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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日军在北撤路上

作品名称:咆啸河山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20-01-11 20:25:05      字数:5761

  日军的作战体系是很完备的,若是水战,必有海军陆战队牵引指导,必有舟桥部队帮助渡河。若是陆战,必有专门修复道路的部队和运送辎重给养的部队。
  藤原彰就是一员修补道路的日军军官,过了新墙河以后,藤原彰所看到的道路已经破坏得不成样子了,他很不解,是谁对日军这么深仇大恨?是谁对日军这么不友好?尽管日军谍报人员绘制出来的地图上有公路的记号,但实际上很多地方完全没有留下原来的道路形状,有些地方的道路甚至变成了水田。
  藤原彰是一位道路专家,对此却无计可施,不知如何是好,前方的战事刻不容缓需要他去修复道路。他们要运兵,要运武器,要运粮食,没有道路,四个轮子的车就不能滚向前,战争所需要的物资和兵员就不能及时供应。
  藤原彰又看到,越往南走,道路的破坏越严重。一过岳阳县,山地就越多越陡峭,于是越往纵深打,日军的重装备就越跟不上。中国军队则不然,他们越打劣势越小,伤亡也小了下来。
  藤原彰还看到一个怪现象,中国军队守不住的时候就不死守,但也不大退。像胡春华营、史恩华营、方琼连那样的死性子人毕竟是少数。藤原彰将这个情况报告给冈村宁次,冈村宁次也很纳闷:怎么啦,中国军队都是豆腐渣啦!阵地上的中国军队怎么都没有坚决地抵抗?
  这个答案是几天后的战争进程告诉冈村宁次的。
  1939年10月1日,薛岳向第9战区各部发出追击日军命令,冈村宁次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个军令的可怕性,就在第二天,他向第11军所有南侵部队发出命令:全线撤退,撤回原防。
  日军在撤退,国军在追击,中日两国军队在比赛着往北跑,和以前的情况刚好换了一个边,以前是日本兵追着国军往南边跑,现在是国军追着日本兵往北边跑。
  湘北,拉锯战场形成!
  日军伤亡惨重,国军损失也不轻,光关麟征一部仅连排军官就战死六百人。
  10月2日,冈村宁次下达总撤退命令后,稻叶四郎第6师团由青山市、麻林桥一带北撤。关麟征第15集团军各部尾随追击,覃异之第195师、梁仲江第60师当日克复上杉市。
  10月3日,张汉初第25师、覃异之第195师追击北撤日军,稻叶四郎第6师团先头部队到达福临铺、金井附近,这股日军开始向汨罗江北岸退却。
  日机在汨罗江上空侦察、轰炸,掩护日军后撤越过汨罗江。此时,千千万万的湘北民众与地方武装自动堵截、袭击日军,或设伏路旁,或鸣锣山顶,使日军丢盔弃甲,仓皇奔窜。逃至平江献钟,长寿街一带的甘粕重太郎第33师团日军,遭军民夹击,伤亡甚重。
  10月3日上午,平江县嘉义乡100多自卫队员,在汽车站后高山上埋伏,袭击了北撤的第33师团日军,打死打伤多人。第33师团日军实在是太多了,自卫队就像麻雀啄食一样啄几下,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北撤。
  到了下午,自卫队员又转移到另一处树林,躲在树林里鸣枪鸣锣,还伴有鞭炮声,吓得北撤的第33师团日军将辎重丢弃一路,狼狈逃命。
  第33师团日军经过平江长寿街时,民众躲在公路两边袭扰,鸣锣鸣枪,惊吓日军,日军不敢坐下来休息就餐。
  次日,第33师团一部日军经过平江桢木乡境内,捉住了农民方庆春叫他带路抄近道北撤,方庆春想了想,就把这股日军带进了一处奇险难走的山地,日军跟着他走了一圈,走进了死地,才发现上当,又退了回来,耽误了很多时间。
