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1.小广场晚外
　　【小广场上已是一片欢腾的景象，龙队仍在兴高采烈地扭着秧歌。
　　【龙雪梅竟也破例登场，饶有兴致地与吴玉英扭在了一处。
　　吴玉英：（明知故问）龙姐，你咋也来了兴致啦?
　　龙雪梅：（轻松一笑）今儿个晚上玩得真痛快，真想就这么扭上它一宿才好!
　　吴玉英：可不，我也没扭够呐，咱们就扭它一宿，这得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吧!
　　龙雪梅：（高声）那好，咱们就扭它一宿，大家同意不同意呀?
　　【众人当即响应，乱纷纷地应和着：
　　当然同意!
　　扭出高兴劲儿，老命都豁上了。
　　可不，大不了回家扯猫尾巴上炕吧!
　　……
　　【观众们也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为之助兴。
　　
　　2.虎队场地晚外
　　【虎队人人垂头丧气，个个东倒西歪，看上去已是一团混乱景象。
　　【小王一腔怒火，正在高腔大嗓地吆喝着。
　　小王：别小看我手中的这一支喇叭，它是啥呀？它就是咱们虎队的冲锋号啊!这要是到了战场上，只要冲锋号一响起来，你拼了命也得上啊!哪一个敢当了逃兵，长官当场就得枪毙了他才是!
　　马大扯：（嘟嘟哝哝）这扯不扯，今儿个还就显摆你了，我们这些人都该吃枪子对不对呀!
　　小王：大扯，我又没说你。
　　马大扯：那你说谁呢?
　　小王：我说那些怂包软蛋呐，这一回咱们虎队都赶上兵败如山倒了，一个个掉头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大虎也懊恼得很，在一旁连声表示制止。
　　张大虎：得了，得了，都别说了，这咋还整出内讧来了哪!
　　宋文生：（心平气和）就算咱们打了一场败仗吧!那也没啥大不了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可以找机会再跟他们比试一场，往后日子长着哪!
　　【小王不好意思地一笑，再不开口。
　　【华长龙凑了过来，拍拍小王的肩膀。
　　华长龙：还是我来说一句公道话吧!小王今儿个晚上可没少出力，整个虎队还就他算得上一条汉子了呀!
　　
　　3.路口夜外
　　【夜色沉沉，一团漆黑，能见度极低。
　　【一老一少两个喇叭匠子各自骑着自行车相向而来，他们撞到一起，同时摔倒在地，都闹了个四仰八叉。
　　【姚大喇叭推开压在身上的自行车，摸摸索索，半天直不起腰来。
　　姚大喇叭：（厉声喝问）你是谁呀!咋不看着点儿道哪!
　　【小王听出师傅的声音，他赶忙爬了起来，推上自行车就跑。
　　【姚大喇叭动作也不慢，一把抓住小王的车后架不放。
　　【两人撕扯了好一会儿，小王也不得脱身。
　　姚大喇叭：（不依不饶）好小子，你把人撞了，屁也不放一个，抬腿就跑，这叫个啥事儿啊!
　　【小王只是奋力挣扎而已，依旧不敢吭声。
　　姚大喇叭：（再次喝问）你到底是谁?
　　小王：（吭哧半晌）是我……
　　【姚大喇叭听出小王的声音，禁不住冷冷一笑。
　　姚大喇叭：闹了半天，是你小子，我觉着不会是啥好玩意儿嘛。
　　小王：（嗫嚅）师傅……
　　姚大喇叭：你还认我这个师傅啊!
　　小王：那我哪能不认呢？
　　姚大喇叭：你最好别认，我可没你这样的徒弟!
　　【小王鼓起勇气，上前扶住师傅姚大喇叭。
　　小王：得了，师傅，咱师徒俩不说这些了，我是你徒弟也好，不是你徒弟也罢，还不都是为了那两个工钱，咱师徒俩也没啥过不去的呀!
　　姚大喇叭：你小子眼里光有钱是不是啊!为了几个臭钱儿，你可以跟师傅作对，亲爹也可以不认，是不是啊?
　　小王：不是我诚心跟你作对，实在是人家虎队待我不薄，我得对得起人家啊!
　　姚大喇叭：你说啥呐，啥对得起对不起呀！你不就为的是那俩工钱吗?
　　小王：师傅，你知道吗?人家给我的日工资，比龙队给你的还要高出五元哪!
　　【姚大喇叭听了一怔，半晌才又开口。
　　姚大喇叭：这能是真的吗？徒弟比师傅拿的还多，这还有个天理吗?
　　小王：（讨好地一笑）谁说不是哪!
　　姚大喇叭：你小子不是糊弄我吧?
