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行五六辆黑色轿车徐徐驶进市政府大院。
　　主抓教育的副省长弓丹枫下了车，她巡视一下四周，问身边的汪清波：“汪市长，怎么到了市政府？”
　　汪清波低声说：“弓省长，是我安排的，您先到政府休息一下，之后再去教委。”
　　“好吧，不过，汪市长，我这次来主要是考察调研莲城教育工作，还是尽快去教委吧！”
　　在政府二楼接待室坐定，汪清波把沙默介绍给弓丹枫，弓丹枫握着沙默的手说：“哦，你这个教委主任有想法，也可以说放了一炮，把我这个老太太也引来了！”弓丹枫一头灰白头发，显得高贵儒雅，气质不凡，她的年龄只有五十五六岁，但喜欢自称为老太太。
　　沙默说：“刚刚开始操作，还不成熟，请领导检查指导！”
　　沙默是第一次见到弓省长，本来就任之后他专程去省城拜谒过相关领导，但当时弓省长在北京开会，所以没有谋面。但关于这位前身为大学教育系教授的女省长的一些故事还是如雷贯耳，知她是个资深的教育专家，虽然身为副省长，但还是经常回大学讲课，带博士研究生，颇受人们尊重。所以，更多了几分敬重。
　　这时，江中蛟走进接待室，一见弓丹枫就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弓老师，学生忙，没去接您！”弓丹枫曾是江中蛟所读大学的教授，虽然没教过他，但这种师生关系还是明确的。
　　“中蛟好，这么忙，过来作什么！”
　　“怎么忙，老师来了，我还是要见的，如果我连一个学生都作不好，还能做好一个市委书记吗？”在场的人都笑了。
　　汪清波说：“弓省长，中蛟书记确实很忙，今天有几个会呢，他这是从会场直接过来看望您的！”
　　弓丹枫笑了说：“好，见也见了，我们都很忙，还是各忙各的吧，你们也不要陪着，我跟龚市长和沙主任去教委！”
　　汪清波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弓丹枫站了起来，深知弓省长工作作风一贯雷厉风行，便和江中蛟送她下楼上车，目送车辆驶出政府大院。来到教委会议室，龚副市长首先简单说了一下，然后由沙默向副省长弓丹枫及陪同前来的省教委主任蒋成禄汇报了这次莲城教育系统整治“三乱”工作情况。
　　沙默首先从市委发现问题高度重视开始谈起，明确表示，整治“三乱”不是教委或者他独出心裁凭空搞出来的，而是在市委高度关注和支持下开展起来的一次专项整顿活动，作为教委按照市委领导和龚副市长指示精神，结合莲城教育具体情况，有针对性推出了一系列具体措施，在全市中小学扎实开展，目前初见成效，所有学校进行了自我整顿，按照教委要求调整规范班型，按规定取消不正常补课，按政策严格控制和规范收费，从目前检查情况来看，“三乱”现象得到有效遏制，得到学生、家长和社会的好评。当然，也发现个别学校违法规定补课，个别教师在社会开班上课，目前正在查处之中。
　　最后，沙默谈了对这次活动的认识和体会。他说：
　　“我们认为，‘三乱’现象的存在和泛滥，并不是孤立的，而是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随着改革开放和商品经济的逐步深入，教育理念和教育现实也步入了一个困惑的阶段，作为基础教育不能不在应试高考的引导和推动下实施应试教育，也不能完全脱离经济社会背景搞清贫教育。所以，从理论上说，‘三乱’的根子在于目前的教育模式，也正因为如此，‘三乱’现象才得以蔓延，具有普遍性，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被认为是一种正常的教育现象，不光我们的一些教育管理者有这种思想，连许多家长也都如此认识，认为一个好学校就必须搞分班，就必须补课，至于收费也就是理所当然了，只有如此，才能提高升学率。这是思想认识上的一个误区，可是，人们又很难走出这个误区。这个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呢？我们觉得，就在于人才观或者教育观。也就是说，是如何看待人才和培养人才的问题。目前社会普遍的观念是，学习好、分数高、考上好学校的学生就是人才，升学率高，升入重点高中或名牌大学的学校就是好学校。当然，我们并不否认这一点，然而，需要明确的是，这仅仅是一个人才或者一所学校是否优秀的一个方面，而非全部。那么，我们就明白了，这是在认知上犯了一个逻辑错误，那就是以偏概全，以部分替代全部。”
