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3）

　　1412省城韩月华家内夜
　　韩月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韩月华端着一碗洋芋擦擦，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看着坐在身边的丈夫尚伟轮：“这陕北的洋芋擦擦，还挺好吃的，伟轮，你觉得呢？”
　　尚伟轮一边吃，一边轻轻地扶了下眼镜：“哦，不错，我以前也吃过，在我一个陕北朋友家，不过，那好像不一样，那是炒的吧。”
　　坐在对面的春风接住话茬：“哦，就是，也可以炒着吃，用尖椒，芹菜杆呀，爱吃酸菜的也可以用酸菜炒，咱们现在这是倒的柿子蘸汤，更正宗，更原汁原味。”
　　
　　1413丁海春风家内夜
　　葡萄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手里端着一碗饭，无精打采地吃着，吃了几口，她就显得有些烦躁不安，便将剩下的半碗饭放在一边，然后，便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丁海和春风他们的相片，然后，坐在床边，久久地凝视着。
　　
　　1414满良丁香家内夜
　　万翠莲正在床上逗着孙子涛涛在玩着。
　　丁香从门里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一边向这边走，一边激动地呼唤着：“涛涛——”说着，匆匆地走了过来。
　　万翠莲赶紧提醒涛涛：“涛娃，快看谁叫你。”
　　涛涛听见母亲的呼唤，也激动的连爬带滚向床边来，同时，也兴奋得哭了起来。
　　丁香赶紧三步并两步扑了过来，一把抱起儿子，在他的小脸蛋上深情地狂吻着：“想妈妈了？妈妈也想你。”
　　万翠莲看着坐在一边，看着这情景，惬意地微笑着。
　　
　　1415南方K市金马街某大门外外夜
　　金马街街道灯火通明，满大街上的人仍然熙熙攘攘。有好多人们就或坐在墙跟下，或躺在某角落里休息着，睡着。
　　丁海也坐在这大门口外面的墙跟下默默地等待着。
　　在他旁边一溜边，也坐着几个人，有的在说着话，有的在静静地休息着。
　　丁海坐在墙跟下，闭着眼睛，在休息着，他一边休息，一边却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心语）（画外音）：“你虽然很疲惫，但你千万别睡的太死，一旦睡死了，这些人说不定啥时间会出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忽然，他一下睁开眼，舒展了一下身子，感觉到有些饥肠辘辘，便从身边放着的一袋当做晚餐的便宜水果袋里，拿出一个水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1416省城韩月华家厨房内日
　　春风和韩月华在厨房里包饺子。
　　韩月华一边擀着饺子皮，一边看了春风一眼：“贾风，那你来省城有几年了？”
　　春风一边包，一边随便搪塞道：“哦，差不多有二年了吧。”
　　韩月华一边擀着，一边笑了起来，接着，她又忽然神秘地朝左右看了看，然后，便压低嗓子看着她：“哎，妹子，那你们刚结婚才二三年，你这一走，一年不见面，你爱人他……”说着，她又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
　　
　　1417南方k市金马街外日
　　丁海在大门外，一边在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在心急如焚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可看来看去，就是没有春风的身影，他茫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半晌，他自言自语地：“咋回事？难道她们一直待在里面，连饭也不出来吃？好吧，既然你不出来，那就我进来吧。”
　　又有一帮人从大门口往里走。
　　丁海一下清醒过来，便匆匆地走过来，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
　　
　　1418省城韩月华家厨房里内日
　　春风听着韩月华这样问她，立刻会意，便红着脸，低下头羞赧地：“那……有啥办法呢？”
　　韩月华看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急忙一本正经地：“我说你，妹子呀，你们两口干脆商量一下，让他也来这里，干个啥活，也不比在家种地差吧？现在早就开放了，人们出来打工的越来越多了，再说，将来你们如果有了娃，就在城里上学……”
　　春风一边听着，一边暗暗叫苦，心里说（心语）（画外音）：“哎呀，大姐呀，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心里这么想，可嘴里还是轻描淡写地应付道，“哦，大姐你说的也是，我试着跟他说说看。不过……我们那个人，死保守，怕还说不动……”
　　
　　1419南方K市金马街传销点里内日
　　丁海刚刚进入大楼里面，就听到楼上传来那如痴如醉的口号声。他不由地站住，静静地听着。
　　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听着上面的喊声，放慢了脚步，然后，有点不解地看着身边同伴，轻声地：“听说，听课的时候喊口号，这声音就是喊口号声音？”
　　丁海迫不及待地在一楼的每个房间搜寻起来。
　　
　　1420楼上过道里内日
　　丁海站在五楼的过道里，显得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画外音）：“是啊，他从一楼到五楼的每一个房间都寻遍了，没有春风的影子。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现在唯一的希望……”
　　忽然，又从三楼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口号声。
　　正在茫然的丁海茅塞顿开，随即，便向三楼跑去。
　　
　　1421省城韩月华家厨房里内日
　　春风和韩月华正在厨房了包饺子。
