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骑黑尘鞑虏笑 无人知是横祸来
作品名称:明水汤汤 作者:宝玉写小说 发布时间:2019-06-30 12:08:51 字数:9395
阳春二月,花朝时节,梅杏桃梨,海棠山樱,诸般百花次第开放,整个遥平城渐也是变成那锦花之城了。满城里面,这一丛那一林,这几团那几簇,一片连一片的,若是花海一般,尤其是那清风一起时,满天尽是那各色花瓣,满城尽也飘着那淡淡花香。
自古以来,遥平城便即是那商贾汇集之所,花天锦地,商铺林立,车如马龙,行人若织,今朝更是如此,尤其是那城西南的书院街,各种新奇玩意的店铺,琳琳琅琅,热闹非凡,引得那些公子小哥们的躁动之心也是无处安放,不思攻读圣贤书之了。
“二少爷,二少爷,咱们快回去吧,咱们都出来一个多时辰了,倘若是回去晚了,回去的再迟些,被老爷给发现了,肯定又得挨骂。”在那书院街上,一个似书僮打扮、十四五七岁年纪、稚气未脱的小男童说道。
“没的事,没的事,来福你放心,有啥事,不是还有我担着的嘛。”一少年如那山涧溪水般的声音传来。循声瞧去,却见那说话的,是个约莫十五六七岁的公子少年,细看这公子少年,只见其面如那清秋之月,色若那春晓之花,目似秋波,眉如墨画的,生的极是清秀,即便是那大户人家的闺秀女儿,也未必能生得这般好看吧。少年一身红色圆领袍,脚蹬黑色皂靴,头上简单地扎了一条红色丝带,手中一柄折扇,轻轻而摇,简单不失雅致,华贵之中又透着股淡淡的翩翩书卷之气。
“哼,我才不信二少爷的话呢,老爷那么疼爱二少爷,又不舍得训斥二少爷的,到最后,到最后不也还是小的倒霉……那个,倘若,倘若老爷再跟我爹说了,我肯定,肯定……”只听那个唤作“来福”的小僮低头又说。
“哎呀,来福,没的事,我跟你说,肯定没的事哈,来福你放心,我爹如果再跟你爹说,你就去找你爹,跟你爹说,是我喊你出去的,你呢,刚开始的时候,是说什么也不愿出来,可啊我偏不肯,非让你跟我一起出来,再后来呢,你也是无法,且又担心我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所以只得跟着我一起出来啦。嘿嘿,你爹这般听后,肯定也就不责备你啦,来福你就放心好啦哈。”红衣少年也不回头,一直瞧着那首饰摊铺的簪子。
岂知,那来福依旧却还是不依不饶,把脚一跺地:“二少爷,不行,这次你说什么也要听小人的,我们现在就得回去,真的是不能再逛了。”
“啥?来福,你长能耐了是吧?”便在此时,却见那红衣少年才把头一转,看向来福,似有瞠意的,“既然这样,既然你执意要回去,那你把我刚才给你买的小弹弓还给我,你自己回去吧,哼,然后啊,我把小弹弓拿回去给李贵去,你不愿意出来玩,那李贵巴不得天天跟着我出来玩呢,从此以后啊,我就天天带着李贵出来玩,再也不带你了,你啊,也别想着我再给你买甚东西了。”
“这,这,那个,那个,二,二少爷。”来福吞吞吐吐,支吾了半天,也是没说出个什么来,手中只紧紧攥着那小弹弓的,显是特别不舍。
“哈哈,别难过,别难过嘛,来福,你看看你,别当真嘛,我逗你玩的,我逗你玩的哈,你看把你给委屈的,嗯,来福,我以后还带你出来,还给你买东西,嘿嘿,你听话就行哈。啊,那个,那个,我在给休宁姐姐和云清小妹看簪子嘛,马上就看好了,等看好了,买完我们就走哈,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顶多,顶多了也就半个时辰。”红衣少年看那来福脸现委屈的,赶忙柔声哄道说,而后一边说着,还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来福的头。
“好,好,二少爷,那我们就说好了哈,半个时辰,顶多半个时辰,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来福扁着小嘴说道。
“好,你放心,我说半个时辰,肯定就半个时辰。”红衣少年笑着说完,扭过头去又看起那街边小摊铺上的簪子来了。
过不多时,红衣少年像是便就选好自己中意的簪子了,但见他拿着那么一对通体银柄、带着淡蓝色小珠的簪子,这瞧瞧,那看看,爱不释手,而后,又端详了那么个一小会的,便即问起那小摊铺的大伯来了:“老板,这簪子怎么卖的呀?”
