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再遇王玺、山海邮城（7）

　　7、山海邮城、3.5MW指标
　　
　　回到北京后的袁行果然不负众望，游说成功。也许该司老板在某种程度上和王玺是一样的心理：“江陵的规模小就小点，若是真能取得省级电价补贴，大不了自己持有一个电站。”
　　周一的公司早会上，让袁行喜出望外的是大家对开发的无知导致了谁也不敢轻易否决，毕竟老板已有此意向。各部门在会议上唯有任袁行尽情地发挥，于是各项决议顺利地通过了大家的“讨论”，并授权袁行全权负责邮城项目前期的开发事宜。
　　有了这份授权，一切进展顺利。主管邮城市行政大厅的领导是王玺的同学，有了这层关系，便发挥了相应的速度，周五便顺利地完成了项目公司的设立——邮城山海光伏电力有限公司。中海能45%的股权比例，王玺50%的股权比例，子鸿持有5%的干股，项目开发前期，王玺具备公司的决策权。
　　周六，邮城山海光伏电力有限公司便和围山镇顺利地签订了《土地租赁协议》。
　　为了庆祝这阶段性的成果，王玺便邀约围山镇孙山海书记等一行找了个格调尚可的酒店一起聚聚。正如孙镇长所说：“项目我们这一‘撇’算是完成了，只待大家一起努力把那一‘捺’挥毫画上。做事如做人，袁总的坦诚格局，必将带领自己的团队完成那漂亮的一笔。”
　　几杯酒下肚，王玺成了中海能江陵地区的负责人，子鸿成了投资总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这一头衔从何而来。王玺故意挤了下子鸿，轻声地提醒下子鸿贵人多忘事，原来这头衔是上周在围山镇的会议室里，袁行一时为了掩饰子鸿和王玺的身份，即兴“任命”的。
　　酒兴正浓，孙山海书记却故作一脸忧愁。“袁总啊！你可是害苦了我啊！我的名字叫‘山海’，你项目公司的名字竟然也叫‘山海’，搞得大家都以为是我们家的公司。作为政府人员，我们是不能从商的，这个误会太大了！就算孙镇长等知情，但这名字起的让一些人认为我们在里面有什么猫腻啊！”山海书记说完，端起酒杯朝袁行示意了下，一饮而尽。
　　袁行被书记这么一说，着实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先行喝下杯中满满的酒。他朝子鸿看了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项目公司的设立全权由王玺负责的，子鸿从中给予了建议：“为尊重双方，各取一字，中海能的‘海’字，围山镇的‘山’字，政府优先，便把‘山’字放到了前面——邮城山海光伏电力有限公司”。
　　王玺立即端起酒杯敬了下乡镇领导，给袁行把话接上了，大家都觉得这名称的由来也是甚为合理。
　　“看来是误会了！”山海书记还了王玺一杯。
　　“是啊！是个误会，这也说明是缘分啊！袁总和围山有缘，和书记您有缘，有缘自然成好事。”孙镇长举起酒杯，建议大家一起敬下书记和袁总。
　　只道是缘分，于是众人异口同声地附和着“缘分”，纷纷举起了酒杯。
　　接下来选址的补偿工作便是头等大事。孙书记也是爽快人，几杯酒下肚，承诺一周之内做完村集体和渔民的工作，交给袁总一份客观的补偿价格清单。于是在酒桌上大家简单地聊了下目前市面上的补偿行情，子鸿也列举了周边几个项目的亩均单价，几个乡镇领导也是颇为认可，确保单价必然在此范围之内——也许他们早已打听了隔壁林润镇光伏项目的补偿金额。
　　酒尽兴，人尽兴，只道又是个周末，最后在大家对指标尽快下发的期待中结束了这场聚会。第二天，王玺和中海能正式签订了《开发咨询委托协议》。
　　为解决“僧多粥少”的困境，省能源局这个“方丈”也是煞费苦心，分配方案迟迟未出台。指标捂在自己的手中全权做主，又怕伤了地方上的积极性，更担心分配时，一些企业搬来级别更高的领导来“关照”，只怕到了那时省能源局的各级领导忙于应酬都没有时间。
　　“方丈”毕竟是“方丈”，九月底指标分配方案终于出台了，却让整个行业都大跌眼镜，这明显是冠冕堂皇的不负责任，一些大型投资商忽然发现这几个月紧盯着省能源局的工作白做了，很多苦于够不着省能源局这一级别的中小型投资商却还是比较欣喜的。
