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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传闻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07 17:42:24      字数:4687

  “那会是啥子稀奇?”有人从狗比二大爷的话里听出来男人女人大街上搂在一起亲嘴不算是啥子稀奇了,很想知道咋的一回事儿似的转过脸来瞅着狗比二大爷问。
  “那可真是个稀奇,说出来你们也不敢相信!”狗比二大爷这个时候拿了劲儿似的接着卖他的关子,同时撇着嘴向马灯下的老少爷们儿们看了看,又摇了摇头。
  猫春爹像没有听到这些老少爷们儿们的这些话似的,一直不言语地来回在粉锅和大斗盆中间来回地转悠着,时不时地他也会伸手帮着搋几下大斗盆里的粉面子。本来,他今儿起床之后心里觉得很痛快,自己家今年种的红芋多,今年的红芋又出粉,比着往年来说,自己家今年多磨出了好几百斤的粉面子,今年的细粉自己家怕是要下上两天还要两头儿摸黑。他琢磨着今年的细粉要比往年多下出千把斤来。千把斤的细粉就是五百块钱左右的进项,也就是说,今年自己家的细粉要比往年多卖出五百来块钱。五百来块钱对这个家来说是个啥说道儿?一家人一年的零花散用就够了,往年的那个钱数就能积攒下来,筹备着这两年给猫春盖上一层院子。可他咋的也没有想到老少爷们儿们会因为小米出阁嫁人的事儿都跟自己动起了肝火来,虽说老少爷们儿们听了豆子的话再也不向自己说别的啥子了,可自己肚子里给老少爷们儿们这一顿撸泚,咋的也转不过弯儿了。自己也说不上窝在心里的这股子气儿是对老少爷们儿们的恼火儿,还是对小米这闺女觉得亏欠了,反正自己咋的也没了刚起来时的那股子得法儿了。
  老少爷们儿们见猫春爹不像刚起来点火儿的时候那样得意了,似乎也觉出了猫春爹心里的堵腾,知道是刚才那些对他说的话重了,堵得他心里闹腾得慌了。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向他再说些啥子,才能让他窝在心里的疙瘩散开了。
  “快说你见的啥子稀奇!”这个时候,有人奈不住性子了,瞅着狗比二大爷着急地说。
  狗比二大爷见老少爷们儿们把他的话又当成了一回事儿,马上变得更加拿架子摆劲道儿了。他先是瞅了瞅锅里已经开始翻开起来的水,接着就把堵住锅门儿的铁片子拉开了,从地上拿起那个大铁火钩子往锅底下搂了两下,又用大煤铲子往灶膛里上了两铲子的煤,封上锅门儿,向老少爷们儿们说了一句:“细粉能下锅了!”
  “你这个家伙,说了句半截话就撂那儿了。”又有人对狗比二大爷不满意似的这样说了一句,“城里的稀奇事儿谁没见过咋的?还这样拿着劲儿了!”
  “你还别说,这稀奇你们还真没见过!要是你们见过了,早就在村子里喇叭筒子似的传开了。村子里没传这样的稀奇事儿,那就是你们没有见过这样的稀奇事儿。”狗比二大爷听了有人这样说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勾魂逗馋地向老少爷们儿们一笑,很得意地说,“村子里老少爷们儿们进了城,要是瞅着啥子稀奇了,哪个不是回来饭也不吃,恨不得敲锣打鼓地满村子显摆。村子里没人显摆这事儿,就是村子里没人瞅见这个稀奇。”
  老少爷们儿们给狗比二大爷的话勾引得心里给猫抓了一样的不安生了,这个老东西到底在城里瞅着啥子稀奇的事儿了?
  “赶紧架瓢下锅吧,锅里的水都滚开得要翻到锅台上去了!”狗比二大爷还是没有说出他在城里看到的稀奇,而是催着老少爷们儿们喊了一嗓子。
  老少爷们儿们见狗比二大爷没有马上说出他在城里见到的稀奇,都有些丧兴了。但是,心里给猫抓猫挠一样的滋味儿还是让他们觉得没法儿踏实下来了。
  很快,打瓢的声音还是呱唧呱唧地响了起来。
  老少爷们儿们给这样的打瓢声催着各站其位了。
  一把粉瓢架到了锅台上,猫春爹围着粉锅看了一圈儿,然后瞅着粉瓢下面往锅里下着的细粉,皱了一下眉头,向打瓢的家伙问:“这盆粉打着有些犟了吧?”
