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族】爱上我的老公（6）

翌日，致恒早起去上班，我有些头痛，又躺下去接着睡，致恒出门的时候，一脸的疲倦，我害他也没睡好，其实这几个月来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本来我这人就喜欢偷懒，而怀孕正好给我一个明正言顺偷懒的理由，但是这一刻，头真的好痛，并非我刻意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昨晚上做了一个梦，醒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身冷汗，我梦到家明了，梦境中的景物似乎显得模糊不清，但是那样的身影，那样的表情一定是他，在一个我陌生的场景，又像是长满荆棘的丛林，我不能看清楚，但是他朝我走过来，他的手上还有衣服上都沾着血，鲜红的血，我想逃走，可是脚步却移不开，他慢慢地靠近我，他突然微笑着问我说，“小琳子你过得好吗？……”
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致恒马上也醒过来了，糟糕的是我很清楚我是叫着家明的名子醒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极度恐惧，整颗心就那扑腾扑腾乱跳，我有预感会以事情要发生，莫非家明出事了，我呆呆地望着冰冷的墙壁，连致恒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没事了，没事了——”致恒揉着我的肩膀，“你只不过做了一个恶梦，有我在，没事的，傻丫头，不要害怕，有我在……”他开了灯，看我满脸泪痕，伸手小心地拂去我额前凌乱的头发。

我机械似的靠在致恒肩头，只是不肯再躺下去睡觉，我怕我睡着了又会做梦，我急促的喘息令致恒担心，医生说，太过激动对孩子不好，他不断地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我梦见他了——”
我没有表情地说，致恒当然知道我说的他所指是谁，“我看到他，他的手上都是血，连衣服上也是，他还笑着跟我说话…………”
我的声音变成低泣，“对不起，致恒，对不起！”
“傻瓜，没事的，那只是个梦，醒来就好了，知道吗？不要再去想了，早点睡！”致恒的脸上绽满笑容，可是我觉得他笑得有些凄凄哀哀的，令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折腾了大半夜，我才睡着，只是可怜了致恒，为着我，他总在受累。

五

婆婆再叫醒我的时候，太阳正好透过玻璃窗户照到我的身上，暧暧的，窗户一打开，我立刻就闻到了空气中风信子的芬芳，婆婆刚给它浇了水，那些花瓣及叶子上还停留着水珠，它们看上去非常耀眼。

吃早餐时，婆婆说早上已经和我妈通过电话，等一下送我回去，我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呀？天啦，妈，我睡得真死，什么都不知道！”我发现婆婆给我装食物的碗又大了一号。
婆婆嘿嘿地朝着我笑，“你爸的风湿又犯了，也不知道自己浸药酒，我本来只是要给他送过去的，又想到你老是闷在房里，就想顺便送你去你妈那儿，你就多住两天，多陪陪你妈，回来的时候，让致恒去接你。”
“妈，您嫌我了不是？”我笑着跟他贫。
“瞧你这孩子说的——”婆婆用筷子敲一下我的手，“我要是真嫌你了，我才懒得这么热心热肠侍候你呢？让你回你妈那儿去，我还倒是图个清静，让你妈来侍候你这个小祖宗！”

回到家里也是无事可做，婆婆走后，也就剩下我和我老妈两个人俩俩相望了，其实我心里还惦记着想让我爸给我泡一壶上等的龙井，坐在电视机旁边慢慢品，谁知道一说出来，立刻就遭我妈一顿训，“这么大个肚子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茶喝多了对孩子不好！”
真是第一次听到的，也不知道我妈说得对不对，过去她可是什么都不管，坚持让我们姐妹俩自行发展。到了这会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发现我妈变罗嗦了。不过，我心里还是知道她就是再罗嗦那也是为了我好。

“爸他就没像您这么关心我，他又去茶楼了，我这么大个肚子了，她也没看我几次，哦，我公公也是这样，怎么都这样啊！”我朝我妈发牢骚。
“你说你这孩子，真是一点都没长大，还像个孩子，自己以后怎么做妈呀？”我妈说着端来早已准备好的果盘摆在我面前。
“你呀？你让他们两个大男人对着你一个大肚子说什么呀？你爸他怎么不关心你啦！你手里拿的，嘴里吃的不就是他一大清早买回来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唉，这些都是哪跟哪啊，不过我也就嘴里说说，我还能怎么样啊！我嘴里嚼着一块枣酥梨，心里突然想到家明的事，也不知道这一次该不该跟我妈说。

傍晚的时候，我去了我爸的茶楼坐了一会儿，我公公刚好也在那里，他们果真是在我身上找不到话题，只是问了我一些日常注意之类的话题，弄得我坐了一会儿就浑身不自在，我爸看我那样，就说要送我回来，我打了招呼，找了个借口自己溜回来。