　　沙默停顿一下，看看几位领导说：“不知我这样汇报合不合适……”
　　“你继续说，我喜欢听这样的汇报，有质量！”弓丹枫摆摆手说。其他几位省教委领导也纷纷点头。
　　“那我就继续汇报！”沙默接着说，“所以，这就牵出一个问题，关于素质教育。我们党历来高度重视人才素质，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就是我们一贯的教育方针，也是我们的人才观。现在，也有人提倡‘通识教育’，也叫一般教育，就是按照时代发展趋势，开展多元化的教育。我们治理‘三乱’，也不是头疼医头，脚痛医脚，而是从素质教育的角度出发，尽力扭转教育本身和社会的认识偏差，让教育踏上正确的轨道，明确教育要讲分数，但不止讲分数，教育要追求升学率，但不仅仅是片面追求升学率。基于这种认识，我们在大力整治‘三乱’工作中，也不搞绝对化，走到另一个极端，取消所有的分班、补课和收费，而是取缔那些不符合规定、不符合教育规律的东西，譬如在严格控制三种现象的同时，我们还强调要保留和加强初三、高三的分班、补课和一些来自社会对教育的资助，只是需要加强管理。”
　　沙默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通过这次整治‘三乱’工作，我们深深感到，教育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人才观的问题，当然，这分为宏观和微观两个方面，宏观是国家层面，是顶层设计，是大背景，微观是我们基层教育，是小范围，所以，我们一方面渴望顶层设计方面能够逐步扭转应试教育，为开展素质教育提供一个良好的氛围和环境，另一方面，也要在这个小范围内自觉践行素质教育理念，开展素质教育。当然，从宏观角度说，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也说明，整治‘三乱’将是一项长期的工作，必须常抓不懈。我们也将在这次整治工作之后，建立长效机制，制定具体指标，纳入到对学校和领导的考核体系之中，把‘三乱’情况作为评估考量一所学校和一个领导乃至教师的重要依据。以上，是我们的汇报，我们的工作还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不成熟之处，希望得到上级部门和领导的理解和支持，如有不当，也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汇报结束，会议室沉默片刻，随后，弓丹枫率先抃掌，随即大家热烈鼓掌。
　　“这个汇报好啊！”弓丹枫沉吟片刻后说，“这是我主抓全省教育以来，听到的最好的一次汇报，没有陈词滥调，也没有冠冕堂皇，更没有形式主义，完全出于一个基层教育管理者的思想、情感和责任，可以说既有忧虑也有信心，辩证统一，让我耳目一新呀！”
　　蒋成禄说：“弓省长的评价很高呦，沙默同志这个汇报确实很有新意，也很有高度，站的高才能看的远嘛，莲城之所以能够扎实有效开展这次整治‘三乱’工作，就在于教委的认识有高度，行动有力度，不错！”
　　弓丹枫说：“我们去下面学校看看吧！”
　　沙默陪同省领导先后视察了一所中学和一所小学，在宏华小学，弓丹枫一时心血来潮，忽然想听一节课，这是教委和学校始料不及的，沙默对校长说，你马上去安排。校长有些紧张说，沙主任要不要找最好的老师啊。沙默说没必要，正常就行，最好是年轻教师。沙默考虑到青年教师上课虽然未必成熟，但可以理解，倘若老教师上课出现问题被省领导发现，就不好解释了。
　　校长把一行人领进一间教室，坐在后面，上课的是一个青年女教师，还梳着马尾辫子，估计年纪不过二十几岁。女教师倒没看出胆怯，大大方方上课，在黑板上写下？《古诗两首》，这节课主要学习孟浩然的《春晓》。教师引导学生认识生字，背诵古诗，课堂倒也活泼，尤其一年级小孩子见有外人听课，更加活跃，争先恐后发言，背古诗，快活无拘的样子，不时让听课人露出笑容。沙默觉得这节课还算成功，毕竟是青年教师，毕竟是突然听课，能做到如此，也就很不错了。
　　下课之后，弓丹枫拉着女教师的手说，小老师，你这课上的不错，虚心向老教师学习，下次再来听你的课，希望更好。女教师红着脸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连点头。
　　考察结束，陪同省领导一行去莲城宾馆午餐。莲城宾馆是市政府下属部门，主要负责接待各级政府领导，由于是市政府出面接待，所以就安排在莲城宾馆就餐。