“二爷你可真有眼光,二爷看中的这枚簪子啊,可是小的这摊铺上数一数二的上品呢,嗯,二爷看中的这簪子呢,唤作是那‘凛冬’,乃是用那上等白银,经能工巧匠七七四十九天,昼夜雕制而成,你看这柄上的雪花,雕的多俊俏、多精致,嘿嘿,还有,二爷,看这珠饰,乃是用那缅甸的蓝水翡翠所制,质地细透,色泽清浅。”大伯一边指着那簪子,一边自夸说道。
“哎呀大伯,你就说多少两银子吧,嘟嘟囔囔,唧唧歪歪的,净说这些没用的。”站在一旁的来福像是有些急了,插嘴说道。
“哦,哦,哈哈,小爷莫急,嗯,这簪子呢,卖与别人,少说也要五两银子,但我们二爷是咱们遥平城的小福星,南大老爷又是咱遥平城的大善人,所以这簪子,即便是送于二爷,那也是小的心甘情愿,嘿嘿,倘若,倘若二爷不肯收下,那这一枚簪子只需给与小的四两银子便可,二爷既是想要这么一对,那就收二爷七两银子吧。”小摊铺大伯笑吟吟的,一边夸着这红衣少年及其父亲的,一边又说道。
“好,来福给钱。”红衣小哥笑着说道。
“什么?七两?大伯你是不是看我家二少爷人傻钱多,想着故意坑他银子,你这簪子,我看顶多了也就值三两银子,你就算跟要人要五两,别人肯定也不会给你的,到最后,肯定也是跟你砍价到个三两银子,嗯,要是两个簪子的话,我看顶多了,也就给你个五两银子,你说,是也不是?”来福一边说着,一边怒狠狠地看向那小摊铺大伯。
“这,这……”那卖首饰的大伯像是给那来福说中了似的,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的,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哎呀,来福,快把银子拿出来吧,大伯说七两,那就是七两,快快快。”红衣少年催促而道。
“让开!都给我让开!”便在这时,只听那不远处有一人厉声喝道,喝完之后,随即还又发出了那么几声的狞笑,笑声甚是恐怖。
红衣少年和来福一齐抬眼望去,但见在那不远处,尘土飞扬,一架马车汹涌正来,那马车驶的甚快,书院街两侧的百姓来不及躲避,慌慌张张的,一时之间,东西更也是来不及收拾了,有的蔬菜摊给撞翻了,有的瓜果给踩碎了,有的鸡也是给吓飞了。
红衣少年看后,心里不由便即想了,啊?这,这是谁啊,怎的这般飞扬跋扈?在这遥平城里面,没听说过谁家这般的无理啊?难道,难道是那赵捷?哎,也不对啊,那赵家的马车我认得啊,不是这样子的啊?这,这……
这般正也想着的,那马车渐渐也是驶得更近了,便在此时,在那书院街道中央,恰也正有那么个十五六岁左右的白衣小姑娘,那白衣小姑娘猝然之间,看到来了一辆这么凶的马车,应是受了惊吓,但见其手里的小糖人,也是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不过,那马车却是半点没有停下来抑或是减下速的意思,依旧也还是如先前那般、疾如雷电的汹涌奔来,和那白衣小姑娘近在咫尺的,只需两步,便即踏到那小姑娘身上了。
“不好。”红衣小哥眼见那白衣小姑娘情势危急,抬起脚,忙施轻功,飘然越至到白衣小姑娘身前,一手揽住了那白衣小姑娘的腰间。便在此时,那马车驶的也是更近了,那骏马抬起马蹄,只需一瞬,便即就能踏到红衣少年和那白衣小姑娘身上。
可,也就在此时,只见那红衣小哥带着白衣小姑娘,侧身一转,便将那马车给避过去了,二人轻飘飘的,衣衫随风而摆,姿势曼妙至极,便跟那遥平城里漫天飞舞的桃红梨白一般,说不出好看。
“嘭!”便也就在这时,只又听这么一声的,那马车连人带马带车,一跤摔倒在地。那马夫吃痛,跟着“唉哟”一声,随即也是喊了出来。
原来,这红衣少年在救小姑娘之时,因不满这马夫如此之跋扈,于是便即在手上含了三分的内力,随手在那马蹄之上,轻轻一拂,那马蹄下登时一软,站立不稳,随后也是就摔将出去了。
“好!南二爷好身手!”
