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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秋雨潇潇

作品名称:岁月      作者:这一生      发布时间:2020-01-14 13:24:07      字数:4940

  听,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玻璃,点点滴滴,也敲打在心头。
  看,天是阴阴的,湿漉漉的,那里都是水淋淋的。
  这就是秋雨,不记得这已经是立秋以来第几场雨了,只知道风里的确是裹挟着许多的寒意了。那一丝丝寒意如入无人之境,只是入心入脾入骨。
  看,天虽然还是阴沉的,雨仍然在下着。树叶却晶亮,小草草尖儿带露,一幅秋之静美的水粉画!
  听,悉悉簌簌,雨落在草丛里,树叶间,滋润着这世间万物。一幅流动的国画!
  原来潇潇秋雨还有如此意蕴!
  隔窗听雨,依窗听雨,那一种浪漫与潇洒已经成为过去式了。看看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小毛头,有些束手无措。没有想到的是人高马大的张杰居然也能管孩子,小毛头的身体还没有他的手掌宽大,他却能拎起小家伙儿的脚丫,换尿布换尿垫。听说有一种纸尿裤,给孩子穿上就不怕尿湿布垫了,可以不必天天晚上只要孩子一哭就得喂奶换尿垫。说到喂奶,白露的奶下不来了,前两天还好,女儿能吃个半饱,第三天就肿胀疼痛,孩子含不住奶头,饿得哇哇大哭。白露乳房胀痛,从肩膀到整个后背都是头痛难忍。
  “坑定是窝积了!”邻居来看孩子的时候告诉张杰妈妈。
  “那怎么办?”
  “我家儿媳奶水不足,就是找西街老赵。老人家九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说话不带喘气的。医术高明!”
  于是,在女儿第四天,张杰带着白露去看。说实在的,白露长这么大,就没有看过几次病,没有输液打针。董洁告诉白露,人生病往往都是饮食协调不好或者偶感风寒罢了。只需要调整饮食或者发发汗就行了,白露不知道她说的有没有道理,只是按照她说的,最多就是在董山羊哪里扎过两次行针。所谓行针,董洁解释就是银针扎进去要停一会再捻一捻,让针动起来。
  后来白露才知道,所谓行针。行针亦名运针,是指将针刺入腧穴后,为了使之得气,调节针感以及进行补泻而实施的各种针刺手法。只不过是董山羊就会这个罢了。
  老人家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住在西街,从张杰家到西街要半个小时,白露这会儿已经是全身疼痛了。
  一座幽静的小院,石榴树占据半个院落,石榴白中透红,有的已经爆出石榴籽,像谁在咧着嘴笑。全身的疼痛令白露异常烦躁,一进门,一个老太太坐在古式的座椅上,她的背面墙上贴的是南海老母。白露家乡这里多数人家供奉的是玉皇大帝,少数供奉其他教派的,所以白露印象特别深刻。供桌上摆放着硕大的蛋糕、苹果和梨,还有好多蛋糕,层层叠叠地放着;檀香的烟是青色的,袅袅婷婷,屋子里异香扑鼻。老人走路很稳健,把白露带到套间里,让白露脱落上衣。
  “现在的年轻人,只顾好看,不知道乳罩的危害。等到做了妈妈,到了哺乳期都要受罪。尤其是塑形带钢圈的胸罩,对女子危害最大。”
  白露还没有感觉,已经十几个银针扎了下去,她用手一按,乳汁如银线一般喷射而出。
  白露瞬间感觉肩头不再疼痛了,身体的疼痛明显减轻了好多。
  “第3896个了。”老人在墙上挂着的月份牌上写下这一串阿拉伯数字。
  “我这手艺儿孙不愿意学,现在都要求行医得有证件,我都九十二岁了,恐怕这个手艺会被我带到棺材里。”
  “不会的,老人家,您看,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总有人会学的。”
  “孩子,老手艺了。可惜啊可惜!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孙媳妇在海阳市生孩子要用月嫂,我那儿媳妇都伺候不了月子了。想着孙子出生那会儿,都是儿媳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老了老了反倒不会带孩子了!”老人摇头不再说话,只是长长地咽了一口气。
  白露明白,在暑假之前,她曾经和张婷、苏茵讨论过带孩子的问题。她们三个一致认为孩子还是自己带的好。
  看完了白露恢复正常了,可以正常喂奶了。走出西街,要经过中街。
  “张杰,你停一下车,我想吃扒糕。”
  要知道,这中街扒糕是大石城名吃。白露读高中那会儿曾经和刘笑返校留校时结伴儿同吃,只是到了高二俩人就不怎么在一块儿了,不再形影不离了。扒糕还是记忆里的美食。
  扒糕是大石城县城地区著名的夏季小吃,用荞麦面制成。白露以为原来忌口的东西害怕对胎儿不利,现在可以随便吃了。扒糕美味啊!圆圆的饼子还带着篦子的印痕,食用时以刀切成长条,盛入碗或盘中,再浇上以醋、蒜泥等调料配制的汁,吃起来有荞面的香味,酸辣筋道。冬天食用,可以加油炒热,称作煎扒糕。怀念过集的那条路上,吃扒糕的难忘记忆,都在怀念那小小案几和长凳和那精致小木叉,小木叉应该自己是制作的。因为在别的地方没有见过,铲形币一般,叉一块放入口中:酸辣与劲道并存,美味!
