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女人>第21章 老少爷们儿

第21章 老少爷们儿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0-19 21:36:43      字数:8290

  “小米,我倒觉得这事儿你再想想。”猫春的二大爷回头向小米说了一句,“我倒觉得老蚂蚱说的有点儿靠谱儿。从老蚂蚱这儿来说,他的日子单,心里也空落,要是跟你们姊妹几个合到一块儿过日月了,面前有你们姊妹几个孩子过来过去的,他心里也有个指望。从你们姊妹几个来说,老蚂蚱要是跟你们一块儿过日子,很多的事儿也都有人替着给支应了。”
  “二大爷,”小米喊了一声猫春的二大爷说,“我倒是想着能成,这样我们姊妹几个也能照应着他的吃喝能够热乎了,可我们姊妹几个还都小着呢,就豆子哥和我能出些劳力,谷子她们几个还得靠着我和豆子哥吃饭,蚂蚱大爷要是跟我们姊妹几个合到一块儿过日子了,那就拖累着蚂蚱大爷的日子不轻闲了。”
  “小米是这样琢磨的呀?”蚂蚱大爷听了小米的话,马上就怪罪似的向小米说,“你想这么多干啥呀?”
  “小米这样想也对!”猫春的二大爷回头看了一样蚂蚱大爷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是不想拖累你。”
  “这闺女真是太懂事儿了!”蚂蚱大爷心疼地摇头看了看小米。
  “是啊,可惜了这闺女有短命的爹狠心的娘了。”猫春的二大爷也跟着蚂蚱大爷叹了口气,“我要是有这样的闺女,睡着了也会给笑醒。”
  就这样他们一路说着这些话儿,不知不觉就已回了村子。
  村子的路口已经站了不少的老少爷们儿们,小米咋的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这么一丁点儿的毛病竟然能让村子里这么多的老少爷们儿们守在村子的路口等着自己回来。她看着这些老少爷们儿们,不觉得嗓子眼儿里发硬,鼻子也在发酸,两眼里也已经给泪水填得满满的了。
  “小米,你觉得咋样了?”邻居家的婶子围上来拉起小米的手问。
  小米不知道该咋地跟婶子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婶子点着头,两眼的泪水也已经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小米胸壳廊子疼,不能说话,说话就会更疼。”蚂蚱大爷向老少爷们儿们说。
  “咋的会这样啊?”不少人这样问。
  “这闺女性子倔,要不,就不会这样了。”猫春的二大爷向老少爷们儿们说,“本来昨个儿就给摔着了,心里又不愿意给老少爷们儿们添麻烦,就强撑着用力气,折腾得啥子胸壳廊子内膜都肿胀发炎了。”
  “这闺女也真是……,你跟老少爷们儿们说一声,还能咋的了呀!”有人这样心疼地抱怨小米。
  “好在半里湾的张老先生说没啥大事儿,喝几剂药多歇几天就没事儿了。”猫春的二大爷说,“这闺女,要不是自己累得吐血了,自己累得动不了了,还没个完呢。”
  “小米,你这闺女也真是,咋的就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骨呢?”
  ……
  听着老少爷们儿们这样心疼地怪罪,看着老少爷们儿们这样心疼着自己,小米想从架子车上下来给老少爷们儿们结结实实地磕几个头,她还没欠起身子,就给邻居家的婶子又按到了车厢里。
  “小米,好好呆着,一会儿就进家了。”邻居家的婶子安置着小米说,“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吧,你们家地里的那些活儿你就别放到心上了,有老少爷们儿们呢!”
  小米一下子挣脱了邻居家婶子的手从架子车上跳下来,扑通一声给老少爷们儿们跪下了,然后冲着老少爷们儿们很结实地磕了几个头。
  “小米,你这是咋呀?不要命了?”猫春的二大爷一下子甩掉了手里的车把,奔到小米跟前,从地上拽起小米,嚷着怪罪说。
  大概是猫春的二大爷一时着急,倒把小米的胸壳廊子在疼给忘了,他这样把小米从地上拽起来,一下子拽得让小米吃不消了。
  小米咬着牙绷住嘴,脸上也给拧成了疙瘩。
  猫春的二大爷见小米的脸色,马上就知道是自己心里着急用劲儿大了猛了,忙瞅着小米问打紧不打紧。
  小米慢慢地缓出一口气,向猫春的二大爷摇了一下头。
  “我说小米,你咋的一下子从车子上跳下来给老少爷们儿们跪下了?你跪个啥呀?还磕头。你不跪不磕头,老少爷们儿们还不知道你在心里承受大伙儿的心情?这么多年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你是啥样的闺女,老少爷们儿们心里都知道!”猫春的二大爷皱着两个眉头埋怨着小米说,“再说了,你今儿身子里有伤你自己还不知道?”