“南二公子真是英雄少年啊!”
“南二公子功夫好俊啊,好,好!”
“好好好,摔死那个不长眼的。”
红衣少年刚将那白衣小姑娘救起,街两侧百姓的那喝彩叫“好”之声,随即便也是迭起了,有的说红衣少年英雄救美救得“好”,有的说这红衣少年的功夫,有的说那马夫摔得“好”。
“妈了个巴子的,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挡我们公子的车。”那马夫大汉爬起身来,竟也不去看车厢里的“公子”,伸手便即向着红衣小哥抓来。
啊?什么?擒虎爪?红衣少年一看马夫大汉伸手抓来的这一爪,呈鹰喙之状,作那擒虎之势,便就是那关外的“擒虎爪”无疑了。
原来,这红衣少年有一兄长,时常出关,贩买那关外的人参、鹿茸等珍品,时日渐长,自然见识阅历也是极其丰富,而这擒虎爪,又是那关外第一绝技,故其便也是识得了。且这红衣少年的兄长知这擒虎爪狠辣至极,又知自己这弟弟素日喜好“行侠仗义”、惹是生非,故便将这擒虎爪的爪法、招式都告与自己这弟弟了。
红衣少年看后,心内不禁也是暗想了,这擒虎爪凶辣至极,着实不怎容易对付,于是赶忙轻轻一推,把那白衣小姑娘送了出去,以免误伤。
白衣小姑娘刚被推开,那马夫大汉右手一爪,挟带着呼呼风声,向着红衣少年的左肩便即抓到,正就是那么一招的“探虎出洞”。
一时之间,红衣少年来不及格挡拆架,忙又施着那轻功,将身一侧,将马夫大汉的这一爪,也给避了开去,随后,往左一转的,又退了一步。
而,便也就在这时,那马夫大汉擒虎右爪手势微变,拇指小指微张,中指前伸,一招“虎口拔牙”,向红衣少年的面门,随即也是抓过来了。红衣少年看清马夫大汉这一爪势来向,见其中指稍伸,于是不疾不徐的,轻合折扇,以扇作剑,使出了一招水行剑的“河汉无极”,迎着马夫大汉中指击去。
马夫大汉一看红衣小哥折扇击来,虽轻飘飘的,看似无甚劲力,却总觉那折扇之中似是微含着那么一股的剑气,径直是要点中自己中指的中冲穴,实是奥妙至极。倘若,这一扇换作是那长剑的话,自己这中指定然也是早被削去了,幸好此时是把短折扇,总归是差了那么几寸,于是不待自己那“虎口拔牙”使完,赶忙收招,食指中指并拢,向前微弯,若是那鹰喙,来了一招“离山调虎”,左手圆转,随即使出了那么一招“引虎自卫”,而后右足踏前,右爪向红衣少年的左肩抓去。
红衣少年一看右爪之来势,跟遥平城黄滩镖局双刀二十九式中的一招“雁走雀飞”甚是相像,于是未等那“河汉无极”使老,赶忙扇尾一转,往前一横,来了一招的“风行水上”,又向着马夫大汉的食指削去。
“啊!”马夫大汉一看红衣少年这一招,虽然比上招那般奥妙,但这一变招变得着实也是太快,一眨眼间,便即要削到自己的食指了,实也是惊险至极,于是赶忙将自己右爪收回,随即用那左爪一挡,退回了两步。而后,又双招并拢,做那敲山震虎之势,近前两步,又袭向红衣少年的下盘。