　　由于是女领导，而且不饮酒。所以，席间是以茶代酒敬领导，就餐氛围显得安静儒雅。
　　餐桌上，弓丹枫对莲城教育给予肯定，还特意询问沙默的年龄和任职经历。之后笑着说，你这个教委主任进步还是蛮快的嘛，看来表现不俗。沙默说主要是领导信任。弓丹枫说，不过，现在正是深化改革的时代，也是需要人才的时代，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教育当然也不例外，教育更应该是一潭活水啊！我们需要像沙默同志这样有头脑有魄力有新意的年轻干部管教育，这样我们的教育才能不断推进，适应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的时代需要。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省教委主任蒋成禄一眼。蒋成禄没有说话，但深深点头。
　　席间，江中蛟和汪清波也赶过来敬酒，并挽留领导在莲城多留几日。弓丹枫说，此行匆忙，下午还要到另一座城市考察，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之后，又到贵宾休息室和江中蛟、汪清波谈话。半小时后，一行告别莲城领导奔向另一所城市。
　　注视领导轿车渐行渐远，沙默轻轻吁了口气。此次接待省领导考察，整体圆满，没有纰漏，让他始终悬着的心落进肚里。便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吸了两口。可是，一扭头看见江中蛟和汪清波两人看着自己，表情有些凝重。马上丢了半截烟，心又悬了起来，回忆一下，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正在胡思乱想，江中蛟说，都回去吧。说完，兀自扭身先走了。汪清波端详沙默片刻，然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也扭头走了。沙默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看看两位主要领导离开的背影，然后问龚副市长说，龚市长，您看今天没问题吧。龚德也觉得有些蹊跷，说，应该没问题。沙默觉得龚德也未必知情，两位主要领导态度的变化是从与弓副省长谈话之后开始的。便和龚德道别，等龚德上了车之后就乘车回了教委。
　　江中蛟回到书记办公室，一进门，就问身后的韦伟：“你说，这个沙默是不是太顺了？”
　　韦伟一愣，想了想说：“主要是领导爱才，给他这么一个平台……”他没清楚江中蛟的意思。
　　江中蛟没再说话，摆摆手，韦伟便回了自己的秘书办公室。心里也在揣度江中蛟这句来得突然的问话，可百思不得其解。
　　江中蛟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然后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仰脸看袅袅上升的烟雾。脑海里浮现出刚才与弓副省长谈话的情景：
　　弓丹枫说：“中蛟、清波，你们两个是莲城的主要领导，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这个沙默是个人才！我看好了！”
　　江中蛟说：“能得到弓老师的夸奖还真不容易，沙默确实是个人才，所以我们才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的。”
　　汪清波说：“弓省长，他可是中蛟书记倾心培养打造出来的年轻干部，当初为了用他碰到不小的阻力，幸亏中蛟书记态度坚决，不然，对于我市教育来说，还真是一个损失！”虽然当时汪清波还没有调来，但对这件事情有所耳闻。
　　“嗯，对嘛，一个不会识人，不懂用人的领导，绝不是个好领导。其实，这个时代不是没有人才，而是我们的一些干部不具备人才意识和伯乐精神，不善于发现人才和使用人才，所以，人才不是流失，就是埋没。”弓丹枫说。
　　“弓老师，您对沙默的赏识，其实也是对他的鼓舞和激励，这也是调动人才积极性和创造性不可或缺的重要方面。”江中蛟说。