  老少爷们儿们在一旁看着小米难过的脸色,也都纷纷说着些心疼的话。
  小米重新给邻居家的婶子扶上了架子车。
  猫春的二大爷见小米上了架子车,马上就又拉起架子车往小米的家回。
  一直没有言语的蚂蚱大爷也紧跟着架子车往小米家一蹦一尥地走。
  “这老蚂蚱跟着干啥子了?”有人瞅着蚂蚱大爷的后脊梁影子,挠着头皮说,“他那一蹶蹦一蹶蹦的,跟着能中个啥用?”
  “一开始是蚂蚱大爷拉着小米姐去半里湾的,出了村子才碰上二大爷的。”走在后面的玉米听人这样说叨蚂蚱大爷,马上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了。
  “玉米这闺女咋的了?说一句老蚂蚱,她还生气了?”有人对玉米觉得不能理解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小脸儿跟六月天似的,说变就变。”旁边有人这样说。
  玉米向人群翻了两个白眼儿就追着车子回去了。
  小米回到院子里,这才发现麦子已经把屋里的棉籽饼摊在院子里了。
  小米从车子上给邻居家的婶子扶下来,瞅着院子里已经摊开了的棉籽饼,愣了半晌。
  “大姐!”麦子满头大汗地从屋里端着那个破脸盆出来,瞅着站在院子里的小米和猫春的二大爷他们,一下子就向小米冲了过来。
  那个破脸盆里还有半盆的棉籽饼。
  小米心里一下子就清楚了,这些棉籽饼是麦子用这个破脸盆半盆半盆地端出来的啊。
  小米一手捂着胸壳廊子,一手伸过去摸了摸麦子给汗水浸湿的头发,憋着一口气说了一句:“麦子,歇着吧,待会儿让你玉米姐端。”
  “大姐,端出来完了。”麦子看着小米,问:“大姐,先生给你看好了吧!”
  小米向麦子点了一下头。
  麦子把端出来的棉籽饼倒在了那片摊开了的棉籽饼旁边,两只小手划拉着把它给摊得平了,然后起身笑着向小米说:“今儿晚晌不耽误这些棉籽饼跟着耧往麦地里撒了。”
  小米又向麦子点了点头。
  猫春的二大爷和蚂蚱大爷看着麦子和小米,不知道该说啥子了,这就是这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小米,你先回屋睡着,我这就招呼着玉米把药给你熬了。”邻居家的婶子早已是两只眼睛给水泡上了。
  蚂蚱大爷不声不响地围着小米家的这个破院子一尥一捣地转了转,然后他瞅着小米家的羊圈和羊圈里的几只羊琢磨了一阵儿。
  小米心里虽说不愿意在这个节令躺下来,但是,胸壳廊子里的疼还是让她依着邻居家婶子的话进屋躺着了。
  邻居家的婶子把小米安持得躺下了,转身就出去要和玉米给小米熬药。她刚迈步出了屋子,一下子给猫春二大爷扯到了旁边。
  “哎,我问你,你们女人该知道月事儿是咋回事儿,张老先生给小米号了脉之后说她身上有月事儿了,但不正常,说是跟她平日里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有关系。”猫春的二大爷虽说觉得说这事儿有点儿难为情,但小米这孩子身边也没有个经历的人说教着,这事儿还是让跟小米他们家离得最近的这个女人经常过来跟小米说叨说叨合适,他红着脖子涨着脸把张老先生的话说给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邻居家的婶子一听这个,先是一惊,然后回头向小米家的屋里瞅了瞅,这闺女咋的还给折腾出这样一个毛病来了呢?这毛病得抓紧时间调治,要不,万一给耽搁了,以后结了亲也是个事儿。
  “老蚂蚱让张老先生给开了方子,方子有老蚂蚱拿着了,说是过两天他去给小米抓那些药。”猫春二大爷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说,“你跟小米住得近,以后你就经常过来跟她说叨说叨,必定你是过来的女人了,啥事儿都经过了。”
  邻居家的婶子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闺女家有了这毛病,不是三、两剂药就能调治过来的,因为闺女家得上这个毛病也不是三天两天得到身上去的,去年啥时候我记住小米问过我一回,听她的意思像是有月事儿了,后来就没听她说啥子了,难道不成她这一年多身上就没有月事儿了?”
