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一、思念

　　连如江摇摇头：“对不起，余总，咱们来日方长吧。今天就不招待你了！”
　　余杰看出他态度很坚决，也不好再纠缠，只得放下食盒和红酒，对连如江抛了一个媚眼，告辞而去，他这一走才让连如江松了一口气，他急忙把门锁好，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余杰今天准备的饭菜很是丰盛，连如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居然下了一碗海鲜面，准备了一份面条，另外还有几个小菜，食盒里还有一套酒具，就是很平常的那种，并不是余杰开始说的自己珍藏在家的稀有酒具，但今天连如江已经没有喝酒的兴趣了，他摇摇头，都是自己没事找事想喝酒才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老耿在场，估计自己说不定就会被那个歹毒的年轻人重伤了。他想起自己答应妻子戒烟戒酒的时候，采采在旁边目光炯炯看着爸爸，这小丫头作为监誓人是不是惩罚爸爸呀，想到女儿，连如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南京，秦淮河边的凤游街。楚谷满脸哀愁的看着小脸通红的儿子，连云已经发烧三四天了，而且说起来他的发烧也很奇怪，早晨就退下去，儿子活蹦乱跳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但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就开始发烧，而且很容易就烧到三十八度左右，不算高烧，但也把孩子烧的恹恹欲睡，而且晚上容易哭闹，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楚谷的爸爸妈妈早已经从澳大利亚回国来了，帮助她看护外孙，只是楚谷常年在国外，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不给孩子轻易使用抗生素，一般都用物理降温的办法来处理，这种办法在家里惹了很大争议，她爸爸妈妈都坚决反对，说是现在医院里挂两天吊瓶就没事了，这样翻来覆去的用物理办法降温会伤害孩子身体，可是他们知道女儿的性情，楚谷对这些父母的絮絮叨叨都置若罔闻，但她父母看她天天陪着孩子熬夜，有时候还暗自流泪都觉得心疼不已。
　　对于孩子的身世，楚谷早就告诉过父母，说连云的父亲是一个澳籍华人，当然连云这个名字她从来没告诉过父母，只是说了一个老两口都不懂的外国名字，这两位老人是认识连如江的，当时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就爱的死去活来，不过最后却是分道扬镳，连这个姓氏并不算常用，如果说出孩子的中文名字，再加上连云和连如江面容多有相似，这未免会露馅。他的父母绝对不会欺负完女儿，又不管不顾这种情况发生的！
　　连云今天是晚上才发起烧来的，已经比前几天有了明显的好转，只是经过几天折腾，他的体力有点支撑不住，就连眼皮都成了双层的，男孩子说话晚，到了现在他还只会模棱两可的发出“妈妈”的音节，今天可能他有点难受，嘴里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楚谷一阵心疼，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楚谷的妈妈推开房门，可能发觉了女儿的难过，不由叹口气：“卡拉德还是退不下烧来吗？要不我们就去鼓楼医院看看吧？别让孩子烧出毛病？你不能这么犟！”卡拉德是连云的外文名字，其实就是英文“cloud”汉语读音。
　　楚谷坚定的摇摇头：“妈，他的温度已经下降很多了，现在才三十七度。”
　　楚妈妈显然不放心，她提醒道：“要是实在不好就给你姑姑打个电话，她是资深护士。应该知道怎么照看孩子。”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楚谷，她已经很久没和姑姑联系了，就是元旦也都没打电话，也不知道楚护士长现在怎么样了，从法国回来后她也一直没见姑姑，现在真的想给姑姑打个电话，于是点点头：“妈，你出门给我把门带上吧。我给姑姑打个电话，问问她孩子的事情。”
　　楚妈妈点点头，关门出去了，但是她并没走远，想在门口站站听女儿怎么和楚护士长交流，她隐隐觉得楚护士长知道女儿的很多事情，至少知道这个男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和老伴都不相信楚谷的说法，他们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绝对不是那种轻易相信男人的人。
　　楚谷掏出手机，但并没有拨号，而是走到门口推门看了看，果不其然看见自己母亲有点尴尬的站在门旁，她就有些不高兴：“妈，你怎么想偷听我说话吗？这样不好！”
　　老太太显然有些挂不住，但并不反驳而是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是知道女儿脾气的，弄不好就要吵一架。