　　方案中明确根据以往年度各地区完成的情况，所有指标由省能源局分解至各个地级市，由地级市发改委根据文件的精神评比下发到具体的项目。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确是高明，甩掉了包袱不说，还体现了尊重地方的民主做派。
　　只是这一做派同样延续到了地级市发改委，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分配到县区，相互之间各自不得罪，一平均下来每个县区也就那么一点，最后来一句：“你们县里看着办，办完了把能报的项目上报到市发改委评比备案即可。”
　　乍一看，似乎这个方法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基层政府最能听到大家的心声，只是指标一旦到达县区层面，蛇鬼牛神便都有了。企业实力强是好事，再强也不能一家独大吧？于是单体项目规模小得可想而知。甚至有的县区，彻底“领悟”了上面的精神，一家不得罪，按指标规模偏向于平均分配的方法。
　　“方丈”的话也许是有道理的：“貌似省里在国家层面指标分配到很多，可是那么多项目在申报，真到了下面，实际上也是杯水车薪。真嫌弃指标小，那就不要申报，不申报的企业多了，不就出现大的项目了吗？既然大家还是要抢着申报，说明再小还是有效益的。规模小，全面发展嘛！不也是响应了大力发展分布式项目的号召吗？地面指标那么点，只能把一些地面的项目按政策转为分布式的指标。”
　　2014年度，江陵省年度光伏指标分配方案出台后，哗然一片，不过大家还是在这份抱怨中积极申报。各路开发包干咨询的中间商活跃在县区层面，王玺算是其中一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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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城市发改委的做法和省能源局如出一辙，冠冕堂皇地在市级层面搞了一场按相关文件精神的项目优选，实际上早已让各县区把项目按地方领导的意志优先排序上报。
　　县区层面最头疼的是每个项目都有来路，县区发改委一个不敢轻易得罪。邮城市发改委杨东主任和稽主任也算是“老谋深算”，建议来路大的项目指标略多一点，其他领导关照的基本上平均分配的方案上报至扬城市发改委，至于看不出任何来路或实力较弱的投资商自然是毫无机会。同时对外甩出个大包袱给扬城市发改委：“市里的评优，我们县区发改委也没有办法啊！”
　　王玺在邮城的资源还是有的，更何况一段日子下来，早已和稽主任称兄道弟。没多久指标下发到邮城，稽主任电话通知王玺前去办理项目备案申请。规模自是小得可怜——3.5MW，子鸿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没被凉水呛死，这也玩得太过份了！当王玺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告知最大的也就5MW，这3.5MW全部为省补电价规模时，子鸿那受伤的心似乎有了些宽慰，真是应了“无人投资自己玩”的这句话了。
　　子鸿简单测算了下，算上省补电价经济效益竟然还能过得去，于是两人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起来。王玺更是自我解嘲道：“初干开发，竟然一个巴掌都没干到。”
　　挂了电话，子鸿立即联系了袁行，袁行更是大吃一惊，不过子鸿几个收益指标的数字报给他后，斟酌一番却也还是可以。也许袁行的心态转变和子鸿一样，也许规模小有小的优点，毕竟此时真给你个大项目，开发加建设，恐怕一般的企业实现年底并网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当孙山海书记得知这个规模时，也是无语了半天，多少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围山这个贫穷的乡镇，到年底真能落实个近三千万的招商引资，也不算是坏事，于是鱼塘补偿的工作按部就班地开展。