  “这事儿得闲你就好好跟她唠扯唠扯,别让她不当一回事儿。”猫春二大爷安置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说,“我们这些大男人虽说是她的长辈,也不好跟她安置这样的事儿。”
  邻居家的婶子向猫春二大爷点了点头,说:“你们今儿不去跟她一道儿看先生,怕是还真不知道她这闺女有了这毛病了。这闺女就是平日里跟我们唠扯,也不唠扯这事儿,谁会想到她会落了这个毛病啊!”说着,她就喊着玉米一道给小米熬药了。
  蚂蚱大爷从小米他们家的羊圈里颠捣着两腿回到院子里,瞅着猫春的二大爷说:“小米他们家的羊圈是不结实,我就琢磨着他们家的羊是不是在贼进了羊圈以后,那些羊惊了,就冲出了羊圈躲过贼的手了?要真是羊圈结实了,说不定这几只羊真的给贼偷走了。”
  “不管咋说,不该小米家破财,倒是该着小米受这场病灾。”猫春的二大爷叹了一声说,“这村子里今夜一进贼,闹得整个村子里的人心里都不踏实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儿。”蚂蚱大爷看了看猫春的二大爷说,“眼下正忙,老少爷们儿们也都没啥空儿帮着小米他们把羊圈给修得牢靠了。我那两间房子一个人住着也宽敞,我就琢磨着小米他们家的这几只羊到了晚黑拴到我那儿去,第二天早上再牵回来。”
  “好倒是好,你不怕落到满屋子都是羶骚味儿?”猫春的二大爷听着老蚂蚱是这样的琢磨,心里倒是觉得合适,脸上对老蚂蚱一笑说,“一天两天你不烦,时间长了你还不烦?”
  “你这话说得……真不地道!”蚂蚱大爷冲着猫春的二大爷一撇嘴,又摇了摇头说,“老大的人了,还说这样不着调的话。我要是烦,还能这样琢磨?”
  猫春的二大爷见老蚂蚱心里不高兴了,笑着说:“我就这么一说,你咋的还堵心里了呢?再说了,这两天我们跟老少爷们儿们在一块儿合计合计,要是大伙儿同意你跟小米他们姊妹几个一起过日子,照顾这几只羊也是你的事儿了,到时候你就是再烦,也得照看这几只羊了。”
  “这几个孩子,没个大人在后面给他们收拾着,还真不太行!”蚂蚱大爷叹了一声说。
  “是啊,这些年这几个孩子的日子就跟耍跟头把式似的,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地往前耍,也没个安稳的时候。家里要是有个大人给支应着,这几个孩子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了,最起码每天该干啥该咋的个干法,都会有个安排,也不至于这样头上一把脚上一把地显张慌了。”猫春二大爷把小米家的整个院子又看了看,“不过,这个家这些年有小米这闺女支应着,倒也像个模样,你看这个院子给收拾得,利利落落的也显得规整。”
  “再咋,都不如有个大人在这个家支应着!”蚂蚱大爷跟着猫春的二大爷又把这个院子看了看说,“孩子必定是孩子,很多的事儿她也心里能想,劲头上又做不了。”
  猫春的二大爷眨了一下眼,吐了一口长气,叹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啥子话了。
  蚂蚱大爷瞅着猫春的二大爷看了一阵,摇了摇头,也不说啥子话了。
  正在这个时候,不少的老少爷们儿们涌进了小米家的这个破院子里,吵嚷的声音让整个院子里一下子显得暖和了不少。
  老少爷们儿们纷纷嚷嚷地问着小米家的一些长长短短,说着一些小米家的一些冷热。
  “都别吵了,好说歹说地刚让小米睡下,这样一吵,一准又会折腾得她起来。”猫春的二大爷向老少爷们儿们说,“老少爷们儿们只管放心了,有老少爷们儿们心里想着,小米她不会有啥事儿,他们家也不会有啥事儿!”
