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陕西八大怪

　　到了这个时候，德仁知道是自己的节目了，可是这个陕西八大怪实在难以入诗，怎么办？无论如何得凑上八句。罢罢，不管好坏，先说出来，反正都是自家人，也不怕他们笑话。想了一会，德仁开口吟道：
　　裤带面滑溜溜拉扯不断，
　　锅盖饼香酥酥人人喜欢。
　　大老碗像盆盆能多盛饭，
　　妇女们戴帕帕素面朝天。
　　吼秦腔动激情热泪满面，
　　吃辣子壮精神省了菜钱。
　　蹲板凳吃干饭养成习惯，
　　住厦房省木料少盖半边。
　　德仁用陕西话朗诵，情趣横生，惹得大家笑声不断。这时，一个姑娘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朝着德仁鞠了一躬，笑容可掬地：大叔，我是个小报记者，听你吟诵陕西八大怪的诗歌十分有趣，我能不能记下来，回去欣赏。
　　德仁说：随口吟诵的顺口溜，没有什么水平，难登大雅之堂，不值得你费心记录。
　　逢玉说得直截了当：不管水平高低，我爸爸这诗是自己创作的，享有版权，你可不能随便发表。
　　姑娘仍然笑嘻嘻地，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逢玉接了，扫了一眼，递给德仁。姑娘说：版权的事，我当然知道，我不会随便发表叔叔的作品。
　　德仁想，姑娘既然诚心诚意要这首诗，就写给她吧。德仁要过姑娘的本子，写上诗歌，姑娘看了十分高兴：谢谢，叔叔可以留一个联络方式，有事可以及时联系。
　　姑娘递了一张名片，逢玉在背面写上爸爸的名字、电话，姑娘看了，兴奋地说：海上明月生，原来叔叔就是网络小说《某某女婿》的作者，敬佩敬佩。叔叔的小说在我的面前呈现出一个崭新的世界，生动幽默的群众语言，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使我迷上了你的小说，以后有机会我会请教你的。打扰了，叔叔再见！
　　姑娘走了，怀玉说：真是个不速之客，打搅了我们欣赏爸爸的诗歌，不过这姑娘人倒很漂亮，很懂礼貌，很会说话，很会来事，很会......
　　思思打断他：还会干什么？看样子你很欣赏她。
　　怀玉笑嘻嘻地：随便说说，惹你生气了。
　　思思嫣然一笑：我哪会生气呢？我也是随便说说。
　　红梅瞅瞅怀玉、思思：呵呵，我也随便说说。我看爸爸写的不像是诗歌，倒像是一段戏曲的唱词。
　　红玉说：姐，你不是参加了秦腔团队吗？你用秦腔唱唱这段唱词，如何？
　　不等红玉说完，大家一齐拍手。红梅是见过世面的，曾经参加秦腔演出，刚才也抄下了这段唱词，现在便不惊不诧、落落大方地唱起来：
　　裤带面滑溜溜拉扯不断，
　　锅盖饼香酥酥人人喜欢。
　　......
　　红梅的声音很有磁性，特别好听，她从小受到父亲唱歌的熏陶，又受过秦腔的培训，在演唱时她自然而然地套用了《周仁回府》里《夜逃》的一段唱腔，有时婉转，有时激越，还真有一点小生唱腔的韵味。红梅的演唱吸引了一些游客围拢过来，有的游客边走边说：大家听一听，人家把陕西八大怪编成秦腔了。
　　一些游客正是喜欢秦腔的陕西人，听了后边两句的还不满足，便拍手要求红梅再唱一遍。偏偏山上的秦腔队也走了下来，他们哪肯放过这个机会，拉板胡的往旁边一坐：唱吧，再唱一遍，我给你伴奏。
　　红梅一看，把事惹下了，瞅瞅德仁，瞅瞅秀兰，德仁说：唱吧，再唱一遍，鼓起劲来，把戏唱好。
　　红梅兴奋起来，对拉板胡的点点头说：我大体上是按照《周仁回府》《夜逃》的“二六”唱腔唱的，不过不要带那么重的哭音。
　　拉板胡的说：《夜逃》唱的是哭音二六，你怎么唱，我就怎么拉。不过，第一句要唱慢板，然后才能转二六。
　　于是，红梅面向游客自然站立，眼睛平视，在过门之后，便委婉动听地演唱起来：
　　裤带面滑溜溜拉扯不断，
　　锅盖饼香酥酥人人喜欢。
　　......