  打瓢的家伙回应着猫春爹,点了点头。
  “后来的糊子和少了,也和稠了。掐了吧!”猫春爹见打瓢的家伙向自己点了头,马上就让打瓢的掐瓢,这样的细粉要是硬着今儿下下去,断粉就多了,一大斗盆的粉面子也下不出几杆子像样的细粉来,就全是碎细粉了。
  打瓢的很快就放下了粉锤子,伸开手掌向粉瓢下一斩,这瓢粉就给掐断了。
  “再和上半磁盆的粉糊子倒进大盆里搋搋,粉糊子要和得稀一点。”猫春爹见粉瓢掐了,向老少爷们儿们说。
  但是,没有人敢伸手和这粉糊子,因为这粉糊子关系到这盆粉是不是能够下得顺当。在很大的程度上来讲,和粉糊子凭的是经验和眼力。大盆里的粉面子搋得是啥程度,需要兑上多少粉糊子,兑啥样的粉糊子,这要搭眼一瞅大盆里的粉面子就能在心里琢磨出来。
  “豆子,你伸手和吧。”猫春爹见没人愿意伸手和粉糊子,就喊着豆子说,“你先看一眼大盆里的粉面子是啥成色,再用手扒一下它的劲道儿。把看到的成色和手觉出的劲道儿在心里琢磨琢磨,跟上一盆的粉面子有啥不一样,要是和粉糊子进去,要多少啥样的粉糊子才能赶得上上一盆的粉面子。”说着,他从旁边拿起一个磁盆交到豆子的手里,向豆子安持着,“从粉锅里和叨粉的水缸里两掺着舀出半盆水,不能凉,也不能烫,手能下得去。就大盆里粉面子的成色和劲道儿,半盆水里和上两大捧的干粉面子进去就行了。”
  豆子从猫春爹的手里接过那个磁盆,依着猫春爹的话从粉锅里和叨粉的水缸里两掺着舀了半盆水,用手试了试水,捧了两大捧的干粉面子放进了这个磁盆里,就搅和着和了半盆的粉糊子出来。然后,他把和出的粉糊子给猫春爹看了看。
  猫春爹看了看豆子和出的粉糊子,很满意,向豆子说:“以后呀,我们这一辈儿人干不动了,这下细粉的活儿就是你们这一辈儿人的事儿了。这里面的很多事儿你们都得摸透了。”
  豆子把和出的粉糊子倒进了大盆里,几个老爷们儿马上就搋着大盆里的粉面子把粉糊子掺进了粉面子里。
  “要搋得匀了,这盆粉还会跟上一盆一样下得顺当。”猫春爹见几个老少爷们儿们呼哧呼哧地搋着大盆里的粉面子,交代着说,“你们也都用点儿心,这下细粉也不是一个人的活儿。都用心琢磨出门道了,以后就省事儿多了。”
  老少爷们儿们听磁带这么一说,不觉得都点了点头。
  豆子和了这一盆粉面糊子,一下子觉得自己会了不少下细粉的门道儿似的,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像新婚第一夜。他把手里的磁盆向旁边一放,身上像又来了不少劲头,伸出两手又和几个老少爷们儿们一起搋起了大盆里的粉面子。
  猫春爹看着豆子这样一身高兴劲儿,好像他豆子一下子就忘了刚才说叨的小米出阁的事儿了。可是,豆子这个时候能把这事儿忘了,自己咋的也忘不了了,似乎也不能忘了。不管咋说,小米和豆子他们姊妹两个换亲这事儿是自己给牵扯的。为豆子成了家,那是自己积了一个大德。可是,小米这闺女这么小的年龄,又是这么样的懂事儿知理儿,虽说是他们姊妹几个的那个家眼下没有别的啥子门路,这样让她出阁嫁人,也怪让人心里疙瘩的呀!
  很快,这盆粉面子搋得能装瓢下锅了。
  狗比二大爷来回瞅着和粉面子的老少爷们儿们,嘴里催着他们要快,要不然,锅里的水已经滚开得没办法再点凉水压了,再点上一点儿水就要溢出锅外了。
  打瓢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呱唧呱唧的声音还是像在憋着啥劲儿一样。
  “两把粉瓢一起下锅吧!”狗比二大爷见只响了一把粉瓢,试探着向老少爷们儿们说,“锅底下的火着得正旺,怕一把粉瓢压不住锅。”
  猫春爹伸头向粉锅里瞅了瞅,要人再架上一把粉瓢。
  两把粉瓢先后下了锅。
  “你这个家伙呀,人家喊你狗比二大爷,把你喊成狗比了,能进不能出,一个稀奇你就吊着人们的胃口不肯说。”一个打瓢的啪唧啪唧打着手里的粉瓢,撇着嘴看了一眼狗比二大爷,说,“我看呀,以后干脆也叫你狗比了,跟你侄子一个名字叫着,一个小狗比,一个老狗比。”
  “净扯,爷儿俩一个名字?哪有这个说道儿!”狗比二大爷翻着白眼儿瞅了一眼打瓢的那个家伙,但是,锅里腾起的热气还是挡住了他的白眼儿。
  “没啥事儿的,人家喊老狗比就是你,小狗比就是你侄子。”打瓢的家伙仍玩笑着说。
  “就你,瞎说。这要是给人叫开了,到死都得带着这个外号。死了以后人家还会说呢,那是老狗比的坟啥的。”狗比二大爷打心眼儿里不大高兴地说。
  “那你就别跟狗比似的能进不能出,啥事儿利索点儿。”打瓢的家伙透过锅里腾起来的热气向狗比二大爷说。
  “老狗比,说说在城里见到的啥稀奇事儿吧!”马上就有人这样嬉笑喊着狗比二大爷说。
  “你看看,这个外号现在就成了狗皮膏药贴到身上了。”狗比二大爷马上板着脸说。
  “老狗比,这个外号你揭不掉了,就带着吧。”周围的老少爷们儿们纷纷笑着说。
  “讲你在城里见到的稀奇吧,要不,我们大伙儿就一句一个‘老狗比’喊你!”马上又有人这样将军着要狗比二大爷讲他在城里看到的稀奇事儿。
  “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狗比二大爷似乎没有啥子辙儿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讲就讲吧,以后你们不能这样喊我‘老狗比’了!”
