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以硬碰硬

　　另一个精神高度紧张的自然就是瓦尔特，他今天的身份就是保镖，开始的时候很清闲，丝毫没觉得今天的工作有什么难度，另外就瓦尔特私人感情来说，他也是十分敬重连如江，北京机场那次缠斗让他意外重伤，如果不是连如江仗义援手，他的胳膊一定落下残疾，虽然他所在的保安公司并不会对他弃之不理，但身体有了残疾意味着自己职业生涯的结束，瓦尔特心中当时充满了懊悔，但后来短短二十分钟，连如江这个神奇的中国人将他从地狱中拯救了出来，当时他就下定决心要还上这个人情，后来连如江给贝夫人治病，他是对连如江最有信心的人，虽然当时他并不方便出面，尤其是语言不通，连他对连如江表达谢意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瓦尔特时时刻刻都在外围游动，他想自己能为这个中国人做点什么。现在看到连如江似乎怕极了眼前这个东方女人，瓦尔特马上全神戒备起来，经过上次和小武的缠斗，他更是懂得万万不可忽视任何一个中国人，这中国功夫果然有其出色之处。他站在连如江前面，先掩护自己的朋友进入车中，才算稍微出了一口气，但没想到身后的杨白劳惹出一点事端。
　　杨白劳今天喝的有点多，刚才晚餐时贝先生拿出了珍藏的葡萄酒，但很可惜作为贵宾的连如江丝毫不懂，也幸亏孙市长刚给大家普及了红酒的一些知识，连如江才不至于贻笑大方。这种一九四一年的鹦歌赤霞珠拿到市面上，要二万美元一瓶，杨翻译这是第一次喝这么贵重的红酒，因此稍微多喝了一点也就有情可原。尤其是娜莉小姐总在连如江面前献殷勤，更让杨翻译有点借酒浇愁的内涵。他刚才在车里一番东转西转，不觉酒劲上涌，胆子也就格外大起来，他看到车前站立着一个东方美女，心中想当然就以为这是一只酒店的流莺，丝毫没留意到连如江和瓦尔特如临大敌的影子，他绕过站在右侧车门前的瓦尔特，就直奔董芳空而去，嘴里是汉语：“你这个女人是哪儿的？多少钱可以一起喝杯咖啡？”一九九七年之后，很多中国东北的女人远赴法国从事某种特殊行业，这些妇女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由于没有身份，当年估计是旅游签证来法，过期就不回了，又不会法语，她们经常受到欺骗和法国黑社会的欺负以及警察的骚扰，社会地位极低。杨白劳曾经和这种女人有过亲密接触，现在看这个女人的打扮，以及站在巴黎大酒店门口就动了这方面的想法。
　　董芳空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忽然有人会冲到自己跟前，刚才连如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躲起来的做法，她有点哑然失笑，但紧接着瓦尔特垫步拧腰的动作马上让她警惕起来，这个彪形大汉绝对不是善类，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得出是身怀绝技的人。她心中感叹，连如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人作伴，他有点像是当年在北京火车站遇到的李进。
　　本来董芳空已经动了转身要走的念头，她并不是惧怕瓦尔特，而是因为董芳空本身就是在巴黎大酒店担任着职务，很多人都认识她，没有比在酒店里收集情报更顺手的了，她出国后先是在大学里学习了几个月，混了一个身份才到巴黎大酒店应聘，很顺利凭借她的聪慧和东方美人的丽质就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她想既然连如江住在这座宾馆，那么她通过内部途径很简单就能找到连如江落脚之地，那样他俩就有机会好好在一起探讨人生，就是不知道连如江对她的人生前景是不是有点害怕。但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杨白劳这个倒霉蛋有巧不巧地凑了上来，听他说话有点调戏的味道，董芳空不由大为恼怒，误以为杨白劳是连如江身边的人，也是从国内过来的。