如此而后,那马夫大汉接连变换爪势术招,袭向红衣少年身体要害各处,只是,每每却也是总被红衣少年的精妙剑招给轻松化去,反而搞得自己局促不已,狼狈不堪。
待得又拆了数十招,马夫大汉招式已尽,使的也是愈来愈重复了,红衣少年看得清晰,心中自也是明了了。便在此时,马夫大汉前伸中指,又是一招的“虎口拔牙”,向着红衣少年的前胸又袭来。
红衣少年一看,心里不禁也是又想了,这招刚不是使过了吗,只是上次抓的是我面门,这次却是要抓我的前胸了,嗯,这一爪呢,用那一招“河汉无极”便可轻松破解,只是,这马夫大汉经验丰富,变招太快,自己未等击中他的,他便中途变招了,嗯,既如此,不如自己先卖个破绽给他,等他这招使尽,整个身子上前,猝不及换招了,自己再用那一招“江河行地”破之。
念及至此,红衣少年赶忙佯装脚滑,作那后退跌倒之意。
果然,马夫大汉以为自己招势猛极,红衣少年已被自己斗得体力不支,此时已是那强弩之末,抵受不住了,于是赶忙上前跟进一步,运起全力,运到那中指之上,朝着红衣少年的前胸袭来。
“着!”而,便也就在这时,红衣少年脚步一稳,折扇扇柄微转,一招“江河行地”,并不击马夫大汉的中指,而却透过其五爪,直向那马夫大汉掌心击去。
“啊哟”,是时,只听马夫大汉如此一声着的,随即便也后退开去了,这一后跃,倒也是极快。这马夫大汉后跃站定之后,左手赶忙也是捂住了右手,低头这么细一瞧的,却见自己这右手,早也已是红肿。原来,马夫大汉见自己这一招“虎口拔牙”即将得势,于是便即在这一爪之中用尽了全力,而,那红衣少年见这马夫大汉运足了劲力,跟着也是就在自己的折扇之中,也含上了那么七成的内力,这两力道相交,冲劲十足,只这么一下子的,那马夫大汉受伤便即非轻了。
“好,好,二少爷神武。”来福见自家少爷得胜,忍不住鼓掌大叫道。
“好啊!南二爷好身手!”
“南二公子真是英雄少年,英雄少年啊!”
“南二公子功夫好俊啊,好,好,好!”
书院街两侧的百姓,看红衣少年替他们教训了那恶霸一顿,人心大快,喝彩叫好的更是热烈了。那红衣少年听后,脸上不经意的,也是露出了喜意。
“妙,实在是妙。”人声鼎沸过后,一男子之声,穿过那众人,传将了过来。
这男子声音虽是不大,但其中却是含着那么几分的内力,红衣少年自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了。红衣少年心中惊讶着的,不禁抬起头,向声音来处望将了过去。这么一看的,但见在那书院街南侧、马车倒处,竟有一身乌色软铠,带有乌色面具之人,面目是何,却是看不清楚。红衣少年看后,心里随即也是纳起了罕来,嗯?此人是谁?何时到得的此处,之前我怎的半点也无察觉?
