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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绝路(十一)

作品名称:绝路      作者:浦素      发布时间:2008-12-20 01:06:41      字数:9767

十四

我看着夕阳落山,心情越发沉闷。该回家了,回去向李香香披肝沥胆锥心刺骨地谈一谈,可能会好的,毕竟我们有着很深的感情。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到公路上截出租车回家。
家里没有晚饭。我妈愣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我来了,一句话没说。香香抱着胳膊坐在对面。
“等你很久了,坐!”她微笑着向我做出个“请坐”的手势。
我想:完了……
“好长时间没和你打架,我真想和你轰轰烈烈打一场,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倪洪涛说什么了?”我也抱着胳膊坐在沙发里,冷冰冰看着她。我不想和和气气了。我没做错事,我冤枉、委屈、我需要体谅,凭什么非要我做贼心虚似地卖好解释?
“说得很好。有条有理有根有据。您是清白的。”
“是吗?”我不相信。我清白?那不该是这口气!
“是啊!无巧不成书,你真是被冤枉的。可‘无巧不成书’的事在我头上出现得太多了,我不信。我不信我总是那么巧。我不相信你,不相信李果儿,不相信倪洪涛。”
“你可以不相信我和倪洪涛,李果儿,你没资格怀疑。我就是外面有一千个女人,也从没打过李果儿的主意。”
“那我管不着。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我,和谁干都是干。”
“你直觉很灵啊!职业侦探破案还要找个证据呢。”
“我记得我早说过了,你可以找侦探去,侦探不行找国际刑警,再不行去太空里找。给你作证得多了!可我不信了,知道了吗?我不信!”
我不说话了,看着她。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怎么就不许凑巧呢?你看我儿子就非是外面找女人的不行?”我妈歪过头瞪李香香,她从来没有用这态度和李香香说过话。
“巧事儿本来是可以有的,可制造这巧事的都是什么人那?您儿子,总经理,我相信,在这种高智商的人手里,天底下所有巧合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这事儿确实也悬乎。您打算怎么办?”我冷冷地看着李香香。
“你说呢?”
“你的事,能让我决定吗?我想让你死,你去死吗?”
“你凭什么说我儿子外面有女人!他要是没有呢!”我妈火了。
“我跪下求他,行吗?我长跪不起,他什么时候原谅我我什么时候起来,不原谅我,我就跪死!行吗?他外面要是有呢!”
“我直接去死。”我笑着说。这是我唯一能说的。真心的,发自肺腑的。能对她起到震撼作用吗……
李香香瞪着我向我点头。“行!林放!我到死佩服你!再换任何一个女人,也信了你了!”
“你现在就走!我儿子外面有没有女人和你没关系!”我妈嗖的站起来,抄起一茶杯狠狠摔到地上。
“我求你们一次行吗?太晚了,我不想半夜打扰我爸。我最后在你家睡一晚上吧!如果不是肚子里有孩子,我现在就去大街上!”
我妈大步流星走进自己的屋子,狠狠把门摔上,窗玻璃震碎了。
我直勾勾看着马上就要离开的妻子,那眼神,说不清是爱、是恨、是委屈、是不忍、是绝望……
李香香也直勾勾看着我,那眼神,说不清是仇、是恨、是委屈、是绝望……
我掉转身子离开了家……

