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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小米就是能挡事儿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22 19:36:25      字数:5046

  牛二筢子在旁边听着小米这样跟望春娘说话,心里不知道是难过了,还是宽慰了,一下子觉得透不过气儿来。他紧瞅着小米,硬着喉咙管子想跟小米说点儿啥子,竟然说不出来了。他转身进了上房,把那个火盆儿端出来放到了望春娘的头前儿,在火盆儿里点上几张纸,向望春娘说:“望春娘,你呀,连个招声也不打就走了。走了就走了吧,咱们家有小米这样的儿媳妇儿,你就只管在那边把你自己照顾好了,别挂念这边的这家人。”
  小米接着牛二筢子点上的火纸往火盆儿里不停地续着火纸,火纸烧过的灰儿像很多的蝴蝶似的在整个屋子里飞来飞去,然后轻轻地落在屋子里的物件儿上。就这样,随着火盆儿里的火纸不停地烧,这些纸灰儿越落越多,也越落越厚了。
  这个时候,大灶上有人招呼着说望春娘的牵魂鸡准备好了,该放上一嘟噜儿鞭炮给望春娘敬上了。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了一嘟噜儿的鞭炮声,望秋两手举着清水煮熟的白斩斩的牵魂鸡跪着用两个髁膝盖儿走进了屋儿,嘴里学着外面儿刚学得的话向娘说:“娘,这只给你领路打鸣儿的鸡你得看好了,别让它四处地跑,在那边儿你有这只鸡伴着也不落单了。”说着,他把这只牵魂鸡贡到了娘的头前儿,给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给娘烧了几张纸。
  这个时候院子里有人喊着说望春姥姥家来人了,牛二筢子一听这样的招呼,伸手拽了一下望秋,就几步冲到了院子里准备迎接望春姥姥家的来人。
  望秋知道,姥姥家来人了,自己得上前给他们行孝礼,也就紧跟着爹出了屋子。
  望春姥姥家乌乌泱泱地来了不少的人,他们都兴师问罪似的板着脸色,进得院子里啥也不说,纷纷都瞪着两眼紧瞅着牛二筢子,那意思是要牛二筢子把望春娘的死说个明白。
  望秋跪在地上挨个儿给姥姥家的来人磕头施礼了,但是,没有谁伸手拉起望秋把这样的孝礼免了,好像望春娘的死跟望秋也有啥子牵扯似的。
  村上的老少爷们儿们一见望春姥姥家的来人都是这个阵势,马上都帮着牛二筢子陪着脸色向他们说明望春娘咋的睡一觉就没了。尽管老少爷们儿们这样帮着牛二筢子向望春姥姥家的来人反复地说明,但是,望春姥姥家的来人似乎还是不相信这个说法儿,非要让牛二筢子自己跪着向他们说明白了不行。
  牛二筢子似乎给他们逼得不行了,两个髁膝盖儿一弯,正要下跪,在场儿的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小米冲到了牛二筢子的跟前,一把拽住了牛二筢子。
  小米盯着牛二筢子问:“爹,你有啥错给他们下跪?”说着,她转头盯着望春姥姥家的老人问,“你们这是老给我娘行孝送葬的还是来惹事儿的?我娘咋死的,要是你们觉得你们这样能让我娘去得心安,你们就到我娘跟前问我爹去。”
  望春姥姥家的这些人咋的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外甥媳妇儿能给他们弄个烧鸡大窝脖儿,不由得他们互相看了一阵儿,然后把目光都盯到了望春大舅的身上。
  望春的大舅是一个很木讷的爷们儿,平日里就没啥子话。但是,因为他在望春姥姥家排行老大,尽管他平日里木讷得没啥子话,这个时候望春姥姥家的人们还是瞅着让他说话。
  望春的大舅有些给逼鸭子上架似的不安生了,他瞅着小米瞪着两眼看了一阵儿,粗着脖子红着脸问了一句小米:“你算是哪个老几呀?这儿有你说的话吗?”
  小米一听望春的大舅这样说话,笑了一下,说:“大舅,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在你的面前我是算不得哪个老几。可我在我娘跟前是她的儿媳妇儿,她跟亲闺女一样疼着我。叫你一声大舅,那是看着我娘的情分。既然今儿你不把我当成你的外甥媳妇儿,那也别怪我不讲这个情分了。”她把望春姥姥家的人看了一遍,瞅着望春的大舅说,“我娘咋的没了?一来我爹没害她,二来我爹也舍不得害她。我娘今儿夜里走了,这是她的命。你们这个时候这样不问个青红皂白地难为我爹,你们应该先到我娘的灵前问一问她是不是同意!你们来到这儿也没看上我娘一眼就这样难为我爹,这是你们心里真有我娘这个人吗?你们心里要是真的有我娘,来到这儿啥也不说就应该先到我娘的跟前瞅上一眼!”
  望春姥姥家的来人给小米一下子掐了脖子似的抓住了一个理儿,弄得他们大眼瞪小眼地说不出啥子话来。
  “今儿你们进门儿来就扎架势难为我爹,你们以为我娘走了我爹心里就好受呀?你们不难受我爹还难受呢。”小米瞅着望春姥姥家的来人说,“打我爹发现我娘走了那一时起,眼泪就没干过,你们有谁知道我娘走了掉眼泪了?还说啥子你们心里难过,净是瞎扯!”
