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炮声惊醒太行山

　　任羊成，1953年4月担任任村区民兵连长后，还继续担任着古城村高级社社长。他当干部不怕吃亏的表现和实际行动，使古城村老百姓拍手称赞:俺村有一个不怕吃亏的好社长，如今过上了好时光。家家都有了余粮，社里储备粮在任村区也数得上第一。他对民兵工作抓得很好，曾被授予县、区民兵标兵连称号。而他对荣誉和贡献，从不骄傲自大，更使他对各项工作兢兢业业。他一股劲拉革命车不松套的精神，在社会主义总路线的指引下，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1957年12月13日，中共林县第二届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隆重召开。县委第一书记杨贵代表县委在会上作题为《全党动手，全民动员，苦战五年，重新安排林县河山》的报告。他以气势磅礴、英勇豪迈的高昂格调，向55万林县人民发出了号召——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同大自然坚决地斗争；要让太行山低头，让河水听用，从根本上改变林县干旱缺水的旧貌。这是一次愚公移山、重新安排林县河山的誓师大会，是林县历史上一座里程碑。
　　1958年3月8日，中共林县县委、县人委作出“动工兴建南谷洞水库”的决定。这一消息在太行山麓任村区的露水河畔各个村庄传开后，各村党员干部和群众都是拍手称赞，每个人的心里都说不出的高兴。
　　1958年3月29日，任村区召开紧急区、村两级干部动员大会，区委副书记白吉昌、桑德章，宣布“南谷洞水库”建设的意义和工作安排，会议决定4月1日动工。村干部带头组织群众，任羊成带领全区基干民兵参加这一水利建设，大打一场治山治水、改造山河的战斗。会上村干部各自表态，坚决完成任务。任羊成高兴地说：“请区党领导和村干部放心，我一定能带好咱任村区民兵连这支坚强的队伍，决不会给任村区父老乡亲丢脸。一定听从党的指挥，服从上级命令，哪里艰险，我会到哪里去，决不会说一套做一套，牵毛驴，取牛套，党给的任务坚决完成……”会后，任羊成彻夜未眠，东奔西跑，走村串户，通知民兵。
　　“南谷洞水库”拦蓄的是露水河和山泉水。露水河是太行山麓林县较大的河流之一，发源于山西省平顺县杨维、杏城、赵成一带，全长百余公里，河床基陡，一到汛期洪水猛涨，经常冲毁村庄、耕地，给沿河人民造成严重伤害。据有关历史资料和碑记：清高宗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山洪暴发，露水河冲毁许多民房、人畜，使之人相食地步。仁宗嘉庆十三年（1808年），大雨连降20多天，洪水泛滥成灾……为此至今还流传着这样的一首民谣：
　　高宗乾隆五十九，农历六月二十九；
　　老天下洪（红）雨，山水来势陡；
　　南至鲁班壑，北至漳河口；
　　东西至坡跟，树木顺水游；
　　水淹河两岸，人畜顺水走；
　　老者哭皇天，少者干拍手；
　　老天不睁眼，百姓日夜愁；
　　露水河两岸，活似阎王殿；
　　手拉儿和女，逃出虎狼口。
　　
　　新中国成立后，林县县委、县人委，在第一书记杨贵的带领下，深入基层，调查研究，曾多次到露水河畔各个村庄，进行了解、考察研究，要彻底根治害河，控制这条河流，决定兴建“南谷洞水库”（太行平湖），除害兴利，为民造福。
　　1958年4月1日，这天，天刚蒙蒙亮，林县太行山麓露水河畔的各个村庄，早已成了欢乐的海洋。通往“南谷洞水库”工地的大道上，人山人海，红旗飘扬，鼓乐齐鸣。这是林县县委、县人委领导的由万名民工组成的一支浩浩荡荡奔赴“南谷洞水库”工地的水利建设大军。向露水河宣战的号角响彻在沉睡的太行山麓。
　　任羊成带领任村区全体民兵骨干，挑着行李，推着锅灶，带着钢钎、大锤、锨、羊镐，还有每人九斤粮食、20斤干柴禾等。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与建设水库大军一同徒步在犹如长龙的行列中，个个兴致勃勃地充满着美丽的憧憬。上午不到8点，姚村、河顺、东冶、西丰、东岗、卢寨、任村、古城等地的民工，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偷着抢着来了。男女老少，不约而同的都汇集在太行山麓露水河畔，等待着聆听杨贵书记和李贵县长开工誓师大会。会场上，掌声雷动，足足有一两万人……
