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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9-04-20 18:38:30      字数:7109

  就在张家房间的人刚刚散去的时候,正好是李军起来的时间。虽说是换个环境使他无法入眠,但主要原因是马经官。马经官终于找到能和自己说话的人,把尘封许多年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队里平时都忙,很少有人和他正面聊天,不知是不敢耽搁太多时间,还是因为嫌弃他上了年岁,和他说话的无非问:那个马喂好了能使唤吗?再不就是把马牵过来,把马帮我牵回去喂好了,亦是领导的呵斥,少问,干你的活得了。他就熟练地哼哈重复两个音节。他最长的时间就是摸着马脸说:累了吧?多吃点;一会你又要上套之类的话。
  马经官对李军的问话毫不隐瞒,李军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他少言寡语是职业带给他的,他的人生阅历是丰富的,因此他看人很准,他能在每个人的面目表情上看出人的性格,言谈举止中能看到人内心深处地活动。和李军谨慎试探地交谈中,他不但听出,他也看出李军充满正义感,这并不是伪装出来的,更不是在试探他。两个人越说越兴起,裸露上身坐起来唠。星光璀璨,银河斜插天际,像巨大的灯管发着养眼的白光。光亮太过遥远,对漆黑的大地起不到任何作用,却为蚊虫照射出通往屋里的道道微小的通道,继而鱼贯而入。屋内“噼噼啪啪”响亮的手掌拍到身体不同部位发出不同响声,就如谁在燃放不同型号的爆竹。蚊虫叮咬让人奇痒无比,李军却听不到马经官做任何动作,好奇地问:“你身上涂抹什么了?怎么蚊子不咬你呢?”
  “我不着蚊子。”
  “啥?怎么可能?”李军盯着眼前一动不动泰若的轮廓,他不得而知,世界上真有奇人存在,还是常年所处的恶劣环境练就的“功夫”?蚊子不可能挑血型去叮咬啊?马经官说“我想起来了”,起身在房顶拽下根绳子,点燃后,一股清香直沁心肺,蚊子渐渐少了许多。李军问:“这是什么绳,能驱蚊?”“啊,艾蒿草,这种草用途很多,以后慢慢和你说。”蚊子少了,李军觉得上身痒痛不说,肉好像一块儿又一块儿往一起聚拢,那种滋味很不好受。不过,烟雾缭绕,蚊虫匿迹,偶尔几声哀鸣,似乎向贴在外窗户上的援军求救,整个房间内安静下来,也闻不到粪便浓重的气味了。屋里只剩下谈话声了。李军感悟到:难道所有谜题都在艾蒿上,人的皮肤让这种草浸熏蚊虫才不敢近身?等到马经官上屯里喊了一圈生火做饭他才静静乱麻缠结的大脑,老人回来时他刚睡着不久。当他被槽头的马啃咬槽底和木桩声,马蹄蹭肚皮上的蚊虫狠命蹬地的声音,还有蚊子像唱大戏似的把他吵醒时,他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入睡了;特别晨起的马都在排泄粪便,带有辛辣的气味冲斥着鼻腔和口腔,蒙头还热;李军后背像贴在青石板一样,骨骼都有些僵挺了,只好轻轻起身,他怕惊到马经官,可还是惊扰到添完草料刚眯眬一会儿的马经官。头朝里枕着褥子的马经官半裸着上身坐起来问:“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是不是很不适应这的环境,和这里的杂味?”
  李军骚着挂着彩头的脸:“不是,是冷不丁换地方是一方面原因,还有蚊子不停地叫,叫得被咬的地方发痒,还不敢挠。”
  “另一方面,我看是这里的空气不达标吧?”马经官叹道,“你放着好好的福不享,偏偏跑到我们这穷地方来遭罪,这疙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除了甸子就是甸子,别的什么新鲜事都听不到,可哪个晚上都能听到狼叫,再有就是蚊子雄兵嗡嗡的一叫一宿,不知昨晚你领教蚊子的厉害没有?”
  “蚊子是够厉害的。”李军尾坐炕边,脚尖伸向地上的鞋窝里,起身提起裤子,扎着皮带。
  “没听到狼叫?”他紧咬嘴唇,似乎引导李军听他讲什么揪人心肺的故事,下面的八个字好像不咬破嘴唇说不出来似的,“可恨的狼还吃人哪!”