  院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慢慢地静了下来。
  “趁着这个时候,我想跟大伙儿商量点儿事儿。”猫春的二大爷见老少爷们儿们变得静了,瞅了瞅老少爷们儿们,说,“忽地我有这个想法,老蚂蚱一个人,跟前没了孩子,小米他们家几个孩子也没个大人,我琢磨着以后要老蚂蚱把小米他们姊妹几个当自己的孩子帮着,不知道大伙儿有咋地个看法。”
  猫春的二大爷把蚂蚱大爷的琢磨说成了是自己的想法,这多少算是给蚂蚱大爷找了个下坡儿的道道儿,要比说是蚂蚱大爷的琢磨好得多了。万一有谁说个长短,也不至于让他蚂蚱大爷觉得难为情。
  老少爷们儿们听了猫春的二大爷的这个想法,有人倒是很快就点头说这样的话还真不错,有人倒头摇得跟走村串寨的货郎手里的带把子的小鼓一样,噗突着嘴巴说不行。
  蚂蚱大爷看着老少爷们儿们这样没个准确的说法,心里觉得像给谁家的公狗抬起后腿往脸上泚了一股子狗尿一样不是滋味,虽说老少爷们儿们并不清楚这是他的琢磨,但必定二倔巴知道,必定小米和玉米姐妹俩知道,他们几个知道,就跟老少爷们儿们全都知道没啥子两样。
  “我觉得这样挺好,这样的话,老蚂蚱也不觉得日子单了,心里也会有个奔头儿,一天三顿饭也有个热乎的吃了。小米他们姊妹几个这边也多了个劳力,地里的活儿也会轻闲些,庄稼季儿也不会太着忙慌了。”有人很赞同猫春的二大爷的这个说法。
  “这个时候你才这样琢磨,前些年小米他们姊妹几个小的时候咋的没这样琢磨呢?眼下她们姊妹几个都大了,家里地里也都能料理了,这个时候让老蚂蚱跟着他们几个过日子,我咋的就觉得有点儿拖累他们姊妹几个呢?老蚂蚱跟着他们姊妹几个过日子,别的咱不说,就一天的三顿饭得照顾着老蚂蚱吧,另外还有缝补浆洗这些事儿。”有人这样摇着头不赞成。
  ……
  院子里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各自的看法,老蚂蚱不声不响地看着老少爷们儿们在院子里像麻雀闹晚儿似的这样没个结尾地各自说着自己的看法,不由得觉得心里堵得像塞了个几十斤的大秤砣似的难受。他忽地像给点着捻子的炮仗一样一下子站到了老少爷们儿们面前,憋足了劲儿说了一句话:“有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蚂蚱的这句话真的就像在老少爷们儿们中间放了个五搂粗的大炮仗一样,震得他们大多数人的下巴子都差点儿掉到地上去。他们瞪着眼睛愣怔着神儿,瞅着老蚂蚱半天,愣是没认出这是老蚂蚱在说话,这个老蚂蚱啥时候有了这样在人堆儿里说话的胆儿了?竟然还说出这样埋怨别人的话?
  这时候的蚂蚱大爷可着肚子长了个胆儿,憋涨着一张脸把眼前的老少爷们儿们仇人似的瞅了两圈儿,又是炸雷一样对着老少爷们儿们说了两句话:“你们有些人就是只会依着自己的日子瞎叨咕,咋的就不会从别人那儿想一想呢?”