　　小王：你看，我哪敢糊弄师傅你啊!
　　【姚大喇叭越发气恼，一把推开了小王。
　　姚大喇叭：我到今儿个才算认识了你小子，钱就是爹，你还有啥事儿不敢干呢？
　　
　　4.华兴商店/前屋日内
　　【张大虎正在召集会议，与会者有刘老美、冯大兰、宋文生、马大扯等人，大家依次而坐，一个个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华长龙慢慢腾腾地走了进来，他一连打了两个转身，却迟迟不肯就座。
　　张大虎：（眼巴眼望）老华，今天这个会议很重要，你也参加吧!
　　【华长龙抻了一个懒腰，分明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华长龙：你们呐，可别一门儿心思指望着我，我呐，咋说也只能算是你们的一个编外人员而已，也就是抽空儿帮忙出出主意罢了，今儿个还真不行，我忙了一天，整得又累又困，得过去美美地睡一大觉了。
　　【他扫了一眼在座的人们，径自推门走向后屋。
　　【张大虎连连指点着华长龙的背影，愤愤地转向刘老美。
　　张大虎：老美，你家老华这是咋回事儿啊？瞅着可不大对劲儿，这咋在节骨眼儿上又给咱们来了个大撒手呢？
　　刘老美：（做作）你干脆别指望他，他算老几，咱们虎队又不是没他不行!
　　【冯大兰咯咯一笑，拍了拍刘老美的后背。
　　冯大兰：我说老美啊!这个任务还得你来完成，归拢他华长龙，你还不是手掐把拿的事儿吗?
　　
　　5.后屋日内
　　【华长龙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他随手摸过一份画报，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画报上是一幅幅美女画像，他一页一页飞快地翻阅着，脸上的神态显得轻松而又惬意。
　　
　　6.前屋日内
　　【会议终于正式开始，主持人张大虎讲过一通开场白后，依旧愤愤不已。
　　张大虎：这一场子闹的，也太丢人了不是，让人家龙队给打了个溃不成军，屁滚尿流，咱们虎队咋就一下子整到这种地步了呢？
　　【马大扯左顾右盼一回，低下头去，口中嘟嘟哝哝。
　　马大扯：那能怨着谁呀?谁都想好，压根儿也没想到会弄成这一副熊样啊!
　　张大虎：说啥？怨谁都不知道。我看就怨你们几个，平时就没管理上去，到了节骨眼儿上，一个个都是没屎没尿那一伙的，让我说你们个啥好呢？
　　刘老美：你还想咋说我们呢？我们一个个可都没少为虎队出力呀!
　　冯大兰：可不，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呐，别忙活了一溜十三遭，闹了个费力不讨好啊!
　　张大虎：出力当个屁，你得把事情办好才算数啊!
　　【宋文生仿佛再也忍不住，陡地站起身来。
　　宋文生：我说老张，你也别光怨我们，你就没一丁点儿责任吗?
　　张大虎：我能有啥责任呐，你们又不让我出头露面，我是骑老牛撵兔子——有劲儿也是不上啊！
　　宋文生：（反唇相讥）你也别那么说，就说让你负责通风报信这一码事儿吧!你不但没个准确消息，还说啥龙队让咱们干黄汤了的话，这不赶上谎报军情了吗?咱们虎队要是早早知情，有个准备，也不至于让龙队给弄到这种地步吧!
　　刘老美：（帮腔）就是，让我看呐，这回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你这一把手身上哪!
　　【张大虎做出一副可怜相，双手一摊。
　　张大虎：你们也别怪我，龙雪梅一直拿我当贼待，处处防着我呐，我上哪儿能讨着个准底呀!
　　马大扯：那你也别拿我们不识数，把自个儿洗出清身不说，还一门儿派我们的不是啊!
　　冯大兰：可不，你是一把手，就得有个一把手的派头，得负起主要领导的责任才行！
　　刘老美：就是，赶在这节骨眼儿上，你自个儿先成了缩头乌龟，推了一个干干净净，这叫啥事儿啊！
　　【张大虎朝刘老美连连摆手，口中啧啧有声。
　　张大虎：啧啧，你们都别说了，这咋都冲我来了，我倒闹了一身的不是，让我看，这不是开会研究对策，整个是为我开的一个批斗会，我还是不是咱们虎队的一把手了呀！
　　
　　7.后屋日内
　　【华长龙抛开手中的画报，陡地站起身来，仔细地侧耳倾听着。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副不屑的神态，继而又窃笑不已，连连摇头。
　　
　　8.前屋日内
　　【张大虎独自坐在角落里，蔫头耷脑地一声不吭。
　　【宋文生连连用手势向与会者示意，让大家尽快安静下来。
　　宋文生：都别说了，现在你怨我我怨你的，有啥意思咋的呀!事情过去就算过去了，咱们把这一页揭过去，赶紧说说往后咋办好不好啊?