  “大爷,别吓唬我,什么都怕人,包括狼。”李军回头看一眼那如柴的身体,两条锁骨就像两根细木棍儿连着耸起的肩胛骨,脖颈掉入深坑内,胸骨和肋骨根根凸显,就像蚕丝布包裹着树枝丫似的,完全一具骷髅干尸。马经官迟缓地轮换地把黝黑的胳膊伸进衣袖里,没系扣子就把半盖的被子挪开,往炕边挪动着,手不时的敲打膝盖,没脱的裤腿溅起一撮一撮灰尘:“你不信,我们屯子就有小孩被狼叼走吃了。”
  一股囤积许久的汗臭味扑面袭来,里面还夹杂着动物牲畜身上雨天才有腥骚味道。李军捂紧口鼻不敢呼吸,尽管他不嫌弃脏的人,可这样的浓浓的味道却压制所有的味道,比起别的味道更让人无法抵御。马经官盯着李军,似乎他也闻到难闻的来自他身体和布料上的味道了,停止敲打的手。李军自惭地咧咧唇角,似乎嘲笑自己不礼貌地举动,同情老人的同时又更敬重老人!他想化解尴尬,于是指头搜搜鼻孔,旁人感觉似乎鼻子进入飞虫之类的东西,拿下手指弹了弹,然后正正裤带:“大爷,你说的是真的是假呀?”
  马经官发现李军地动作不是自己引起的,又敲打起老寒腿,现在的年龄段正是风湿骨痛病魔纠缠得难受的年龄。北方常见的疾病,在马经官常年从事的不分昼夜的工作中又无可避及,所以在他身上体现得较为严重。他慢声细语说:“我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拿这事骗你,确有此事。”
  李军把自己定位是军人,能吃各种苦和累,所有气味怎能和流血牺牲相提并论,眼前的所有没有任何挑战性,克服不了也就任何事都做不了了。想到这他像换了个人,换了个状态,似信非信地问:“还、还有这事?”
  “那可不,就是我们屯子那老张家叫小娟子就被狼吃了。”马经官不做任何夸张动做,义正言辞地说,好像刚才所有的话所有的动作都是铺垫,去吸引李军的注意力。李军想听的时候,马经官突然中断了,似乎吊人胃口,又似乎考验什么。李军从马经官的眼神里看得出,此事非常寻常,或许是个重要的问题;勾起很多不为人知的人或者事。他不能放过任何线索,他看得出,马经官虽然话不多,他善于心计的人,他每问一句话马经官好像接受面试,每道题都在认真思考才小心作答。或许一晚上的交心,马经官对他有些信任,这件事放到这个时候说,说明马经官对自己只有九分半信任。李军再三追问下,马经官瞪了下像掉进黑洞里的瞳孔,又咬了下干瘪的嘴唇,像是豁出去的样子,把事情的经过学了一遍。李军闻言色变,又气又恼:“这些当干部的自顾自己,不为别人,若是派一个车不就啥都没有了。”马经官所讲的就好像在李军面前正在发生着,震颤着他的心房,冲击着快要崩裂的动脉血管。他为张家鸣不平,又为小娟子叹息,更愤恨当地干部。
  马经官一直瞄着李军,李军吐露心声,所有的表情都是发自心里的,装是装不出来。他哀怨地叹道:“这世道上哪去讲理,也讲不出理,我们这儿的干部说啥都是理。”目视李军,又有忧虑在他高耸的颧骨上闪现,抖动着头顶上的灰白竖立的发丝,“我看你这孩子面带忠厚,所以才说出心中的不满,不过,不过你别把我卖了。”
  李军不能把话说得太明朗,弯身地上拿起马经官的鞋递给他:“老人家,您对我说这些话表示您对我的信任,我哪能出卖你呢哪?”
