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办不办婚礼

　　吃了早饭，蓉蓉瞅瞅逢玉，莞尔一笑：郎君，我有一事不明？
　　请问。
　　咱爸出口成章，一副新楼对联随手拈来。我想，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必然也有文才，你就以咱俩的美满姻缘作诗一首，以资庆贺。
　　娘子，秦腔里有一折戏叫《考新郎》，也是新娘子先展示才华的，你就先来一首诗，起个带头作用。
　　此话差矣，郎君做不出诗是不准上床的。
　　昨晚我已经上床了。
　　那么，今晚呢？明晚呢？
　　逢玉终于让步了：咱们把话说清楚，我要是做成了诗，今晚我还要……
　　蓉蓉故作厉声的：别讲条件，速快做来。
　　逢玉在屋里转了几圈，抓首挠耳，许久，口中终于念念有词：
　　月儿弯弯照九州，
　　欢声笑语驱忧愁。
　　面壁七年成正果，
　　美满姻缘在三楼。
　　蓉蓉听了，笑弯了腰：逢玉啊，你总算七拼八凑，完成了一首诗。你这首诗太拘泥于实际情况，面壁七年倒还可以，住在三楼就太实际了。
　　逢玉虚心的：你的意见我同意，这首诗就是从实际出发写的，第一句写的是昨晚弯月当空，第二句写的是咱们的恋爱经历了从忧愁到欢乐的过程，第三句写的是咱们相爱七年的决心，第四句应该改成“姐弟姻缘喜心头”，呵呵……
　　蓉蓉用食指戳一下逢玉的额头：喜你个头！
　　逢玉认真的：蓉蓉姐，这一句挺押韵，更实际些。
　　蓉蓉大声地告诫着：逢玉，你给我听着，姐弟的不要，不能提姐弟。
　　逢玉恭恭敬敬的：是，太君，姐弟的不要，杀头杀头的。
　　逢玉说着用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砍头的动作，蓉蓉乐得格格地笑个不住：呵呵，杀头的不要，姐弟的不要。
　　逢玉说：好，我改，第四句改成，姻缘美满喜心头。
　　蓉蓉说：凑合，先这样吧。你朗读一遍我听。
　　逢玉说声好，便装腔作势地朗诵起来：
　　月儿弯弯照九州，
　　欢声笑语驱忧愁。
　　面壁七年成正果，
　　姻缘美满喜心头。
　　蓉蓉思忖着：问题还是出在第四句，这个“姻缘美满”太直白，不如改成“心想事成”，第三句的“成”字改成“结”字，这首诗就成了这样：
　　月儿弯弯照九州，
　　欢声笑语驱忧愁。
　　面壁七年结正果，
　　心想事成喜心头。
　　逢玉高兴地：蓉蓉，你还是我的老师。请你也做一首诗，给学生赐教。
　　蓉蓉皱着眉头：批评别人容易，要让自己作诗，就不容易了。好了，无论如何，我得凑一首诗，免得你笑话。那么我也用月儿弯弯开头吧：
　　碧海蓝天月儿弯，
　　红烛银灯人儿欢，
　　七年走过长征路，
　　姻缘天成心儿宽。
　　逢玉拍手称赞：好，几个儿化韵运用得十分巧妙，比我那首诗生动得多，把诗情画意和人的喜悦心情结合起来了，特别是把新婚燕尔的情景写了进去。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第二句这“人儿欢”不如改成“女儿欢”好一些，更能突出洞房花烛、新娘娇艳的形象。
　　有点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不过没有了男儿的形象，对你是不公平的。
　　女儿欢，男儿自然也欢，这是不存在的问题，昨晚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
　　蓉蓉嗔道：别庸俗！不过，“女儿欢”可有出处？
　　有啊，《红楼梦》中有一段关于行酒令的描写，就有女儿悲、女儿愁、女儿喜、女儿乐的内容。当然，“女儿欢”在这里更押韵些。
　　好，就依你的。
　　不过……
　　蓉蓉着急了：直接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逢玉说：好，直截了当，把第三句的“长征路”改成“坎坷路”，或“风雨路”。
　　蓉蓉直爽的：有道理，依你的，就用“风雨路”好了。逢玉，你给咱带有感情、表情地朗诵一遍。
　　逢玉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朗诵起来：
　　碧海蓝天月儿弯，
　　红烛银灯女儿欢，
　　七年走过风雨路，
　　姻缘天成心儿宽。
　　俩人紧紧地搂在一起，会心地乐了。逢玉低头吻吻蓉蓉：蓉蓉，现在咱们商量一下，选哪一天举行婚礼。
　　蓉蓉一脸严肃的：婚礼嘛，我看就取消算了。
