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剧本连载>龙泉观传说>第三十二集(下)

第三十二集(下)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9-08-18 08:51:22      字数:5604

   1
  晴转多云。
  龙泉岭。
  吴启贵家里。
  王安惠对吴启兰说:兰儿呀,你再也不便出门还工了;只能呆在家里,做些比较轻松的活路。
  吴启兰:我越来越怕靠近烟叶,也怕大荤。只要一沾荤腥,就呕吐不止,眼冒金星。
   王安惠对女儿说:这是妊娠期的自然反应,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一些的。
  吴启兰愁苦兮兮地说:那还要过多久呀!
  王安惠:这也不一定,有的人妊娠期啥反应都没有,有的人反应特大。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女人该受的罪,你得忍受!
  吴启兰虽然没有吭声,可她的心里却想: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忍受又有什么办法?
  王安惠:这事虽然瞒着你哥哥,可他迟早会知道内情。
  吴启兰:一旦哥哥知道了内情,他又怎么承受得住啊!
  王安惠: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瞒一天是一天了。
  吴启兰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当妈的又岂能不心疼啊!王安惠对女儿说:如果你是属于婚后的正常怀孕,即使是无法弄来那些人参燕窝之类的山珍海味为你补身子,起码也得为你弄些可口的饭菜。只要能把饭吃饱,也便于腹中的胎儿正常生长!
  吴启兰擦掉眼泪,强颜欢笑地说:妈,您就别为我担心了,我没事儿。
  王安惠:眼下正是忙季,家里的条件又是如此寒碜,先不说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弄,即使是有那么几只鸡,隔三差五地下那么几只蛋,也要省出一些让你哥吃。你哥可是家里的唯一壮劳力,见天干那么重的活路,老吃那些有盐无油的清汤淡菜,又怎么干得了那么重的活路呢?(她叹息一声又说)好在你哥最近常出门替人帮忙,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少了,也就可以省下些鸡蛋,调剂一下你的生活了。
  
  2
  可是,女儿却将鸡蛋让给母亲。娘儿俩你推我让,谁也不肯享用。最后只能是平分,否则,谁也不吃。
  王安惠对女儿说:兰儿啊,你这个样子,大人事小,肚子里的娃儿,事可就大了呀!(略微停顿,她接着又说)就算是现在李家还没有把这事定下来,你也要注意呀!要是一不留心,让肚子里的娃儿有个什么闪失,你就是痛悔一辈子也不管事呀!我们当女人的,就有这么多作难的事儿,男人图了一时的快活,把这遭罪受难的事儿,留给女人去承受不说,娃儿虽然怀在我们女人的肚子里,却是他们男人的血脉、是他们男人的骨肉。能顺畅生下来,吃再多苦、受再多罪,也是烧了高香!如果一不留神把娃儿弄丟了,那可就成了我们这些女人的罪过啊!启兰啊,我说的这些你听明白了吗!
  吴启兰:我当然听得明白这些道理。我还明白妈所说的这些,也是做女人的悲哀!那些男人想把你弄到手的时候,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一旦将你玩腻了,什么绝情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至于这怀孕应该承担的责任,他就更容易推卸了,你总不能拉他去做亲子鉴定吧?即使是做了亲子鉴定又能怎么样?他同样会说这事是两情相悦的结果,轻而易举地就将众矢之推给了你;而他自己,反而会得到“有本事”的赞誉。果真那样,不仅闹得满城风雨,反而使自己更加被动了。
  王安惠:兰儿呀,眼下,你不仅要保证腹中胎儿的正常生长,也要催李昌龙尽快地拿定注意,和他的父母商定登记结婚。
  吴启兰: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要得到了法律的认可,我就放心了。至于那婚礼之类的俗套,我根本就不在乎。
  王安惠:都到了这种地步,还在乎啥婚礼不婚礼的呀!
  