  蚂蚱大爷的话还是让老少爷们儿们像罩了一头的烟雾一样,这个老蚂蚱多少年都不在村子里说话了,今儿炮仗一样迸出几句话,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他是同意二倔巴的想法还是不赞成呀?他这样没鼻子没眼儿的说这样两句话,跟谁跑到云彩眼儿里放个屁似的,让人不知道是天打雷还是人放屁呢。
  “我说老少爷们儿们,我来说两句。”猫春的二大爷见老少爷们儿们瞪着老蚂蚱直发愣,咳了一下嗓子说,“老蚂蚱的意思是能照顾小米他们姊妹几个就照顾他们姊妹几个。”
  猫春的二大爷的话又让老少爷们儿们掉到了另一片云彩眼儿里一样,这两个人是不是都已经琢磨好了,今儿趁着这个时候跟老少爷们儿们通这个气儿?按说,这事儿是老蚂蚱和小米他们姊妹几个的事儿,别人有啥成见也是白搭。不过,不管咋的,小米他们姊妹几个这些年已经够委屈的了,这个时候日子刚有个翻身,再弄个老蚂蚱拖累着,这样的话他们姊妹几个啥时候才会日子真正有个翻身呀?不过,话又说过来,真的是老蚂蚱跟着他们姊妹几个过日子了,眼前倒是能让她们姊妹几个地里的活儿轻闲一些。还别说,这还真是一件豆腐掉进灰窝里的事儿,拿起来吹也不是,打也不是。
  就在老少爷们儿们给惊了一样犯着这样的迷糊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小米给麦子扶着从屋走了出来。老少爷们儿们扭头瞅着小米,立马都觉得嗓子眼儿里给塞了一根又粗又壮的大葱白子一样,从心窝子里一下子又铳又堵地喘不过气来。
  小米一手捂着胸壳廊子,一手给麦子扶着,脸色稍微比刚才回来是要好看一些。
  小米来到院子里,看了看老少爷们儿们,憋着气儿向老少爷们儿们笑了笑说:“我小米谢谢老少爷们儿们的心情了,这么忙还牵累得老少爷们儿们费心。都回吧,我没事儿,也看先生了,也抓回来药了,有个三、两天就能好透彻了。”
  “你咋的出来了?不是要你好好躺着吗?”猫春的二大爷一见小米,马上就怪罪似的冲着小米几乎是在嚷着说,“这样来回折腾,伤会好得慢!”
  小米向猫春的二大爷笑了一下说:“老少爷们儿们这样心里挂念着我,就算是我起不来了,也得让玉米和麦子想法儿把我抬出来跟老少爷们儿们见上一面,老少爷们儿们的心情我不能凉了呀!”
  小米的话不光是让猫春的二大爷给炸雷打了一样愣怔了,也让院子里所有的老少爷们儿们给雷劈了一样愣怔了,这就是小米?他们都不认识似的盯着小米,这么多年来小米能在村子里老少爷们们间有这么好的人缘,是不是靠的就是这股子秉性?
  “这样吧,小米也在场了,刚才二倔巴说的那件事儿我也说说自己的意思。”小米邻居家的远门子的叔这个时候从人群里走出来,看了看小米,又看了看猫春的二大爷,然后看着老少爷们儿们,一手叉起腰,一手在面前一指一划地说,“这事儿我倒觉得成,就像刚才谁说的话来着?老蚂蚱的日子单,心里也没有个奔头儿。要是跟小米他们姊妹几个合到一块儿过日子,不光一天三顿饭能有个热乎的吃了,看着小米他们姊妹几个在面前来来回回的,心里也有个着落了,日子也有了奔头儿。小米他们姊妹几个这边吧,也多了个劳力跟豆子和小米分着担担子了,地里的活儿也会轻闲些,赶在庄稼季儿上也就多了一双手,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着急忙慌了。”
  说话的虽说是小米他们家的一个远门子的叔,可平日里因为住的离得近,经常走动着,邻里的关系就显得近了些。小米他们家有个啥子事儿,也总爱找这个远门子的叔出个主意,所以,在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的眼里,小米他们家的这个远门子叔在小米他们姊妹几个面前说句啥话还是不会像鸡毛落到水里那样没点儿声响的,今儿他当着这么多的老少爷们儿们说出了自己的意思,老少爷们儿们似乎也没有啥子话说了。
  “我倒是有话在先了,要是小米她们姊妹几个同意老蚂蚱跟她们一块儿过日子,咱们老少爷们儿们见证着不能老蚂蚱欺负这几个孩子。”小米的这个远门子叔看了一眼蚂蚱大爷,又看了一眼小米,然后又像大队书记讲话似的对老少爷们儿们说,“丑话咱们先说到前头,人家说啥子来着,人老精,马老滑,不管咋说,老蚂蚱毕竟年纪大,吃的盐比小米他们姊妹几个吃的粮食都多,稍微动一点儿心眼儿,就够他们姊妹几个围着这个院子来回转悠着琢磨老半天的。”
  “你……”小米的这个远门子叔话还没说完,蚂蚱大爷一下子蹦到他的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粗着脖子涨着脸骂了一句,“你这是拿小人的肚肠子去看别人!”