“初入贵地,不知路径,我那马又颇认生,惊失了蹄,多有搅扰,还望公子爷赎罪。我这家人嗜武成性,见有同道习武之人,便想上前切磋个几招,方才定是见公子拂我马蹄、掀我马车的手法新奇,才想着上前一试,冲撞了公子爷,搅得公子爷心中不快了,待得在下回家之后,定当加以责法,还望公子爷见谅。”这黑衣人有条不紊的,娓娓说道,听其声音,年纪似也不甚多大。
那红衣少年如此一听之下,不由心中也是又想了,哦,如此听来,这黑衣人,便就是那车厢间的公子啊,只是,他是何时从车厢脱身出来的,怎的自己先前竟是没那半点的察觉?这般的无踪无影,此人这轻功竟是这般的了得,再者,听这黑衣人说话,极是客气有礼,自己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故赶忙摇着手的,连声回应说道:“不必不必,责罚那倒也不必,既然小哥是初来我遥平城,不知道路径,小哥的马又认生,偶尔失了蹄,那也是难免的,无妨无妨,没的事,没的事哈,小哥自也是不必介怀,小弟刚才掀了小哥的马车,是小弟冲撞了小哥,小哥莫生小弟的气才是。”
“这倒也是无碍,嗯,公子爷宅心仁厚,在下实是感激不尽。”那黑衣人说着,上前拱了拱手,倒也是知礼的很。而后,却见其张开口的,缓缓也是又说道了,“只是,在下还有一事未明,想着请教一下这位公子爷。”
“小哥有什么想问的,但问无妨。”
“嗯,敢问公子爷,方才使得,可是那玄武水行剑?”
“啊?哦,那个,小哥真是好眼力,小弟我使得,正是水行剑。”红衣少年见这黑衣人竟也识得水行剑,初时也还甚觉奇怪,转而一想,嗯,是了,这水行剑名满天下,美名播于关内外,这小哥想必也是那武林中人,识得这水行剑,也不是什么奇事,故微一迟疑的,便也是就又回应道了。
“这玄武水行剑乃晋中第一剑法,今日一见,果真也是奥妙至极,在下于此有幸得见,真乃是荣幸之至。”那黑衣人赞道,而后,只微一顿的,便即又说道,“只是,在下只闻得遥平城文盛商胜,不曾想在这武学之风,亦也是这般,竟是这般的卧虎藏龙。”
“小哥抬举了,小弟我只是跟着家师和师兄稍稍学了些皮毛罢了,‘卧虎藏花’什么的,真是不敢当。”
“哦?不知公子爷的师父是谁,能否示下?”
“这个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小弟家师呢,乃是玄武门的江陵道长。”红衣少年见这黑衣人虽带着面具看不清面貌,但听其言语得体有力,觉其为人谦和,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又想若是让这个外地人代为传颂一下师父的美名,让师父那美名播于晋外,也不是什么坏事,故也就没什么顾忌的,同这黑衣人什么都说了。
“哦?公子爷所言的,可是那晋中第一高手,玄武门的掌门江陵道长?”黑衣人说道。
“正是家师。”红衣少年见这人居然听过师父的大名,又知自己师父是那晋中第一高手、是那玄武门的掌门,不由也是更加的欣喜了。
“在下听闻江陵掌门收弟子时,对自己的天资、悟性要求奇高,非天赋异禀者不收,非一闻千悟者不收,数十年来,也只收得过八名正式弟子,外加一名俗家弟子,若是按那年纪推算,想必,公子爷也就是江陵掌门那一最为年幼的俗家弟子了,今日得见到江陵掌门的座下弟子,在下真是三生有幸,有幸三生啊!”黑衣人又道。
那红衣少年被这黑衣人如此一顿赞誉,倒是有些的羞了,小脸红红的:“小哥你抬举了,抬举了,小弟我,我……”
红衣少年未及说完,却就听那黑衣人转口又道:“在下久闻水行剑大名,不知公子爷可否略施几招,与在下切磋一二,在下若是能饱观下玄武门武学之玄妙,今日途经这晋中宝地,也是不枉了。”说完这句之后,复又添了一句的,“公子爷宽心,在下只是想跟公子爷切磋一下武艺而已,并无半点恶意,公子爷如若觉得此地人多,不便施展精妙剑招,则可择一清静之地,再与公子爷试招。”
“二爷就在此地将他打发了便是。”
“就是就是,南二公子神功盖世,我们也好瞻仰一番。”
“对对对,我们也好饱饱眼福。”
街两旁的百姓,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个个地怂恿道。