  “呵呵。”马经官接过鞋穿好,捋一把翘起、胡须末梢稍有点卷曲的稀疏的髯须,敞着怀出去给马添草料,李军随后跟着他出屋。蚊子堵在门口,更加凶猛的发动攻击,李军的掌心转眼血迹斑斑。马棚里一堆堆即将燃尽的湿粪灰里隐约泛着红光,一缕缕青烟有气无力地摇曳着,逼到的蚊虫挺着殷红的大肚腩吃力地扇动纱翅围着烟柱叫嚣示威,趴附在墙上,棚上,杆子上的蚊虫迅速地消化着,趁着短暂的时机再发动最后一次攻击,所以来势更加凶猛,落下便叮咬。马经官筛谷草拌玉米面,李军拎着口袋游走在长长的马棚里,他避开缰绳拴在横杆的马,草料倒进二丈余长的每个槽头里。马经官非常感动,眼眶潮红,两人很快添完草料,重回房间,坐在小炕上,怕打着跟进屋里的几个蚊子。马经官把草绳掐死,站在炕边把绳头卷了上去。李军抬起额眉看到横杆上一大轴子的草绳说:“这玩意真好,等我回家时多采点拿家去。”“这有的是,想拿家多少就拿家多少。”马经官坐了下来,两个人又打开话匣子。马经官略有背驼,坐下来身体习惯前倾,搓动弯曲粗壮的手指:“你怎么不在一个好的环境发展呢?”
  李军紧晰几下略微浮肿的眼皮:“我是农民的儿子,农村需要我,我要为农民服务。”
  “噢!你怎么不在韩队长或王会计家住?”马经官问起他想了好久的问题。
  “多不方便哪,咱俩在一起不但是个伴,我有不懂的地方你还可以告诉告诉我。”
  李军的话使马经官不停地笑,或许理由很多,不过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他不便再去问下去:“你别说,咱俩真挺有话说,一般的年轻人和老人之间有代沟,没有多少话说,你、你是个例外。对了,你说也怪,你是特派员,官这么大,我一点也不害怕。不怎么的就好像咱俩之间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反过来说,我要是看到王会计和韩队长心里就发悚,连瞅都不敢瞅一眼;特别他们要来的话,我做什么都得万分小心,就怕他俩朝我看。我还要再和你说一句,你可千万别把今天的事说给领导,要不,我脚大,穿不了太小的鞋。”
  “你老放心,咱俩聊的我会守口如瓶,绝不吐露出半个字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相信你,我一万个相信你。”马经官走到一个挂满灰垢的脸盆边,捧起水压在脸上,指缝间水滴掉落,“我做饭,你就在这吃一口。”马经官拿起一块布擦完脸把布仍旧搭在脸盆上,然后走到灶台旁,掀开靠近北墙的有几块小木板搪起的简易碗架子上盖的牛皮纸,拿出几个吃剩下的皮皮糟糟又硬又红的苞米面大饼子往小锅里木叉子上放,又往炉锅里添入半瓢水。李军此刻饥肠辘辘,一见到饽饽和油污的锅,顿时没了食欲,站起身笑了笑:“我不饿,我不饿。”开门要走。马经官引燃灶里的干牛粪,双手拄膝:“都这前儿了,还是垫巴一口。年轻人最容易饿,不要糊弄我。嘿嘿,不是嫌饭不好啊?”
  “不了,我还有事要办。”真是艰苦的岁月,李军思索着,边走边打听他去的途经。当他推开文化室的门时,看见王会计和韩队长在里面面对面的小声谈论什么问题。他俩人来之前像似约定好了,都同时来到文化室,进来之后彼此落座,好像昨天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王会计心悸地睽视韩队长许久。经过一夜的思想沉淀,韩队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你盯着我看,还不说话,难道我脸上有字你不认得?”王会计精神委靡,长出一口气:“我从昨晚到现在就好像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喘气都费劲,所以起来特早,没想到你比我还早。”
  “你是不是让新来的特派员把石头放在胸口压的?不过你放心,上边有这个令,哪个屯子必须下工作组,咱们心明,呵,形势必走的。不过咱们屯子来的偏早些,咱们领导一点精神准备也没有。”
  王会计门帘似的垂下的眼皮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可不,上面来个突然袭击,弄得咱俩神慌意乱。至于说走走形势,我赞同你的看法,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不可能派个年轻的来,起码派来个岁数大的有工作经验的过来。这小白脸乳臭刚干还带着书生气呢,说实在的,我真没把他放在……可幼虎不代表不攻击人哪。嘴说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心里总是多多少少的有些顾虑吧?”改口道,“不是顾虑,是看法,是看法。”王会计一直在观察韩队长情绪变化,说,“你和往天也有所不同。”起身倒背着手踱来踱去。当恐惧袭来使他坐立不安,他懊悔当初为所欲为,新来的年轻人对他够不成威胁,他也要提防,昨夜少有的无眠,脑子始终琢磨权宜之计。
  “净瞎扯。”韩队长手指他说,“你可别在地上转了,转得我好迷糊,快坐下,快坐下。”露在衣服外面怀表拉链和别在兜盖上的钢笔随着心律无节奏地在衣服上跳跃起来。
  王会计猛然转身道:“对了,昨晚志刚和我说,他眼看着周淑云从车上下来的,这特派员和她是同一个车来的。”
  “什么?”韩队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打着颤音问,“你说是、是志刚看到的?”
