赶到了镇医院。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值班医生问道。
　　公公气喘吁吁地说道：“快……我的儿媳妇……快生了……”
　　周丽梓随即被送进产房。丽梓的公公婆婆在产房外焦急地等待着。婆婆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老天爷，保佑我儿媳妇平安无事。墙上的钟表在“滴答”“滴答”地响着，它走得是那样的缓慢，此时此刻的一分钟，真如平时的几个小时！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产房的门开了，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老头子，你听，生了！”还算顺利，周丽梓生下了一个女孩。
　　“周丽梓的家属在不在，谁是周丽梓家属？”护士抱着小孩喊道。
　　“我们是，我们是她的公公婆婆。”
　　“恭喜你们，儿媳妇生了个孙女！”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当爷爷奶奶了！”就在这时，丽梓的婆婆发现，老伴开始全身发烫，浑身发抖起来……
　　顺利分娩，按理说是一件好事情，值得庆贺，周丽梓应该及时把这好消息告诉给丈夫，可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在刚才，她躺在产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叫喊着，多么希望丈夫在她的身边，陪同自己，共同度过这个难关。可是，她始终没有看到丈夫的身影。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有丈夫在身边，可轮到自己，就会变成这样……好在这一次有公公婆婆在，及时把她送到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产房里，周丽梓只看到婆婆在忙前忙后，没有看见公公的身影，她不解地问道：“妈，我爸呢？”
　　“他呀，在隔壁躺着呢。”
　　“怎么了？我爸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送你的时候，淋雨发高烧了，病倒了。”听到这消息，周丽梓一阵酸楚，泪水倏地夺眶而出。此时，她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为了她，公公婆婆冒着大雨，连夜把她送到了医院！这样让她如何感激他们？她觉得，自己的公公婆婆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是最受人崇敬的人！
　　两天两夜，公公高烧不退，经过医生地持续治疗，病情很快有了好转，等他苏醒过来以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丽梓和孩子，当得知儿媳妇母子平安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这时，公公给老伴说：“赶快给儿子打电话，说媳妇也生了，给他报个喜吧。”
　　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拿起电话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你慢点，不要着急。”
　　一连按了三四遍，终于把电话拨了出去：“喂，儿子吗？我是妈妈！”
　　“妈妈！”张云海一阵惊喜。平时母亲很好主动给她打电话，一般都是他打回去。
　　“云海，妈妈告诉你个好消息！”
　　一听说是好消息，张云海立刻来了精神：“妈妈，什么事儿？你快说！”
　　“你媳妇昨天晚上生了！”
　　“生了？昨天晚上？”
　　“是，就是昨天晚上！”
　　“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娃！”
　　“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当爸爸喽！妈妈，你能不能把电话给丽丽，我想给她讲话！”
　　妈妈把手机递给了周丽梓。
　　“喂，丽梓……我是云海……已经生了？”
　　“嗯，生了！”
　　张云海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婆，你太伟大了，我……爱你！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人家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丈夫都在身边，可你呢？”
　　“丽丽，我请不上假呀，回不去，实在对不起呀！谁把你送到医院去的？生地顺利吗？”
　　“那还有谁呀，是爸爸妈妈！昨天晚上天下着大雨，是爸爸妈妈冒雨把我送到了医院。送到医院后，爸爸淋雨感冒了，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