“既,既如此,那就在此处跟小哥切磋几招吧,嗯,那个,只是,小弟也就只略懂些水行剑的皮毛,要说精妙剑招,其实小哥可以上玄武峰请教我家师或是众位师兄。”红衣少年说道。
“好,公子爷,那等在下改日再上峰好生的拜见请教江陵掌门及公子爷的众师兄,只是在下今日得见到水行剑的精妙剑招,已是迫不及待,就先跟公子爷切磋上个几招吧,嗯,公子爷,我这就来喽。”这黑衣人说着,便也是就施展着那擒虎爪,攻将上来了。听黑衣人这话,倒是他才更像是那嗜武成性之人。
红衣少年一看,这黑衣人使的,正就是那马夫大汉先前所用的一招,“虎口拔牙”,于是依旧也只如起先那般,折扇微侧的,运起了那招“河汉无极”,想着去削黑衣人的中指。岂知,红衣少年的折扇并未削到黑衣人的中指,黑衣人的中指便即往后一缩,恰到好处的,便将红衣少年的这一削给避了过去。红衣少年见自己这一剑招落空,赶忙轻划圆弧,想着变换一招“水天一色”。
可,这折扇圆弧还未划满,却就见那黑衣人伸出中指,轻轻一弹,正也是击中了红衣少年的那折扇扇头,由于黑衣人这一弹中含上了内力,红衣少年只觉内息一滞,不禁也是后退了三步。
黑衣人倒也不乘人之危,见到红衣少年内息微滞,便也是不追击了,只就立在那当地。
红衣少年见状,赶忙深吸了口气,调匀内息,而后微转着扇柄的,一招“秋月寒江”便即使出,向那黑衣人面门击来。黑衣人见后,也不闪避,居然也就只是先前那马夫大汉般的,一招“引虎自卫”,自左向后,电闪般的,划了过来。只听“啪”的一声,不待红衣少年变招闪躲,便也已中红衣少年扇柄一侧。
听那声音,似是扇柄微裂。
“啊!”红衣少年一见扇柄断裂了一处,也不再续进招了,赶忙后跃几步,心里不由也是又暗想道,唉,自己这一招,其实也是又输了,这黑衣人见第一招时将自己震得自己内息滞乱后,在使这第二招时,已是减了几分内劲,倘若,此时他再跟先前那般,运上那些个内劲,自己这折扇只怕也是早就被击落在地了。
“公子爷,小心喽!”红衣少年后跃在那也还呆想着的,黑衣人五指弯曲着,同样一招之前的“离山调虎”,也是又攻过来了。
“哎哟!”红衣少年一看黑衣人这招的“离山调虎”,本是想着后退闪避的,可这黑衣人出手甚快,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这一爪已是快到自己身前了,实是大出自己所料,这心一慌的,脚底跟着便即一软,不由之间,也是就踩空了,只听那人“嘭”的一声,一跤也是坐倒在地了。
便在此时,黑衣人这一爪离自己也是三寸来远,马上也是就要触到自己的面门了,红衣少年心内跟着也是就想了,唉啊,这黑衣人武功确是了得,看来今日,自己必是要受重伤了,其实,自己身不身受重伤的,这倒也还是其次,主要是自己本想好生施展上几手,让这外地人“大开眼界”一番,也好让师门美名播于晋内外的,谁曾想,今日跟这黑衣人这么一交手的,却连他手下三招也过不了,真也是太丢人了,况且,今日这书院街上人又这么的多,这一个个眼睁睁都瞧着的,这下,这下真也是折辱了师门的威名了。如此这般,越想越是沮丧,越想越是沮丧。
其实,这黑衣人见这红衣少年似有不敌之意,本也是有意要收招的,但见这红衣少年突然间的,便欲跌倒,这一下变故着实也是太快,而自己这一招的“离山调虎”,若想收招,需得将那爪势转下,渐卸其力,但这红衣少年突然跌倒的,自己便即是要收招,将这爪势划下,亦也是会伤其不轻。如此这般,想到自己这一招的“离山调虎”,不管怎样,都也是会伤了这公子的,心中不自觉的,也是生了那么份的懊悔之意。
“噔”,岂知,便也就在这时,不知怎的,只听一丝弦乐之声,迅疾的也是传了过来,跟着又听那“当”的一声,就跟是有一物击在了那黑衣人的爪上似的,故黑衣人的这一爪,随即也是就给荡开转向右侧去了。
而,黑衣人钢爪这么猛一转的,整个身子随之也是一侧,劲力收拢不住,脚下登时便即一软。
红衣少年如此一看,见这黑衣人下盘突然之间,露出了这么好大的一个破绽,于是赶忙便即使出了那么一招众人皆会、就算是那普通的平民百姓亦甚熟悉的“秋风扫落叶”,横腿朝那黑衣人的下盘扫去。黑衣人脚底本就软了,此时被红衣少年这般一扫,委实更是站立不定了,但听“嘭”的那么一声,跟着便也是就摔倒在地了。
红衣少年一招“秋风扫落叶”后,圆转一周,轻摇着折扇,跟着便也是就站起来了,姿势曼妙,犹如美姬起舞一般,真是好看至极。
“南二爷好身手,南二爷好身手啊!”
