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博睁眼

　　童博睁眼，看到的是蔚蓝的天，耳边有轻声的啜泣声。惊愕，来不及为梦里听到的消息而焦急。顺着啜泣声望去，看到的是伏在石桌上因啜泣而双肩颤抖的女子。童博慌忙的站起来，关切的道：“姑娘出什么事了？”
　　啜泣的女子抬头脸上泪水斑斑。她们忽而展颜而笑。齐齐奔了过来。童博后退，众女呼道：“二郎神，是我们啊。”
　　童博道：“我是童博，不是二郎神。”众女子面面相觑，忽而记起二郎神因花妖之事被贬人间。其中一个女子道：“二郎神，没时间把一切讲给你听了。你快想办法走。找到青帝或者嫦娥。告诉他们六仙女被魔王困在了魔山。”
　　童博道：“魔王，这就是魔山？”
　　女子道：“是，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童博还要说什么，众女子已齐呼道：“快走，魔王来了。”
　　童博道：“切莫慌张，只顾笑着与我说话。”
　　众女子不解，却依言而行，故意浅笑连连。
　　魔王凭空而来，站在童博的身后。童博似不知一般，与众女笑语连连。魔王站了许久，才拍着童博的肩道：“二郎神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童博笑着：“托王的福，进来过的很是不错。娇妻爱子都有了。”童博回头，看见魔王后面的人脸色一惊，忍不住呼叫了起来。魔王笑着道：“见了本王不必这么惊讶吧。”
　　童博知自己险些露出了破绽，慌忙道：“这不是吴刚吗？何时跟了魔王你啊？”
　　王笑着：“何止你啊，我也以为他是吴刚。其实不是，他乃是朱槿花妖。”
　　童博知魔王有看透人心中所思所想的一切，所以不敢又他想。他道：“这我可真不信。”
　　魔王道：“怎么不信，你忘了吗？你被贬下凡的原因吗？”
　　童博笑着：“不是忘了，只是不敢相信这男子会是花妖。我明明记得那花妖是女子的。”
　　魔王道：“她的却本是女子，但那次因为打抱不平而被你用天火所烧，几乎毙命。幸好，有石妖相救。不过很可惜石妖虽救了她。奈何天火已将她烧的面目全非了。于是，石妖用五百年的修行保住了她的命，五百年的修行让她变成了男子。”
　　童博虽愕然却故作恍然的样子道：“原来如此。”
　　魔王道：“二郎神是那玉帝老头派来喝本王喜酒的？”
　　童博道：“魔王这称呼恐怕不妥吧？”
　　王道：“那是，本王既然娶他的六个女儿，看在他女儿的份上是该叫他声岳丈大人，封他个国舅了。”
　　童博惊讶的道：“魔王什么时候娶了我舅舅这六个女儿啊？做梦的时候吗？”
　　王道：“二郎神可真会说笑话啊。”
　　童博道：“怎是说笑？你连聘礼都未下，谈什么娶啊？”
　　王笑：“我堂堂魔界之王，怎么会没有聘礼？只是本王去了天庭未见到我那岳丈大人，你叫我跟谁下聘礼？”
　　童博道：“既然如此，那何不等我舅父回了天庭，再谈嫁娶？”
　　王道：“三年半载还是千年百年。俗话说长兄如父。既然今天二郎神在此。那本王就将聘礼下给你。由你带回去。”
　　童博笑着：“魔王既然有如此诚意，我岂可辜负。不过想我舅父那天庭之上，什么没有？”
　　王道：“那你要什么？”
　　童博道：“我要的不多，我只要观音大士手中的净水瓶。”
　　魔王大笑：“不过是个净水瓶而已，别说是净水瓶，就算是如来的莲花宝座。本王也能拿来。”
　　童博笑着：“那我就等着王拿来净水瓶了。喝王的喜酒了。”
　　魔王道：“本王新婚，不知二郎神送何礼品？”
　　童博道：“王要什么没有？不过我知王缺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王微微讶异道：“本王缺什么？”
　　童博：“仁义。”
　　魔王笑：“确实，本王缺着东西。不过本王也知仁义这东西只有心能装着。这装有仁义的心似乎少得很啊。”
　　童博笑着：“那王觉得我的心怎么样呢？”
　　女子齐道：“二郎神，不可。”
　　魔王大笑：“一言而定。”
　　童博笑着点头。
　　王带着童心石妖在大笑中消失。
　　
　　
　　
　　众女子围着童博道：“二郎神，快走。不要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童博道：“仙子放心，魔王不可能那么快就拿到净水瓶的。况且观音慈悲，不可能将净水瓶送给他的。”
　　女子摇头道：“二郎神你错了。这魔王虽然不及与天地同生那些神，但却也是个在众神之前成神的神。除了那些与天地同生的神能抗拒于他。任何神都不是他的对手。况观音慈悲，魔王只要说他得了净水瓶就不再食婴儿或者妇人。观音必将净水瓶送给他的。”
　　童博这才知自己小看了魔王，不由得道：“那该怎么办？”