　　冯大兰：（赶忙附和）咱们呐，大小也都是个头头儿，就得有个头头儿的样子，兵熊一个，将熊一窝啊!输了一回，咱们不能再输第二回，总得找个机会，把这个脸面给找补回来，是不是啊？
　　【张大虎越听越恼火，猛地站起身来。
　　张大虎：得，得，我就是啥也不是那一伙的，压根儿就当不了这个虎王，我不干了，你们谁能行谁干好了。
　　马大扯：看看，看看，还把咱虎王给弄翻脸了，这扯不扯，还真要来一出辞官不做，告老还乡啊！
　　【宋文生赶忙上前拉住张大虎，把他送到原来的座位上去。
　　宋文生：老张，话不能这么说呀！你到多咱都是咱们虎队的一把手，千万别闹情绪，我们可都等着你拿主意哪！
　　刘老美：就是，东北虎秧歌队没了你这个虎王，那成啥了呀！
　　冯大兰：可不，咱们东北虎秧歌队你是第一发起人，你咋还能摔耙子不干了呢？
　　【张大虎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末了把目光落在宋文生脸上，不无尴尬地一笑。
　　张大虎：老宋，照你这么说就对了，一个个没头苍蝇似的，搁哪儿瞎吵吵啥呀！
　　宋文生：大虎老哥们儿，你这个虎王可是大家选举出来的，我们都拥护你，你可不能不干哪！
　　张大虎：既然都拥护我当这个一把手，我也没别的话说，大家还是赶紧想一想应急的办法吧!
　　【马大扯打量着张大虎，左看右看，后来竟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
　　马大扯：这扯不扯，我倒是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就是怕你不赞成！
　　张大虎：大扯，你到底有啥好办法啊？赶紧说来听听。
　　马大扯：你要是能让龙雪梅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那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张大虎似有不解，怔怔地看着马大扯。
　　马大扯：（比比划划）只要她龙雪梅趴了窝，龙队闹个群龙无首，不乱了套才怪呢？
　　刘老美：（调笑）大扯，真有你的，你想让龙雪梅趴窝掉链子，那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儿吧！
　　马大扯：那还不好办呐，让咱们一把手弄点儿泻药，想法儿让龙雪梅喝到肚子里去，她一口气儿拉上几天稀，不趴窝才怪了呢？
　　宋文生：你们呐，可别扯这些没用处的了，咱们得光明正大地公平竞争，可不能玩啥花花心眼儿，搞小动作，那传出去有多丢人哪！
　　刘老美：老宋，我和大扯也就是开开玩笑，你咋还当真了呢？
　　【马大扯意犹未尽，显得十分认真。
　　马大扯：跟你们说，我可不是开玩笑，咱们呐，往后还真得在龙雪梅身上打打主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嘛，我说老张，这种事儿别人不好使，非得你亲自出马不可，咋样啊?一旦动真格儿的，你可别舍不得呀!
　　【张大虎看着马大扯，两眼一翻。
　　张大虎：大扯，你到底让我动啥真格儿的呀?
　　【马大扯露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笑得十分下作。
　　马大扯：我这一招儿简单得很，你不是她老公嘛，就尽量行使自个儿的权力呗，成天成宿地折腾她，让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日子一多，她还有精神头儿跟咱们虎队斗吗?
　　张大虎：（板起面孔）大扯，你这招儿也太邪性了吧!
　　马大扯：就别管邪性不邪性了吧!好使就行!
　　【张大虎垂头丧气地双手一摊，露出一脸苦笑。
　　张大虎：（吞吞吐吐）就别说啥好不好使的话了，这一招儿压根儿就使不上啊!
　　马大扯：瞅你那点儿出息!需要你出力的关口，自个儿先拉松套了吧！
　　张大虎：你可别冤枉我，不是那么回事儿。
　　马大扯：那是咋回事儿啊?
　　【张大虎语塞。
　　马大扯：你倒是赶紧说呀！
　　【张大虎支吾半晌，一句话终于脱口而出。
　　张大虎：唉——马尾穿豆腐——提不起来了，我们两个多年分居，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我有心折腾人家，那也靠不上前啊!
　　马大扯：（颇感诧异）说啥!你俩一直分居呢?
　　宋文生：这……这能是真的吗？
　　【张大虎弄了个脸红脖子粗，连连摆手不止。
　　张大虎：我糊弄你们干啥呀!家丑不可外扬，肉臭不往外扔，今儿个也就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要不，我啥时候说起过这码事儿啊!不瞒你们说，我……我老人家连离婚的念头都有了。
　　马大扯：这扯不扯，你可别说离婚那话，不管咋说，总比我们打光棍的日子好过多了吧!
