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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作品名称:院里院外      作者:赵兴华      发布时间:2019-10-25 22:23:04      字数:3775

  下了班,杜文泉用自行车带着陈燕春一起回家。进了院子,杜文泉特意提高嗓音对陈燕春说,做点省事的,吃了饭他要去所里值班。饭后,杜文泉悄悄问母亲,夜里是否也听到怪异的声音,杜母点点头说早就听到过,只是没说。杜文泉意识到陈燕春不是幻觉,得尽快弄清是咋回事。
  晚饭后,杜文泉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出门碰上倒垃圾的刘长禄。
  刘长禄:“昨儿你不是才值了夜班儿吗?”
  杜文泉:“今儿晚上加班儿。(压低嗓门)燕春和我妈都说夜里有怪声,你听到没有?”
  刘长禄摇摇头:“没听到。”
  杜文泉:“她们都说听到过,可我没听到过,可能是鬼怕我吧。”
  刘长禄:“哪有什么鬼呀?”
  杜文泉:“不管有没有,我得帮他们解开这个迷。”
  刘长禄:“咋解?”
  杜文泉和刘长禄耳语了一番,刘长禄不住地点头。
  虽然杜文泉不在家,周霞却始终觉得不踏实,因为杜文泉很少连着两个晚上值夜班。周广源和韩玉萍睡了,周霞借口听收音机,留在正房的书房里。零点过后,她悄悄关了灯,趴在窗前向外看。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门响,就见刘长禄悄悄走了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向大门。大门打开一道缝,杜文泉闪身进来。两人提着脚步来到院子里四下看了看,然后走到西配房的门口坐下了。
  周霞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关了收音机。周霞心里说,他俩在搞啥鬼?多亏我这右眼皮一直跳,今儿晚上才没去密室。周霞是个多疑的人,而且很敏感,她猜测很可能是杜文泉发现了什么,特意杀个回马枪。
  周霞站在窗前不敢挪动脚步,就这么黑着灯看着外面。此时,她是不能回后院的,得等杜文泉回屋睡觉了,她才能动。
  杜文泉和刘长禄静静地坐着,偶尔低声说几句。
  杜文泉:“听到啥动静了吗?”
  刘长禄:“没有。”
  杜文泉:“你回去睡觉吧,有事儿我喊你。”
  刘长禄:“你自己个儿行吗?”
  杜文泉拍了拍枪套:“别担心,我有这个。”
  刘长禄:“嗯,那我回去啦,工夫大了秋芬该不放心了,她睡觉轻。”
  杜文泉点点头,示意刘长禄回去。
  刘长禄回去后,杜文泉点了支烟,在前院转了转,又到后院看了看,这才悄悄回了自己家。他叮嘱过陈燕春,陈燕春给他留了门。
  尔后,杜文泉又这样半夜时分回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异常,陈燕春也说没再听到过异样的声音。杜文泉对陈燕春开玩笑地说,鬼被他吓跑了,以后不敢再来了。陈燕春将信将疑,心里依旧不踏实。
  不过,杜文泉还是有收获的,有两次回来听到周广源的屋里有声音,他悄悄地走到房前细听,是收音机的声音,但是声音很小,听不太清是什么台。杜文泉怀疑周广源是在偷听台湾的广播,但不敢确定,便没有采取行动。
  其实周广源还真不是偷听台湾的广播,自从周霞发现杜文泉偷着回来,她就提醒了周广源,周广源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自然也不敢再偷听了。在这“三反五反”的日子口,要是被杜文泉抓了现行,那可就倒霉了。
  然而,倒霉的事还是落到了周广源的头上。南街派出所的辖区内发现了多条反动标语,杜文泉非常恼火,亲自负责查办。望着办公桌上的反动标语,杜文泉突然感到字体有些熟悉。杜文泉不敢确定,便把一条反动标语遮上一半,只露出后面的“共产党”三个字,然后把陈燕春叫了进来。
  杜文泉尽量用和缓的语气:“燕春儿,这个字体熟悉不?”
  陈燕春看了看:“熟悉啊,这是广源的字。”
  杜文泉严肃起来:“你确定?”
  陈燕春:“别人的字我认不准,你和广源的字,我是不会认错的。”
  杜文泉:“你再仔细看看。”
  陈燕春:“不用看,错了管换。”
  杜文泉打开上面的字,陈燕春顿时惊呆了。
  陈燕春:“不,这不可能,广源绝不会写这样的反动标语!”
  杜文泉:“我也不希望是他写的,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陈燕春:“你要抓他?”
  杜文泉:“暂时还不能抓,因为要拿到分局做技术甄别。”
  陈燕春:“文泉,我可不可以先跟他谈一下,如果真是他写的,我会劝他来自首。”
  杜文泉:“有这个必要吗?”
  陈燕春:“算我求你了。”
  杜文泉:“好吧,但是我得派人跟着你去,一是防备他伤害你,二是防备他畏罪潜逃。”
  陈燕春:“行,我听你的。”
  杜文泉派魏全友和年轻干警小赵陪着陈燕春前往琉璃厂,他已经认定反动标语是周广源写的,让两名干警做好审讯的准备。
  