　　红梅越唱越有劲头，观众越听越有兴趣，八句唱词唱完，观众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叫好的。在这种情况下，红梅只能向观众频频鞠躬了。德仁朝着热情的观众说：不好意思，她只是一个秦腔爱好者，唱的不规范，请大家原谅，耽误了你们欣赏八大怪雕塑。
　　游客听了，也就慢慢散去。剩下秦腔队几个人，对这段唱词很感兴趣，红梅便把这张唱词送给他们。
　　激动人心的时刻过去了，红梅仍然很激动，脸蛋红扑扑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红玉瞅瞅红梅说：姐，你好漂亮！来，我给你揩揩汗水。
　　红玉说着取出手绢，轻轻地揩着红梅额头的汗珠：姐，你化了淡妆，我小心着呢，不会给你抹脏的。
　　红梅悄悄地说：去，别大喊大叫的。
　　大家都会心地笑着。德仁趁势说道：你们要学着点，你大姐能够当众表演这段秦腔，实属不易。一要有胆量，二要有演唱秦腔的基本功，这些都是靠她平时刻苦锻炼积累下的。
　　怀玉感叹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是应该向大姐学习的。
　　蓉蓉、思思围着红梅，悄悄地说着什么......
　　回到家里，秀兰不免感叹道：我想不到，红梅竟然这么大胆泼辣，当着众人的面，不惊不诧，唱起秦腔，而且唱得那么好听。
　　德仁说：艺高人胆大嘛。红梅过去在秦腔队里就是台柱子，要不的话......
　　秀兰打断他：依我看，红梅的性子就跟你呢。在农业社里，你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敢于出头露面。给植棉组姑娘教唱歌曲，在宣传队里表演节目，还异想天开地饰演歌剧《白毛女》里的杨白劳呢。
　　德仁摆摆手：别说了，再说我的脸蛋发烧了。
　　于是，德仁钻进书房，专心地写他的《演义》。他一边写，一边翻阅资料，少男少女的浪漫故事反而感染了他，使得他激情洋溢，心潮翻浪，欲罢不能，只能加快了写作速度。不过，对他来说，这毕竟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所以还是费尽心力，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半年完成了40章。
　　这天，天气晴好，他到操场散步，看着青年男女蹦蹦跳跳，充满活力，他逐渐从唐朝的氛围中解脱出来。一会儿，不知不觉，他就被热情的卢华请进了校报室。屋里除了小王，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见德仁进来，她们立即站了起来。原来卢华再有几天就要退休，新来的编辑小牛已经接班了。大家一阵谈笑，然后转入正题，卢华说：我就要退休了，还念念不忘两件事情。一是咱们校报后继有人，能够把张老师创办校报的优良传统继承下去，并且发扬光大。今后，希望张老师不要忘记校报，经常来看一看，指导一下。退休以后，我要跟我老公到外地生活，今天就跟张老师做个告别吧。
　　卢华说着，有点激动，眼睛都湿润了，德仁默默无语，小王劝慰着，卢华便继续说下去：二是，我还关心着张老师的网络小说。《女婿》的正转、后传之后，应该还有后传、前传、初传，我正看到兴头，张老师笔锋一转，跑到唐朝去了。我想可能张老师创作《女婿》，有些事情牵涉到亲身经历和感受，难免心情有点沉重，便想到唐朝去解脱一下。张老师，你和少男少女们朝夕相处，心情是不是舒畅多了？
　　卢华明亮的眼睛盯着德仁，德仁只能说：是啊，心情是比写《女婿》时舒畅得多了。
　　小王笑盈盈地：由此看来，卢老师可算是张老师的知音了。
　　卢华说：你也是张老师的知音啊。张老师的网络小说被你迷上了，你看完一章就给我议论一章，还想象着下一章的内容，而且大体吻合，你不是张老师的知音是什么？
　　小王乐了：哎呀，卢老师，你受张老师网络小说的影响，也虚构起故事来了。你想一想，张老师的小说是一波三折，即使在同一章里，看了前边也不知道后边的故事，何况是下一章呢？哪有你这样编排人的。
　　小牛听着，蛮有兴趣地插言了：我听来听去，原来你们两位都是张老师的知音。做知音有什么不好？我才来了一个星期，经过你们的介绍，我也迷上了张老师的小说，不看完新发表的章节，晚上还睡不着觉，看样子，我也是张老师的知音啊！呵呵......
　　大家全都笑了。接着自然而然转入对《演义》的讨论。卢华说：我先发言，以后再没有机会了。本来，我以为八个男女一大群，几万里风景一大堆，还有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插入进来的人物情节，必然搅合成一团乱麻。没想到，张老师把八个人一分为二，编成两个小组，奔赴南北两地，这样分散作业，头绪自然清晰多了。
　　小王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朵一朵开放，一朵一朵描写，写得清楚，看得明白，哪里会乱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