我在黑夜里狂奔,我仰头跑,想看着我那两颗星星,可乌云滚滚连月亮都不清晰了,更看不到一颗星星。
眼泪刷刷地在脸上滚着,我一把一把地抹掉,它一串串淌出来。
难道是我小时侯偷鸡打狗砸玻璃太多了?难道是我上辈子是屠夫杀生太重?我遭了老天爷的报应!
我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么?我辛辛苦苦为我的家操碎了心,流尽了汗,换来的是外面有女人,老婆离婚。我图什么?
世界是黑的,再没一个完人。好人是可怜的,好人有个屁用!
老婆没了,家散了,我还做什么君子!
开发区翠红街就在前面十字路口的北方,市里最出名的烟花柳巷……
我到一家保健品店买了避孕套,找规模最大的紫蔷薇保健中心一头扎了进去。
“先生好!祝你开心啊!你想……”柜台里的服务员打招呼。
“没事儿,玩儿玩儿!”
大厅里的春秋椅里,坐了十几个姑娘,推打的推打磕瓜子的磕瓜子,一个个年轻漂亮性感淫荡,春机盎然。我直勾勾用眼睛在她们身上扫来扫去,寻找最漂亮最性感的。
“你色鬼投胎啊!”打招呼的那服务员在我肩头给了一拳。嘻嘻笑着。
我发现了最漂亮的,向我一歪脑袋,伸手向我打招呼:“嗨!”我想叫她,发现了她腿上穿着一双李香香用过的一模一样的黑色网眼丝袜,我的眼睛直接飘走了。发现了另外一个。一个梳着松鼠尾,穿紧身红背心,白色超短裙,短袜休闲鞋的姑娘,眉清目秀薄施淡妆,约莫也就十八九岁的年龄。我向她一笑,招手叫她过来。
马上我们的胳膊就挽在了一起。她举着一串麻辣的袋装羊肉串塞到我嘴巴里,我不客气地叼过去。
“到二楼最里面那屋吧,环境好!”柜台里那服务员招呼我的“伴儿”。“玩儿的开心点啊!”
我的“伴儿”搂着我胳膊,头挨着头把我领了上去。
“白雪!小心点啊!你那客人看样子疯了!”春秋椅那一带有人起哄。
“疯?我看你有多疯!”白雪对着我耳朵嘀咕着,歪屁股靠了我一下……

那是一个不大的小屋子,清洁,干净,装着空调。一张不大的小床,铺着粉红的床单。屋里摆着一个古香古色的桌子,桌上放着一台不大的电视和VCD,桌下放着两盆花,叫不出名字,空气中充满了花香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窗帘也是红的,整个屋子温馨,而且暧昧。
我坐在小床的里面。白雪关掉日光灯,打开床头红色的小灯,把光线调的很暗,柔和的红光无力均匀的撒向床单,窗帘,反射出幽雅,清柔,但充满情调,燃烧人欲望的红光。白雪坐在我身边,靠着我肩膀,问我:“你第一次来吧?我从没见过你。”
“嗯,第一次。”
“你对我第一印象怎么样?我还算漂亮吗?”
“漂亮。也……也性感。”我刮了一下她鼻子,顺便把她搂在怀里。
我想进一步攻击,可总拉不下面子。抱着她也不知该干什么说什么。
“你多大了?”
“十九。”
“你哪地方人啊?”
“你问户口啊?”她笑着靠我一下,也刮了一下我鼻子。
“嗯?你脸红了啊?”
“没有!光照的!”我把她搂得更紧一些。
“那么多姐妹,你就一眼看中我,也算咱俩有缘分。我把你当朋友,你还害臊啊!”
“害什么臊啊!我这人就是性子慢。”我迫不得己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她轻轻地从我怀里挣出来,向电视走去。“要不看会儿电视。”
“什么片子?”
“既然你是慢性子,那就看三级的吧!”白雪笑笑。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不会!”
她没办法,又坐回我身边。
我再搂着她什么都不做,就实在是太尴尬了。可我真不知道怎样把下一步进行下去。看来做什么都需要经验。
我也尴尬,她也尴尬。她立起来斜站在我对面,低头用手揉短裙下面的蕾丝花边。可能我只要顺手一揽就可以把她拽倒在床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我的手就是伸不过去。
多看书就是有好处。我没有实践经验,但我有理论。我看过陆幼青的《欢城》,那里有一段情节是关于新手嫖娼的。两个没叫过“鸡”的老板遇到两个阅历不深的“小姐”,和我处境完全一样。后来打电话叫来一高手,把小姐呵斥一顿后叫她们去买东西,余下一大笔小费让她们自己用。东西买回来后就水到渠成了。
“小雪,帮我买盒烟去!”我掏出二百块钱。
“你还吸烟啊?”
“有那么点爱好。麻烦一下吧!剩下的你自己留着买零食儿!”
白雪看清我掏出的是两张大票,答应一声欢欢喜喜地接过去走了。
我看着屋顶沉思。我学坏了。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做好人也没用……
白雪很快回来了。她空着手站在我对面,笑着看我,不说话。
“烟呢?”
“藏起来了!”
“藏哪了?”
“不告诉你!自己找啊!”
我把她拽到我身边坐下。看着她:“这鼓鼓的,藏这了!”我把手伸进她背心摸她右乳。“不再这边儿啊?那就是左边儿!”我又换方向摸过去。“还没有?”我摸向她腰下面,烟被夹在内裤的松紧带上,我把烟抽出去随手扔掉,“还没有!”
“有了有了!你早找到了!”白雪挣扎。
“没有!”我一把掏向她裆下,顺势把她按倒在床上。
“你坏!”
我把她嘴封住,正式进入了状态。
学好三年,学坏三日。其实,学坏根本用不了三日。我有博览群书的基础,有从小调皮捣蛋的血液,要想干档子坏事,很快就能掌握要领。我在她半真半假的呻吟声中轻而易举地除掉了她所有的衣服,她在我调戏下越来越激烈地摇头摆尾扭来扭去。我的欲火充分燃烧了,她确实漂亮性感,还会摆出勾引人的姿势,叫出勾引人的叫声。
她猛地坐起来,急不可待的褪掉我衣裤,我顺从地合作,让她把我脱得精光,并麻利地给我套上了保险套。
我俯下身,即将进入我的第二个女人……
“我爱你!”她梦呓似的呻吟着,摆动下身迎合向我的武器。
“我可是疯了!你怕不怕?”我狞笑着。
“我什么都不怕!你就是把我插死!我照样爱你!”
一道炸雷劈进我脑袋,我遍体冰凉。
那晚,香香对着我耳朵说:“我什么都不怕!你就是穷死,我照样爱你!”那晚,我们动的是何等的感情!
“快呀!别逗我了!我难受!”她死去活来地嘟囔着,摆动下身和我的下身摩擦着。血色的灯光下,我看到她毒蛇般扭来扭去的躯体,被成千上万人刺激过的朔大的乳房,光滑洁白的皮肤像铺满了破旧的百元钞票,摇曳不定的阴户像呕吐着千万嫖客肮脏的精液。我猛地跪起来,飞快地下到了地上。
“你干吗呀你!你缺德不缺德呀!”她还在叫喊着。
“坏了!闹肚子!”
“你什么毛病呀你!”白雪装出一副哭腔。委屈地看我一层层穿好内裤外裤背心衬衣。“你神经病啊!还不快点!穿什么袜子啊!”
“我马上就来!”我蹬上鞋飞也似地跑了。