  一天,一个叫横山一郎的日军中队长带着他手下窜到了草鞋岭,实在是太累了,日军官兵坐在那里休息,屁股一沾地就睡着了。横山一郎见大家睡了,就一人溜进了山下村庄,刚一进村就遇到了稍有姿色的张氏,横山一郎想都不想就把张氏拖进屋里强暴了她。完事后,横山一郎就睡着了。张氏出房门后再把房门反扣上,把这个日本鬼子关在了床上,然后去找到了邻居李天民把事情一说,李天民的外号叫李大胆,他拿了一把屠刀就等在张氏窗户外。横山一郎一觉醒来就往外走,门却打不开了,觉得奇怪,就打开窗户伸出头来朝外看,躲在一边的李天民一刀下去就砍了他的脑壳。
  日军撤退的时候,新墙河一带的农民便衣队便活跃起来,他们是本地人,熟悉地形,在新墙河北岸也有亲戚,往来新墙河很方便。
  岳阳县长黎自格给各个便衣队下达的任务就是袭击日军营地,使他们不得安生,快快滚出新墙河。
  撤退的日军从捞刀河走到新墙河,走了几天几夜,疲劳至极,一到新墙街,圈住一处民房就吃饭睡觉,实在是太饥饿了,实在太欠睡了。新墙街便衣队员潘育文、王冬成、王鹤林几个人,便趁日军熟睡之际,从厕所里摸进日军睡觉的营地,日军累得连哨兵也呼呼大睡,潘育文几个轻轻地抬起日本兵脑壳,从枕头下抽出他们的枪支,又悄悄地溜出来了。
  新墙街当时被人称为小汉口,十分热闹,每到夜晚,街道上挂着的几十盏大汽灯全开,照着人们做生意,四十八洞的人都在这里进货易货。日本人打过新墙河后,在新墙街成立了一个维持会。强迫王湘凡、熊更生充当正副会长,叫他们帮助维持地方秩序,做点生意。日军还从北边还带来了宣抚班和秘稽队。
  日军也在新墙街一带建立起保甲制度,他们找了一个叫胡卜元的人充当了日本人甲长,帮助日本人维持地方秩序。这个胡卜元本是一个老实之人,日本兵往南一开,新墙街的便衣队就将他绑在一棵大樟树上准备要杀他。
  便衣队的头头是林才,胡卜元说:“林才伢子你搞什么搞啊,把我绑在树上,你要干什么?”
  林才说:“你说要干什么呀,你以为就是绑住你打一顿那么简单呀?”
  “那你还要做什么?”
  “我要杀了你,在你身上捅七七四十九刀。”
  “我又没得罪你,我又没做坏事,你为什么杀我?”
  “你给日本人当甲长不就等于做坏事了吗?”
  “你个林才伢子真是不晓事,你以为我愿意当甲长呀,我要是不答应,日本兵就在新墙街乱杀人,他们说了,我不答应就杀一百个新墙街人,这件事你不知道呀?”
  “胡萝卜你别狡辩啊,你答应当甲长了日本兵就不杀人了么,他还不是一路杀过去,还不是在新市杀了500多人,新市隔我们这里多远,也就20几里路吧,你没长耳朵呀?”
  “林才伢子你这才是狡辩,我说的是新墙街,我答应当甲长了,日本兵就没在新墙街杀人,这毕竟是事实。”
  “你这人就是没骨气,就是个汉奸,你看看,千千万万的新墙街人,谁像你一样。”
  林才走过去对准胡卜元的胸窝就是一刀,然后在胡卜元身上乱捅一气,杀得胡卜元身上的创口都翻卷起来,看了令人恐怖。
  林才杀了胡卜元,自己也吓坏了,因为民愤不是向着胡卜元而是向着他林才,都说这个胡卜元当甲长为民做了很多好事实事,不应该杀他的。
  胡卜元的儿子也在暗地里使劲,发誓要为父亲报仇,林才越想越害怕,看看自己屋里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儿,主意就来了,胡卜元的儿子过去不就一直喜欢他女儿么,何不把女儿嫁给他儿子,了结这桩结怨的事。
  胡卜元的儿子一听林才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杀父之仇也就烟消云散了,他放下手中的杀猪刀,只听到母亲坐在柴湾里暗暗抽泣。
  日本兵睡一觉恢复了疲劳,第二天就有一小队日本兵溜到了新墙街上,他们指着一个贩红薯的的老乡说:“西山哥,你的意木大大的好,我的喜欢。”
  日本兵一边说着喜欢,一边就弯腰一人拿了一只红薯在嘴里吃着。一个叫铃木次郎的日本兵说:“西山哥,你的意木大大的好吃,你的叫什么名字?”
