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连如江的发现

　　小武应该是今晚酒宴上最郁闷的一个人，其他几个人都多多少少达到了目的，尤其是高迪医生，虽然奋不顾身喝得一塌糊涂，毕竟开始预想的要举办酒会的事情一语敲定，徐子婵也说出了她的想法，但小武看着自己连大哥喝得糊里糊涂心里很疼，再加上旁边那个妖艳的法国女人动不动就抛个媚眼给连大哥，她虽然单纯但也已经是成年女子，很觉得连大哥弄不好就会被这种糖衣炮弹击倒，这要真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情怎么办？她甚至想一拳击倒连如江，然后带着他回去睡觉，要知道武侠女出手轻重有度，一拳只是让连如江同学晕倒，绝对不会伤害身体，她甚至可以出手点击连如江的昏睡穴，但又担心点穴伤身，终于看到酒宴结束，却听这个法语翻译要请他们住到什么贝先生的宅院里，马上大声反对：
　　“不行不行。有人最近准备对连大哥不利，你们家能安全吗？我还是带他回宾馆吧？是不是呀？徐姐姐。”她看向徐子婵，在找自己的同盟军。
　　她哪里想到徐子婵却对法国城堡很感兴趣，刚才酒宴上徐子婵已经和娜莉小姐交流了一会儿，明白连如江居然治好了欧洲首富贝特朗先生的夫人，不由暗自惊叹，她知道连如江是荆暗夜的徒弟，他俩一起在金山顶上遇到的医僧符道，既然自己能画符捉妖，那连如江并不次于自己的聪明，绝对不会入宝山而空返，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够挑战世界第一顽症癌症，而且听娜莉说是彻底痊愈，这真的不能让徐子婵相信。她虽然心中也有点承认自己是转世活佛童子，但是受了这么多年的正统教育，对此总有点不太相信。不过徐子婵很早之前就对欧洲的一些城堡庄园很感兴趣。
　　与喜欢居住在城市中的中国贵族不同，欧洲贵族钟情于广阔的，自由自在的乡村生活，从中世纪末期开始，领主们就开始在乡村修建城堡，而各国王室则常常亲自到访各个庄园并且下榻。王室的访问被当时的领主认为是最荣耀的事，不但显示了自己与君主的亲密关系，也有助于获取政治利益，同时也使自己的庄园声明远播。到了十七世纪以后这些庄园既隐于乡间，又与城市生活链接，贵族钟情于庄园生活，从《傲慢与偏见》到《简爱》，文学作品也青睐于它，每一个欧洲人内心都有庄园情节。几百年间，有一个词组：statelycountryhouse，常被中国翻译家翻译为郊外豪宅，几乎成了欧洲文化的灵魂。
　　当时的土地贵族家族拥有的祖传或者新建的堡垒式庄园，往往是一大家族共有的。著名的英国Chatsworth城堡是德文郡公爵家族的，二战时期的著名首相丘吉尔的母亲是当时承袭爵位的公爵亲戚，但仍然在生产前后住在城堡中。当时的贵族们往往会在大都市投置一处处于中心城区的城堡，有点类似于现在联排的小别墅，作为私人住所和在大都市参加各种活动期间的住处。只是后来这些活动比较频繁，因此一些城堡也就走了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慢慢移居到城市中间，贝特朗先生这套城堡别墅，在历史上曾经为拿破仑家族拥有，它本身就对于徐子婵小姐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她故意皱皱眉头，问道：“这里距离庄园远不远？小武，要从这里回酒店可是要走上一个多小时，你看看你连大哥眼都有点邪，万一喝酒喝出点毛病来就麻烦了，我觉得不如就住在城堡里，这样的话咱们也方便，你不知道这些欧洲城堡多坚固呢。另外我们这么多人怕啥？”
　　小武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听徐子婵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但她就怕刚才那个法国女人纠缠连如江，就问道：“你们家有多大呀？可不可以给我们安排单独的房间。”
　　杨白劳笑了：“亲爱的女士，你放心，在我们吃饭之前就已经给您们安排好了住处，你要问城堡大不大，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城堡足以装得下一列火车，里边有山也有湖泊。”他原以为会镇住这个长相清秀，但很显然身怀绝技的中国女孩，谁知道小武只是轻描淡写点点头，武家的别墅内部空间是可以开公交车的，只不过她不好意思说而已。
　　一干人等出了酒店，门口早就有等候的车辆，只是连如江喝白酒之后不能见风，这让夜间的寒风一吹他马上就又晕晕乎乎的了，小武毫不客气地两只手把他举了起来放到车上，就在连如江和高迪的鼾声中几个人回到了贝家庄园。
　　连如江依旧被安排在原来那个房间，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架到楼上，然后似乎腾云驾雾般飞到床上，连如江虽然浑身乏力，心里却很清晰，知道这肯定是小武的杰作，他勉强睁了睁眼，但就在这一瞥之间，忽然感觉对面墙灯光闪耀，那幅埃及金字塔画好像是活了，尤其是金字塔旁边的狮身人面像就像被注入了活力一般，从那副画像里跳出来，然后跳到旁边一幅画里的池塘里。这一惊吓让连如江打了一个激灵，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呆呵呵的看着那副画像出神。小武是和瓦尔特、徐子婵三个人一起来的，娜莉小姐原本也要跟来，但被斯特米先生喊走了，上次就是在这个房间，娜莉被连如江一击倒地，差点出了事故，虽然后来人们也都表示了谅解，也没有什么人再提这件事情，但斯特米看出娜莉小姐依然对连如江有那么一点意思，他可不希望再出什么桃色事件，尤其在这所庄园里。
　　连如江的这一反应显然让几个人都有点吃惊，小武笑嘻嘻的问道：“怎么了？连大哥你又醒了？”
　　徐子婵则感觉有点问题，她看连如江一样，然后眼睛顺着连如江的目光也转过脸去，那里很醒目的是几幅画，都是近代油画，有一幅拿破仑加冕图和埃及金字塔的素描，旁边好像是整个城堡的一个全景图。连如江看什么呢？