我又狂奔在大街上。我又一把一把的抹脸上的泪水。我跑向庄稼地,在村边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瓶红星二锅头,钻到田地深处一口气儿罐了下去……
我把空酒瓶扔向漆黑的夜空,仰天一声嚎叫……
我跪在地上嚎啕痛哭……
我舍不得我的家!我爱我家!我爱香香!
我恨那个叫“兔崽”的声音!我想把她千刀万剐!
“我什么都不怕!你就是穷死,我照样爱你!”
“我什么都不怕!你就是穷死,我照样爱你!”
“我什么都不怕!你就是穷死,我照样爱你!”……
这话在我脑子里不停的滚动呐喊。
“香香!我也爱你啊!从高中到现在十二年了,我作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偏偏要出这天杀的冤枉啊!”
肚子里一阵剧烈的绞痛,我一张口,那瓶酒像瀑布般喷涌而出。我连续不断的呕吐,呕吐,但我脑子里异常清醒,我家!我家!
我不停的干呕。已经吐不出一点东西了。我闻到一股甜甜的腥味。我熟悉那味道。那是血,胃黏膜烧破流出的血……
我抹一把嘴,猛地站了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守着香香。我明天要拼命让她相信我的清白,尽我最大的努力。如果不能把她挽留,那今晚……
就是和李香香的最后一夜……

我轻轻地进了家里的客厅。我的卧室关着。她不让我进去了。
我的泪落得更快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晚了。我不能强行进去,现在可以平静地守着她,可一旦把她吵醒,很有可能要吵一晚的架。
我明天能挽留住她吗?我今晚是最后一晚吗?我惶恐、不安,心乱如麻。我忐忑不安地想,忐忑不安地落泪。
我轻轻走到院子里。我想抓住一点香香的东西作为安慰,因为我记得她今天在院子里晾过她洗的衣服。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两条黑影再飘舞,那是她那双黑色的网眼丝袜。我一把抓过来,紧紧攥在手里。
回到客厅,我合衣躺在长沙发里,抓着那双袜子,呆呆地看着我的卧室。好像看到香香在沉睡中露出微笑,看到我的孩子在那温暖的子宫里乖乖地睡着……