  “白露,咱们吃煎的行不行?”
  “没味道啊!”
  “可是你在哺乳期啊!”
  “孕期、哺乳期,有完没完了!”
  “好了,不闹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妞妞肯定饿哭了!”
  
  孩子永远是娘的软肋。如果说秋天不回来,那么2000年的秋天必然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秋天,不是吗?不知不觉中从酷暑中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在一天天加厚。晨起,不着外套都不敢出门了,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前几天的新鲜和兴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剩下的只有倦怠,一天到晚做不完的是琐琐碎碎。婆婆还要上班,据说大石城一中还要扩建,这个管基建的副校长更忙了,白露还在歇产假,自己一个人带孩子。
  这里的习俗也好传统也罢,未出百天的产妇是不允许着冷水、不允许出门的,害怕落下什么生产后遗症。其实这个应该是有道理的,因为生产的原因女人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假以时日去调养将就。秋雨,是连绵不绝的缠缠绵绵的,而且一下最少是三天,天是阴沉的,瓷色的天空飘下零星的细雨,空气瞬间湿润清新了许多。不由得大口大口呼吸,好想把这些天的污浊空气一下子都排出到体外,那一种清新也是难以言喻的,“坐月子”或许就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屋里闷着吧。
  隔着两排楼房,那里有个早市,没事的时候,白露喜欢去早市转一转,只为喜欢那些带着泥土气息的蔬菜水果,肩不担担手不拿柴的日子已经有两年了。但是,记忆深处总有一些东西犹如初恋一般刻骨铭心。其实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去赶过集了,然而那一幕幕只能是回忆了。画面清晰灵动。
  卖花生的。三轮车上的花生带着绿绿的叶子,褐色的果实就在绿色的花生棵子下面累累垂垂。现摘啊!浅浅的箩筐中是肥硕的带壳花生。捏一捏,硬硬的,剥开尝一尝,汁满浆足,满口香甜。新花生生吃也是一种美味呢!
  各种各样的时令蔬菜琳琅满目。茄子紫青椒青白菜白,色彩缤纷,北方的秋天的缩影都在这里了。各式各样的箩筐里盛满了整个秋天,在集市上走一走转一转,已经是眼花缭乱了。
  石榴、秋梨、葡萄、苹果,这些水果也毫不示弱,以最饱满最靓丽的色泽呈现在人们面前。
  秋天就是这么浓墨重彩,异彩纷呈。还有韭菜花呢!青青的梗子,雪白的小花。韭花又名韭菜花,是秋天里韭白上生出的白色花簇,多在欲开未开时采摘,磨碎后腌制成酱食用。韭花食之能生津开胃,增强食欲,促进消化。韭花富含钙、磷、铁、胡萝卜素、核黄素、抗坏血酸等有益健康的成分。小时候也曾经做过韭菜花,印象中韭菜花加上苹果或者梨、加上盐和姜捣碎了,一直捣成糊状,放到洗净的罐头瓶子里腌制。最好是等到隆冬时节大雪飘飞的时候再食用。那种秋天的味道会在冬天里弥漫,那一种感觉也是非常奇妙的。有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才可以四季随机播放,喜欢那个季节就是那个季节,该有多好!
  家里也是有浓浓的秋意的。婆婆春天种下的蔬菜也是硕果累累的,依窗听雨隔窗看景,恐怕是这时候最大的乐趣了。张杰说多看看绿色会养眼,叮嘱她少看电视少看书。
  丝瓜从夏天就开始结果了,丝瓜架是网格状的网格下的天空只有一丝丝空隙。每一朵黄色的花都是一个惊喜,层层叠叠的绿色,在秋雨的洗濯中更是翠绿,虽然已经有了枯黄的叶子,但是瀑布似的叶子还是以绿色为主打色调。藤蔓肆意蔓延,触须翻卷伸展。秋风秋雨中更见那一根根粗大的丝瓜了。
  苦瓜叶子很小,今年这棵苦瓜结的特别多,瓜也特别大,细雨落在苦瓜上,晶莹透亮。那种绿色,仿佛谁用指甲掐一下子,汁水立马就会流下来一般。月子中的人口味有些特别了,白露特别喜欢吃苦瓜,凉拌清炒都很入味。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喜欢清淡的食物,越来越崇尚素食。更喜欢那一种微苦的味道,回味无穷……
  瓠子。葫芦科葫芦属下的一种,为本属植物葫芦的变种,一年生攀援草本。《群芳谱》:“瓠子,味淡,可煮食,不可生吃,夏日为日常食用。”《食物本草》:“主利大肠,润泽肌肤。”夏日里结的少,没吃几个。秋风凉的时候,上了劲儿地结果。清炒瓠子,那一种清淡清香,也是因为自己种的才会品尝得到。
  北瓜。今年家里种的北瓜都和手雷的形状差不多。北瓜在百度百科解释为:北瓜之名最初出现于明嘉靖二十年(1541)的《宣府镇志》(治所驻今河北宣化一带),本指南瓜中的一类品种,颜色深绿,瓜型较小或弯长,相对于南瓜中颜色金黄、瓜型扁圆的一类而言。北瓜之得名应与最初种植于以北京为中心的北方地区有关,今河北、山东两省大部,江苏、安徽两省北部仍称南瓜为北瓜。看来北方人和北瓜还真是有深厚的渊源呢!里北瓜都是绿色带条纹的,入口面甜,现在已经能够吃了,张杰叮嘱白露要吃软质食物,不能吃硬的东西。
  这一方小院里容纳了多少美好的记忆和故事。有人说秋在心头就是愁,秋风秋雨愁煞人。只是希望时光过的慢一些再慢一些,是的,这世界充满了喧嚣,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看云绻云舒,花谢花开,不要错过美好。于是,集市、院落,在秋风秋雨中就多了许多的韵味,不是吗?
