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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102章 有人羡慕猫春他哥猫蛋儿了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07 18:11:20      字数:4979

  狗比二大爷见老少爷们儿们对自己讲的稀奇事儿不言语了,四周围看了看,说:“我就纳了闷儿了,那女人就没啥子家人,咋的会让她干这样脏的营生?咱们就是穷疯了,饿极了揭屎皮子吃,也不能去干那样的营生!那个女人也不嫌丢人,要是给亲戚邻居看见了,那脸往哪儿放呀!”
  “干这个营生的,哪儿有在自家门口的。”一个家伙很知底儿似的说了一句,“离咱们这儿没多远的落凤坡,你们看,这几年起来了多少两层小楼。知道落凤坡那些小楼咋的起来的吗?男的女的都在外地澡堂子里挣钱呢,男的给人家搓澡儿,挣个力气钱倒还说得过去。那些女的在澡堂子里都干啥?老爷们儿洗完澡,光着个屁股,女的在澡堂子里挣啥钱?我就觉得挣的不是啥正经八百的钱。落凤坡那谁家的闺女,听说前一段时间回来了,天天让先生给她打青霉素针,我琢磨着就是挣那钱挣身上病了。”
  “唉,咱们这个地方背,还不觉得。外面的人都咋说了?向钱看!这个钱不是前后的前,是咱们花的钱。”有人这样叹了一声说,“有人说外面的人情也变得比以前薄了,都顾着钱呢。”
  猫春爹听着老少爷们儿们的这些话,一直没有言语插话,外面的世道儿,猫春他大哥回来的时候也说过不少。通过猫春他哥的说叨,自己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自己不大相信会是那样。不管咋的往钱看吧,这人挣钱咋的也得顾着脸面吧,这人跟人之间的情分总不会因为钱而淡了吧。今儿狗比二大爷这么一说,看样子外面的世道儿是真的变了,就连草庙这个屁大的县城,也有了不要脸的营生,更不用说外面大地方了。忽地他想到了牛二筢子的大儿子望春,这小子这些年就在外面跑了,说不准在外面也会学坏了,小米以后嫁给他,会不会吃他的亏?要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是磕一个头放俩屁,行好没有作恶多了!
  老少爷们儿们仍在你一句他一句地说着听来的外面的世局,虽然说他们这个黄庄子和外面的其他村子一样实行了土地包产到户,根深蒂固的对土地的依赖让他们深信在自己承包的土地上只要能勤劳,就一定会让土地长出金条来。但是,年复一年的血汗洒进了自己承包下来的土地,土地上每年的收成一半作为公粮、统购、余粮等上缴国家,剩下的一半维持着一家人的口粮,尽管要比前些年有所盈余,毕竟离他们设想的地里能长出金条相差得太远。传统的深入他们的骨髓的理念让他们还是相信,用他们的勤劳和血汗一定会让土地里长出衣丰食足的日子。闭塞的交通和讯息让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的变化,尽管这两年猫春他哥都很荣光地回来与他们那一家人过年,但是,甚至有人怀疑猫春他哥是不是在外面做贼了,那个在外面包活儿干的说法只是一个幌子,每年回来才会那样的腰饱口袋满的。地里流了那么多的血汗,还长不出啥子好的年景来。外面难道遍地都是钱,出去就能大把大把地捡回来?
  猫春爹很后悔当初没有去仔细打听望春那小子的底细,要是望春那小子这些年真的在外面学得流水了,小米在望春面前还只是个毛头闺女,他咋的都能把小米哄得呵呵愣愣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把小米这闺女这一辈子都坑苦了。他不停地在心里这样琢磨着,也不停地在心里向老天许着愿心,愿着望春这些年没有在外面学得流水,愿着老天能给小米这闺女一个好男人。
  狗比二大爷又在嚷着锅上加瓢,两把粉瓢压不住锅里的水了。
  很快,粉锅的锅台上又架上了一把粉瓢,三个打瓢的家伙一个声音地打着手里的粉瓢,三个人的上身子也一个劲道地摇摆着,这样一来,粉瓢在粉锅上来回晃着,下到粉锅里的细粉就不会沉底儿糊锅了,虽说狗比的二大爷把粉锅烧得细粉来不及沉底儿就熟了漂到上面来了,但他们这样打瓢是多年来的习惯了,也就不由得这样摇摆了。