　　
　　9.后屋日内
　　【华长龙已重新躺了下去，手上漫不经心地翻着着画报，仍在仔细地侧耳倾听着。
　　宋文生：（画外音）大虎，你可别瞎说一气，咋说你们也是老两口子，好歹还是一家人吧!
　　张大虎：（画外音）老宋，你是不知道内情，这就叫有其名无其实，还真不如一个人打跑腿子来得痛快哪!
　　【华长龙精神陡地为之一振，已变得异常亢奋。
　　【他丢开手中的画报，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一把拉开房门，迫不及待地朝刘老美连连招手示意。
　　
　　10.前屋日内
　　【大家听得门声一响，一起扭头朝华长龙看去，彼此都很觉纳闷，不知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刘老美：（极不情愿）老华，你干啥呀?
　　华长龙：（连连招手）我有个事儿，老美，你麻溜过来一下。
　　【冯大兰推了刘老美一把，刘老美才不大情愿地起身而去。
　　【马大扯忸怩作态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起来。
　　马大扯：瞧瞧，这老两口子，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扛不住了。（一指张大虎）你再看看咱们一把手，分居多少年了，就跟没那回事儿似的，这才叫个男爷们儿的作派哪!
　　【张大虎越听越觉刺耳，恨恨地白了马大扯一眼。
　　张大虎：你呀!少扯两句中不，一头到晚，你那嘴巴里咋就没个正经话哪!
　　宋文生：哼，他嘴里要是能冒出正经话来，那还是他马大扯吗?
　　马大扯：这扯不扯，我招谁惹谁了，赶到这场合上，不也是实话实说嘛。
　　
　　11.后屋日内
　　【华长龙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把刘老美叫到近前，嗓门儿压得极低。
　　华长龙：老美，我跟你说，眼下可是有一个现成的绝招儿，管保能让咱们虎队出奇制胜，一举击垮龙队！
　　刘老美：（不动声色）你有绝招儿还不好吗?自个儿过去跟大伙说说吧!
　　华长龙：这个绝招儿我说可不大好，得你亲自去说。
　　【刘老美摆了摆手，掉头就走。
　　刘老美：你呀!啥也不用说了，准又是损招儿一个，要不，你能拿我当枪使吗?
　　华长龙：（拉住刘老美）你想哪儿去了，我就寻思着，不使出点儿绝招儿把虎队搞上去，咱那一大笔赞助费不就打水漂了嘛。
　　【刘老美白了一眼华长龙，犹犹豫豫地陷入沉吟中。
　　【华长龙索性放开刘老美，虚张声势地转身欲走。
　　华长龙：算了，我啥也不说了，爱咋咋的，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刘老美赶忙抢上一步，一把拉住华长龙。
　　刘老美：哎。老华，你别走啊!我得知道知道你到底有啥绝招儿啊!
　　华长龙：（嘻嘻一笑）这个绝招儿要说简单也很简单，张大虎自个儿不是说要离婚吗？那咱们就让他闹一回离婚好了!
　　刘老美：说啥！这就是你出的绝招儿啊？也太不靠谱了吧！
　　华长龙：啥叫不靠谱啊！这得叫精神战术，你明白吗？老话说擒贼擒王，攻心为上，张大虎一闹离婚，龙雪梅咋的都得分心劳神，她还有心思指挥龙队了吗？龙队一乱套，咱们虎队不就渔翁得利了嘛。
　　刘老美：（撇嘴）你呀!咋就想出这么个损招儿来呐，没听人家说嘛，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宗婚，你这主意真是缺德带冒烟，简直就损到家了。
　　【华长龙呲牙咧嘴，朝刘老美连连摇头。
　　华长龙：嗐，你就听我把话说完嘛，咱们又不是让他们两个真去离一回婚，也就是假戏真做虚晃一枪罢了，不管咋说，最终能让咱们虎队达到目的也就行了。
　　刘老美：啥叫假戏真做呀!这是可以闹着玩的事儿吗？不行!坚决不行!
　　华长龙：那你就说说，你们几个还能有啥高招儿可使?
　　刘老美：这不还没想出来嘛。
　　华长龙：那就听我的嘛，管保没错，再说张大虎自个儿也说出想打离婚的话了，咱们索性来一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只当是让他们开一回玩笑罢了，老两口子玩耍玩耍，也算是过一把招儿，这能有啥大不了的呀!