  那个贩红薯的老乡说:“我叫爹爹。”
  铃木次郎欣喜地说:“爹爹好,爹爹好,爹爹的意木好吃,明天再挑意木来。”
  旁边贩菜的新墙街人都打起了抿笑,等到铃木次郎那队人走开了,大家就取笑贩薯人,说他也成了一个日本人,要小心便衣队的刀啊。
  贩薯人说:“谁愿意做日本人爹啊,我就是生气,白吃我家红薯不给钱,还拿那么多。”
  刘娭毑就没这么幸运,她也在新墙街一个旮旯里贩红薯,一个叫藤野书通的日本兵走过来找她要红薯吃,刘娭毑很不情愿,又不能不给,她一边给一边笑咪咪说:“拿去吧,拿去吧,拿去呷死,你呷了去死。”
  这个藤野书通只是个假洋鬼子,他是东北人,自然听得懂刘娭毑在骂他,便打了刘娭毑几耳光,扬长而去。
  日军边撤退边祸害沿途村庄,日军进攻时,有国军挡着他,他一心一意在打仗,祸害村民的事少一些,现在,他撤退了,没人拦着他,他就跑得比兔子还快。闲下来的时间也多一些,于是,一路祸害村民也就成为惯例。
  于家大屋和陈家大屋都是几百人居住的屋场,稻叶四郎第6师团一部经过这里,便挨家挨户去搜刮一番,见了村民就用枪托砸,抢东西时谁要说个不字,就一枪送你上西天,临走的时候还四处放火烧屋。
  于燕群看到自己家里烈火熊熊,就担了一担水去救火,山田小队长举着枪一枪把他打在地上。
  渡边中队长带着他的中队来到陈家大屋,他们捉了很多的鸡鸭,也杀了几只猪,就是没见到多少稻米,渡边中队长就叫人掘地三尺找出稻米来,村民把稻米藏在地窖,地窖上盖着木板,木板上铺着稻草,狡猾的日本兵知道这是伪装,就用脚踩,用铁钎凿,直到把稻米弄出来,把它搞得一干二净方罢手。
  日本兵一看见女人就叫着‘花姑娘’‘花姑娘’的干活,陈芸香看见日本兵来了,就在田里抠一坨烂泥巴糊在脸上和头发上,还在头发上粘着几根稻草,日本兵见了她都说这是个邋遢女人,陈芸香终于躲过了一劫。
  渡边中队的人进村时,正遇上5个小孩子在大地坪里做游戏,他们不知道来人就是凶残的日本兵。渡边中队的人一看见小孩子就高兴极了,哇啦哇啦叫着围住了他们,还从身上搜出糖果给孩子们吃,大人们在家里看见了这一幕,担心极了,还好,日本兵和孩子们玩了一阵,就挨家挨户搜人搜物去了。
  渡边中队在陈家大屋搜出7个50岁以上的老人,用绳子捆住他们的手连着。一个日本兵手里拿着一把割禾的镰刀,在这几个老人的眼前扬着,比划着,大意是要他们去新墙河北岸帮日军收稻子、修工事。7个人只有陈倍军一人偷着跑回来了,其余6人在收割稻子、做完工事后,都被杀掉了,尸体丢在在烂泥冲的一口山塘里。
  日本兵打到南边去的时候,政府就给沿火线的村民发了难民证,要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带。有难民证就容易搞到饭吃,那些相对安全一些的地方,老百姓也把口里的粮食匀出一点给你吃。大多数难民却不是这样,他们总是就跑兵就回来,生怕别人偷他家的东西,日本兵一过去就忙着跑了回来,再等日本兵撤退路过时,就躲闪不及而遭了殃。
  北撤的日军也有被中国军队截住狠揍一顿的,很多人就在快要安全了的时候做了鬼。
  罗启疆第82师接到命令时,他们的阵地靠北一些,集团军司令部叫他们师尽快赶到新墙河构筑阵地拦住北撤的日军。罗启疆接到命令就和副师长欧百川带着那帮贵州子弟撩起腿巴子就跑,第82师官兵一般来自松桃、印江等山地,自小走惯了山路,善于攀跳。
  张奇嗣连长扛着一挺机枪,他们连在新墙河边抢占了一处高地,全连顾不得休息,立即开挖战壕,构筑阵地,到了这天午夜,日军甘粕重太郎第33师团一个联队撤退至此,准备渡河去岳阳,张奇嗣的机枪突突突地叫了起来,罗启疆第82师官兵全都投入战斗,对滞于道路上的甘粕重太郎第33师团这个联队予以猛烈射击,遭到突袭的日军赶忙找掩体躲避,调整方位的坦克对着罗师火力点开炮。
  走在后面的的另一队日军部队欲来增援,然而公路已被82师官兵每隔20米就挖出的深沟截断,日军坦克和摩托部队难以挪动,只有挨打的份。