只见她手往前轻轻一伸，一拉一带，杨白劳连反应也没有，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他惊恐地大叫一声，但很可惜他的叫声没来得及发完音就戛然而止，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随即酒店广场旁边的水池子传来了扑通一声的巨响，马上就安静了。几个远处的保安出现了，在法国警察以及安保力量是很强大的。瓦尔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攻击的居然是杨白劳，他稍微愣了愣，但并没有出手救护杨翻译，毕竟他的任务是保护连先生。在保镖行业中有一条很重要的规则就是要对自己负责的人单独负责，见义勇为或者勇敢出击是大忌，很容易就中了对方的声东击西之计，他依然仅仅护住连如江这侧车门，摆出了防守的架势。
　　只是董芳空一击出手，看好几个保安跑过去到水池子那里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侧身往外跑，就在此时，瓦尔特出手了。他一拳击向董芳空脸部太阳穴，瓦尔特身高马大，在看上去娇柔无限的董芳空面前，就是一只巨大的黑猩猩，这一拳更是带着风声奔向要害之处。连如江在车上都想拍手叫好，丫的这贼女人要束手就擒了，最好一下子打她个半身不遂，连同学恨极了这个屡次对他出手的女人。
　　董芳空临敌经验十分丰富，她的实战经验甚至不次于做过特种兵的瓦尔特，而且原来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危险勾当，警惕性更是出人意料的高。她算好了瓦尔特要出手的方位，也对他的力量大致有个估计，看他拳头由上而下奔自己头部就砸了过来，她并不躲避，轻轻地右手去叼瓦尔特的手臂，想来个顺手牵羊把这个黑大汉也放倒在地，也给躲在车里的连如江一种威慑。但可惜低估了瓦尔特的反应能力，瓦尔特出拳都留了三分后劲，这也是他上次和小武打斗时吸取的经验教训，他见董芳空居然想借力打力，马上拳头由直拳变为勾拳，侧面就对准董芳空的肩头扫去，想一下子把这个女人打翻在地。
　　董芳空这一叼手没起到预想的作用，就心中一凛，知道遇到了强敌，此时变招已经来不及，只好全身力气都集中到双臂上，一起奔着瓦尔特打过来的右拳迎了上去，就听到空中砰的一声响，胜负立分。
　　要单论力量而言，瓦尔特完全是压倒式的胜利，虽然董芳如也是苦练过太极暗劲，只是太极拳讲究的是因势利导，以柔克刚，像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即使是两个董芳空也不会是瓦尔特对手。如果二人那种对垒缠斗，应该是不分上下，甚至董芳空会占上风，就像上次小武和瓦尔特的对垒，稍不留神可能被斩于马下，但这种拳头对拳头她可就吃大亏了。就看到董芳空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去十几米，然后又意犹未尽地退了四五步，才站住身形，但是两只胳膊酸麻，基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瓦尔特虽然也感觉对方的力量，但只是晃了一下就化解了这股力量，他此时冲上前再给董芳空一拳，估计九尾妖狐今天就要成为残疾人。只是瓦尔特深深懂得穷寇勿追的道理，而且不知道此人还有没有同伴，万一他追过去之后再有人攻击连如江，那他的保镖就属于严重失职了，他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董芳空。
　　董芳空二话不说，转身就逃，三步两步之后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连如江在车上看着大为惋惜，他摇下一截车窗，指着董妖狐逃跑的方向说道：“瓦尔特，你应该撵上去把她逮住！”瓦尔特一脸茫然地看着连如江，不明白他说什么，连如江这才想起自己不会法语，而懂法语的那位同志已经被丢进水池里了。
　　这个时候几个保安已经把杨白劳捞了出来，这厮浑身是水，嘴里也忙不迭地吐着刚才喝下去的喷泉水，好在法国环保意识比较浓厚，这水干干净净。尽管如此，杨白劳嘴里忽然吐出一条金鱼，在地上摇动着尾巴，被一个保安捡起来又重新扔到水池子里。