十五

大脑刚刚有了知觉,我就猛地坐了起来。一条毛巾被从我身子上滑落。谁给我盖上的?
我扭过头看,香香站在我对面。我欣喜若狂。
“香香!”这一声,充满了激动、兴奋、感激……但我马上发现,我错了。
香香惨惨地一笑,举出了手中拿着的“情人伞”避孕套。
“你还想说什么?”
我脑袋炸开了,浑身麻木,几乎要瘫倒在沙发里。
“说不出来了?”
“不!我没用!我真的没用它!”我急了。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用手把避孕套的盒子撕开,一条蓝色的行房工具垂在我眼前。“你会数数吗?九个!你不会说老板心黑,卖给你一盒用过的吧!”
“我真的没用!你相信我!”我声嘶力竭地央求。
香香摇摇头。两串晶莹的泪珠滚向下巴,她平静地说:“你不知道,昨天你走的时候我追出去了。我看了你很远,你不停地跑!不停地看天!不停地擦眼泪!那时候,我就哭了,我觉得我真是冤枉了你。门没有锁,你回来后只要进去看我一眼,说几句话,我就彻底的信了。我醒来时看你睡在那里很可怜,想给你盖条被子,却看到你掉出了这个。”
我彻底瘫倒了,靠在沙发背上,使不出一点力气。我无力地解释:“错了,真的错了……”像一条离开水面,即将咽气的鱼,惶恐的眼睛鼓着,无力的嘴张合着……
“找你的心上人去吧,或者,趁着年轻再找个合适的。我走了,孩子生下来归我,我不想她有个风流爸爸,老婆都没了,还有心情找快活。”她无情地走了,进里屋收拾东西了。
我听到我妈顺着门框滑倒再地。我扭头看我妈,她伸着一根指头指着我,只说了两个字:“畜生。”
我绝望地站起来,走出了家……

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步向豪日木器厂挪去。我什么都没有了,没了老婆,没了爱,工作也不需要了。我不知道我以后要干什么,我现在只有一件事,到单位辞行,让李果儿离开倪洪涛。然后,随便怎样,平静地等待上天把我消灭。
肚子里依旧翻来覆去,隐隐作痛。疼就疼吧,人都快死了,肚子算什么东西?我知道我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饭了,只有溶入胃和肝脏的酒精,可吃饭没有意义,随它去吧。
眼前只有一条路让我走,除此空无一物,就算有万物,也与我无关。路上的行人都扭头看我,尽管看,他们是人不是人也与我无关。我不是人了,我是鬼。或者什么都不是。