  望春姥姥家的来人一下子没有了进院子时的那种兴师问罪的气势,个个都像给踩炸了的猪水泡似的没了底气儿。忽地,不知道是谁向小米嚷了一声:“就你一个小女人家,能扛住了这个事儿!”
  “能!”小米想也没想地就回了这句话,“你们要是真的心里怀疑着我爹对我娘咋的了。马上咱们就请公家的人来给我娘开肠破肚地看看,是我爹给我娘下毒了还是咋的。要是公家的人发现啥子了,这事儿我替我爹扛着!要是公家的人没发现啥子,我娘的阴魂饶不了你们这些胡搅蛮缠的娘家人,她在那边一准会伤心难过你们这些娘家人让他死后还不得全身子!”
  周围不光是望春姥姥家的来人,就连卧牛岗子上的老少爷们儿们,这个时候也都给小米的这些话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一个啥样的儿媳妇儿呀?咋的有点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呀?望春姥姥家来了这么多人,老少爷们儿们好话说了一箩筐,屁用也没顶,倒是牛二筢子这个儿媳妇儿,就是这么几句话,让望春姥姥家来的这么多人屁话也说不出了?
  “大舅,这个时候我喊你大舅,还是看着我娘的情分。今儿我是看出来了,你们来这么多人可能是心疼我娘,也可能是想借着我娘去了这事儿跟我爹闹腾一通。这个我也知道,我娘去了,你们心里难过,再咋你们是我娘的娘家人。可你们就没有想想我爹跟我娘有啥子红脸儿的事儿没有?虽说我进这个家的时间不长,可我也听说了,打我娘嫁给我爹到今儿,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吵过嘴,平日里我爹心疼我娘,我娘也心疼我爹。我娘这一走,不是跟抽了我爹的半条命一样吗?你们这样进门就难为我爹,打你们自己心里想想,能过得去吗?啥事儿都得讲个理儿!再说了,以后咱们还是长走动的至亲,你们这样做合适吗?”
  望春的大舅给小米的话问成了哑巴,只是一个劲儿地粗脖子红脸瞅着小米,两片嘴唇子吧嗒着说不出啥子话来。
  “大舅,我娘走了,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事儿。这事儿谁也都知道,摊上谁家都是一样,娘家人肯定心疼难过,一时间肚子里有气有火儿的,老少爷们儿们心里也都能知道。可事儿发生了,就是咱们心里再疼再难过,就是你们心里再有气有火儿,我娘她也回不来了,咱们得想着咋的把这事儿体体面面地给操办过去。你想过没有?你们这样过来扎着架子跟我爹闹腾,以后会落个啥说道儿?体谅你们的说是你们心疼我娘,不体谅的会说你们这样难为我爹就是混蛋做出来的事儿。我娘走了,她在那边也不愿意她的娘家人落个混蛋的名声呀!”小米瞅着望春的大舅大声说。其实,她的这几句话是要说给望春姥姥家来的这些人听的。
  望春姥姥家的来人这下子给小米堵上嘴了,他们似乎再也找不出啥子话来应对小米了,只是互相看了一阵子,然后又把眼神儿盯到了望春大舅的身上,意思很明显,这事儿该咋的一个办法儿,就要望春的大舅说句话了。
  望春大舅给逼到了墙角儿似的,憋着脸色腾棱撂出一句话来:“到驴堆儿集上置办东西去,香蜡纸炮啥的,多置办些送来。”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望春姥姥家的来人中间不知是谁这样嘀咕了一句。
  “不这么还能咋的,让公家来人给我姐开肠破肚呀?”望春的大舅瞅着一道儿来的这些老少爷们儿们,亮着嗓子说,“外甥媳妇儿说的有理儿,咱们要是一闹腾,落个混蛋的名声还不说,以后这门儿亲戚就没法儿走动了。我姐走了,下面还有几个外甥呢。不看我姐的面子,也得看着这几个外甥吧。”
  望春姥姥家的来人们再也没啥子话说了,然后就围到了一起商量着该去驴堆儿集上置办些啥子东西过来。这个时候,望春的二舅倒是很场面儿也很两头白面地说了话:“外甥媳妇儿说的是,我大哥说的也对。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姐不会跟姐夫因为啥事儿寻了短的,这些年了也没听说过姐跟姐夫吵过嘴磨过牙的,现在闺女发嫁了,两房儿媳妇儿也都娶进门儿了,他们两个还能因为啥子要吵嘴绊脸子的。我说这事儿没个闹腾的理由,你们还觉得不是个事儿。好了,这事儿外甥媳妇儿给说开了,咱们也上着心思置办些东西好好把我姐发送了吧。”
  望春二舅的话让望春姥姥家的来人们心里有气儿又不好发作,纷纷瞅着望春的二舅翻了几个白眼儿,就喊着要望春的大舅主事儿了。
  牛二筢子见望春姥姥家的来人给小米这个儿媳妇三、五句话收拾得没了刚才那股子吵架闹事儿的气势,心里也咯噔踏实了。以往这样的事儿不少,闺女死了,娘家人能把天闹得塌下来。今儿望春姥姥家的这些人进门儿的时候就是要闹得这个家天塌地陷的架势,老少爷们儿们上前说理儿求情都不管事儿,咋的也没有想到小米这个儿媳妇儿能几句话把这事儿给安息了。他不由得瞅了瞅小米,自己这个年龄还小着的儿媳妇儿到底还有啥子能为啊?