  猫春爹这个时候向四周围看了看,远处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出很多物件儿的影子了,还能看见有人起早背着粪筐的身影。天就要亮了,可能真的应了那句话——灯下黑。这几个马灯,给自己把罩子擦得贼亮,喝烟壶给自己清理得干净,灯壶里的洋油又给自己加得十足,一起这样亮堂堂地照着,再加上老少爷们儿们都在用心地忙手里的活儿,也就觉不出啥子天亮了。他回头看了看这几个给挂在不同地方的马灯,这个东西也真是怪了,用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想明白那个喝烟壶咋的就能把灯头着出来的烟子给喝没了。喝烟壶把灯头着出来的烟子喝没了,整个灯就显得亮堂多了,再给玻璃罩子一透亮儿,就更显得亮堂了。
  狗比二大爷仍旧皱着眉头眯缝着两眼紧盯着锅里的动静,不时地还撅起嘴巴吹着锅里腾起来的热气,嘴里还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些啥子话:“三老杠今年买的这煤,比起去年那煤,不知道火要硬了多少呢。看这样子,今儿一天有一百斤煤足够了。”
  没有人接狗比二大爷的这话。
  狗比二大爷仍对煤很内行似的说:“去年三老杠买的那煤,黑得不见啥子光亮,显得软不拉几的,看着就觉得火不会咋的,烧起来还真不咋的。看今年三老杠买的这煤,搭眼一瞅就能瞅出来,乌亮乌亮的,看上去就觉得这煤有劲儿。再加上今年的粉锅支得烟筒也比去年的拉风,这两盆粉我就裁磨出来了,一盆粉有一铲子半煤就成。这样一算,今儿一天还用不了一百斤煤呢,有个七、八十斤就差不多了。”
  三个打瓢的家伙卯足了劲儿呱唧呱唧地打着手里的粉瓢,装瓢的家伙脚底板儿不着地地在大盆和三把粉瓢间来回地蹿。
  豆子守着那个大斗盆,不停地帮着装瓢的揪着粉面块儿,也不停地搋着盆里的粉面子。这样大冷的天气,又是一天最冷的时候,他像其他的老少爷们儿们一样,忙得一身热气儿。
  猫春爹在旁边不声不响地瞅着豆子,这孩子,命太苦了!要是他有一点儿的门道儿,谁也不会想着去拿小米那闺女给他换亲。他倒是有个家了,从春梅那闺女的脾气秉性上来看,他以后的日子倒能过得顺心,只是小米那闺女,出阁嫁过去以后会是啥样,现在自己心里倒没个底儿了。他豆子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了,自己心里安生。要是小米以后的日子过得松垮了,自己心里就一辈子安生不了,虽说他们姊妹们是不得已才走这一步,可这一步是自己帮着他们迈出去的呀!迈得好坏,那就是自己这个帮着引线儿的责任了。
  豆子把大盆里最后一块儿粉面子递到装瓢的手里,然后抬头喊了一声猫春爹,让猫春爹教着和糊子打芡粉。
  猫春爹走到那个大斗盆前,向豆子说:“捧上两大捧的粉面子,粉锅里和水缸里舀上半盆两掺的水,稍微烫手,把大盆里的两大捧粉面子和成稀糊糊,然后去粉锅里舀上两盆滚水倒进大盆里,搅得熟了再放碎矾。一般说,这样一大盆的粉面子要放一大把的碎矾,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细粉发涩,少了法脆。”
  豆子依着猫春爹的话和好了糊子,然后从粉锅里舀出两磁盆的滚水倒进了大斗盆里。
  装瓢的家伙手里握着一个桐木的搅杠,呼哧呼哧把糊子搅得很快就熟了。
  豆子从旁边的矾瓢里抓出了一大把的碎矾放到了大斗盆里。
  装瓢的家伙又是一阵呼哧呼哧的搅。
  猫春爹伸头瞅了瞅粉芡子的成色,向豆子说:“记住了,以后在打芡粉的时候都要打成这个成色,不能打老了,也不能打嫩了。打老了要晃锅儿,打嫩了一样要晃锅儿。”
  豆子很用心地听着猫春爹的话,心里也在琢磨着刚打出来的这一盆芡粉子,自己要是学得了猫春爹的这一手儿,以后在这个黄庄子,就是下细粉的行家了,谁家要是下个细粉,自己也能帮着掌个眼儿,就省得晃锅了。
  装瓢的那个家伙这个时候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搅杠子,从粉面子口袋里一瓢一瓢地往打了芡粉子的大斗盆里添粉面子。
  “看这个样子,三盆粉下完天也不一定大亮。”有人抬头瞅了瞅上面的天说。
  “也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你向四周围看看,都麻花眼儿了。”又有人接过话说,“这盆搋好的粉面子下完,估摸着天就亮透了。到早起饭儿,差不多能下六盆粉。今儿要是再贪点儿黑,三十四、五盆粉。”
  “今年三老杠家,估摸着光这细粉也卖个两千好几。”有人这样估摸着说,“三十四、五盆粉,五百来杆子,不到两千斤细粉。看今年这个行情,细粉怕要卖到八、九毛一斤了。这不到两千斤的细粉就是一千大几。他们家怕是下两火都得赶紧了,今年他们三老杠家可是个大收成,两火细粉两千好几!”