到达木器厂了,这段路用四十迈的速度骑摩托需要二十三分钟,我走到了。可我不觉得久,因为,我没别的事作,只要不走到死就行。
倪洪涛在他的办公室里,李果儿也在。她本来是气恼的和倪洪涛说着什么,看我来了,低头走了出去。她害羞。可我现在不觉得害羞了,被人抬出去扒光了扔大街上,可能也懒的动。
“你这是怎么了?”倪洪涛吓了一跳。“你精神不对啊!”
“没事儿。我走了,辞职。”
“好好的干吗辞职?你坐下说说!”他起身去倒水。
“别忙了。别管我了,我不想工作了。”
“你好歹说个原因呐!我亏待你了吗?”
“没!我不想说话了。真的!再见!”我懒懒地扭过身子,向外走去。倪洪涛跟了出来,我没理他,他也说不出话,可能在呆呆看我背影。
“果儿姐!我走了!辞职了!你保重!”我向医务室喊到。我这次没走,我想再看她一眼。
她出来了,站在门口,“干吗要走啊?”她透着不解,但也透着害羞。
害羞,就证明她愿意。这可怜的女人。罢了,我离开木器厂在给她打电话吧,怎么说也不好意思当倪洪涛的面说他是一淫棍。
“我累了,想休息休息,果儿姐保重!”我向她笑一下,转身走向楼梯。
楼梯上来两个小伙子,西装革履留着板发,胳膊下夹着报纸。
前面的小伙子向我笑了一下:“请问,您是林放吗?”南方口音。
“是!怎么了?”我看他额头上有道疤,从发稍直至耳朵,眉宇间有股杀气,一看就不像好人,我愣了。干什么的?峰子叫来的?找我有事?
“听说你给你们公司作了不小的贡献,你的客户让我转达对你的敬意!”
我更愣神了。
两人的报纸落地,露出两把雪亮的长刀,那刀疤脸的举刀就剁,我抬胳膊接住,退到了墙边,两人扑了过来。
人有求生的本能,我再浑身无力,再觉得活着没意思,也不想被他们砍死,甚至胳膊挨了刀也不觉得疼。我疯了似地跑进医务室,拎起椅子做兵器,他们冲进来和我打成一团。
我根本招架不住,那两个人太狠,不像一般的地痞流氓,我只能保护椅子不被抢走,用它遮挡身体要害。倪洪涛大叫一声:“干吗的?”也举把椅子来帮忙,被后来的小子抓住椅子腿,朝腰部给了一刀,倪洪涛扔下椅子跑进了自己屋,插上门再不肯出来。
我担心他们误伤李果儿,再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撤出医务室,跑到走廊上,我想快些跑出这栋楼,可到了楼梯口根本不敢往下走,他们追的太紧,我下楼梯就暴露后脑,他们只要稍微跑近一步就能活活把我劈死!
我风车似地把椅子抡起来,阻挡他们逼近。李果儿疯了似的抱住一人的腰,大喊:“快走!”被那人揪住头发一个“背口袋”从脑袋上扔了过去。她太轻了。滚爬起来仍然大叫:“快走!”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
“别管我!回屋里去!”我向李果儿一声咆哮。
椅子背被人抓住了,左手抓腿儿的四根手指被一刀砍中,自己就松开了,断了!我一只右手根本抓不住椅子,被夺了过去。
这时,楼梯的拐角处走上了我的妻子——李香香!
“你来干什么!滚!”我一声咆哮。一失神的工夫,我被揪住头发拽倒在地,看着那刀迎面劈来,我抬双臂牢牢把脸挡住,刀向雨点般向我胳膊上,身上劈落。
李果儿从后扑来,抱住他胳膊张口咬下去,刀掉了,我终于能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垂死的心态,李香香来了,我就顾不得李果儿了。
我伸胳膊挡住楼梯的道路,阻止他们冲下去殴打香香。我疯了似地向着香香喊:“快走!快走!”
香香惊慌地扭过身子向下走,正在这时,我不知背后是被谁踹了一脚,身子失控,向下直飞了下去。我一声惨叫,我不是为自己叫,因为我飞向了李香香!
我在空中死死用右手抓住了楼梯的铁架,并把头躲开了香香的后背,但是,我的肩膀还是撞到了香香身上,她从楼梯上凌空扑了下去,狠狠摔在了最后四步台阶上。
“香香!”我连蹿带爬地扑了下去,托起妻子。
“110!毫日木器厂!杀人了!快!”李果儿疯了似地喊着,打着手机跑回医务室,她是对的,再不跑,先死的就是她了。
那两个小子飞也似地跑了下来,我牢牢把香香挡在身子底下。一人一刀砍在我背上,他们跑了。最后两刀是发泄报警的怒气,已经没有攻击下去的时间了。单位外面一百多米就有110的驻警。
“香香!香香!”我拼命喊着。
“滚!”她痛苦地皱着眉,额头上沁出汗珠。“你别误会,我来,是找你签字的!我懂,了,我知道那女人是谁了……”她疼得说不下去。
我没工夫理睬她说什么,我抱起她,迅速地扫视她的伤势。我发现,她从肚子到下肢再不由自主地颤抖,激烈有节奏的颤抖,大腿根部,被血染红一片。
“流?产?”
我的心像被劈开了,比刚才受的伤疼得多,疼得要命!
我抱着香香跑出木器厂,站在马路中央疯狂截车。一辆辆车呼啸着饶路从我们身边冲过,根本不敢停下。
我抱着香香向一辆“松花江”冲了过去,那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下了。
“找死啊!”
“大哥救命!老婆生孩子!顶不住了!”
“新买的车,尽是血!……”
“她要咽了气儿,我杀了你全家!”我疯了。
司机看着我喷血的眼睛满身的血,飞快地打开了车门……