　　刘老美：那……那他们要是弄假成真，真离了咋办呢？到那一步上我不就成了罪魁祸首吗？
　　华长龙：就他们呐，到哪一步上也离不了，这码事儿你就听我的管保没错！
　　
　　12.前屋日内
　　【会议已经冷场，大家都看张大虎，谁也不肯开口，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张大虎越发急躁起来，向众人连连催促着。
　　张大虎：都咋回事儿啊!这咋还一个个都成了秋后的蚂蚱——蔫了呐，也别大眼瞪小眼地光瞅我呀!自个儿都想想办法啊!
　　【几个人依旧目光游移，彼此互相观望着，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
　　【张大虎看了这个，又看那个，他注意到冯大兰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欲言又止。
　　张大虎：（赶忙追问）大兰，你有什么好主意，赶紧说出来吧！
　　冯大兰：（苦笑）我的主意是把华老板请出来，凭他那脑瓜，准能给咱们虎队拿出一个好办法来。
　　张大虎：（一脸不屑）指儿不养老，指地不打粮，他华大老板就是存心要晒咱们虎队的台呀!今儿个我还偏不用他!
　　【门被推开，刘老美走了进来。
　　【刘老美心里不无疑惑，死死地盯住张大虎。
　　刘老美：一把手，你说偏不用谁呀?
　　【张大虎颇感尴尬，一时语塞。
　　【冯大兰赶忙圆场，朝刘老美嘻嘻一笑。
　　冯大兰：老美，一把手没说你，这不大伙都等着你和华大老板往出拿主意哪!
　　【刘老美目光扫过全场，大模大样地坐了下去。
　　刘老美：我这儿倒是有一个现成的主意，就说给你们听听也好。
　　马大扯：（故做惊诧状）嗬，这倒神了，人家老美出去转了一圈，主意就有了。
　　刘老美：咋的，你不信呢?
　　马大扯：我还真不大敢信！
　　【刘老美存心挑衅，她高高地竖起三根手指。
　　刘老美：大扯，咱们就这么办。只要大家承认我这是一个好主意，你就当众学上三声狗叫，好不好啊?
　　马大扯：嗐，那不就是咱们的联络暗号嘛，也就算是先演习一下了，应该没啥问题吧!
　　刘老美：那好，大家都得作证，别让他耍赖就行！
　　张大虎：老美，你就说吧!他马大扯要敢耍赖，还有我呐，我负责收拾他就是了。
　　
　　13.后屋日内
　　【华长龙仍在仔细地侧耳倾听着。
　　【他已忍不住笑，赶忙用手捂住嘴巴，显得十分得意。
　　
　　14.前屋日内
　　【刘老美已把话说完，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张大虎。
　　【大家颇感意外，也都把目光投向张大虎，等待他做出答复。
　　张大虎：（苦笑）老美，方才我说离婚，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咋还当真了呢？
　　刘老美：一把手，我没当真，也就是给咱们虎队出一个主意！
　　【马大扯不无夸张地连连鼓掌，表示赞同。
　　马大扯：别说，老美这个主意还真不错，至于能不能派上用场，那得看咱们一把手有没有那种自我牺牲的精神了!
　　刘老美：（极力怂恿）可不，别人咋说都没用啊!
　　宋文生：我看这主意也不咋高明，越听越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刘老美：（一脸鄙夷）啧啧，老宋，不是我贬低你，你都白活这大半辈子了，脑瓜咋长的，咋就不知道转转个儿哪!
　　
　　15.后屋日内
　　【华长龙仍在仔细倾听中。
　　【他眉头紧锁，禁不住把头摇了又摇。
　　
　　16.前屋日内
　　【张大虎对刘老美的提议迟迟不肯开口表态，其他与会者也都在观望中，会议已经形成一种僵持不下的局面。
　　【马大扯目光逡巡着，显得十分得意，冲刘老美歪脖一笑。
　　马大扯：我说老美，这回咋样啊?
　　刘老美：（明知故问）大扯，你扯啥呐，啥咋样啊?
　　【马大扯把三个手指高高地竖了起来，晃了又晃。
　　马大扯：你那一招儿不好使了，是不是也得学上三声狗叫，让我们听一听啊!
　　刘老美：哼，还说不上谁让谁学狗叫呐，你马大扯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一点儿啊!
　　
　　17.后屋日内
　　【华长龙仍在侧耳倾听中。
　　【他越听越不耐烦，仿佛再也按捺不住，陡地推门而出。
　　
　　18.前屋日内
　　【华长龙大步走了进来。
　　【大家一起把目光转向华长龙，一场争吵因而中断。
　　【华长龙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随手指点着刘老美和马大扯两人。
　　华长龙：你们俩啊!这咋还没事儿闲嘎达牙呐，都用点儿心思，说点儿正经嗑好不好啊!