　　尚伟轮百无聊赖地刚来到厨房里，他听到春风正在说着保守，便接着话茬：“还保守什么？现在社会都开放了，都在搞经济，不少公务员都辞职下海了，他还呆在家里不出去，老婆一个人在外，他就不担心……”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出格，便赶忙刹住车。
　　
　　1422南方K市金马街传销点三楼大厅外过道里内日
　　大厅外窄窄的过道里，黑压压地挤着一大群听课的人们。
　　丁海来到过道里，看着这拥挤不堪的人群，叹口气，只能站在人群后面，垫起脚尖，从空隙中窥视着里面——
　　
　　1423省城韩月华家厨房里内日
　　春风听着他的话，一转身，看了他一眼，便满脸彤红地低下头，轻声地：“没办法，他就这人。”
　　韩月华转过身来，瞅了丈夫一眼，嗔怪道：“你看你，说话多难听，现在社会不同了，男人女人都可以出门嘛，再说，人家贾风妹子是个本份人……”她说着，她又转过身来，安慰春风，“嗨，妹子，你大哥就爱开玩笑，你别当真，啊？”
　　春风笑着：“啊呀，没事。”
　　
　　1424大厅里内日
　　大厅里，座无虚席，密密麻麻。
　　讲台上，一个个子高高的讲课人正在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演讲着。讲到动情处，他竟然上蹿下跳，翩翩起舞。
　　那些“满腔热血”的“善男信女”们听的简直就是如痴如醉，憨态可掬，并不时发出“意志坚定，梦想成真！”的梦呓之声。
　　
　　1425过道里内日
　　丁海站大厅外走廊边上的在一个角落里，他身子斜倚在墙壁上，紧闭着双眼，默默无语。
　　
　　1426省城韩月华家内日
　　春风和韩月华全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饺子。
　　韩月华一边吃，一边看着春风：“哦，贾风，你下午有没有事，要不要出去？”
　　春风：“我不出去，大姐，我啥事也没有。”
　　韩月华：“哦，那你不出去我和你尚哥去一个朋友家，晚上回来。”
　　春风：“好，那你们去吧，大姐，家里有我呢。”
　　
　　1427服装加工厂内日
　　工人们正在忙忙碌碌地干着活。
　　丁香抱着一摞衣服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来到墙角的工作案前，将衣服放在案上。
　　满良从门里走了进来，他径直向丁香走过去，看着她，向她招了招手：“香子，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
　　丁香匆匆地向他走了过来。
　　
　　1428南方K市金马街传销点三楼走廊里内日
　　丁海站在大厅外走廊边的墙角处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
　　大厅里的课终于散场了，人们面带意犹未尽的神情和满载而归的喜悦，一下从门口涌了出来。
　　丁海一下被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立刻走了过来，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出来的人。
　　一波接一波的人流不断地从大厅门口涌了出来。
　　突然，丁海的心猛然一缩——一个衣着，头型酷似春风的女郎挤了出来。
　　丁海瞪大惊愕的眼睛盯着她。
　　
　　1429省城韩月华家内日
　　韩大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
　　春风将厨房里一切拾掇完毕后，走了出来，她来到沙发前，看着大妈，微笑着：“啊呀，大妈，你一个人坐了好长时间了，啊？”
　　韩大妈看着春风：“哦，一个人没人说话就是不好坐，现在你来了，咱们再说一会话。”
　　
　　1430南方K市金马街传销点三楼走廊里内日
　　丁海站在走廊里，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外貌酷似春风的从大厅门口走出来的女郎。
　　那女郎经过丁海身边时，目不斜视，神情木然，像一股清风，随着人们的拥挤，飘走了。丁海这才如梦方醒地暗暗叫苦不迭。
　　
　　1431省城韩月华家内日
　　春风看着韩大妈，一边笑着，一边坐了下来：“那咱们两个说话，你不瞌睡？应该快到时间了，如果你困了，我就扶你进去休息。”
　　韩大妈：“哦，对，咱们两个先说一会话，我瞌睡了，就不说了，啊？”
　　春风看着她，笑着：“那好吧。”
　　
　　1432南方K市传销点楼上走廊里内日
　　丁海却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人们陆续地往外走着，最后一个人慢腾腾地走出了大厅。
　　丁海忽然清醒了，他迟疑了片刻，便“倏”一下，疯狂地冲进大厅，搜寻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他甚至下意识地连桌椅板凳下面也要看一下。看着这空荡荡的大厅，他身子软绵绵地不由地靠在墙上，浑身颤栗，欲哭无泪，渐渐地，他两腿瘫软，身子无力，便缓缓地滑坐在地上，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1433省城韩月华家卧室里内夜
　　春风一个人坐在被窝里，背靠着床头，一手拿着一个笔记本，一手拿着笔，低着头，沉思着。忽然，她放下本子，伸出手，拿起放在她身边的丁海的相片，眼泪汪汪地凝视着。
　　
　　1434满良丁香家内夜
　　满良和丁香躺在被窝里。儿子涛涛睡在一边。
　　满良翻起身来，从丁香身上探过去，兴奋地看着熟睡的儿子。
　　
　　1435韩月华家卧室里内夜
　　春风拿着丁海的相片，默默地看着。半晌，她禁不住轻轻地抽泣起来，随即，她将相片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仰着头，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海子哥，你在那里？我实在想你，可又见不到你，我就想了个办法，把我想对你说的话，写在本子上，就像信一样，虽然没办法寄给你，可它永远在我身边带着，在我心里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