　　见警报基本解除，连如江也从车里走了出来，瓦尔特依然是全身戒备，他站在连如江三米开外的地方，巨大的身躯似乎能把连如江笼罩其中，这给了连同学巨大的安全感。想想刚才瓦尔特一拳能把董妖狐打出几丈开外，连如江决定下一步就给贝特朗先生提个要求，这段时间让瓦尔特陪着自己居住。不过今天晚上肯定不能住在巴黎大酒店了，他觉得董芳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说不定半夜里卷土重来，而且那个时候他在明处，董芳空在暗处，自己人身安全可得不到保证。
　　杨白劳已经清醒过来，虽然是被扔到水里，但他几乎没受什么伤，只是心里害怕这种强力打击，他浑身哆嗦，说话都不成句：“连，连先生，这个女人现在哪里呢？我，我要给她讲讲理！”他并没看到瓦尔特一拳击退董芳空的情景，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被人扔进池子里的。
　　瓦尔特脸色严峻，他用法语把刚才的情况给杨白劳说了一遍，特意提到这次袭击的人是一个高手，而且是连如江原来的敌人。这一下子把杨白劳吓得不轻，他惊恐地看向连如江，问道：“连先生，怎么会有人追杀你到法国呀？”
　　连如江懒得和他解释，只是表达了今晚要居住在贝特朗先生城堡里的想法，说这个警报不消除，住在巴黎大酒店恐怕觉都不敢睡。这几乎不需要请示，刚才贝特朗先生就挽留过连如江，只是连如江当时觉得还是回自己独立的小巢比较舒心一点才离开的，现在三人决定立即回庄园，杨白劳跑到酒店前厅给斯特米管家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开车走了。
　　董芳空真的并没有跑很远，她的轻身功夫即使瓦尔特来追也未必追得上，她跑了一会儿看身后并无动静，于是拐了一个弯来到酒店背后的赌厅楼上留神观察，见不多久刚才那辆车就开走了，她明白连如江一定在这辆车上。董芳空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把连如江抓住，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最近他给自己的苦头要逐一报复。正在轿车里的连如江忽然打个喷嚏，暗想这是谁在念叨我呀。
　　连如江等人开车进入庄园后，就受到了斯特米、高迪医生和娜莉小姐的热烈欢迎，大家纷纷祝贺他死里逃生，这让连如江大是奇怪，自己刚才虽然遇到了那个女煞星，但是好像是秋毫无伤呀？怎么众人是这种表情，到了后来看着浑身是水的杨白劳从车里爬出来，他才明白肯定是这家伙打电话的时候虚张声势了，否则不好解释自己被人扔到池子里的事实。他不知道的是，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杨白劳极尽夸张之能是，简直把自己描绘成靠一己之力打败数个歹徒的佐罗式的人物，要不是他，估计连先生都会被歹徒绑架，而真正发挥作用的瓦尔特，则被他说的是可有可无。
　　贝特朗先生晚宴的时候因为高兴喝的酒多了一些，斯特米并没有麻烦自己的主人，就给连如江安排了一间住处，也是一处单独的小楼。斯特米介绍说这座小楼是庄园内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当时拿破仑西征埃及，发动雾月政变前就住在这个小楼内，这让连如江有点好奇。
　　小楼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建筑，卧室内更是装饰的十分豪华：高高的落地灯、像一幅油画的地毯、奢华艺术美感的大床都让连如江耳目大开。最吸引人的就是卧室床侧面的墙上，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油画，画的是埃及的金字塔等景点，这一下子就吸引了连如江的目光，他总觉得这幅油画好像隐藏着什么？
　　斯特米先生安排人送过来水果和各种奶制品，连如江故意打着哈欠，驱赶高迪医生和娜莉小姐离开，等到众人都离开后，连如江一下子就瘫软在床上。他刚才遇到董芳空的时候就神经高度紧张，现在猛地一放松马上就困意涌来。
　　那家伙晚上不会跟踪到这儿来吧？连如江闭眼睡觉前仍有几分不放心，他悄悄取出那个带强电的手机放在床头，心里打定主意，要是董妖狐敢上门寻仇，自己不介意再给她一次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