　　“他对教育很有心得，而且，教育理念也很前沿，这些恰恰是我们一些教育管理者所缺少的，不是他们完全没有这种意识，而是一旦进入管理体制，就变了思维，求速度快，求见效快，毕其功于一役，目光变得短浅，急功近利，忘记了教育是一个漫长的育人过程，我跑遍了所有的市，大都有这种情况……”弓丹枫不无感慨地说。
　　“老师这番话具有普遍意义呀，不仅是对教育，对我们做其他工作也是一种启迪和警示，浮躁，确实是当前干部的一种普遍心态。”江中蛟颇有体会。
　　“是的，弓省长，急功近利，追求暂时短期效益，这是一种通病，确实值得我们深思！”汪清波说。
　　“是啊，我们省教育相比南方，尤其是华东地区还是相对滞后的，问题是这种滞后不仅表现在教育资源等其他方面，而且还表现在思想层面，缺乏创新改革意识，略显沉闷，所以呢，我一直想找一个人来活跃一下教育氛围，让我省教育增添一些生气和活力，至少要缩小与教育发达地区在观念层面的差距……”弓丹枫一边思索一边说。
　　“老师的意思是……”江中蛟顿时明白了八分。
　　“我想用这个沙默！”弓丹枫果断地说。
　　“老师，这……”江中蛟感到格外突然，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
　　“你先别急，”弓丹枫看江中蛟反应明显，笑了笑又说，“我不是要马上用，我还要观察观察，各方面条件成熟了之后，才会用的！”
　　江中蛟镇静一下问：“那老师准备……”
　　“哦，目前我们还缺一位教委副主任，蒋成禄主任很快也要过到政协那面去，我这没了手臂干不了事啊，我和省委组织部中华部长谈过这件事，他说你们物色吧，我们大力支持积极配合，对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这次和成禄同志出来考察调研，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考察一下各市教委干部，希望能够有所发现，看来，不虚此行啊，第一家就碰到这个沙默！”弓丹枫微笑着说。
　　“哦……”江中蛟沉吟片刻后说，“老师，是这样，对于这个沙默，我们也是有后续想法的，您看……”
　　“怎么，舍不得？我这仅仅是个意向，你就……”
　　“老师，不是那个意思，领导要用，我们哪里敢搪着掖着，我是说……如果老师想用的话，也要给我们一段时间，他刚到教委，工作刚刚起头，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意外，猝不及防，能不能……”
　　“行，这不是个问题，明年三月份之前我不动他，怎么样？何况，我还要深入观察一下呢！"弓丹枫爽快地说。
　　谈话结束，江中蛟忽然意识到，对于沙默来说，仕途似乎过于顺利了，而这恰恰并非好事。官场人人求快，但又忌讳过于快捷和顺利。一个人光凭能力和水平在官场上闯荡，如同古代独自一人挎剑闯江湖，不禁盲目而且充满阽危。在莲城尚好，自己可以扶持他，可是一旦脱离这个氛围，依沙默的文人性情，没有经历过官场挫折，恐怕难以应付纷纭复杂的新局面和新环境，一旦有什么闪失，便得不偿失。
　　江中蛟深知，虽然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踏上副厅级的门槛，对于每一个正县级干部来说，都梦寐以求，甚至有人为此跑官要官，绞尽脑汁，不遗余力，毕竟这是步入了高官系列，也是一名干部事业有所成就的标志。但是，这也意味着肩负更为重大的责任和经受更为艰苦的历练，倘若没有雄厚的人脉支撑和丰富的官场阅历，过于快捷，轻易上位，总是不够稳健，一旦出现大的波动，很可能被卷入漩涡沉到水底。如果是暂时低谷也罢，就怕就此一蹶不振，永无出头之日。他可不想看着自己悉心培养起来的干部出问题，成为失败者。这不仅出于公心，也出于情谊。而且，沙默年纪尚可，才能卓跞，上升空间较大，再上一级台阶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也不排除继续擢升的可能，完全没有必要急于求成。
　　所以，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倒有些忧心忡忡。他清楚弓丹枫的力度，虽然只是个副省长，但为人正直，德高望重，敢作敢当，不仅在政府方面很有话语权，即使是省委方面也都很给她面子，她要想调沙默去省教委，可谓举手之劳易如反掌。所以，现在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力拖延，给沙默和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如果自己能够尽快进入省委班子，无疑更有益于沙默去省里工作。毕竟，对于沙默来说，那是个陌生的层面，每一步都需要谨慎，有个上层人物关照，至少可以知道哪步该走，哪步不该走。
