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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往事

作品名称:军人妻子      作者:大器晚成      发布时间:2020-01-26 22:30:31      字数:3522

  张兰妮跟女儿回到了部队。到家后第二天正好是礼拜六,午饭后,她就跟女儿提上些煎饼到已经不跟她家住邻居,而是住在团首长三室一厅大房子里的徐慧家:“妹子,这是俺婶子特意给我烙的沂蒙山煎饼,纯小米黄豆的,你跟良佩尝尝,看味道咋样?”
  “嫂子,我不喜欢吃你们这些东西。俺家老张喜欢,他是泰安人,从小在煎饼堆里长大的。”徐慧接过煎饼笑着说,“什时候回来的?俊山的事办妥啦?”
  “都办好啦。”张兰妮说。于是,她就把回家安葬儿子王俊山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这样挺好的,跟他姥爷,姥娘和爸爸在一个烈士陵园,你们回去上坟也方便。”徐慧听后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
  “是啊!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张兰妮点点头。
  傍晚的时候,徐慧给丈夫打电话说:“哎,老张,咱嫂子跟红儿从沂蒙山回来了,家里没肉了,你下班去空勤灶买点肉回来吧。
  张兰妮责怪说:“买肉干啥呀?俺娘俩不在你家吃晚饭,等良佩回来说说话,俺娘俩就回家吃煎饼卷大葱去。”
  “妈。我才不吃煎饼卷大葱呢,太难吃了。”俊红马上声明说。
  “就是,卖肉又不是给你吃的,我是给俺红儿吃的,是不是俊红,咱们才不吃她的煎饼呢。”徐慧笑着说。
  “不给俺吃,俺也不稀罕,俺自己回家吃煎饼去,让俊红自己在你家吃肉吧。”张兰妮也笑着说,佯装准备起身回家。
  “你回去吧,等良佩回来,他还是去家里叫你来。”徐慧说。
  “那我就不走了,在你家吃肉吧。”张兰妮笑了,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徐慧冲她嫣然一笑,然后给她沏上一杯茶,又给俊红泡上一杯方糖咖啡,她知道俊红最喜欢喝方糖咖啡。
  张良佩从空勤灶买回两斤猪肉,因为地方供销社每周只供应部队家属一次猪肉,还要凭购粮本,一户一斤肉。他家买的那一斤肉早就让徐慧做了几顿炸酱面吃完了。他到家的时候,妻子徐慧已经去军人服务社旁边的菜店买回来好几样青菜啦。
  “嫂子,你们回来了。”张良佩热情地跟张兰妮打招会,然后脱掉军装,放下公文包。
  “我们昨天晚上回来的。”张兰妮说。
  “俊山的事办的还算顺利吧?”张良佩坐到沙发上。
  “很顺利,俊山部队去了两位首长,加上县民政局领导,公社领导,村里刘书记以及俺们家族老少爷们,总共去了百十口子人,挺隆重的。”
  张良佩郑重地点点头。
  “良佩啊,我看自从你被淘汰不再飞了后,清闲多了,每天能按时上下班。”张兰妮转了话题。
  “虽然不飞行了,可是当政工干部也不轻松啊!思想整治工作跟飞行训练一样重要,也是部队的重中之重啊!好处就是每天能按时下班回家吃饭。不像当飞行员的时候,一周才能回来一次。”张良佩笑着说。
  张良佩现在是团政治处主任,副团职。他比老战友王善祥小一岁。俩人都是自己逃荒要饭找到部队要求参军的。不同的是,王善祥从惠民来的;而张良佩是从泰安的。俩人参军后,都分在了张兰妮她爷的连队里。
  俊红帮着徐阿姨打下手,摘菜,洗菜,切菜。徐慧在厨房忙活着炒了四样热菜,芹菜炒肉,木须肉,京酱肉丝,辣椒炒肉,又启开一个水果罐头和一个鱼罐头,最后做了一道西红柿鸡蛋汤。
  俊红和卫民俩人把每个菜都从厨房端到大圆桌上。徐慧自豪地对坐在沙发上说话的张兰妮和丈夫说:“我做了六菜一汤,主要有两道是我们北京的特色菜,木须肉和京酱肉丝,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做这么多菜干啥,吃不了啊!”张兰妮皱了一下眉头说。
  “吃不了,你就带回家吃。”徐老师的话把大家逗笑了。
  于是张兰妮,俊红,张良佩,徐老师,张卫民两家五口人一起入座吃饭。
  张良佩跟徐慧有三个子女,大女儿张卫华,现在在陆军部队服役,是野战医院护理兵。她跟俊山从上托儿所一直到高中都在一个班;下乡又都在一个知青点;入伍参军后,虽然不在一个部队,俩人却在野战医院邂逅了。大儿子张卫国,在北京上大学,小儿子张卫民跟俊红是同班同学,上高一。当时给三个孩子起名字的时候,按照徐慧的意见,三个孩子大女儿叫京华,大儿子叫京都,二儿子叫京军,说这样都跟北京沾边,她始终为自己是北京人而自豪。可张良佩感觉她起的名字太俗气,缺乏革命性。于是给三个孩子分别起了卫华,卫国,卫民,意思是保卫中华,保卫祖国,保卫人民。
  张良佩启开一瓶一面坡葡萄酒,给嫂子和妻子,自己分别倒上一杯;徐老师又给俊红泡上一杯方糖咖啡;卫民拿了瓶橘子水倒进自己杯子里。