  “老话咋说?人走时运马走膘,这几年三老杠的时运赶上了。猫春他哥一年从外面拿回来不少的钱,地里又有这样的收成,他们家的日子马上就要放卫星了。”有人听了人们对猫春家今年细粉的估摸,马上就很馋羡地说,“啥时候咱们能每年有这样的收成就好了。”
  “这要看咱有没有这个财运,不是说谁想咋的就咋的了,没那个运气,到手里的东西都不一定是咱们的。”一个打瓢的家伙接着话说,“没那个财运,挣到口袋里也会漏。老话不是说了吗?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没那个运气,再咋都不成。”
  老少爷们儿们就这样下酒菜似的闲扯着些东东西西的琐碎话儿,不知不觉间儿有谁家的孩子过来喊吃早起饭儿了。
  “这是第六盆了吧。”可能是这样一大早就起来掏这样的力气给折腾得饿了,有人见有孩子过来招呼着要吃早饭了,马上这样泄了劲儿地问。
  “第七盆了!”旁边的人很清楚地回着说。
  “七盆了?”问话的家伙不敢相信地说,“往年一般下四盆粉就吃早起饭儿了,今儿下了七盆粉才吃早起饭儿?三老杠起得也太早了!”
  “他家今年磨出的粉面子多,不早的话,他们家的细粉两火下不完。”那个打瓢的家伙很知情地说,“今年我们家的粉面子也得一火多下。”
  “今年下粉要比往年累了!”听到这样的话,那个泄了劲儿似的家伙出了口气叹了声说。
  “这一盆下完,大伙儿就回去吃饭吧。”猫春爹见有孩子过来喊吃早起饭儿,瞅了瞅老少爷们儿们说,“今儿起得早,大伙儿也早该饿了。”
  “这盆咋办?”豆子向猫春爹看了看,指了一下这盆刚和开了的糊子和粉面子说。
  “上面撒一层干粉面子焖着吧。”猫春爹说,“吃过早起饭儿以后,这盆搋好了就多和一捧粉面子的糊子进去,就不会犟条了。”
  豆子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这又是一个下细粉的经验。一般说来,有啥事需要整个下粉都停下了,新打出来的芡粉子不能和开了,直接用干粉面子盖上,这样就不会遭风泚,也就不会犟条了。一旦芡粉子和干粉面子和开了,就要一气把这盆粉搋成了。猫春爹的这个经验,以后就不用担心这下粉中间会有啥事儿停下来了,糊子的和法儿就能把事儿给妥帖了。
  “豆子,明天晒粉,后天就下你们家的吧。”猫春爹看着豆子说,“不过,你们家那么一点儿粉面子也就是大半天的工夫。依着我的意思,就等几天看跟谁家搁在一起用上一天。至于说你着急着要用钱,这事儿你也不用太上心了。明儿我们家的这一火细粉晒干了,有人收就卖,小米出阁嫁人要花的钱有你叔呢!”
  豆子听了猫春爹的话,盯着猫春爹看了半天没有说话。
  “也就是给小米扯几床铺盖添几身儿衣裳,也花不了多少。至于柜子、桌子这些嫁妆,人家卧牛岗子牛二筢子给准备的有,年二十三、四卖家具的会给送来。这上面的嫁妆,咱们再给小米买个脸盆、茶瓶。镜子啥的几样小件儿。”猫春爹向豆子简单合计了一下,说,“三、两百也就差不了啥了。你呀,我知道,觉得这辈子欠了小米的,想多给小米准备几样。反正这事儿还有些日子,咱们搁在一块儿慢慢合计着给小米办这个事儿。打叔的心里来说,叔也想着能让小米这闺女嫁得排排场场的。”
  豆子向猫春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狗比二大爷烧火就是有一手儿,见有孩子过来喊吃早起饭儿了,他把大火钩子往灶膛里捅了两下,又向灶膛里添了一煤铲子的煤,锅门儿一堵,灶膛里呼呼噜噜的着火声立马就很响地鼓着那个大烟筒,粉锅里的水也给这样的着火声催得呼哧呼哧地翻开了花。
  有人伸头向粉锅里瞅了瞅,向狗比二大爷问一声是不是粉瓢能下锅了。
  “三把瓢一起下都成!”狗比二大爷向粉锅里瞅了一下,马上很有把握地说,“三老杠今年买的这煤不操蛋,烧起来也顺溜。”
  狗比二大爷的话刚落音,真的是三把粉瓢一起给打响了,呱唧呱唧的声音震天价地响。
  很快,这盆粉就下没了。叨粉的家伙把手里的筷子往粉锅台上一放,原地站着没动步儿,来回转了几下腰,咧着嘴巴说今儿给赶得腰疼了。
  “今年的开锅粉下得顺当!”猫春爹很满意地瞅了瞅老少爷们儿们,说,“大伙儿赶紧回吧,今儿起得早,该饿了!”
  几个家伙听猫春爹这么一说,马上就饿狼似的奔着往家跑了。也就是老少爷们儿们这样向家奔,小米要出阁嫁人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啥?你说的啥?”饭场子上的狗比爹手里剥着煮熟了的红芋,一下子给小米要出阁嫁人的消息给惊得愣在了那儿,他瞪着两眼有点儿发火儿似的瞅着毛尾问,“以前一点儿信影儿都没听说,这么小的闺女咋的会这个时候要出阁嫁人了呢?你不是咒摆人家小米吧!”
  “豆子说的,是为了给豆子换亲才要出阁嫁人的,还能会有假!”毛尾盯着狗比爹说。
  狗比爹这下就更愣怔了,拿着手里的红芋像木头人似的定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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