　　正在苦苦思索之际，沙默来了电话。
　　他说晚间安排廖广德和崔雪见个面，请示他是否过去。江中蛟想了想笑了回答，还是不去为好，阵仗这么大，别吓到人家女同志，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又问，你不是单为这件事来电话吧。沙默不好意思笑了说，不知领导对今天的汇报是否满意，第一次向省领导汇报工作，心里没底，现在还忐忑呢。江中蛟说，我猜你就会问这个问题，告诉你，省领导很满意，听老师说你在汇报中还给我们市委戴了顶高帽子，是吧，这样也好，显得谦逊嘛。沙默说，领导，这不是谦虚的事，我可不敢贪天之功。江中蛟大笑几声后说，今天教委的表现确实不错，不过，之后的工作可要扎扎实实，不能有始无终，半途而废，也不能流于形式，潦草收兵，要见到成效，也要经得起推敲，不然，省里来个回马枪，你我脸上都无光。沙默说，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始终如一完成任务。江中蛟又问，晚上见面的事，蔡芳去吗。沙默说，蔡局长当然要到的，她是主媒，这件事是她一手运作的，我只能算个副媒吧，协助蔡局长工作。江中蛟笑了说，不就是介绍对象嘛，还搞得那么复杂，分出主副来了，不过，她出面好，毕竟是女同志嘛，你是学历史的，古代有媒婆，有媒公吗。沙默也笑了说，好像有吧。江中蛟说，是吗，那是我孤陋寡闻了，这样吧，你们媒公媒婆的去吧，我等着喝喜酒。说完，挂了电话。
　　江中蛟没有提及弓副省长的想法，他想沉一沉再说。
　　韦伟敲门进来请示说，国书记要过来和您研究干部的事，问您忙不忙。江中蛟说，请他过来吧。
　　很快，国正明就来到书记办公室，进门就说：“中蛟书记，我挂了两次电话，你这里都占线。”
　　江中蛟说：“是沙默来电话，谈弓省长调研的事。”
　　国正明问：“怎么样？领导还满意吗？”
　　“还好，很满意！对沙默也很感兴趣呀！”江中蛟意味深长说。
　　“哦，”国正明愣了一下，品味着江中蛟的话，片刻后说，“那可不太容易啊，听说弓省长很挑剔的，一般人不入眼呢！”
　　韦伟进来在国正明面前茶几上放下沏好的茶杯，然后转身出去。
　　江中蛟转了话题问：“干部安排的事进行得怎么样？”
　　“我正为这事找你，组织部方面基础工作都做了，是不是……”
　　“既然这样那就拿到常委会上议吧，汪市长那面我也沟通过了，他基本没有意见。”
　　“那好，四个副局级晋正局……”
　　“对了，汪市长也提议换掉冯德谨，似乎对他不太满意，我看就让郭家栋转为财政局长，一起办了！”江中蛟说。
　　“好，早就应该换掉了！不过，冯德谨的去向……”国正明思考着问。
　　“你看怎么办好？”江中蛟点燃香烟。
　　“我想，不如让他去人大财经委，也是对口嘛！”国正明建议。
　　“嗯，挺适合，就这么定了！”
　　“哦，另外，吉安县长的人选，也应该考虑确定了，不知中蛟书记有什么想法？”
　　江中蛟说：“是的，再不解决会影响工作的，上次你提到的乔海东……”
　　“中蛟书记，目前看这些人选，我觉得乔海东还是很适合的，你的意见……”
　　“我也侧面了解一下，这个人还是可以用的，就放他吧！”江中蛟平静地说。
　　国正明说：“那好，就和这批干部一起研究！”
　　江中蛟点点头，表示同意，又说：“正明书记再和吴迪秘书长、斯德部长商量一下，抓紧召开一次常委会，把这件事情落实了！”
　　国正明说：“我马上落实！”说完，离开江中蛟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副书记办公室。
　　江中蛟无奈地摇摇头。
　　今天上午，汪清波告诉江中蛟，他去省城，邵书记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说起乔海东的事，汪清波的意见是吉安县长安排乔海东。江中蛟龙想，既然从上到下都推乔海东，自己也不便再说什么，而且，经过了解，乔海东各方面评价都不错，确实是个合适人选，只是对他大动干戈上下通融的做法有些不悦，更对国正明夫妻的极力推荐感到不解。
　　乔海东究竟以什么力量驱动这么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