  “你讲,我们就不喊了。”有人这样向狗比二大爷保证似的说。
  “我想让你们尽可量地琢磨会是啥稀奇事儿呢,你们琢磨不出来,还这样逼着我讲。我现在是狗鸟掉到热油锅里,不熟也给你们炸突撸一层皮了。”狗比二大爷叹了一声说,“现在你们有谁能猜出来是啥稀奇事儿,待会儿咱们调细粉吃我对上半斤香油!”
  “猜不出来,大伙儿也不想着你对半斤香油。”有人马上这样嘲笑着说,“就是大伙儿猜出来,你那半斤香油还不知道驴年马月能拎过来呢。”
  “这话说得,跟我舍不得半斤香油似的。半斤香油有啥?就怕你们猜不出来!”狗比二大爷说,“只要你们能猜出来,我立马就回去拎半斤香油过来!”
  “老狗比,你不讲是吧。不讲,我们就一起喊你‘老狗比’了。”又有人等不及了似的这样催着狗比二大爷。
  “讲,讲,讲,别喊了,别喊了!”狗比二大爷一下子给催得着急了,嘴里连忙应着说,“你们知道啥是窑子吗?”他又卖个关子问。
  “窑子?这个谁不知道呀!就是女人卖的地方。”一个家伙很粗地说着显摆的话,“那是以前的时候,这个时候哪儿还有窑子!新中国一成立,窑子就给国家治得没了。”
  “这个时候又有了!”狗比二大爷唯恐这话给传出去了似的向老少爷们儿们瞅了瞅,小声说,“我在城里亲眼瞅见的!”
  “净扯!”有人马上就不同意狗比二大爷的话了,“窑子这东西,打建国到今儿,几十年都没了,你还亲眼瞅见的呢!你就吃荆条屙箩筐,肚里编吧!”
  “不信?不信,我就不讲了。”狗比二大爷见有人这样拿话泚棱他,马上说,“以前大伙儿还没见过大街上男女搂着亲嘴呢,这个时候咋的见了?”
  “也倒是。”马上又有人这样接着狗比二大爷的话说,“打土地到户,还真有很多的稀奇事儿咱们原来想也想不到。”
  “老狗比,那你说说你是咋的亲眼瞅到窑子了。”那个催着狗比二大爷说狗比二大爷不讲这稀奇事儿就一口一个‘老狗比’的家伙儿不相信似的喊着狗比二大爷说。
  “上次我跟狗比爹去城里酒厂里买酒糟子回来喂猪,刚进城没走多远儿,没想到架子车扑哧炸胎了。也多亏着去的时候我多说了一句话,让狗比爹带上了气筒、胶水儿啥的补胎家伙什儿,要不,酒糟子拉不上,架子车还得轧着钢圈拉回来。狗比爹在那儿给架子车补胎,我就蹲在旁边四处瞎踅摸。这一踅摸不要紧,就瞅见稀奇事儿了。这个时候天多凉了,一个女人也不嫌冷,穿个还没有咱们的大裤衩子长的裙子,整个腿棍子都在外面露着,半截屁股裙子也遮不严实,在一个小房子的门里面一会儿向街上撅一下屁股,一会儿撅一下屁股,那老短的裙子里也没穿个裤衩子。我就琢磨那个女人是不是神经病,这样不知道个害羞呢?我就问旁边的一个摆个小烟摊子的老人家,那个老人家瞅着我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说啥子——你看那门上写的是理发,不理发的,里面没有啥子理发的家伙什儿。世风日下了,窑姐又出来了。我这才明白那个女人不是啥子神经病,是卖身子的。”狗比二大爷看了看老少爷们儿们,说,“你们说这世道是咋的了?咋的一土地到户,啥子东西都出来了呢?是不是人都变坏了?”
  狗比二大爷的稀奇事儿讲完了,老少爷们儿们都不言语了,只有打瓢的声音在噼啪噼啪地很响地响着。他们或许有的人已经听说过这样的稀奇事儿了,或许有的人压根儿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社会上会有这样稀奇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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