　　连如江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看什么，就觉得刚才似乎在眼前演出了一幕动画片，埃及金字塔旁边的人面狮身像居然幻化为一只神兽，跳进了城堡里边的一个池塘，只是这一切就好像眨眼之间就发生了，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等仔细看时画像上人面狮身像依旧在它应该在的位置。旁边油画上拿破仑皇帝更是趾高气扬，他的眼睛居然是那种和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的画技，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连如江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刚才看着那幅画上的人面狮身像好像活了呢，看来喝了酒就容易出现幻觉。”他指了指对面的油画，徐子婵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端详，就笑着开玩笑：“要是人面狮身像活了的话，它第一个找的人应该是我们的拿破仑国王，就是他下令用炮轰下了人面狮身的鼻子。”
　　人面狮身像又叫斯芬克斯，它被发现的年限并不如传说那般悠久，数千年来，斯芬克斯一直被沙掩埋至肩部，在撒哈拉沙漠的地平线上露出一个奇异的头颅，1817年，热那亚的探险家乔瓦尼•巴蒂斯塔•卡维利亚上尉带领160人想把石像挖出来，但沙子快速填回挖开的沙坑，这次近现代史上对斯芬克斯的首次挖掘失败了。直到上个世纪30年代末，埃及考古学家萨利姆•哈桑最终将巨像从黄沙中解放出来，当时《纽约时报》宣称：“斯芬克斯终于从无法穿透的遗忘阴影中走出来，成为地标。”很显然这座人面狮身有着很多特殊的意义，无论是对人类历史，抑或对现代人的未来研究都有着很多神秘的地方。
　　狮身人面像诞生几千年来，饱经风吹日晒，脸上的色彩早已脱落，精工雕刻的圣蛇和下垂的长须，早已不翼而飞。然而，最叫人痛惜的是，它的鼻子怎么掉了呢？这又是一个“谜”。一种至今广为流传的说法是，1798年拿破仑侵略埃及时，看到它庄严雄伟，仿佛向自己“示威”，一气之下，命令部下用炮弹轰掉了它的鼻子。这也是徐子婵说法的由来，可是，这说法并不可靠，早在拿破仑之前，就已经有关于它缺鼻子的记载了。
　　连如江并没计较徐子婵的玩笑话，他只是看看油画又看看徐子婵：“徐大小姐，你难道没发现什么？”
　　徐子婵也有点惊讶：“没有呀？难道我应该发现什么吗？”
　　连如江吐出一口浊气，一下子躺倒在床上：“晚安吧，妹妹们。”
　　这一夜连同学睡得很香，一夜无梦，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时间才是六点钟，他才想起该给家里打个电话，只是想想此时国内已经十一点了，万一妻子带着采采睡了自己就有点画蛇添足，但是静下心来想想聊城发生的那件惨案，不知道有没有新的消息，他仍是试着给妻子发了一条短信，很简单就一个问号，心里琢磨，如果王凌雪要是睡了就不打扰她们娘俩了。但没想到的是几乎就在他短信发出去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他就收到了回复的短信，很简单只有三个字：打过来。
　　王凌雪其实也已经掌握了丈夫的规律，时差计算得很好，这几天聊城沸沸扬扬的着实不平静，她也有很多的事情想和丈夫交流一下，当然最主要还是那件灭门惨案的事情。市里有传言说刘磊已经从植物人状态苏醒了过来，要发誓为他父母报仇；也有流言说这是外地人作案，刘磊曾经有愧于他们，对方完全是仇杀，而且杀人者得手之后就走了，现在聊城交通发达，列车四通八达，想找到这些人恐怕很困难。当然也有人议论是刘局长掌握了某个人的黑材料，对方杀人灭口，现在国家公安部特派人员进驻了专案组，完全独立于聊城的公检法办案，这也让人浮想联翩。
　　连如江听妻子给自己絮絮叨叨讲这些事情，深深感到一种凉意，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复杂，想想那起被强制压下的撞车案即能得出结论凶手是谁，但是现在属于一个讲证据的时代，另外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刘磊醒过来了的传闻，自己这位好朋友会不会真的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呢，要知道植物人如果不能在半年之内恢复理智，那么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再也醒不了，莫非说刘磊真的得脱大难了？还有一点最不好的结果就是，即使刘磊清醒，他身上证据确凿的苏苏人命案也是死罪。
　　王凌雪听连如江不言语了，就知道他陷入了沉思，其实家里的很多事情王凌雪并不操心去想，她只需要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丈夫，既不添油加醋，也不故意缩小事态，剩下的连如江总会有一个很接近现实的结论。过了许久连如江才算清醒过来，他有点自嘲的笑了，忙给王凌雪道歉：“对不起宝贝儿，我刚才走神了。”
　　王凌雪丝毫不以为意：“如江，你想明白什么了？”
　　“这个案件已经无法善了，也许剩下的我们就是坐山观虎斗，既然说国家公安部派了人来，这就是欧阳市长动用了他的势力，春节拜年我就觉得他藏而不露，这一下子可能正好是上头的意思，咱们聊城本地势力可能要被清剿一空了。我个人觉得无论是遇害的刘局长，还是害人的那些人，都是咱们聊城的本土势力，我虽然在市委工作，但听说聊城有几大姓的人控制着咱们整个聊城的命脉，其中就有刘磊父亲，这一场闹剧其实应该算是内斗。”
　　“我才不想这些呢。如江，只要你和我、采采好好的，我们就不管这些闲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