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信

　　“你想知道什么？”
　　“我的过去。”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你的过去？”
　　“就凭你是复活村的神女。”
　　“原来是这样，我还是神女啊，是吗？”奈沙低了低眉头又瞄了母亲一眼说，“好吧，或许有个故事能帮到你！”
　　那封信就藏在神女雕像的嘴巴里，这个秘密也就只有奈沙知道。信上面的字迹曼妙如花，看不出写字之人有任何的急躁与不安。
　　上面写着：
　　对不起，我亲爱的小奈沙，母亲可能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奈沙不用难过，也要去怪你父亲，要相信在这个世界除了我一样会有其他人来爱你。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这是复活村的传说。
　　村子原来的名字叫做天谕村。不出十里尽可食，树丛有浆果，河里有肥鱼；不出百里尽可用，花叶作衣裳，木石作盛具。后来出现了一个小恶魔，它不怕长矛不惧石器，常常在夜间出没破坏居所，还处处威胁着村民的生命安全。直到某天有个英雄站了出来，用火焰与它对抗。小恶魔临死前咬了一口英雄，并诅咒这个村子：恶魔终将复活，天谕终将覆灭。于是每过几百年，恶魔都将以人的方式复活。大家害怕恶魔的报复，故而将村长之位让给了那个代表了恶魔的人。
　　就在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孩子展露出了恶魔嗜血的本性，当时的他只有三岁。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父母深爱着他，不愿意让他成为他人眼中的恶魔。你奶奶告诉我说，神女的使命不是消灭恶魔，而是守护所有的村民，也同样包括被恶魔寄身的那个孩子。对于那个孩子的父母你的奶奶说：“人之初，性本善。他不过是个孩子，又怎知这世间的恶魔是什么？任何生物都有存在的价值。人，并不高贵。在我看到的未来里，他会以另一种更加了不起的身份活着。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纷扰的地方，让他忘却这里的一切然后重新开始。”
　　你可能会和当时的我有同样的疑问，既然要让他离开，那又为什么要让他背负这样的罪恶感离开？你奶奶的回答却是：不背离那康庄大道，唯独那负罪之人。
　　讲了这么久的故事，其实母亲只是想告诉你几个简单的道理。负罪之人不一定有罪，无罪之人不一定无罪。有所谓的好人就会有所谓的坏人，复活村有所谓的恶魔才有了所谓的神女。你要记住，奈沙，未来的你要活出神女的风采！
　　你的母亲，亲笔。
　　事后。
　　“你懂那封信的含义吗？”
　　“以前的祭司都是由拥有预知能力的神女来继承，母亲自从生下我以后就失去了预知能力。那个坏女人的出现了剥夺了我和母亲的地位，成了现在的祭司。”奈沙含泪说道，“我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神女，不能继承母亲的意志，看不见所谓的未来。”
　　“你会明白的！”巫铭淡淡地说道。
　　灰蒙蒙的天空，月色变得暗淡，更多的是晨曦的光泽。它通过那黑暗的隧道，百转千回，折射进那阴冷的教窋里。
　　成磊感觉全身的能量正在快速地流逝，当他抬起头时却瞧见了那渺茫的希望。突然间，几只黑色的蝙蝠飞入地窖一下子缠住了朱雀与青龙，一股黑色的能量瞬间将石碑击得粉碎。灰头土脸的成磊瞧见，阴暗中那个男人背着一个小孩出现在教窋里。
　　“居然是你！”朱雀说道，“我居然一点都没感应到！”
　　巫铭放下奈沙又转向成磊淡淡地说道：“带她离开，剩下的就交给我。”
　　成磊艰难地爬起来说道：“你来做什么？”
　　“他们找你来了，你该知道。”
　　听到这句话，成磊硬是愣了一下。如此重要的阵法，月魔却偏偏让青龙、朱雀守着。原因很明显，复活村有比这更棘手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想走，没那么容易！”
　　青龙扑了过来，巫铭闪身将成磊拉开，躲开了那一爪。与白虎一样，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成磊也不再犹豫，带上奈沙且大步离开了，朱雀想阻拦却无奈被蝙蝠给缠住脱不开身。就这样，教窋剩下了青龙、朱雀与巫铭三人。
　　朱雀驱散蝙蝠说道：“你这样公然背叛邪神与月魔大人，知道自己的后果是什么吗？”
　　“你们这些小角色又懂得什么呢？”
　　“跟他费什么话！”
　　青龙伸出他的那双呈载着绿色鳞片的双手，冲向巫铭。一爪落空后，青龙又迅猛地一脚横扫。巫铭从容地闪过了。随后一拳打在他脸上，将青龙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你……这怎么可能？”青龙对巫铭安然自若的神情感到难以置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白虎没有人能跟上我的速度，你是怎么做到的？”
　　“青龙别冲动，我看到在他动作里存在很大的问题。”
　　“既然这样。”
　　朱雀想拦住青龙，却被他甩开了。青龙的双眼充满血丝，脸上肌肉绷紧，全身都在膨胀，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身上的衣物被撕得粉碎，绿色的鳞片在幽暗的教窋里闪闪发亮，那是一只凶猛且庞大的恶龙（并非传统的东方龙形象）。