  3
  往常,只要李昌龙在家里,都会将电视机或录音机的音量调到最高档次,用以通知她吴启兰:我在家里等着你。
  吴启兰仿佛是自言自语:这几天,他家里的电视机和录音机,仿佛突然都变成了哑巴。
  王安惠来到跟前:这还用细想吗,李昌龙一定不在家。
  吴启兰:说不定正悄悄地忙着关于我和李昌龙的事情。
  吴启兰一想到李昌龙的家里那异乎寻常的平静,有可能是忙着李昌龙和她吴启兰的事情,她就不禁心慌意乱。
  王安惠:如果真是悄悄地忙着你们俩的事情,那情况就不妙啊!倘若他们的忙活有利于你和李昌龙的关系确定,李昌龙一定会及早地通知你;既然不便通知你,那就一定有问题。
  吴启兰:不行,如果今天晚上仍然没有他的消息,就得去找他问个明白。他若不在家里,就是找到烟站里,也要找到他探明究竟。
  
  4
  这天晚上,李昌龙家里的电视机和录音机依旧哑然无音。吴启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她的心,完全被忧虑和恐惧所笼罩。难道说自己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难道李昌龙真的就是那种喜新厌旧的负心郎?
  她禁不住悄悄地哭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实在是困了,双眼沉重地合上了。而泪水,却依然悄悄地淌流。
  睡梦中,她梦见李昌龙正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疯狂地旋转。她义愤填膺地冲上前去,大叫一声:李昌龙,你这骗子!
   她被自己的怒喝惊醒。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睡了;而是泪眼迷离地企盼天亮……
  
  5
  龙泉岭。
  吴启贵的堂屋。
  吃罢早饭,吴启兰对母亲说:妈,我到街上去一趟。中午说不定不回来吃饭,您就别等了。
  母亲却尽量地显得心平气和:去吧,性子放平和些,可别任性蛮缠啊!
  心里装着事,走起路来就不觉得那么累了;十几里路,好像没要多少时间就走到了。吴启兰径直来到烟站里,见李昌龙的房门紧闭。向烟站里的人打听,才得知他找陈乡长去了。
  吴启兰又折身朝乡政府这边走去。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了李昌龙和陈贤忠。
  吴启兰站立等候。李昌龙显然已经看见了吴启兰。
  可是,在这人多嘴杂的龙泉街上,李昌龙却一改平日的咋呼劲儿,而是默默地来到了吴启当的跟前,飘来的语音,犹如阳春三月的一缕和风:刚来吗?
  吴启兰笑了笑说:你知道?
  李昌龙:我刚挪地儿嘛。要早来,不叫我逮个正着?
  李昌龙双腿抖动,流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情。
  吴启兰忍不住又笑了。她见陈贤忠专注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对她进行着深刻的研究。
  她轻柔地叫了一声:陈老师。
  陈贤忠慌忙应答:啊,启兰呀!
  吴启兰说:您现在想起我了?
  陈贤忠说:先是记不起来,只觉得看着眼熟。后来昌龙才告诉我,你还是我的学生。真没想到,都成大姑娘了。
  吴启兰腼腆地笑了。
  陈贤忠说:我记得你的作文写得好,字也写得不错,歌也唱得好;在田径赛上,你总拿第一。可惜,没能继续将书读下去……
  吴启兰又笑了笑。可是,她笑的那样勉强、那样艰涩……
  
  6
  最近,李昌龙和陈贤忠忙得不亦乐乎。今天这里,明天那里——看烟叶长势与病虫防治,检查烟叶上架、入炉、烘烤,还要忙着那已经发下来的烟叶辅助款。
  当吴启兰向李昌龙问及他们的事情之时,李昌龙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改日一定向老头子说清楚。不过,这几天实在是有点忙。过两天吧,等忙过了这阵,我他娘的一准把这事搞定——你就放心地等我的准信呗!
  吴启兰的心里,立刻舒爽了许多。虽然受累跑了这么远的一趟路,她认为并不冤枉。
  许多人冲吴启兰和李昌龙瞪大了直勾勾的眼睛。人们个个惊讶,交口称赞。
  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高兴发出这样的感叹:这俩人粘一块,真他妈的太配匝了!
  汪艳对吴启兰更为关注。她一见到吴启兰,眼神就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龙泉这种鬼不生蛋的山眼里,居然还能长出这等模样的美人胚子?
  当汪艳发现吴启兰朝烟站里走去,又见她问起李昌龙,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怪不得李昌龙老是对我冷冰冰的,原来被这么个小美人粘住了!
  当汪艳看到那小美人跟李昌龙、陈贤忠随和地谈笑自如的情景,心中更是犹如打碎了醋罐子,酸溜溜的真不是滋味!
  