　　张大虎：（帮腔）可不是咋的，这咋还都越老越没个正溜儿了哪！
　　【华长龙转向张大虎，神态变得格外严肃。
　　华长龙：我得先问问咱们一把手，事到如今，你到底能不能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挽回局面啊!
　　张大虎：（支支吾吾）我这不在等你们大伙往出拿好办法嘛。
　　华长龙：那我问你，你说人老了到底怕个啥呀?
　　张大虎：人一到老，离死也就不远了，怕见阎王爷呗。
　　华长龙：你还真没说对，人呐，有一生必有一死，早早晚晚都是那么回事儿，那有啥可怕的呀!
　　张大虎：那你说说，人老了到底怕个啥呀?
　　华长龙：（嘿嘿一笑）人一到老，就怕没个伴儿啊!说句文词，那得叫孤独，人呐，怕啥你就给他来啥，那可是一种精神折磨，刀子捅在软肋上，谁能忍受得了啊!让我看呐，你只要亮出离婚这张王牌，她龙雪梅不跟你告饶才怪了哪!
　　【张大虎打量着华长龙，陷入沉吟状态中。
　　华长龙：（眉飞色舞）不光这个，还有呐，她龙雪梅当过一回镇党委书记，大小也得算是一个人物啊!她能不要脸面吗?你主动提出离婚，那不等于给她搽了一脸苞米面子吗?你说说看，她还能扛得住吗?
　　【张大虎心中似有所动，轻轻点头。
　　【华长龙越说越来劲儿，手上不住地比比划划。
　　华长龙：老张，话又说回来了，你呐，憋屈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能主动跟她玩一回离婚的把戏，够潇洒的，别管是真是假，也算是替自个儿出一口恶气不是，你就当跟她龙雪梅闹着玩了，多大个事儿呐，你就听我的管保没错，照这么做绝对够个男人的作派！
　　【张大虎语塞。
　　【华长龙又把目光转向在座的人们，他似乎很想得到大家的响应。
　　【刘老美和马大扯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宋文生和冯大兰四目相对，沉吟不语。
　　张大虎：（迟迟疑疑）这。可不是小事儿一桩，就算是闹着玩也没有这么闹的呀!
　　华长龙：可你得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吧!管保好使就是，反正也不是真离，你到底担心个啥呀？
　　张大虎：（不无担心）万一闹个弄假成真呐，那我不就鸡飞蛋打了吗?
　　华长龙：那怎么会呐，你主动发起攻击，离与不离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当进则进，该退就退，刀把子在自个儿手里攥着，想咋办就咋办，你可是担心个啥呀!
　　张大虎：那……那总得有个说法吧!我也没啥能说得出口的理由啊!
　　【张大虎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用一种祈求的目光逐一打量着在场的人们。
　　【大家始而面面相觑，继而又乱纷纷地开口表态。
　　马大扯：这扯不扯，想走这一步棋还真得有个理由才行啊!
　　刘老美：那不现成的理由在那儿明摆着嘛，这还用犯寻思吗?
　　冯大兰：有啥理由啊?
　　刘老美：他们两个分居多年，就凭这一条，到哪儿不够一说啊!
　　张大虎：（苦笑）这码事儿好说不好听，说出去多丢人哪！
　　华长龙：话分咋说，你得往理上叨啊!正好也让大伙评评谁是谁非，弄好了，往后她还得主动请你上床哪!
　　【张大虎精神陡地为之一振，满怀希望地盯住华长龙。
　　张大虎：咋的，还能有那种好事儿啊?
　　华长龙：那得有啊!既是她龙雪梅的过错，她就得改正过来不是，我就纳了闷了，对你张大虎本人来说，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你咋就看不明白呢?
　　张大虎：老华，你可别忽悠我啊!
　　华长龙：（板起面孔）我忽悠你干啥呀!那不是明情在那儿摆着嘛，这也不是小事儿了，要不，你们领导班子就来一个举手表决咋样啊?
　　张大虎：（沉吟）要这么说，这码事儿还真值得举手表决一回！
　　【马大扯反应极快，当即把手举了起来。
　　马大扯：我同意!
　　刘老美：（举手）我也同意!反正不管啥招儿，只要好使就行！
　　【宋文生和冯大兰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是一脸苦笑。
　　宋文生：我反对！压根儿就没这么玩耍的吧！
　　冯大兰：我也反对!