  “千真万确。”
  韩队长背起手和王会计交叉踱着步,在相反的方向扭过背说:“这事要麻烦,难道说周淑云昨天上公社了?”转念一想,说,“不可能啊,就凭她瘦骨嶙峋的小身板怎么能走到公社呢,是不是志刚看花眼了?”
  “我开始也没相信,可志刚看得真而且真。”
  韩队长揉搓颌下粗黑的胡茬子:“那也许是半道上遇上的?”
  “恐怕没有这么巧的事,如果公社派特派员下来也根本不可能黑天来呀?就算黑天派来的,那周淑云如何在车里,这事有蹊跷。”
  韩队长考虑再三说:“八成有可能,不过你想想,她去必须得通过大队杨书记,如果有什么对咱们不利的就凭咱们队和杨书记的关系,他指定得先告诉咱俩,就是爬他都让人爬着来送信呀?”
  “可是别忘了杨书记可能跟踪她吗?我猜她已经上公社了。”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杨书记在,咱俩就高枕无忧,就是公社书记也得碍着大队杨书记的面子,这样一来才派来个小白脸,你说是不是?”韩队长的话似一把开心的大钥匙,打开王会计的心锁,王会计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这才转身走了过来,“如果那小白脸问起这事儿应该……”
  “好说。”韩队长两人重新坐好凑到一起小声说商量对策。卸去一些心理的包袱,重新坐到椅子上。李军进来他们刚松弛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同时站起满面堆笑,“我和韩队长正商量着一会找你去吃饭,就怕打扰你睡觉,没想到起来这么早,这回我们省了不少劲儿,也不用多走一轱辘道儿去马棚找你了,呵呵。”
  “这还早吗,太阳都挺高了。”李军门口停止脚步。韩队长笑道:“我俩光顾研究工作了,为了让特派员吃得好,睡得好,太投入了,没看日头。对了,上我家吃饭去。”
  “不了,不了,我刚吃完。”李军指头放在鼻梁两侧的眼角上轻轻揉捏。
  “和马经官一起吃的?”王会计问。
  李军点点头:“嗯,和老人家一起吃的。”
  “那哪行呢,你是大领导,怎么能吃那大饼子就开水呢?晚饭上我家吃去,我炒几个硬菜给你接接风。”王会计笑道,“一会儿告诉我家里的准备一下。”
  “不用了,我不是一天两天就走了,我想还是派饭比较好,一家一顿饭,来回轮班。”李军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他往前迈了一步,借此用衣服来摩擦一下还在皮痒的蚊虫亲吻过的地方。
  “那能行?这样待一年半载的非把你身体弄垮的,还是我两家轮班比较好。”王会计说完之后有些后悔,如果李军点头,他和韩队长损失粮食是小事,倘若顺嘴胡诌的媳妇浑嘞一通,岂不引狼入室?他不错眼球的盯住李军,多想上前搬着他的头往两边晃,嘴慢慢的张开,越张越大……李军的头像似牵动他的嘴巴,李军头刚摇一下,他嘴立刻闭上了,李军头不动,他嘴又自动张开,悬着的心向着嗓子眼蠕动着。这时耳边响起李军的话:“不麻烦了,就按我说的派饭。”王会计心说:“嘿嘿,还是岁数小哇!”