　　女子道：“为今之计就是你设法逃出这魔山，寻到嫦娥或青帝。再想办法来救我们。”
　　童博道：“恐怕我找青帝或嫦娥之时，也于事无补。”
　　女子道：“如果真的那样，那也是我们的劫难。怨不得任何人。”
　　童博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也不可太悲观。”
　　女子不语。童博道：“仙子一定知道花妖这件事。可否告知我来龙去脉？”
　　女子道：“那是千年之前的事了，那是你是个铁面无私的真君。你把人，妖，神。分的极为清楚。在你看来神必须在神界，人必须在人界。妖则必须死亡。你从不讲任何的情面。那一次你正在杀一个花妖。那花妖正要被你打得魂飞魄散时有另外两个花妖出手相救。那两个花妖是朱槿花妖，你用天火烧她们。其中有一个花妖挣扎着朝你扑去。你一时不备，被她扑上来。天火虽然烧不到你身上，但那花妖依旧拼劲全力抱着你。无奈，你将那花妖带回了你的灌口。又因她死不放手，你只好灭了她身上的天火。虽然你灭了她身上的天火。但因被天火烧了那么久，那花妖只剩一口残气。你把她埋在了你的花园之中。本以为她必死无疑。谁知她却凭着那口残气。发芽抽枝，后来又用了一百年的时间修炼成人。因为你放过了她，所以她并未把你当成仇人。一百年之后，她去了人间找她的妹妹，就是另一个被你用天火烧的花妖。她找了四百年。却找不到任何的踪迹。而你在与她相处的那百年里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她虽不怪你，对你也有情。奈何找不到妹妹。她便断了与你的情意。而你却执意不肯放手。她在哪，你追到哪。你放弃了所有的权力所有的职责。每天只是寻找着她。而她为了躲你，每天掩掩藏藏。后来众仙与玉帝商议，将你们贬下凡，好叫你们了却情缘。”
　　童博听着，听着。痴呆了起来。忽而明白豆豆那些日子里的反常是什么原因了。原来，原来她早已知晓一切了。原来她独自承受了所有的煎熬。
　　
　　
　　
　　
　　天雪看着豆豆笑道：“再送就要送我到天边了。”
　　豆豆道：“知你是江湖儿女，不轻易抛珠洒泪。只是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所以想多送你几程。”
　　天雪道：“知你情深意重，只是出了唐王境地，怕你孤身一人会有意外。”
　　豆豆笑，折下旁边的柳枝，送给天雪道：“我怎么说也是飞檐走壁的穿墙者。哪有那么容易出意外？”
　　天雪笑，玩弄着手中的柳枝，与豆豆翻身上马，并肩而行。不时浅浅细语，谈着以后的设想。偶尔会笑语泠泠。
　　“天雪，小心。”豆豆惊呼着，自己却忘记了闪开。天雪在豆豆的惊呼中腾空而起。一匹马风似的奔来。天雪大叫：“豆豆”却来不及救她。豆豆面色惨白，无力躲避。那马却似有灵性，竟然硬生生的停住，在巨大的冲击下。马背上的两个人飞了出去。同时马的前足跪在了地上，有骨头断裂的声音。豆豆的腿一软。倒了下去。天雪接住了其中一个，只好任由另一个落在地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几乎要地动山摇了。
　　天雪抱着接住的女子，走至豆豆的身边，关切的道：“豆豆，你没事吧？”豆豆心有余悸的站起来，半响才摇着头道：“没事。”
　　豆豆与天雪试图着叫醒那女子。女子却毫无知觉。苍白着脸，同死人一般的沉睡着。豆豆伏在女子的胸口倾听半响，道：“她还活着。”
　　天雪道：“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看来应该是饥饿过度。”
　　豆豆道：“应该是这样。”豆豆取下水囊。倒些水在女子的口中。水却顺着女子的嘴角流出。豆豆道：“她涟水都喝不下去，更别提什么吃的了。”
　　天雪笑道：“忘了啊，你可是花妖我可是素女。”
　　豆豆不解，“那又怎么样？“
　　天雪道：“我们的血虽然不能让人返老还童。但让人喝了不饿还是可以的。”
　　豆豆道：“正是。”说罢，便取下发钗。天雪制止道：“你去看看那人。这个我来。”
　　豆豆点头，起身走开。天雪取下发钗，刺破食指。将血滴在了女子的唇中。那血有灵气一般自己滚进了女子的喉咙中。
　　豆豆走至那摔得发出巨响的人面前，忽而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未见过如此粗犷的男子。身似铁塔，发如钢针。豆豆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不由得惊叹了起来。这汉子身上几乎满是伤痕，生命力却依旧那么顽强。用发钗划开手腕，血如小股的水流涓涓的滴落在汉子的口中。汉子本能的吞咽着。忽而，汉子睁开了眼。豆豆吓了一跳。手偏离了汉子的唇。那血便染红了汉子的脸。汉子道：“快，快救盈盈。”说完，又昏了过去。汉子昏过去了，豆豆才发现汉子的脸已经让自己给染红了。慌忙把手移回原处。