  此刻,周广源正在跟对面古玩店的老板王新铭下象棋,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逗闷子。
  周广源:“新铭兄,你这臭棋篓子不行啊,下一盘我让你个车吧。”
  王新铭:“你别臭美,这盘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周广源:“我是胸中自有百万兵,你是四面楚歌要丢命。十面埋伏说韩信,汉家天下霸业成。将!”
  王新铭赶忙缓棋:“不,我……”
  周广源:“缓棋可就没劲啦,还是再摆一盘吧。”
  王新铭:“好,我认输,今晚上请你听大鼓。”
  周广源笑了:“新铭兄,别沮丧,其实你的棋还是有长进的,我是故意气你走了神,才让你错走了一步。呵呵。”
  王新铭叹息一声:“真是防不胜防啊!广源,还是你狡猾,我输得服气。”
  周广源:“不再下一盘了?”
  王新铭:“算了吧,再下也是输。你是共产党,我是国民党,败局已定。”
  周广源:“没错,国民党之所以失败,就是失了民心。”
  王新铭:“是啊,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嘛。诶,广源,你家老爷子他们有消息了吗?”
  周广源摇摇头:“唉,一点消息没有啊!”
  王新铭:“我香港那边有亲戚,回头我写信让他们帮着打听打听。”
  周广源拱手:“那就麻烦新铭兄啦。”
  王新铭:“你们家老爷子风趣幽默,待人和善,还真想他老人家啊!”
  周广源:“该死的狗特务,他们跑他们的,干吗非捎上我们周家呀?”
  这个王新铭也生在古玩世家,到他这里之前就开始败落了。王新铭总是借酒消愁,也结识了一些酒肉朋友,走得比较近的就是开酒馆的吴老肥。抗战胜利后不久,吴老肥给他介绍几个有脸面的朋友,他稀里糊涂就填了个表,加入他们的组织。他并不知道是特务组织,以为就是跑跑腿、送个信儿,每个月有几块现大洋,够他喝酒的了。北平一解放,吴老肥和那几个人没了踪影,王新铭以为自己领现大洋的事没人知晓,也就没当回事。在派出所搞排查的时候,便隐瞒了这段经历。
  没想到前几天吴老肥突然来找他,给他下达了任务,让他接近周广源,打听龙杯的下落。王新铭问何人想得到这个物件,吴老肥说是台湾的一个大人物。王新铭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摇头回绝。吴老肥便威胁说,他要是不干,就把他领现大洋的事抖落出去,他肯定得蹲班房。王新铭傻了眼,只好来找周广源套近乎,找机会打听龙杯的下落。
  
  当陈燕春和魏全友及一名干警出现在雅玉轩门口的时候,王新铭差点没尿了裤子,还以为是来抓他的。
  周广源见陈燕春进了门,很是惊诧:“燕春,你怎么有空了?(看到门口的魏全友和干警)又要查户口吗?”
  陈燕春摇摇头:“广源,到里面说吧。”径直往后院走去。
  周广源跟着去了后院,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到了后院,陈燕春严肃地问周广源:“你昨天晚上在哪?”
  周广源:“听完大鼓就回家了呀,怎么了?”
  陈燕春:“谁能证明你出了戏园子就回家了?”
  周广源:“哟,这还真没人证明,拉洋车的倒是能证明,可大晚上的,我也没看清他的模样,我上哪找他啊?”
  陈燕春:“那就麻烦了。”
  周广源:“燕春,到底出啥事了?”
  陈燕春把反动标语拿出来,递给周广源:“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写的?”
  周广源看了一下,先是一惊,随即又笑了:“的确很像我的笔体,但不是我写的。”
  陈燕春:“确定不是你写的?”
  周广源:“我敢对天发誓。”
  陈燕春:“你先别急着发誓,如果是你写的,你最好跟着我去自首,或许能够宽大处理。”
  周广源收起笑容:“燕春,别人不相信我,你怎么也不相信呢?我跟共产党无冤无仇,我干吗打倒人家?我就是再闲得难受,也不会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呀!”
  陈燕春:“我相信你,可是……”
  周广源:“你的意思是,文泉不相信我?那好,我去找他说,让他仔细比对一下,看看这上面的字跟我写的字有没有区别。”
  陈燕春:“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陈燕春不像刚才那么着急了,因为她从周广源的反应上看,感觉应该不是周广源所为。周广源示意陈燕春先走,随后跟了出去。周广源穿上外套,戴上帽子,跟着陈燕春出了店门。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周广源很坦然地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先给陈燕春要了洋车,自己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魏全友和小赵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南街派出所。
  周广源支好自行车:“燕春,你甭着急,事不是我干的,我心里坦荡。文泉也不是糊涂人,不会冤枉我的。”
  陈燕春点点头:“文泉很生气,他要是对你发火,你千万别硬顶,一定要跟他好好说。”
  陈燕春把周广源带进审讯室,然后去了杜文泉的办公室。
  杜文泉:“他招认了吗?”
  陈燕春:“他说不是他写的。”
  杜文泉:“我就猜到他是不会承认的。”
  陈燕春:“我把他带到审讯室了,你去问吧。”
  杜文泉:“我跟他有过节,还是回避一下吧。”
  陈燕春:“文泉,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
  杜文泉:“没有但是。如果证实是他干的,我对你只要求两个字,那就是回避。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陈燕春:“嗯,我知道了。”
  杜文泉:“我已经写好了案情报告,等审讯完了,连同审讯记录一起上报区分局。”
  陈燕春:“这么急着上报?”
  杜文泉:“孟局长已经知道了,刚才还来电话问呢。”
  陈燕春:“文泉,如果是广源干的,我绝不为他说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我希望你慎重,仔细比对一下笔体,再做决定。”
  杜文泉点点头:“说句心里话,虽然我对他很反感,但是我也不希望是他干的,毕竟一个院儿住着,我这脸上臊得慌啊!”
  陈燕春:“是啊,他要是在咱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是我们严重失职。”
  杜文泉知道陈燕春此时的心情,不念旧情是不可能的。杜文泉是不会为此吃醋的,他心胸没那么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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