  7
  这天晚上,吴启兰被疯狂的舞曲所召唤,满怀信心地唤过虎子,来到了李昌龙的家里。
  李昌龙的父母跟吴启兰打了一声招呼,便迅速回避,将更空旷的天地让给年轻人,去领略更浪漫的情调。
  可是,一来到李昌龙的房间里,他便关掉录音机,拿出一千块钱,让她将孩子做掉。
  她当李昌龙是跟她闹着玩,便笑嘻嘻地说:做掉!你舍得?
  谁知,李昌龙的回答令她惊讶:这有什么舍不得?娃嘛,我这身体、这能耐,弄他十个八个,那不扯淡吗?
  吴启兰:她(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哩!
  吴启兰依然认为李昌龙是跟她开玩笑。
  李昌龙以稍息的姿势站立着,晃悠着手里的一匝钞票,漫不经心地说:那,戴上套子能弄出亲骨肉吗?
  李昌龙此时此刻的形态,在吴启兰的眼里简直就成了市井无赖和流氓地痞。她的心为之震颤。
  但是,她仍然竭力争取:你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玩笑能乱开吗?
  李昌龙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跟你开玩笑——我认真。
  吴启兰的思想有些混乱了:认真!能这样认真吗?
  李昌龙:不这样又该怎么样?家里根本就不同意我这么早当爸爸。(李昌龙将钱放在桌子上,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感慨而悲哀地说)这样下去,会影响我的前程呀!
  吴启兰仰起头,紧紧地盯住李昌龙的眼睛:前程!你宁愿牺牲自己的骨肉,也要保住你的前程,是这样吗?
  李昌龙武断地说:只能这样。
  吴启兰气得浑身抖颤:你……
  李昌龙轻描淡写地说:放心,我们会有更好的环境、更优裕的条件,生出更优秀的儿子!
  吴启兰猛然从李昌龙的怀里挣脱,冲他瞪大了愤怒的眼睛:你——
  李昌龙:听话,把娃儿做掉……
  吴启兰:畜生!
  没有等李昌龙继续编排下去,吴启兰已经愤怒的照准那张丑恶的脸,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随着一声脆响,她痛哭着捂住脸,奔出了李昌龙的房间、奔出了李昌龙的家门,投身于漆黑的夜中。
  
  8
  哈哈,爱情!这难道就是她吴启兰所追求的爱情?难道那山盟海誓般的爱情,居然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天空中,分明挂着一弯新月,可是吴启兰却觉得这个夜晚,漆黑得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魔罾紧紧地罩住,令她晕头转向、令她窒闷。倒是可怜的虎子见她奔出了李昌龙的家门,便即刻迎了上去,痛惜地陪伴着这悲痛欲绝的主人,将她跌跌撞撞地护送回家。
  
  9
  王安惠坐在床边,正逢补着儿子的一件破旧衣衫。见到女儿哭哭啼啼地奔进屋来,立刻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吴启兰:妈——
  吴启兰双腿跪在母亲的床前,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母亲的怀里,那伤悲的泪水,像汩汩清泉,不断涌流。
  母亲没有责骂她,而是陪之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好女不嫁二夫啊!王安惠就是信奉着这一千古遗训,拒绝了厚善老爹的爱情;同时,也封闭了她自己的情感之门。这些年来,她虽然饱尝了独守空房的孤寡凄苦,可她却捍卫了尊严,守住了清白。她无愧于那生养了她的生身父母,也无愧于含辛茹苦将她抚养成人的叔叔和婶婶,更无愧于她那死去的丈夫!
  可是,王安惠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糊涂。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王安惠痛心疾首地将头撞击着床头的墙壁,撞击得“咚咚”震响:丫头呀,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啊!
  吴启兰急忙将母亲抱住,可母亲的头已经被撞得鲜血淌流。
  吴启兰:妈啊,您就打我骂我吧!(吴启兰急忙从衣袋里掏出卫生纸,紧紧地捂住那鲜血淌流的伤口,近似忘形地对母亲哭叫着)您又何苦这样啊妈?妈啊,这都是我的错啊妈!您有什么错呢?要打你就打我吧妈!
  母亲悔恨交加地哭诉着:我怎么就没有错啊?这都是我没有管教好你啊!我怎么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啊!
  于是,王安惠便呼天唤地。她呼唤她那死去的丈夫,诉说自己的苦楚,痛责自己的过失……
  好在这时候儿子不在家。如果儿子在家里,让他知道了这一切,又要给他添加负担与苦痛了。
  王安惠虽然在极度的忧愤之中,却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不仅自己尽快地压抑着忧伤,还对羞愧难当的女儿好言相劝:可不能让你哥知道这些啊!他要是知道了,那还不要了他的命吗?
  吴启兰终于以最大的毅力,将悲痛压抑到内心深处。待哥哥回来,她还笑脸相迎;并且为哥哥舀来了洗澡水。
  可是,进入自己的房间,她又禁不住泪水淌流。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将悲痛的呼号,努力地遏制于胸腔……
  