香香被推进产房的时候,我直挺挺昏倒在妇产科的走廊上。
我梦到香香满身血污的对我微笑,身后是悬崖峭壁,我怕她掉下去,扑过去抓她。两个带翅膀的天使从空中飞下来抓着香香的胳膊活生生把我们拆开了。我向她呼喊:“我没找女人!你别走!等我!”她再空中向我微笑。
“香香!香香!”我猛地惊醒了。我以前的两个同事正在给我缝合伤口,我胳膊上,身上密密麻麻铺满了敷料。他们正在缝合我左手的小拇指。我知道,我的左手伤最重。身上的伤都无所谓,左手的四个指头韧带肯定断了,估计至少伤到了关节囊,骨头没断,断掉我就应该行截指手术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伤?”王丽问我。
“我老婆呢?”
“可惜呀。一个儿子。”
“我老婆有事吗?”
“没事了。送得及时。”
“我这几个手指头怎么样?”
“中间三个收拾好了,这小的可能会留点儿残疾。”
“快缝!缝完了我看我老婆去!”
正这时候,小乐给我打来电话。“你哪呢你!快到内科来,你妈瘫了!”
我一声嚎叫,扯断了小拇指肉里的缝线,跳下床冲向三楼内科。

我妈躺在病床里,一夜间,像苍老了二十年。她满脸的泪,对着小乐和燕子哭诉自己的不幸。
“妈!”我哭着扑过去。看到她恼怒地瞪着我,她想挣扎着坐起来,但下半截身子毫无知觉!
“滚!你不是我儿子!”她用右手指着我,狠狠地咬着牙说……
“妈呀!我是冤枉的!”我绝望地嚎啕着。她根本不理会。
“你走不走?你走不走!”她把右手放到嘴下,用牙齿撕那输液管子,我抱头冲了出去。
“不许你进我的家门!林家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迎面看到一个从前妇科的护士,搀着香香向走廊里走来。
在我面前,她站住了。“我恨你!”
我痴呆呆看着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你辜负了我,你杀了你儿子,害了你母亲!”
我不说话。
“我最后再看你妈一眼,两天后去民政局办离婚。”
她走了。
我软绵绵蹲在走廊里,脑袋混成一团乱糟糟的苦粥。

小乐走出来,站在我身前。
“你真在外面找小姐了?”冷冰冰的口气。
我点点头。
他揪着我胳膊把我拽起来。“走,我给你找个小姐去。我请客!”
我狠狠地挣扎。
“你扭什么呀?你不是喜欢吗?我给你找个最好看的,雏儿!”
“你滚!我烦躁!”
狠狠一耳光打在我脸上。
“你不找小姐啊?你干嘛不和嫂子说清楚?你去说呀!”
我摇摇头。“你别烦我了,我心快碎了!”
“哥!你出什么事儿了?你到底出什么事儿啦!”小乐抱着我号啕痛哭……

第二天,我叫小乐的妹妹跟着我,到劳动力市场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保姆。
“舒舒服服把我妈伺候好,服侍得好了,月薪从两千往上长,同意吗?”
“同意同意!保证伺候的皇宫太后似的!”老太太美疯了。
“跟着这个小燕儿去见我妈,她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不许还价。你不许告诉她,是我叫你去的,到月底我再给你高工资。”
“保证守口如瓶!看出来了,你得罪老太太了,可你打心儿里还是孝子!”
“我钱花多少无所谓,可要花在刀刃上!我妈要服侍不好,你小心我找你麻烦!”
“哪会呀!我这人是最实在的!”
“记住就好!你看我妈缺什么,你自己买给她,她自己舍不得要,知道吗?这日常消费不算你的帐,零花是零花,工资是工资。只要我妈舒服,什么都好说。”
“行了小伙子!我记住了。我也是喜欢孝顺的,就看你这孝顺劲儿,我把自己累瘫了都成!”
我又扭头警告小燕儿:“我妈要不同意,你不许说不用花钱,她不信。你只商量个最低价,她要也的要,不要也的要。她要死活不要保姆照顾,你就说你不考大学了,辍学照顾她,她就答应了!”
“这个我也会。哥!这事儿交给我,你赶紧想想法子,和嫂子和好了!嫂子这人真好,你不能丢了她!”
“嗯!别管了,我尽力。”
安慰人。事到如今,尽什么力也晚了。

最后,我不会忘记李果儿,这个有情有义的姐姐。她缝合了十六针。
我问她,她信我不信,她说信,然后,我告诉她,她选错了人。
在她伤心绝望要崩溃的时候,我抱住了她。“姐姐,除了辞职分手,什么也不要做,你的好日子快来了……”

我无所谓好日子坏日子,但我要好好活着,照顾我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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