  罗启疆将第82师2个旅分成多个作战团,一方面在道路上挖壕沟,另一方面,为拖延后方日军的速度,负责阻截的官兵在距日军不到一里路的山头伏击。后来,李棠的140师也赶过来增援罗师,这两支黔军紧密配合,日军甘粕重太郎第33师团终以溃败告终,罗启疆第82师缴获机枪步枪数千支,战马600余匹,是一个不错的大胜仗。
  薛岳虽说早就下达了追击令,心里还是疑疑惑惑,他担心冈村宁次这个老鬼子耍花样,直到10月4日,薛岳才断定日军确实在撤退,于是赶紧下令,要求各部队“以现在态势立向当面之敌猛烈追击,务于崇阳、岳阳以南地区捕捉之”,“对敌之收容部队,可派一部监视、扫荡之,主力力行超越追击”。
  湘北日军在北撤,鄂南日军在北撤,赣北日军也在北撤,薛岳命令平江杨森部向崇阳一线作超越追击,因为中国军队后退较远,追击发起较迟,前方又没有拦截部队,致使日军北撤成功。同日,赣北日军退守奉新。
  薛岳命令到达各部时,却成为马后炮,日军大部退过了汨罗江,关麟征第15集团军收复长乐街、归义、新市等处。
  10月6日,在营田制造血案的上村干男第5旅团一部,仍由营田乘船撤向岳阳。
  第9战区隐蔽在长沙正面、平江侧翼山区的主力,以及原在敌后的各部队,根据第9战区追击命令到处袭击敌人,并进行战役性的追击。
  日军主力脱逃比较顺利,而在汨水以北分散进驻担任警备的部队,则遭到中国军队毁灭性打击。
  第9战区中国军队通过正面追击和侧后围堵,歼灭了大量日军和缴获了大批武器,并俘虏了不少日本兵。
  覃异之第195师追击部队出击神速,追敌到福临铺后,紧接着追敌到金井,继而追击到汨罗江边的新市。10月6日这天,覃异之第195师追击日军到达新墙河一线,将原来第52军阵地全部恢复。
  关麟征第15集团军总部曾于9月27日下令陈沛第37军乘日军在福临铺与覃异之第195师激战之际,以全力进攻营田上村支队,力求包围歼灭。
  10月初,为配合营田上村支队作战,汨罗江北岸之敌一部沿铁路进攻归义,一部渡河进占新市。关麟征即令彭位仁第73军、张耀明第52军一部立即向汨罗、新市附近之敌攻击。据守营田之上村支队,经国军第73军包围攻击,死伤很大,残敌乘夜逃上兵舰,向北逃窜。
  关麟征判断进犯湘北之敌,经我军连续打击,已开始溃退,便令陈沛第37军由归义渡河,向铁路正面之敌反击;令张耀明第52军进出平江附近向敌反击;令夏楚中第79军(附第82师)攻击湘鄂公路方面敌人侧背,协同第52军作战。
  日军全线撤退,据守原来各据点工事,敌我双方再度形成战前的对峙态势。
  10月7日,第4军军长欧震奉令去接第52军新墙河阵地时,打电话问覃异之:“你们195师现在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覃异之回答:“我现在已占据新墙河原阵地与你说话。”
  欧震说:“不可能吧,你们真的是飞毛腿?”
  覃异之说:“千真万确,欧军长,我就在新墙河一处阵地,清澈的新墙河水正从我面前静静地流过。”
  欧震确实不相信第195师这么快就收复了新墙河阵地,覃异之便将全部情况告诉了他,欧震才恍然大悟。覃异之同时亦电告集团军总部,其他各军同样觉得很奇怪。
  日军向湘北进犯时,曾有一部日军向杨森集团军和王陵基集团军进犯,主力在湘北正面被关麟征第15集团军击溃后,进犯杨王集团军之敌也向北退去。张耀明第52军、陈沛第37军亦恢复新墙河阵地。
  三天以后,欧震率领第4军赶到新墙河。覃异之第195师把新墙河防务交由第4军接防,并奉令归还张耀明第52军建制,进行整理、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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