  卧牛岗子这个村上不光是牛二筢子对小米觉得佩服,整个在场儿上的老少爷们儿们也都心服口服了小米,这样一个还没成人的小媳妇儿,竟然几句话把望春姥姥家几十号的来人说得嘎噔没了屁放,老老实实地商量着要几个人到驴堆儿集上置办东西去了。就算是牛大锤的那个当了镇长的儿子牛笔,要是不靠着手里的权势压人,也不一定就能有这样的能为。这个小媳妇儿,要是个男人的话,以后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主心骨儿了。
  望春姥姥家的来人消停着在院子里呆着,这个时候春梅两手举着纸马的两条腿哭着嗓子从院子外面进来了。进了院子,她把纸马头朝外往当院子里一放,就奔着娘堂屋当门间儿去了,一声“娘”的哭喊,叫得整个院子里都打哆嗦了。
  小米旁边瞅着春梅,她发现春梅似乎已经有了肚子,马上一下子冲上去紧跟在春梅的身后,唯恐着春梅奔到娘的跟前扑腾一下跪下去会咋的了。
  春梅奔到娘的跟前,真要扑腾下跪,却给小米一下子拽着了胳膊。
  “春梅姐,你慢一点儿,娘知道你心里着急难受。”小米劝着春梅说,“娘一直担心着你的身子呢。”
  春梅慢慢地给娘跪下了,放开了嗓子很伤心地大哭起来。
  院子里不时地响着鞭炮的声音,这个时候的望秋在院子里跪着不时地向前来行孝的左邻右舍和亲戚们磕头行着谢孝的礼节。聚得满院子里的人们也在纷纷感叹着望春娘这个时候走了很可惜,但是,他们一样觉得对无常的无奈。命运的安排谁也抵抗不了,阎王让谁三更死,无常就会在三更天把谁捉去阎王那儿去报个到。虽说现在的所谓的科学不相信这一套,但是,对于绝大多数农民来说,也只能听信命运的安排。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同样也没有这个意识,也更没有经济能力像那些口吃皇粮的人物们那样定期去医院搞啥子查体。口吃皇粮的人物们有国家养着,多活几年就多吃几年皇粮,多花几年俸禄。这些整天在土地上刨食儿的农民们,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一滴子血一滴子汗换来的,他们知道这每一分钱都来得很不容易,不是他们不会花钱,而是他们舍不得花钱。要是他们每月也拿着俸禄,想必望春娘觉得自己老是头晕的时候就会去医院,用那些现在电视上喇叭上吹捧的进口设备查体了,也就能预防着死神这样不知不觉地把她带走了。
  牛二筢子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子精神头儿,整个人也丢了魂儿似的蔫儿巴唧地向前来的左邻右舍和亲戚们说上两句感激的话。老少爷们儿们见牛二筢子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不觉得也很疼。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能力再把望春娘拉起来了。
  请来的阴阳先生一进院子,就四处踅摸着把整个院子里看了一遍,然后独自摇了一下头。
  有人见阴阳先生这样摇了头,马上皱起眉头问阴阳先生是咋的了。
  阴阳先生坐下来之后,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说:“东家内室昨个儿亥时魂儿就走了,今儿子时末丑时初咽的气儿。东家内室犯了天煞,好在平日里她行善积德,没受啥罪就走人了。要是她平日里没有行善积德,一准会大病一场,慢慢拖着她受罪而死。东家内室的魂儿虽说是昨个儿亥时去的,但还在这个院子里舍不得离开,她的心里还挂记着她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想着两个儿子能早点儿赶回来她能瞅上一眼。”
  人们不知道阴阳先生说的是真是假,又无法对证这个说法儿的对错,也就只好相信着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阴阳先生气儿也没喘上一口,就招呼着要给望春娘画符置办招魂栓之类的东西。
  牛老拐前后张罗着拿来了买回来的白纸、黄纸等各种颜色的纸张,很恭敬地放到了阴阳先生的面前。
  阴阳先生很是轻车熟路地给望春娘做出了招魂栓和各色的围地盘儿的营旗子,然后把这些旗子放到一个空的粮食斗里,让牛二筢子端着这个粮食斗进屋,他嘴里念着些啥子跟着牛二筢子也进了屋,分别从粮食囤里抓了一些五谷杂粮放到了这个粮食斗里。做完这些,他让牛二筢子把这个装着五谷杂粮和地盘儿旗子的粮食斗放到望春娘的脚头前,说要等出棺的时候盖上一个盖棺馍,才能动这个粮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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