  “我看不妥吧,要不你不愿上我俩家吃的话,不如我俩给你找个房,你自己起火,这样能吃到可心的饭菜。”韩队长说。
  “我还真不会自己做饭,不管好饭赖饭吃上现成的就行。”李军摆手说,“吃喝倒无所谓,咱们坐下谈下工作上的事。”
  韩队长和王会计情不自禁地手扶讲台桌艰难地走上去,然后坐在凳子两边,中间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李军坐在下面椅子上。
  “你看你怎么坐在下面,这上面已经给你留位置了。”王会计指着中间的空位,李军笑道:“坐哪都一样。”
  “这多不好哇!我俩坐在上面特派员却坐在下边,我俩心里也不得劲呀。”
  李军靠在椅背上:“上面下面都一样,屋里就咱们三个人又不是开会,你们也不必多想,没啥。”李军郑重地说,“第一个问题是关于老张的事,他昨天是上了公社,说捡麦子你俩……”韩队长和王会计闻言大脑一阵晕眩,险些跌下凳子。本来就三个人不应该坐到讲台上,所有的窘态暴露无疑,既然上来又不能马上下去了。韩队长正正心神急忙打断,他已知道李军还要说的下话,笑容可掬地说:“我俩只不过吓唬她,可谁知他还当真了。”王会计拽紧衣襟,生恐被他发现衣服剧烈地舞动,默契地说:“是啊,就是个吓唬,我俩是怕全屯的人都去捡,旁边还有别的地啥的,生怕手脚不老实地偷苞米谷子啥的,所以吓吓她,不让她们动公家的财物,谁知还当真了,竟跑到公社去告状,结果……知道这样的话,我们不去警告他好了。这扯不扯的,因为点麦子还惊动了公社领导,都是我们的不应该。”
  “我被派下来和这事无关,你们也听说过上面有指示,每个大队甚至小队都要入驻工作组,明白不?“
  “听说了,听说了。”两个人不停地点头。
  “咱屯只不过把我一个派下来,别的地方要派下来都是工作组。”李军说,“咱们先不说这些,我想听听昨天的事你俩该怎样解决呢?”
  “刚才不是说是吓唬她吗?捡就捡了,要不也烂在地里,这事就拉倒了。”王会计笑呵呵地说道,“过往不究,过往不究。人家又不是偷又不是抢,不以予处罚。”
  “我想你们只不过吓吓她。”结果挺完美,李军听到他俩已表态,不宜纠缠下去,又说道,“不管上边派我是否在走形式,但是你俩必须配合我工作。”
  “一定,一定。”
  李军接着说:“我年纪小,经验少,有不足的地方,二位领导该说就说。我既然上这来了,咱们以后会天天在一起工作,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也是咱们生产队的一员。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我会尽我所能把工作搞好,不过还有队里的往来明细帐目必须让我随时翻看。”
  王会计先是一怔,随之又镇定下来,心想:你查,我也不必害怕,我们队的情况你根本不了解,也了解不了。收入支出只有我和队长知道,只要他不说,哼哼!就是你绞尽脑汁也查不出丝毫破绽。随之笑道:“这个随便查,还是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的,我愿配合领导工作,让特派员随时监督,要不怎么显出我们当干部的清廉。”王会计面部转瞬的变化,都被李军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他笑了笑:“这也是上面的要求,我也没办法,我对会计这行真是一窍不通,别说看什么帐不帐目,我一瞅脑子都迷糊。我上学本来数学就不好,不管怎样说形式还是要走的,不然回去我没法交差,李书记问我,一问我三不知,那领导会如何看我?我也是新分配到公社工作的,也希望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那是当然理解。”两人对视,会心地笑了。
  “那好吧!”李军站起身说,“我上老张家去看看去,不知二位领导去不去呀?”
  “不去了。”韩队长和王会计怎么觍颜去见周淑云,弄不好会遭到人家一番奚落,站起身说,“我俩一会儿上地里看看,社员说打瓜也熟了。对了李特派员,这打瓜熟了怕人家偷吃,是不是得安排人看着?”
  “呵呵,这事儿不用问我,我新来乍到的对咱们队一点也不熟悉,你们自己安排好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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