　　【华长龙板着手指，装模作样地逐一数着。
　　华长龙：嗯，二比二，算是打成一个平局，老张，你是虎队一把手，得以大局为重，这码事儿到底能不能办，就看你本人这一票了。
　　【张大虎左看右看一回，似乎拿不定主意，临到末了还是犹犹豫豫地把手举了起来。
　　【华长龙不无夸张地拍响了巴掌，算是祝贺正式通过。
　　
　　19.张家/客厅日内
　　【一家老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手上也都没闲着。
　　【龙雪梅在磕着瓜子，张华莹和武英在喝着茶水，莉莉在吃着苹果。
　　【张大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探出头来，朝龙雪梅连连招手。
　　张大虎：龙队长，我有个事儿得和你谈谈，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龙雪梅只是瞟了张大虎一眼，依旧看着电视节目。
　　【张大虎等了一会儿，见龙雪梅不动地方，索性走了出来。
　　张大虎：（大模大样）莉莉，你和你爸、你妈都先回避一下，我和你姥姥有话要说!
　　【大家都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张大虎，纷纷加以调侃。
　　张华莹：爸，你老人家咋了，今儿个没喝多吧?
　　【武英放下手中的茶杯，当即起身。
　　武英：说啥呐，难得老人家开一回口，咱们都应该给予方便才是，大家马上回避！
　　莉莉：（颇感兴趣）让我说呀!姥爷一定是突发灵感，有啥重大话题可说，也让我们借光听一听嘛。
　　张大虎：没你们的啥事儿，你们呐，还是赶紧回避一下吧!
　　【龙雪梅狠狠地吐着口中的瓜子皮儿，脸上呈现出一副不屑的神态，她一言不发，径自起身而去。
　　张大虎：哎——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说给你哪!
　　【张大虎边说边跟了上去，临出门时，他不无尴尬地回头一笑。
　　张大虎：这可倒好，用不着你们回避了。
　　
　　20.龙雪梅房间日内
　　【龙雪梅刚刚坐了下去，张大虎随后跟了进来。
　　【龙雪梅板起面孔，冷冷地打量着张大虎。
　　【张大虎故做镇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下去，迎住龙雪梅的目光，虚张声势地一连咳了两声，以示镇静。
　　张大虎：龙雪梅，我跟你说，别不拿我当一回事儿，行不!今儿个，我还是真有一宗大事需要和你面谈！
　　龙雪梅：(不动声色)张大虎，你有啥大事尽管讲出来吧!我这里洗耳恭听就是。
　　张大虎：那好，我先跟你咨询一个问题……
　　龙雪梅：行啊!只要与我有关，我可以答复你！
　　张大虎：当然与你有关了，要不我找你干啥呀？我呐，就是想请你给我解释一下，咱俩分居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有点儿不讲人道主义啊!
　　龙雪梅：(理直气壮)那怪谁呀!你那呼噜打得比雷都响，我睡得着觉吗?休息不好，我又怎么能去做好工作呢?
　　【张大虎双手一摊，做出一副祈求相。
　　张大虎：可你现在已经退休了，不工作了，咱们可以同居了吧!两口子嘛，不在一起睡那还叫啥两口子呀!
　　龙雪梅：问题是咱俩多年分居，我已经养成了独睡的习惯，这辈子只怕改不了啦!
　　张大虎：嗬，你可真行，一竿子给我支到下辈子去啦!
　　【龙雪梅一脸漠然，无动于衷。
　　龙雪梅：行啦！这辈子你就委屈点儿吧!
　　张大虎：我说，两口子在一起生活，那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总不能光想着自个儿，也得替我想一想吧!
　　龙雪梅：(冷笑)你让我替你想什么呀？
　　张大虎：也就一个事儿，好办得很，我想在你这屋里睡……
　　龙雪梅：（打断）那不行，我不答应！
　　【张大虎再也按捺不住，咬牙切齿地喊叫起来。
　　张大虎：那好，龙雪梅同志，现在我张大虎正式向你提出离婚！
　　
　　21.客厅日内
　　【莉莉一直在门口侧耳倾听着。
　　【她极为诧异地回过头来，盯住爸爸妈妈。
　　莉莉：爸，妈，大事不好，我姥爷向我姥姥发难，正式提出离婚了!
　　张华莹：(嗔怪)你这孩子，咋啥话都敢往出冒呢?
　　武英：莉莉，不是爸爸批评你，你都快出息成一个恶作剧专家了。
　　【莉莉搔首弄姿，故意做作一回。
　　莉莉：我真悲哀，你们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咋都不再相信自己的女儿了呢?
　　武英：你呀!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个喜欢撒谎的孩子似的，弄不好早晚得让狼给吃了。
　　张华莹：可不，亏得如今狼没了，要不……
　　【莉莉摇头摆手，已是气急败坏。
　　莉莉：哎呀!事实就摆在面前，你们咋就不相信呢？
　　张华莹：这还是真事儿咋的呀?