“南二公子真乃是少年英雄啊!”
“好啊!南二公子功夫真是俊的很啊!”
书院街两侧的百姓看红衣少年又得胜,喝彩叫好之声跟着也是又起了。
“不,不。”红衣少年此时再听别人叫“好”,脸不由也是一热,心里更是在想,自己根本就不是这黑衣人的敌手,只是他不知怎的,突然间站立不稳了,露出了破绽,自己这也是才侥幸胜了他。
“少主,公,公子。”便在这时,马夫大汉一边喊着,惊恐跑了过来。
“公子爷神功盖世,在下实在佩服。”黑衣人早已站立起身,这般也是又说道。姿态极是恭谨。
“不,不,小哥你才是神功了得,小弟我胜之不武,实在是……”这般说着,红衣少年脸也是又给涨红了。
“公子爷不必过谦,水行剑剑术奥妙,今日在下实是眼界大开,想来,公子爷只需假以时日,自可大成,只是,只是,嗯,在下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公子爷保重,我们后会有期!”黑衣人说着,翩然已经上了屋顶。
红衣少年一看,啊,这人的轻功也是如此了得,胜过自己不知多少。
便在这时,马夫大汉瞠目结舌的,也是又大叫了起来:“小子你等着,今日你辱我家公子,有种的,便就给老子留下姓名,老子要是不让你以血来偿,老子我……”
“放肆!丢人现眼,还不快滚!”那黑衣人还未等着马夫大汉说完的,厉声斥马夫大汉又道,而后,转向那红衣少年,“下人不知礼数,还望公子爷见谅。”
“无妨,无妨,没的事,没的事哈,这大哥只是太心系小哥您了。”红衣少年笑着也是又回道。
“谢公子爷宽宏大量,公子爷你多多保重。”黑衣人说着,朝着红衣少年又是一拱手,而后飘然便即远去了。
那马夫大汉瞪了红衣少年一眼,整理马车,翻身上马,话也没再说的,便也是就朝东去了。
“南二公子英伟!”
“二爷当真是我遥平城的英雄少年,少年之楷模!”
“遥平城有南二公子在,何愁不得安宁!”
黑衣人和马夫大汉走后,书院街两侧的百姓赞誉之声又再迭起。
但,红衣少年却像是半点没听进去那些话似的,呆呆的,也是出起神来了,嗯,听大哥说,这擒虎爪,乃是关外东清教的护教绝学、秘门武功,是由其创教掌门在研习海东青捕物、关外猎户捕猎东北虎,以及有次见一海东青抓破了一虎之脑、将那虎擒食,参悟所创,而这东清教历来只收女真族人,多于那关外活动,今日怎的来到晋中了?众人皆说,那女真族人生性残暴,多不耕种劳作,只知烧杀抢掠、奸淫妇女,不知礼节至极,但这黑衣人却怎是如此的温和有礼?心中疑团连连,越想越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