  10
  第二天早上,吴启贵发现母亲的头上捆住一块布条,血迹已经将那布条染红了一片。
  他关切地问:妈,您这是怎么啦?
  王安惠笑微微地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头一晕就撞到了墙上。没事儿,破了点皮儿。
  儿子心疼母亲,往往胜过珍惜自己:您还是趁早去找医生弄点消炎药吧。要是发炎就麻烦了!
  王安惠:没事儿,伤了一点点皮儿。
  儿子凑了过来:您还是趁早去看看的好!让我看看。
  母亲笑着说:你又不是医生,你能看出什么名堂?快去吧,人家还等你吃早饭哩!我吃了早饭就去看,这行了吧?
  吴启贵:行行,赶紧去看。
  儿子憨厚地笑着刚离去,母亲的双眼,已经溢满了泪水……
  
  11
  吴启贵来到杨明秀家里,正赶上饭熟。杨明秀为他倒了洗脸水,他洗罢脸,便开始吃饭。
  可是,饭端到手里,他却难以下咽。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的母亲。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的母亲会突然晕倒——居然还将头碰破了。
  他怀疑母亲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杨明秀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便多问。凭她的经验,她判断吴启贵一定有什么心思。
  既然不便多问,又要缓和这沉闷的气氛,她的办法之一,便是将一块咸鸡蛋夹到吴启贵的碗里,还算秀气的脸上,笑容绽放:尝尝,看咸不咸?
  吴启贵说:噢,不咸不咸。正好,不咸不淡。
  杨明秀笑着说:你尝都没尝,怎么就知道不咸不淡呢?
  吴启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剥下一块咸蛋送进嘴里。哎,还真的不咸不淡,正合口味。他发觉自己神情走样——这种神情恍惚的情形,确实不利于今天的田间劳作。
  他尽量地摒弃杂念,大口地吃饭。那样子,像是饿得凄怆。
  杨明秀将一块腊肉夹入他的碗里说:哎,别吃淡饭呀!吃点菜!
  整整一天,吴启贵无论怎么努力,总也摒弃不掉心中的杂念。他忧患地意识到,他那脆弱的家庭,可能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尽管杨明秀不时地跟他说笑着,使他开朗,令他卸掉心灵上的重负。可是,几经努力,却徒劳无效。
  
  12
  包谷田里。
  杨明秀说:真热呀!
  说热还真不假,难怪有人说,秋后的烈日如老虎——这天气,也真算得上秋老虎了。杨明秀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
  杨明秀掀起衣襟擦汗,可是这回,扣子却不能自动脱离扣眼——她只有刻意将扣子解开。
  吴启贵只顾干活,将收拢的黄瓜装进背篓;对杨明秀所说的话却充耳不闻。
  杨明秀喊:贵兄弟。
  吴启贵:什么事儿?嫂子,你说。
  吴启贵应答,眼睛盯着手头的活儿,根本就不朝这边望。
  杨明秀说: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歇下再弄吧。
  吴启贵说:噢,你歇哩!嫂子——我不热。
  杨明秀说:蒙鬼哩!不热?你看,我就热得浑身湿透了!
  老实人还是那句话:真不热。
  杨明秀:这么重的活,闷在包谷地里,哪有不热的理儿?(杨明秀已经往吴启贵的跟前移动。她说)歇下再摘。
  吴启贵:你歇,嫂子。我先把这背黄瓜背回去再歇。
  说罢,他已经背起了背篓。
  这个傻子哟!真是个傻里巴几的傻蛋!杨明秀懊恼地一屁股摔到包谷地里……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