　　会后都各自纷纷在大峡谷之中的石岩内外，和娃娃峧的蚕坡中间，就自平地基。有的在山坡上割草、绑房架，有的担水和泥，有的抬石头搬石头，很快便在山坡、岩内建起了一处处崭新的草房，他们的那种劲头赛似战争年代推起小车支援前线。白天远远望去就似一个工人新村，晚上万盏灯火犹如正月十五闹元宵观花灯的场景，工地上灯火通明。“南谷洞水库”修建中，林县也正是困难时期，民工经常到山上采摘野菜树头菜，搭配着粮食吃，生活也是非常的艰苦。
　　4月2日，工程正式动工兴建。在太行山麓，民工们排成一条长蛇阵，一座座耸立的山头上，竖起了鲜艳的红旗，壁立的山腰，响起了轰轰隆隆的炮声。沉睡的太行山，从此惊醒，沸腾起来了。民工们向高山恶水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好似战争年代那种英雄顽强的意志，为实现林县缺水的梦想而奋力拼搏。
　　在“南谷洞水库”工地上，民工们夜以继日，可是住地条件非常艰苦，房屋都是简易的草棚。有的用苇席遮挡、旧篷布搭盖，一有雨时，外边大下，屋里小下，一遇大风，风卷残云，屋顶露天不为罕事，糠菜拌粮不足为奇。罕见的是他们与穷山恶水的战斗精神可敬，奇怪的是：生活条件实为艰苦，他们依然顶天立地。因为林县人民缺水、想水、恨水、怕水的纠结，使林县人民有了与天斗、与地斗，决心根治害河，为民造福、为子孙后代造福，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重新安排林县河山”的意愿。
　　吃水不忘挖井人，为民造福，顺民心，合民意，每个民工都是干劲冲天，信心百倍。他们都有共同的一个口号，那就是：苦战五年，重新安排林县河山！头可断，血可流，不建好“南谷洞水库”不罢休。要团结得硬硬的，劲鼓得足足的，克服一切困难，集中一切力量，搞好社会主义建设，为把林县建设成为社会主义新山区，增砖添瓦献计献策，贡献自己的毕生精力。他们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都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工地民工的干劲十分惊人，令人敬佩。
　　任羊成带领任村区全体基干民兵到工地后，一开始就是集中排水，回填，清基平整，于右岸开凿施工导流洞和一、二级输水洞，为防止汛期来临之际，给施工带来困难。4月初的露水河，还是寒风刺骨，为了排水施工，在任羊成连长的带动下任村区民兵连和50名突击队员，与水奋战。脱下棉衣、棉裤，光身下水，搬石清理，用桶提水、车拉、机器抽、挖渠道排等办法，昼夜奋战。在紧张清基排水的紧要关头，民兵连续奋战一天一夜。用二三百条麻袋进行六次围堵，在没有堵住强劲的泉水向上喷冒时，任羊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跃跳入冰冷的水坑里。接着峪门口岳树松、赵万清、申起艾等人，相继跳入水坑。好几个人，捞出麻袋，像黄继光舍身堵枪眼一样，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泉眼水劲势的喷发。巨大的水柱冲击着他们的身躯，发出嘶嘶嗦嗦的响声。那时，一切疼痛和生命早已置之度外。
　　白吉昌区委副书记和桑德章社长，高喊着：“任羊成，你们快上来吧!这样要冻坏身子的！是很危险的！”这时，他们在堵水眼的同时，不住地连声喊着：“快抽水，快抽水！”众民工一拥而上，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排完百余立方米的积水；又让大家立即往他们身上填土，叫大家用脚跺，用锤子捣，他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多处泉水不再往外喷冒时，才从泥土里钻出来。据任羊成说，他们刚上来时，只觉天旋地转，浑身打颤，嘴不住地哒哒着。区领导白吉昌、桑德章为他们提了二瓶白酒、饼干，在河沟篝起了大火，让他们喝酒取暖，他们都感动得流下热泪，共产党真好！任羊成的入党志愿书考验期，一定要在这“南谷洞水库”工地上经受考验，决心像他们那样当干部就要爱民如子。