　　无风不起浪，总有些刁钻的人，想借此项目的落地小发一笔横财。几个鱼塘主在一些小人的怂恿下竟开出了八千元每亩的补偿价格，这个价格着实让王玺和乡镇领导都吓了一跳。
　　鱼塘是村集体的，鱼塘主的损失只是鱼未长成的价差损失，暂且不谈鱼是否长成，就是一亩成鱼也远低于这个价格。更何况鱼塘承包期限将至，也不至于存在如此之高的违约补偿。几个鱼塘主联合起来的坚持，孙书记也是百般无奈。
　　“鱼塘的补偿工作不适宜再谈下去，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每个村的渔民都会以此手段来要挟我们。重新选址!这次一定要注意保密。”见王玺一脸的忧愁，子鸿递了根烟过去。
　　“指标都已经发了，还能更改选址吗？”
　　“指标备案上只写到了乡镇，没有具体到哪个村子，重新选址上面是不会在意的，只要不出围山镇。”
　　“围山镇的鱼塘很多，但袁总那怎么解释？毕竟这块选址是经过他同意的。”王玺还是很忧心地问道，愁绪如点燃的香烟一样弥漫。
　　子鸿没有直接答复他，只顾打开了手机里拍下的围山镇国土二调图，再次查看了下。“你过来看下！”子鸿命令似的口吻说道，此时容不得那么多忧愁。
　　“现在规模小，这些地方都适合建设，必须让孙书记在这几块中敲定一块洽谈。至于租赁协议没有必要重新签订，都在一个区域，价格应该都是一样的，反正当时所签订的租赁协议里附件还没有盖章确认，只需重新选址，测绘后形成新的红线图，大家盖章确认下作为租赁协议附件。涉及到的鱼塘补偿价格，必须确保在项目经济效益测算的范围之内。”子鸿一只手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指指点点，毫无商量的口吻，迫切需要王玺按此要求去落实。
　　王玺一听便懂得，频频地点着头。“希望山海书记可以给力点。”王玺缓缓地说道，面部浮现出淡淡的畏难情绪，他担心的是乡镇的畏难。
　　“你和发改委的稽主任不是称兄道弟吗？让他以发改委的口吻督促下乡镇尽快协助企业开工，确保指标不能浪费。就说哪个乡镇出纰漏了，以后有项目就不要来发改委了。”子鸿似乎看出了王玺的畏难，只觉得不是此时该有的风格，当然子鸿的话语还是有些夸张的。
　　“这个好办！我明白了，从政治层面上倒逼乡镇。”说完王玺递了根烟给子鸿，用力地拉开了车门，准备赶往邮城市区。
　　“但和稽主任不能说得过于明显，毕竟指标下发了变更选址是违规的，倒逼下乡镇就好。袁总那里交给我，刚才我给你看的那几块鱼塘的条件也不错，尤其是交通状况只会更好，我去说服他。”子鸿上了车后，似是一屁股的淡定，便点燃了香烟。
　　如子鸿所料，稽主任的一通电话后，孙山海书记极为重视，只是他那份格局的大气让子鸿没有预料到。他和子鸿的想法一致，绝对不能让那些小人的行径蔓延到其它村庄有模学样。一边继续佯装和第一块选址的渔民洽谈，另一边秘密地进行着子鸿后来中意的几块选址的洽谈。
　　也许孙书记在接到稽主任的电话时，内心深处早已有所筹谋。“那块鱼塘是我们孙姓家族的，包括孙镇长家的，我就不相信我们一族的人，我和孙镇两个人还搞不定。反正我不觉得亏，我自己家的鱼塘带头给你们。”在孙书记的这般气魄下，一切合规合理。
　　高效！两天不到，涉及到的渔民全部谈妥，且补偿价格在子鸿的测算范围之内，鱼塘补偿已具备签订补偿协议的条件。
　　当袁行知道项目选址变更的时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对于子鸿在电话中所描述的新选址的优势也是将信将疑。着实不放心，连夜从北京赶到了苏城。
　　当晚，子鸿一直让他放宽心，总是一副豁达的姿势。不是不信任子鸿，只是按子鸿所说的明日便可签订土地补偿协议，站在公司的立场上真的有些害怕进了乡镇和王玺为他准备的“陷阱”。
　　第二天一早，便从苏城出发至邮城。当车行驶到新选址附近时，王玺把新选址的国土二调图递到了他的跟前，学着子鸿分析的样子，有模有样。
　　国土性质完全合规，一百五十亩鱼塘，且公路直达项目选址，更大的优势是建设用地早已预留且紧邻公路，将来项目公司的门面也甚为体面。“鱼塘主要是孙书记和孙镇长家族的，难道两位领导还会坑你们，真坑你们了，拉下脸对谁都不好。有他们两位领导在，更不会出现所谓的群众纠纷。”当看到袁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时，王玺故作兴奋地说道。