  其实,拘束在室中的人还是会找到自由的,身体被束缚,精神却是自由的。不能看书不能写字,但是可以想;身体的虚弱需要调理,但是从来不会缺乏精神的粮食。
  
  于是,一方天地之间就会默默地积蓄和孕育。或许,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次机会的话,潇潇秋雨留下的印痕,会变成冬天的雪花春天的风信夏天的绽放呢!潇潇夜雨
  “叮叮当当”“淅淅沥沥”的夜雨奏响这秋之深处的交响曲。“夜雨剪春韭”,秋雨只会带来萧瑟和肃杀,瓷色的天空中只有一个颜色,是那么冷冷清清。“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今夕何夕今宵何宵?指间沙漏漏掉多少琐碎的时光,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远了,有的情走着走着就淡了。所以对于“离别”、“分开”这种事情和情感也自然淡漠了许多。情感的细腻缜密赶不上时间的推移事情的变化。沧海桑田只会仰天长啸,世事淡漠也只会泯然一笑而已。闲云野鹤离的太遥远了。若,所有心事可以化作一朵莲花;自,做一朵凡尘间最美的莲花。哪怕是孤芳自赏,足矣!
  真的很是希望世间万事如莲一般洁净轻盈。然而凡尘即红尘,滚滚红尘淹没多少人的修为?没有想到的是生养一个孩子可以使一个女人变得如此坚强,柔弱的稚嫩的双肩可以在瞬间挑动许许多多重担。现在才知道,原来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肯挖掘总会有的,红尘岁月总是有一些事情令人难以忘怀的。
  潇潇夜雨,夜雨潇潇。有多少人步履匆匆地行走在秋夜之中,夜色之下的雨滴显得光怪陆离,斑驳的灯影在雨中散发着别样的光芒,朦朦胧胧似在眼前似乎又无法触摸,亦如我的心情一般不爽利。香椿树树又如鬼影一般黑黢黢的矗立在窗前,雨还在飘飞,风更是犀利了,窗户似乎也阻挡不住雨丝的飞舞,从嘴里鼻孔里呼出的气流赫然变成白色的尘雾,一股冷风袭来,不由得打个寒颤,缩一缩脖子。是的,深秋了!
  这潇潇夜雨中,一个人有多少思绪在飘飞?恐怕只有这天地之间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雨丝雨点雨滴知道了!
  白露知道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远了,有的情走着走着就会淡漠,有些人和事情会淡出自己的生活,岁月无穷,现在眼里只有张杰孩子和自己的家人了。心心念念不会念念不忘,时间教会人更多,“回不去!”我真的不想说这些残忍的字眼儿,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所以还是希望孩子们能忘掉我们一年的朝夕相处,我们终究是会分开的,雏鹰总会长大,幼芽总会长成参天大树。最不愿意看到的分分合合总是在自己身边上演,于清清浅浅的岁月中总会留下一些回忆和怀念。在这潇潇夜雨之中不觉又多了许多思绪。雨丝纷乱亦如纷乱的思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指尖翻飞文字流淌,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不会向文字索暖,而今只听到这凉意深深的夜雨中独自一个人的呵呵了。
  然而,潇潇夜雨之后又是烟雨蒙蒙的秋晨。秋风扫落叶,片片黄叶点缀着这深秋,婉转成这大自然独特的诗行,行走在深秋,听簌簌落叶,不觉加快脚步。虽然在家里,可是白露不愿意躺在床上被人伺候,趁着没人在家的时候也会走动,倏然间觉得浑身就如机器零件一般生锈,不那么灵活了。没有想到身体会有如此变化。而女儿的每一声啼哭,都如同命令一般在召唤着白露如同转轴一样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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