　　豆豆与天雪站在马的面前，望着马。马美丽的双眼留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豆豆道：“这匹马应是千里马。”
　　天雪道：“是，他是千里马。”
　　豆豆道：“他也知自己的双足已断。”豆豆单脚跪在马的面前，伸手摸着马光滑的皮毛：“我们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无法做到。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双腿。”
　　天雪笑着：“我毫不怀疑隐修的医术。只是这里里御剑山庄并不是很近。当我们自己只有两匹马，况且现在我们还带着两个人。怎么把这匹马运回去啊？”
　　豆豆站起来，道：“有钱人使鬼推磨。”
　　天雪笑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有钱也没有鬼啊。”
　　豆豆道：“忘了，我是花妖，你是素女。我们两个抵千百个小鬼是足足有余的。”
　　天雪大笑，豆豆亦欢笑了起来。
　　
　　
　　
　　
　　
　　童战同着月牙出了禁地，雪白的裙子铺了一地，众侍女匍匐着。月牙熟视无睹的带着童战走着。童战道：“为何不让她们起来？”月牙道：“眼泪国的贵贱尊卑之分是极其严格的。但凡王室之人走过的地方，是不许有人站着的。”
　　童战道：“怎会这样？我以为只有人间才会有尊卑贵贱之分的。”
　　月牙道：“这里的尊卑贵贱远远大过于人间。”
　　童战疑惑道：“可你与王生都是神。神不是最平等对待众生的吗？”
　　月牙笑，略带凄凉：“我不过是一个被贬的神，王生是未受仙位的。我们不需要讲什么众生平等。
　　童战愕然，许久才道：“如果知王生是这样一个国家的王。我必不答应你们的婚事。”
　　月牙笑，转身望着童战：“过去的就无法追回了。如今的我已不是童氏族人，自不用遵守‘众人平等’的族规了。”
　　童战道：那‘夫妻之间不可有二心’‘不可纠缠于他人’这些族规你自也不必遵守了？”
　　月牙笑着开口，话还未说出来。王生不知何时出现在月牙的面前。一掌甩在了月牙的脸上。月牙在王生的掌力之下跌倒。童战大怒，抢上前，挡住了王生的另一掌。冷冷的道：“别忘了，你是入赘到我童家的。”
　　王生怒目而视：“童战，你不过是地府区区的少君。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童战怒道：“好不知羞耻的参王。忘了当初的承诺了吗？”
　　王生朝着月牙喝道：“是不是你赶走了彩儿？”
　　月牙站起来，走至王生的面前，凄凉的笑着：“我赶走她？我只是王后。她可是公主。她的尊贵在你之下在我之上。我怎么敢赶她走，我就不怕被你打入泪泉。永世不得超生吗？”
　　王生望着满脸皆是凄凉的月牙，心忽然疼了起来。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那种在玄爷爷墓前的相思树正在走向死亡。忍不住，伸手，想要抹去月牙脸上的凄凉。童战一把将月牙拉到身边，道：“亏你还是堂堂参王。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彩儿在女娲娘娘那，她让我告诉你，她想在那多呆些时日。”
　　王生呆呆的把手放下，转身蹒跚着离开。
　　看不见王生了，童战放开拉着月牙的手。低声的道：“月牙，对不起。当初不该轻易将你许给他。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你嫁给他的。”
　　月牙笑：“世上若真的有如果，那该多好？如果知道活着是这样的难受。我当初就不该活过来。”
　　童战道：“月牙，爱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
　　月牙依旧笑着；“如果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那么为什么你当初要执意等着天雪。为何我貌如天雪的时候，你还是感觉到我的不真实？为何你宁愿与天雪的魂过一辈子也不愿把爱情分给我？”
　　童战无语，月牙笑着，越笑越凄凉。终忍不住那自心底涌上来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