　　恶龙双脚一蹬，猛地扑向巫铭。巫铭向后退去，周身散发出的黑暗气息衍生出许许多多的蝙蝠。蝙蝠群缠绕在恶龙的周身，朱雀从自己身后拔出许多根红色的羽毛，一撒而出，以驱散蝙蝠潮。恶龙凭借自身的蛮力四处冲撞，撕裂了蝙蝠群。蝙蝠消散又凝聚，生生不息，有的甚至灵性般地接住了朱雀撒出的羽毛，聚集成矛，不畏生死般撞在恶龙身上。巫铭双手凝聚出黑色能量球，一跃而出击在恶龙头上，强大的能量波振瞬间将恶龙振飞。
　　朱雀干脆张开了身后的翅膀来驱散蝙蝠潮，随后发出一阵凤鸣。音色悦耳、锋锐，配合教窋石壁上的羽毛互相连结成的结界，使得黑色气息很快就被驱散，蝙蝠也随之消失了。
　　“你在我们周围布下了一种特殊的结界，这种结界可以让身处其中的生物迷失自我。早就听月魔说起过，暗之使者拥有幽魂的绝技，今日还真是见识到了；更令我惊讶的是，我居然察觉不到你的行动。”朱雀念叨道，“不过好在我已在暗中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传音告诉了月魔大人，你死定了。”
　　“你还是没能明白。”
　　巫铭说完再次凝聚出黑色能量球冲上朱雀。朱雀见状翅膀一震，飞出数百支利箭般的羽毛，瞬间将巫铭刺成了刺猬。
　　“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朱雀收回翅膀轻抿地说了一句，随后月魔却悄然走了进来。
　　“月魔大人，他意欲背叛您与邪神大人，已被朱雀处死。只是青龙不听劝中了他的圈套。”朱雀屈躬说道。
　　月魔淡漠的神情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朱雀脸上，且说了句：“没用的东西。”
　　朱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往后朱雀一定多加研习心法，尽最大努力替大人分忧解难！”
　　月魔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我叫朱雀，原来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我忘了那个名字，是什么已不重要，只觉得跟在月魔大人身边我才算得上真真切切地活着。
　　那天晚上的星月很漂亮，比起待见那些一无是处的男人，更有意义的是，我遇见了月魔大人。她挥舞着长鞭，惩罚那些有罪之人，是月下的女王，是那么的高贵与美丽。
　　我是一个小角色，跟在月魔大人身边，任何时候都上不了台面，但只要能帮到她，我就很满足了。朱雀，是月魔大人赋予我的礼物，我能感应到周围事物的构造与其运动的轨迹。相对的，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的身体构造发生了改变，相信时间能改变这一切。
　　跟在月魔大人身边总能遇见不同的人，这些人有的谦卑，有的怀揣异样的眼神。我发现月魔大人某些时候也会变成这样，那是当她在某个人面前的时候。那个人便是邪神。他和我们没有任何的不同，却能让高傲的月魔大人变得谦卑。
　　“从今往后，复活村将不再受世事所扰，得神之庇佑，成为一方净土”
　　月魔大人当着所有的村民的面说道。她成了复活村的祭司，带着我们花了很大的功夫将整个复活村移植到了地下，那里成了我们的根据地。那个时候，我是月魔大人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帮她勘测出地质构造，策划地下村落的最佳构造方案。我们并不畏惧地上的生物，只觉活在地下会更安全。
　　这项原本看起来要花上百年的工程，在月魔大人的努力下仅仅只花了五年的时间。很多东西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在自己亲眼见证之后才发现，渺小的不过自身。
　　施工期间，随着挖掘的深入，我很清楚地察觉到，在复活村的地底之下有一个错综复杂的地宫。我无法探知到这整个地宫的地形地势，光凭用我的感知是远远做不到的。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月魔大人。月魔大人曾组织我们进入地宫调查，但这不久便被中断了，我记不住地宫内错综复杂的路线，深处其中太久容易迷失方向。
　　为了了解地宫的秘密，我调查了整个复活村，但始终没有一点线索。据说复活村里的神女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是这个村子原来的祭司。我就暗中调查了她，她除了日常生活以外就只有在打坐，找不出任何的东西。直到献祭之际，我发现她居然偷偷地将一封信塞进了自己的雕像里。她的举动被村长发现了，更让我惊讶的是，村长发现之后并没有揭露神女，而是更替了信件。
　　我并不知道真实信件的内容，我怀疑其中内容一定与地宫有所联系。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月魔大人，后来月魔大人让我停止对地宫的调查，没有说明其中的缘由，并禁令我们进入地宫之中。
　　直到此时巫铭才睁开双眼，眼前的朱雀直愣愣站着，神情恍惚。叫做“教窋”的地窖里，朱雀的四周存在一些特殊的黑色符号，形成的这个法阵名为“深渊”。巫铭沉默了一下，然后走到朱雀的面前，在她额头上刻下了一个黑色印记，印记名为“幽魂”。
　　在来这的路上，奈沙已经把四使的能力清楚的告诉了他。青龙的变化，朱雀的感应，白虎的灵动，玄武的坚韧。所以在对付朱雀的时候，他利用蝙蝠打掩护设下了“深渊”的法阵。
　　那封信确切来说不是母亲留给女儿的，而是父亲留给女儿的。信中说，复活村有了所谓的恶魔才有所谓的神女。何不言之有所谓的神女才有了所谓的恶魔，身份可谓凡人贴上的标签，价值不过自身对此的认同。巫铭叹了口气，还是看不清这世俗，别要说奈沙，自己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