　　楚谷记不住姑姑的电话号码，就在通讯录里翻找，只是竟然一下子看到了连如江的号码，也许本能的她就拨通了这个号码，听到了那边的振铃声之后，她挂断了。也许此时此刻，连如江正陪着他的妻子相拥而眠，也许他正在逗弄自己的女儿享受天伦之乐，可自己现在的样子他知道吗？她真的不想打扰连如江，只是从心底有一种酸楚，当时她第一次感觉到连云在她身上的时候，曾经哭的一塌糊涂，那刻骨铭心的恋情是她前半生拥有的最美好东西，即使她知道再也不可能拥有那个男人，也希望能拥有一段关于他的回忆，现在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份很轻松的事情，只是每当楚谷看到儿子眼里那抹光辉，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连如江，这份心灵的安逸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连如江看到了楚谷的电话，犹豫了一下并没接，但随即那个号码就挂断了。他此时正吃完饭准备洗澡就寝，本来按照他的原则是不和楚谷联系的，这对王凌雪不公平，在他心目里妻子才是他毕生最爱，但是这个楚谷和自己也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更要命的是连云的存在不可避免把他俩连接在一起。自己对采采这么好，可对她弟弟不闻不问显然有失公允。正好今天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明天开始在家里肯定不方便了，而自己周六就要到南京，可以简单问问楚谷是怎么安排孩子周岁生日的。想到这里他按了一下重拨键，不巧此时那个电话反而成了占线，他并不知道楚谷正在和姑姑楚护士长通电话，反而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楚谷这个时间还有需要联系的人，那就证明她并不孤独。
　　虽然这么想，但连如江始终放不下那颗心，毕竟楚谷自己带孩子很累，他并不是没有良心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但是从心理上他总是和连云产生不了和采采那种感情，偶尔楚谷也给他发送一张连云照片的彩信，虽然也很有亲切感，可就不会牵肠挂肚，也许男人和子女的关系重点在于后天培养吧。连如江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又拨了一次楚谷的电话，依然是占线声，这让他更加郁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正当他昏昏沉沉就要入睡的时候，忽然电话响了，他本能接了起来，里边传来楚谷带点幽怨的声音：“如江！”
　　“刚才见你给我打电话，打回去你又占线。”连如江话里也带着埋怨。
　　“我就是看你打给我的未接电话，才给你说一声。我刚才和姑姑打电话呢。她说我姑父要离婚。”
　　“什么？”连如江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知道楚谷嘴里的姑父是谁，那是中国第一刀焦大夫呀！他是武义程的爱人，他怎么能离婚呢？他俩怎么可能离婚？
　　楚谷没想到连如江居然是这种反应，她是知道连如江和焦大夫关系的，当时在巴黎二人可以说珠联璧合，好多关于自己的事情都是姑父替她出面谈，只是她并不知道连如江和焦大夫妻子的关系。
　　“如江，你周六过来吗？”楚谷懒洋洋的问道，声音透露出来也可，不来也可的意思，但她的心里却盼望连如江答应。
　　“我去！”连如江说道，他现在心情很乱，焦大夫和武义程二人早已经分居他是知道的，但为了彼此的颜面一直凑乎在一起，他觉得像程姐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楚护士长的存在，但后来发现自己想错了，也可能是有关人员故意隐瞒，也可能是武义程对焦大夫太过于信任，她自始而终不知道楚护士长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知道那一子一女的存在。不过这次忽然要离婚，他丝毫没有得到一点风声，至少王凌雪不知道，否则肯定会打电话给自己说的。在她心目里，程姐是她最好的朋友和亲人。
　　“这几天孩子有点发烧，我可能不好带他出门。”楚谷有点惆怅，原本想带着孩子好好陪爸爸，但现在看他的样子就担心那天好不了。连如江还想问问关于焦大夫的事情，显然楚谷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在母亲眼里，好像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啊！去医院了吗？楚谷，我在鼓楼医院认识不少专家，你明天带连云去看看吧？赶紧让他好起来。”
　　“国内动不动就给孩子打吊针，我不想这样办，按照国外的医学理论，只要提高他的抵抗能力，这种病很容易就抗过去的。”楚谷的思维模式和连如江也有区别。
　　“那孩子多难受呀。要不这样，我手里有一个感冒药方，你明天去医院抓一下中药，给他熬熬喝下去。”连如江那本药书里真的有这种治疗孩子感冒的中药药方。
　　“没必要！是药三分毒！”楚谷并不怎么看重连如江的医术，他俩在大学里的时候，连如江发烧骨折都是她照顾，她从未发现这个人有什么高深的医术，总觉得现在的连大师忽悠的成分多一点。
　　连如江摇头叹息，但接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二人现在似乎除了聊聊孩子，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许的确曾经深爱，但是后来分居不同的城市，甚至是不同的国家，不可避免的生疏了许多。
　　二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就扣下了电话，楚谷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习惯了国内的生活，她想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要回到澳大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