　　
　　为加快工程进度，民工们提出要与时间赛跑，开展了红旗竞赛，争红旗、夺红旗的热潮。工地民工创造了先进打夯法，由原来每分钟打11夯提高到每分钟打30夯；民工抬土上坝时，由两人抬一筐100斤，改为一人担150斤；本来两人抬的大石头，都是一个人背；筛沙石子，由每人每天筛一立方，提高到3立方。每个民工都是起早贪黑，披星戴月……
　　为加强施工领导，林县县委、县人委于1958年4月成立了“南谷洞水库”工程指挥部，建立了中共林县“南谷洞水库”委员会。指挥：李贵（县长），9月，指挥改为杨静朝。1959年7月，指挥改为马有金副县长，副指挥王道清。指挥下设有股、室，具体负责施工中的各项业务工作。各区（公社）工地设立了分指挥部，负责营连的施工。任村区（公社）由白吉昌副书记、桑德章副社长负责。
　　有一天，白吉昌、桑德章二人，在任羊成正在清基回填时，把他叫到一边说：“刚才到指挥部开了个各区干部会议，指挥部李贵县长说要在工地组织爆破除险突击队，主要是凌空作业打钎、放炮、装炮、除险。我们二人接受了这一最艰巨的任务，今天我二人想跟你商量一下，让你带领任村区基干民兵参加爆破队，你是民兵连长，以后就是咱‘南谷洞水库’爆破除险队队长。你意下如何？担子非常重，关系到整个水库工程的安全和进展”。任羊成毫不犹豫地说：“白书记、桑社长，你们是领导，我是服从党的领导安排，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接受，没有商量。常言说得好，军令如山，工地就是战场，我天生是吃羊奶长大的，羊能登高山、下沧海，我是有羊（杨）家将在天保佑的，一定会步步为营，不管高、险我都不怕。我虽没有上山掏过五灵脂（灵芝米），下过崭，攀过山，但是我敢干，干中学、学中干，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困难吓不倒我任羊成，办法是想出来的。我趟过水，游过河，我的毛病就倔强，看见不合理的事就会与人发脾气，请领导关照。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对得起党中央毛主席给我们打下的江山。我们修水库是为咱老百姓造福的，一定要去干好每一项艰巨的任务，争取早日和你们一道加入中国共产党。”
　　任羊成担任爆破除险队队长后，率领着二三百人，分成了撵炸药组，打钎组，装炮、点炮、做炮、除险等几个组。他为了节约资金，自制炸药、雷管。雷管厂设在任村回山角，炸药，用硝酸铵配粗糠等，点炮的一道道工序，任羊成合理安排；不敢下崭除险打钎的，就让他们做后勤，造炸药、雷管。胆大心细的人开始下崭、打钎、扶钎、做炮、点炮。
　　为了削平一个山头，使根基顺利进展，任羊成一人朝着这个山头整整转了半天，然后决定，顺着山缝打炮眼、开宽，二三十个人整整打了10天。这个山头83米高，像一头野牛在露水河道上撒野，他们打好炮眼后，白吉昌问任羊成：“你打这么深，计划装多少斤炸药？”“3600斤！”“放这么大的炮，危险性有没有保证？”“没问题！”他给白吉昌说。
　　白吉昌非常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任羊成说：“白书记请放心，出了问题我负责。”
　　任羊成让民工向炮眼内足足装了3600斤炸药，安上四根雷管，用牛皮纸包好，吩咐他们的助手：“听我口令，你们全部躲避，我一个人点。”
　　点炮号吹响后，民工都安全隐蔽好。任羊成一人把四根导火索冉冉点燃后，他急忙躲进防护安全洞内。即时，轰隆隆一声巨响，山头全部削平。指挥部的全体领导等烟雾消失后，大吃一惊，这么一座山头被炸得平平展展，崩下的石头足有五六万立方。这时李贵高兴地说：“任羊成一炮崩了一座山，震得太行巅三巅。”从此任羊成点炮的神炮手就出名了，在整个工地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