　　逢玉惊讶地：取消婚礼？那怎么行呢？前几年，大姐、二姐、富生都举行了婚礼，我们不办婚礼，是不是叫人取笑？
　　蓉蓉笑容可掬的：我们不是不办婚礼，昨晚我们已经办过婚礼了。我的诗里写得很清楚：红烛银灯女儿欢，姻缘天成心儿宽，这正是我们婚礼的写照。要说不办婚礼会让人取笑，我就是不想让那些人在婚礼上借着姐弟姻缘取笑我们，使我难堪，也会使你难堪。与其在婚礼上让人取笑，还不如不办婚礼让人取笑，反正都不过是取笑罢了。
　　蓉蓉一番言语说得逢玉没了脾气，他沉思着：蓉蓉，宁肯我让人取笑，决不能让人取笑你。蓉蓉，咱们不办婚礼了，绝不给他们在婚礼上取笑你的机会。
　　蓉蓉激动地搂住逢玉：知我心者，逢玉也。
　　逢玉、蓉蓉的意见虽然达成一致，但是还有双方的长辈，还有兄弟姐妹，大家会理解他们的做法吗？
　　于是，逢玉、蓉蓉提着礼品来到家里，蓉蓉搂住秀兰亲热个不够，然后便是千恩万谢：妈，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你给女儿做的嫁妆太好了，质量上乘，丰富多彩，任谁都说好。就是亲娘，也做不了这么好。
　　秀兰对蓉蓉也是亲热个不够：蓉蓉，我的好女儿，难得你想出这么多好词儿来夸奖我，即使你不夸奖我一个字，单这亲亲热热的一声妈，我也就足够享用了。
　　
　　秀兰一句话说出口，母女俩早已是热泪盈眶了，连一旁的德仁、逢玉、怀玉也都十分感动。许久，蓉蓉说道：妈，你能够容纳女儿，我已经感激不尽，你在经济上物品上还这样大力支援，我真是千恩万谢也报答不完。可是现在，女儿还要做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不知道你二老能不能原谅女儿？
　　蓉蓉说完，扑腾一下跪倒在秀兰面前，流泪不止……秀兰连忙去扶蓉蓉，蓉蓉哪肯起来。蓉蓉坚持的：妈要是不答应女儿，我就不起来。
　　秀兰扭头对逢玉说：什么事啊，要跪下求情？逢玉，你快拉你媳妇起来。
　　逢玉尚未说话，也扑腾一下跪倒在秀兰面前：妈，你就答应了吧
　　秀兰莫名其妙的：什么事啊？叫妈答应，你说说看。
　　逢玉干脆明说：妈，爸，我们不想举办婚礼了。
　　秀兰惊讶地：为什么？
　　逢玉说：为什么？不为什么，我们就是不想举办婚礼。
　　德仁倒很通情达理：你们起来吧。婚礼只是一种形式，你们领了结婚证，就算结婚了，不办婚礼也没有关系。
　　秀兰埋怨说：好，你答应了，可我丢不起这人，亲戚邻居问起来我咋回答？
　　逢玉、蓉蓉正想站起来，听秀兰这么一说，又跪下了。德仁说：你就说他们是新式婚姻，出门度蜜月去了。好了，让孩子先起来再说。
　　于是，德仁拉着逢玉，逢玉拉着蓉蓉，一同站了起来……德仁和秀兰到里屋去商量，让怀玉陪哥哥、姐姐在客厅谈心。怀玉当着爸妈的面，不好说话，等爸妈一走，他立刻活跃起来：哥哥、姐姐，你们太伟大了，咋能想出这么一个省事的办法，避免了一切繁琐的礼节和形式主义。
　　逢玉说：小孩子知道个啥？伟大这词儿咋能随便乱用呢？
　　蓉蓉只能简单地说一句：看咱爸咱妈咋商量再说……
　　在里屋，德仁说：兰兰，你大概也看出来蓉蓉不办婚礼的原因了。
　　啥原因？
　　还不是她比逢玉大，怕别人说闲话。
　　秀兰埋怨的：嗨，已经到这会了，结婚证都领了，还怕别人说闲话？要是怕别人说闲话，就别跟逢玉领结婚证嘛。
　　德仁说：兰兰，别瞎嚷嚷，人家就在外面坐着。咱们商量一下，结婚是他俩的事情，他们不愿意热热闹闹、体体面面地举办婚礼，我看这婚礼不办也行，还能省些开支。
　　秀兰把嘴一撅：你光想省钱，孩子结婚这样的大事，咱们不吃不喝，把嘴缝住。
　　德仁笑笑：把嘴缝住干啥？不办婚礼，不等于不吃饭，到时候咱们一大家子到饭馆吃一顿团圆饭就行了。
　　秀兰松了口气：嗨，说来说去还要去饭馆聚餐。
　　德仁说：不过，规模就小得多了。
　　秀兰叹了口气：唉，随你们吧，你们爱咋办就咋办，反正为这件事我已经尽心尽力了。
　　德仁说：不过有件事咱俩还得商量一下，蓉蓉家在农村，日子比较紧张，还有一个弟弟正在上高一，蓉蓉和逢玉恋爱、结婚的事情，也是才告诉咱们的。按照农村的风俗，女孩订婚都得给彩礼的……
　　秀兰说：这……蓉蓉没说，她父母也没有要，你说咋办？
　　德仁说：咱们是农村来的，就按照农村的规矩办吧。你取些钱，交给蓉蓉，让蓉蓉给她父母，人家抓养蓉蓉一场也不容易。
　　于是，秀兰取了些钱，两人出去，说了同意蓉蓉的请求，然后把钱交到蓉蓉手里，蓉蓉叫了声妈，已经泪流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