　　武英：那怎么可能呢？
　　【莉莉连连招手，示意他们亲自上前倾听一回。
　　【张华莹与武英对视一眼，而后一起凑上前去。
　　
　　22.龙雪梅房间日内
　　【龙雪梅对张大虎的一番话颇感意外，死死地盯住张大虎不放。
　　【她很快就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龙雪梅：张大虎，你说你要离婚，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张大虎：当然是我的心里话呀！
　　龙雪梅：你自个儿想好了吗?
　　张大虎：我……我当然想好了，这可不是啥小事情，不想好了我能轻易往出说吗?
　　【张大虎终归心虚气短，他把话说完，怯怯地避开了龙雪梅的目光。
　　【龙雪梅连连摆手，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态。
　　龙雪梅：这种事情你尽可以去法庭说嘛，跟我说不说关系不大，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的，一辈子眼瞅着就要活到头了，还真活出一点儿男人的模样了!
　　张大虎：少跟我扯那些没用处的，这是咱俩离婚，我不跟你本人说还跟谁说，告诉你吧!我可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哪!
　　龙雪梅：有啥话以后再说，我要去扭秧歌了!
　　张大虎：我就不明白了，是你扭秧歌事儿大，还是咱们离婚事儿大，你得让我把话说完吧!
　　龙雪梅：你还别那么说，压根儿我就没把离婚当个事儿看！
　　【龙雪梅顾自转向衣柜，取出秧歌服装，走向梳妆台。
　　
　　23.客厅日内
　　【武英和张华莹仍在侧耳倾听中。
　　【他们已是大为震惊，都把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对方。
　　【张华莹好一会儿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口中禁不住喃喃自语。
　　张华莹：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瞅着好模好样的，咋就一下子弄到离婚的地步了呢？
　　【武英惊诧之余，连连摇头不止。
　　武英：真是不可思议，咱们怎么连一点儿兆头都没看出来呢？
　　张华莹：他们不是开玩笑吧？
　　武英：恐怕不是，这种事情是好开玩笑的吗?
　　张华莹：咱们没听错什么话吧?
　　【武英一连打了两个转身，朝张华莹双肩一耸。
　　武英：瞧瞧，你神经出毛病了吧!这咋还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了呢？
　　张华莹：（双手抱头）天呐，这可咋办好啊?
　　武英：（苦笑）你问我，我问谁去呀!
　　【莉莉在一旁打量着爸爸妈妈，神态显得十分轻松，“咯咯”一笑。
　　莉莉：瞧瞧，瞧瞧，一个镇长，一个站长，大小也都是个领导干部吧!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咋就让你们乱了方寸呢？
　　张华莹：(厉声呵斥)闭嘴!这是小事儿吗?居家过日子，还有什么能算得上大事儿啊!
　　【武英回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张华莹和莉莉噤声，而后继续倾听下去。
　　
　　24.龙雪梅房间日内
　　【张大虎凑到龙雪梅身旁，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越说嗓门儿越高。
　　张大虎：龙雪梅，你不让我说话可不行，我今儿个还非说不可!
　　龙雪梅：(心平气和)张大虎，你急个啥呀!有话留着到法庭上去说吧!
　　【她逼向张大虎，连连做着手势，示意他赶紧出去。
　　【张大虎躲躲闪闪，一步一步地向后退让着。
　　【龙雪梅步步紧逼，张大虎再也无处可退，终于被龙雪梅推出门去。
　　【龙雪梅随手将房门重重地关合，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25.客厅日内
　　【张大虎破门而出，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武英和张华莹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张大虎。
　　张大虎：(悻悻地抱怨)这个老东西，还真挺有劲儿哪!
　　张华莹：爸，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张大虎装腔作势，双手一摊。
　　张大虎：正好，你们也都在场，我就跟你们把话说开。我呀!这一口气憋了大半辈子，今儿个总算是说出口了，你们呐，也都是晚辈人，就别干预这码事儿好吗？
　　张华莹：爸，你老人家总得让我们明白这到底是为了啥吧!
　　张大虎：这还用说吗?爸这些年过的是啥日子，你们不是都看得一清二楚吗?
　　张华莹：可……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呀!
　　张大虎：是过来了，过得也太快了，一辈子眼瞅着就要到头了，人只能活一回啊!为人一世，我不能把自个儿就这么结果了吧!
　　张华莹：爸，那就非离婚不可吗?
　　【张大虎把手一摆，态度显得格外坚决。
　　张大虎：我非离不可，不是她当镇党委书记那咱了，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还有多大的章程对付我!
　　【张华莹做出一副祈求相，苦苦地哀求着。
　　张华莹：爸，你这又是何苦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