经过巷子的时候，我渐渐放慢了脚步，有好久都没有一个人停留在这里了，靠院墙那一边的老榆树似乎比先前更加茂盛了，记忆没有具体定格，像放电影一般快速闪动，我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努力想搜索一些先前的影子，这半年对我而言，承然发生了太多的事，世事真是变幻无常，但一切却又像是早已注定，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逃离不了命定的安排。
我欠了欠身，踩着小碎石子铺就的小路，往回家的方向。
“小琳子——”蓦然听到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我的身子竟如触电般僵住，动弹不得，是他！没错，这个在梦境中如同鬼魅般叫唤我的声音，令我觉得毛骨悚然，我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看一看。
“小琳子，你过得还好吗？……”
天啦！我简直快要当场晕厥，心底莫名的激动起来，喉咙哽咽着，像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我急促的喘息，说不出话来。

良久，我终于还是转过身去，我发现这一刻我仍然还是想看他一眼，不管是出于任何理由，我好怕，我真的怕我看到他时是和我在梦境中所看到一样，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我怔住了，仿佛只在这一刻，空气已经凝结，时间已经停止。

还好，他完整无损，手上没有血，衬衣上也没有。
那张脸依然俊俏，脸上依然笑靥如花，只是……他老了。
心中微微一颤，夹杂着莫名的情愫，我必须看仔细那张脸，那么绝情地跟我说分手的那张脸，是的，到现在为止，我依然还恨他。
该死！他竟然对我笑，这叫我的心不由得多生一分憎恶。

“好久不见！”旋即他走到我面前，跟我招呼。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我不想跟他靠得太近，这是多么叫人尴尬的事情啊，我竟然这个时候碰到他，我现在披头散发，并且还挺着一个大肚子，该死！我真想马上逃走。他的视线停在我的肚子上面，“致恒对你好吗？”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你看我这记性，致恒一定对你很好吧！真好，真是幸福！”

当初我没有寻死觅活地要死缠着他，分手时也分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我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累赘，没有又哭又闹令他难堪，难怪他会在心里面偷笑了。

我发誓，我当时真的很想上前煽他两耳光，我狠狠地瞪着他，可是旋即又想，不能叫他这么看不起我，我现在很幸福，这是他想象不到的，大概连做梦也想不到吧！我很满足地给他一个微笑。
“是的，致恒他的确对我很好，我们一家过得很开心，承您贵言，我也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幸福！”

“那就好，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他像是舒了一口气，但那幅表情却显得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转换，但还是叫我看到了。
接下来，我们都语塞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挺意外的！”
“意外？可是这里是我家啊！”这句话换我来说才对。
“本来我，是想来看看伯父和伯母的，我，前两天才回来的，原本想电话给你……”
“谢谢，他们也都还好！”我毫不客气。

“小琳子！”他欲言又止，“你……”他的眼神我不敢看。
“哦，对不起，我出来很久了，我妈，她会担心的，我该回去了……致恒说了会来接我，我怕他等太久……”我急匆匆转身，急急往回走，不能回头，我告诉自己怡琳，你不要回头，一定不能回头，他的眼神叫我恐惧，叫我心乱，我着急要离开这里，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我的肚子要跟我过不去，“啊呀！”疼得我差点叫出了声，只得停住了脚步，用手按住肚子，这个小家伙踢我也我也真是会挑时候。
“你怎么了？”他冲上前来，伸手扶着我，“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

“你先放开手——”我压低了声音，“我已经没事了！”
他这才将手松开，整个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移动两步。“小琳……”
“等等——”我伸手示意他停止，“请你，以后别再这样叫我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随我丈夫的姓尊称我一声何太太……”我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慢慢垂下来，我没再说话，以最快的速度在他面前逃走。

刚回到家，致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致恒，你在哪儿？”听到他的声音，我紧紧抓着话筒，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呵呵，刚到家的，我想你啊！老婆——”致恒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那你现在就过来吧！”我突然好想致恒在我身边。
“我不敢啦！我现在去接你，怕被你老妈赶出来！”我心里着急死了，致恒还在那呵呵地说笑。
“那你过来陪我吧！现在就来，我等你——”
“恩！那好吧，我保证在十分钟这内赶到！”
放下电话，我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老妈走过来，啧啧地叹气，“唉，这丫头，这才一会儿不见呢？”我也不管老妈，耷拉着头望着门。
“一刻都离不了啦？这往后可怎么办啦！致恒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在家，你怎么过呀！”老妈撂下话，回自己屋去了，不一会儿就抱着干干净净的被单出来，朝我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