　　“以后的施工成本大为降低，进场道路都无需修建了。这一百五十亩鱼塘是一个规整长方形，且用来养虾的，塘底很浅且平整，一抽干水简直就是纯地面电站，场平费用更是大为降低。更大的优点是紧邻公路，且选址处便是乡镇公交站点，以后电站建设好了，渔光互补的宣传效果更为明显嘛！”子鸿在王玺所描述的一堆优点上补充道。
　　孙书记和孙镇长早已在项目场址等候，一见到袁总，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希望可以对袁总有个交待。看到袁行满意的姿态，二人相视一笑，只是笑容中有些苦涩。这几日估计在整个家族里也是闹得不可开交，深感疲惫，一直抱歉晚上不能做陪了。
　　没有政府的领导在场，袁行倍感轻松。晚上王玺带着他和子鸿点了些邮城的特色小吃，吃完后强烈建议袁总体验下邮城的“水生活”。“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氛围，再加上美女技师的一番“折腾”，袁行愈加觉得舒畅。送袁行到酒店休息后，子鸿把王玺留了下来。
　　子鸿的“吩咐”，王玺渐渐“识趣”，“听陈总的指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成为他恭维子鸿一句很溜的口头禅。
　　“袁行对养殖没有什么兴趣，虽然我们在土地租赁协议里做了点手脚——无偿享有养殖经营权。目前光伏下的鱼塘租赁市场价在300元/亩左右，一百五十亩也就四万五一年。这没有多少利益，真有一天你我转行从事养殖业，能不能挣钱那还是后话。”说这句话时，子鸿似乎对当时和王玺所留的心眼略有些遗憾的感觉，本以为获取一定的指标规模，两人拥有个大几百亩的鱼塘，以后靠塘为生都是一番生计。
　　“我之所以让你留下，主要是想和你讨论下接下来的开发成本。毕竟规模太小了，3.5MW的开发包干咨询费，0.3元一瓦，也就105万，我也不想玩到后来你老王都挣不到钱，这才拿到指标，估计你老王小十万下去了吧？”子鸿让王玺把房间的门关上，一纵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估计这老小子只顾尽情地埋单，可能对开发成本一无所知，故作提醒。
　　王玺边泡着茶边琢磨的样子。“可能都不止了。”他淡淡地回答道。
　　“规模太小了，如若利润一点诱惑力都没有，那忒他妈没意思了，不如不干。接下来各种支撑性合规文件的费用是大头，上次我教你的还没有忘记吧？一旦超出我的预算立即告知我。”也许是担心王玺忘记，再一次不放心地提醒。
　　“一直按陈总的指示在办！”王玺笑嘻嘻地说道，边说边把子鸿的茶杯端到了床边。
　　至于项目的开发成本，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和规模关系不大，费用大差不差。上次在邮城，二人早已估算过相关成本，并定下了一个费用预算目标。勘界测绘和规划选址意见2万元、环评批复1.2万元、电力接入报告和批复20万元、国土预审意见1万元、其间各种小文件和差旅招待等估算10万元，总计成本30多万。离年底也就三个月时间不到了，如此下来，不算人工，平均每人仍有30万元左右的利润。二人虽觉规模小的惭愧，这个利润对于初出茅庐的他们来说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也正是因为所剩的时间不多，所以必须加快开发的步伐，否则项目迟迟不能开工，年底不能顺利并网，丢失了省补电价，那所有的一切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于是子鸿再一次把自己针对每一个环节的开发工作及技巧和王玺予以明确，同时拎出重点，尤其是电力接入的可研报告和批复的周期最长，对开工的影响最大，务必立即委托编制，尽快获得扬城市供电公司的评审和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