  于是,两家人边喝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饭后,大家坐在沙发上看日本东芝牌12寸黑白电视机播放的电视节目。而有些微醉的张良佩关了电视机说:“不看电视,还是听听我跟善祥参加解放济南的的故事吧。”
  于是大家就听他讲述往事:
  1948年9月,作为华东野战军一部,他跟王善祥一同跟随部队参加了解放济南的战役。但那时候,俩人年龄小,仍是给首长喂马。那年王善祥15岁,他14岁。没有直接参加攻打济南的战役。
  张良佩说:“那时候,我跟俺善祥哥年龄小,只知道是攻打济南,具体是怎么攻打的就不清楚啦。当了飞行员以后,整天忙着飞行训练,也没有时间查找这些历史资料。我一直对这场战役怀有浓厚的兴趣,毕竟我们部队参加了这场战役,我们也在不远的地方听见隆隆的炮声和枪声,虽然我们没有上前线,但是总是对这场战役充满好奇感。”
  他喝了口茶水接着说:“自从我五年前从大队长位置上被淘汰不再飞行了,到政治处当副主任以后,我才有时间和机会接触到这方面的历史资料,这样,我就详细地了解了这场战役的情况,并把它们摘录、整理、汇总在了一起。”
  说着他起身到写字台上拿过他的公文包来,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来,上面有他从书本上抄录整理汇总的解放济南这段历史资料,然后给在场的人念到:“1948年9月16日至24日,华东人民解放军执行1948年7月16日确定的‘攻克济南’的指示,在司令员许世友、政委谭震林、副司令员王建安指挥下进行济南战役。他们统一指挥14万兵力的攻城集团,经8昼夜的激烈攻坚作战,在徐州、青岛之敌尚未来得及集结完毕以北援的情况下,全歼守敌10.4万余人(包括起义一个军2万人),山东境内最大的内陆城市,也是南京与天津间最大城市的山东省省会济南宣告解放。济南战役中,中国国民党中央执委会委员、山东省政府主席、山东党政军统一指挥部主任、第二绥靖区司令官、山东绥靖统一总指挥部主任王耀武、庞镜塘等23名高级将领被我军俘获。中共中央在贺电中指出,济南的攻克,证明人民解放军强大的攻击能力,已经是国民党军队无法抵御的了,任何一个国民党城市都无法抵御人民解放军的攻击了。就连为蒋介石撑腰的美国人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说:自今而后,共产党要到何处,就到何处,要攻何城,就攻何城,再没有什么阻挡了。攻克济南表明,人民解放军山东兵团从胶东保卫战中掖县战役开始的攻坚战,开始转向对坚固设防的中心城市进行决战性攻坚战,从此揭开了战略决战的序幕。”
  张良佩滔滔不绝地念完这段历史后,意犹未尽且激动地说:“那时候,我要是跟善祥哥再大几岁就能直接参加解放济南的战役啦,那多带劲啊!”
  “你俩真要参加了战役,没准都牺牲啦。”妻子徐老师笑着打趣说。
  “牺牲了也光荣啊!”张良佩理直气壮地说。
  “要是牺牲了,你俩也没机会验上飞行员开飞机啦!”张兰妮也笑着说。
  “是啊!这只是一种假设,我宁可开飞机牺牲,也不愿意打仗牺牲。你们不知道啊,我们开飞机在天上的那种感受是多么震撼啊!”张良佩激动地说。
  “是啊,你们也不知道,你们一飞行上天,我们这些妻子们有多么提心吊胆啊!生怕你们有个三长两短。”徐慧嗔怪地白了丈夫一眼说。
  “是啊,良佩,你们这些男人啊,根本体会不到你们老婆们在家为你们担的那份心啊!善祥活着的时候,我只要一听见头顶上有飞机的轰鸣声,我这心就揪到了嗓子眼啦,直等飞行结束了,没听说有啥事,这心这才能放下来。要是你们飞夜航,那我就更担心了,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张兰妮深有同感地说。
  “这些我们都能理解,你们这些军人妻子,特别是飞行员妻子,是我们军人和飞行员们的自豪和骄傲,你们付出和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和满腔情爱,无怨无悔地支持我们的飞行事业,某种意义上说,你们也是共和国的脊梁,也是新中国最可爱的人。我们军功章上,也应该有你们的一半。你们是我们背后最坚强的后盾啊!”张良佩激动且感慨地说。
  “从这种高度上评价我们还差不多。”徐慧满足地笑了,她接着又说,“应该再强调一句,我们军人妻子是支撑军人最亲密的力量,但也是最容易被生离死别而痛彻心扉的一群啊!但是,我们无怨无悔,初心不改!”
  “妈,你瞧我徐阿姨,说的话多有诗意啊!”俊红看了妈和徐阿姨一眼笑着说。
  “那是啊闺女,你徐阿姨是老师,有才分,你妈可没法比。”张兰妮也笑着说,她看了张良佩一眼说,“说实话良佩,你们能好好地飞行,安全上天,安全落地,别出什么事故,我们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累也值得啊!我们不需要任何军功章,我们只需要你们平平安安地活着……”
  张兰妮有些哽咽,他想到了已经牺牲的丈夫,一脸伤感,两眼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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