  小米的这个远门子叔咋的也没有想到蚂蚱大爷会突然蹦到他的面前这样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一下子脸红脖子粗地愣怔在那儿不知道该说啥子了,那只叉着腰的手也干菜浇了开水一样软不拉几地耷拉了下来,那只在面前一指一划的手给孙猴子使了定身法儿似的定在了脸面前儿,张着的嘴巴也合不拢了。
  “你平日里跟老少爷们儿们走动就是这样跟人动心眼儿?”蚂蚱大爷的火气冲得头皮上马上就能冒出烟来,他瞪着小米的这个远门子叔,多少年不曾亮开的嗓子这个时候放大炮似的响亮了,“亏你能想得出,我说你怎么脑门子上咋的不长毛了呢,都是平日里跟人动心眼子走脑筋走的呀!还在老少爷们儿们面前人五人六地嘚吧嘚吧的,要是我,早就投尿窑儿沟子里自己淹死了,还搁这儿破锣嗓子说鬼话?”
  小米的这个远门子叔给蚂蚱大爷的这几句话咽得直翻白眼,可就是找不出啥话回应蚂蚱大爷了,刚才那种大队书记讲话一样的派头也没了,整个脸上像给老母猪啃了几口的烂倭瓜一样一阵一阵的难堪。
  “今儿我就当着老少爷们儿们表个态,就是小米他们姊妹几个不同意我跟他们一块儿过日子,小米家的事儿以后也就是我老蚂蚱的事儿。”蚂蚱大爷转过头去看着老少爷们儿们,腾棱腾棱说出了这样的心窝子里的话,“打今儿起,老少爷们儿们都看着,我就把小米他们姊妹几个当成是自己的亲生的孩子看了,他们家的地我给帮着收种,他们家有啥事儿,我就给跑腿。”
  老少爷们儿们给蚂蚱大爷的这几句话说得心里发热眼窝子发潮鼻子直发酸。
  小米站在那儿也愣住了,她瞅着蚂蚱大爷,想张嘴向蚂蚱大爷说两句啥子,可心里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猫春的二大爷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哑巴了一样的老蚂蚱会这个时候能说出这些话来,他瞅着老蚂蚱,也一样半天不知道该说啥子了。他抬手挠了挠脑门子,两眼吊着斜眯缝着,比木匠吊线还多眯缝了一只眼。
  老少爷们儿们看了蚂蚱大爷一阵,然后把眼神都盯在了小米的那个远门子叔身上。
  小米的这个远门子叔这个时候才癔怔醒了一样耷拉着脸子瞅着蚂蚱大爷,琢磨了半天说了一句话:“我就是这样一个寻思,你咋还较上劲儿了呢!”
  “你这个寻思倒好,把人往坏处寻思。你咋的就不往好的地方多寻思寻思?”蚂蚱大爷瞪着两眼撇着嘴说,“这人呀,不能这样做!”
  “咋的没往好处寻思了?我不是说了?小米他们姊妹几个要是能跟你合到一块儿过日子,地里的活儿就轻闲多了,收种也都有个帮手了。”小米的这个远门子叔理亏了一样,说话也没了底气,“我这样寻思说出来是有点儿把人往坏处琢磨了,可细想起来也不多余,哪个人是啥心思,别人也摸不着不是?多寻思点儿也没啥坏处呀!”
  “你这样寻思别人成,这样寻思我就不成!”蚂蚱大爷不等小米这个远门子叔的话落音,又炮仗一样冲着他嚷了一句。
  蚂蚱大爷的这句话把小米家的这个远门子叔吓了一个哆嗦,他瞅着眼前的这个老蚂蚱,不由得竟然觉得腿肚子有点儿想转筋了,眼前这个老蚂蚱火气竟然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铳,本来以为这个老蚂蚱这些年已经成了一只病猫了,那场大火之后,老婆没了,儿子没了,这个老蚂蚱也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得比用脚踹了还瘪气,今儿咋的又像猪尿水泡给吹足了气儿一样蹶蹦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