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她是谁？

　　周末，不用上班，方博起得比平时晚。正洗漱着，旅店进来人了，居然是孙哲浩一行人，看来是出“公差”，难道张淑雅老师有消息了。
　　马春莲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听到响声走了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
　　孙哲浩一脸严肃：“张淑雅还没消息吗？”
　　“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她的口气软绵绵的。
　　这一句话，方博体会到了马老板平常的外表下隐藏的很深的心机。
　　孙哲浩看了一眼身边的女警员，女警员会意，对她说：“今天凌晨，有人报案，在南道口废弃桥洞下发现一具女尸，线索显示，是张淑雅。”
　　马春莲瞬间脸色一白。
　　“这是现场照片，你要有心理准备。”
　　马春莲接照片的手微微颤抖，看到第二张时，身子突然一晃，整个人倒了下去，被女警员扶住。
　　“衣服、包包……”她面无血色的喃喃道。
　　方博凑上去瞄了一眼，也认出照片上女尸穿的羊绒大衣，张淑雅也有一件（也许就是她的），很昂贵的，马春莲几次向她索要，张淑雅说再穿一季就给她，真的是她？不会吧。
　　“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是她吗？”女警员对马春莲说。
　　马春莲定了定神，拿起照片仔细看过后，低头不语。
　　“如果你确认不了的话，可以随我们到警队辨认尸体。”孙哲浩说。”
　　“不用了，是她。”
　　所有人都惊了。
　　“你确定？”
　　“确定。”她的声音很轻、很低。
　　“你看清楚了，也想清楚了。”孙哲浩语气严厉起来。
　　“我认为是的，你们认为不是就去处理好了。”马春莲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跟你们走一趟吧。”方博对孙哲浩说。
　　路上，孙哲浩对方博讲了事件的大致经过：今天凌晨四点多钟，家住南道口的饭店服务员下夜班回家，掏手机时不小心将手包里的一张百元大钞带了出去，随风飘走。女服务员追到废弃桥洞下，发现草丛中趴卧着一个人，以为是喝醉酒的路人，于是上前查看，结果……我的妈呀！
　　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随身物品，但在五公里之外的一条小河里发现一个包包（马春莲看过照片后，确认是张淑雅的），里面空空。
　　“我们在死者衣服的暗袋里发现一张收费单据，上面的签名是张淑雅。”孙哲浩说：“根据现场勘察，排除了自杀和意外失足的可能。”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真正的尸体的瞬间，方博还是忍不住干呕恶心，幸好早上没进食，隔夜饭也早消化了，不然，非在孙哲浩面前出丑不可。
　　“你看仔细了，是张淑雅吗？”
　　“不好说。”
　　不好说，什么意思？
　　“个头、身形像，但是样貌……”
　　死者从高处跌落致死，脸部受到强烈撞击，原本的相貌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身体上有什么特殊标记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方博苦着一张脸。
　　这个问题，的确不应该问他。
　　“那个……”孙哲浩突然拘谨起来：“你知道，法医在对尸体进行检验时，是要做妇科检查的，结果发现……张淑雅年纪不小了，现在社会又很开放，未婚不代表单身，你知道她在情感上的一些信息吗？”
　　方博明白了，“照你说的，那，这具尸体不是她。”
　　“说得这么肯定，你对她了解多少？不要太武断哦。”
　　“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在这点上，我敢打包票，绝对不是她。”
　　“你凭什么肯定？”
　　“你不相信我？”
　　“小子，你还是太年轻。”
　　“判断力和年轻没关系，真的不是她。”方博坚持己见：“我不了解她，但马春莲和她朝夕相处，从小玩到大，对她非常熟悉，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如果真的是她，马春莲会那么冷静。淡定？”
　　“不见得，你对她还不是很了解。”孙哲浩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这个“她”说的是马春莲，言外之意“你还是太年轻”。
　　孙哲浩送他出警局，接下来他要去张淑雅所在的光华小学了解情况。
　　方博在街上徜徉，最终还是生理需要战胜了生理不适，还是找个馆子填饱肚子吧。
　　既然已经出门了，索性在市里逛逛，反正闲来无事，多走走、多看看，感受一下这座安宁、悠然的城市。
　　回到“玫瑰花园”时，听小区里的人在议论。方博在张淑雅的住宅楼下看见了警车，于是赶紧上楼，门开着，孙哲浩一行人正在询问马春莲：
　　“张淑雅的牙具、木梳、毛巾怎么不见了？”
　　“她到B城学习去了，带走了呗。”
　　“所有的床上用品都换过了？”
　　“我们三个人都是两套床品换着用。她去B城前，嘱咐我帮她把床单、枕套洗了，她爱干净。”
　　这么说，也过得去。
　　其中的女警员打开了衣柜：“这些衣服哪些是她的？”
　　马春莲指了指。
　　女警员检查过后：“都洗过了。”
　　这个平凡女子，真是秃爪子进鸡窝——不简单（捡蛋）。她早就算计好了，把所有的去路堵死了。
　　孙哲浩将房间所有的角落走了一遍：“你收拾的真干净。”
　　“我是开旅店的，自己家习惯了。再说前几天不是发生点事吗，警戒线一解封，我就里里外外、彻彻底底收拾了一遍去去晦气。”
　　不用查了，你们查不到的。
　　“带我们去旅店看看。”其中一个警员说。
　　“不必了，收队。”孙哲浩一挥手。
　　方博和马春莲一前一后回到了旅店，她直接去了厨房。
　　晚饭时，马春莲还是如往常一般。
　　这个女人，不寻常。自己确实太年轻了，人生经验、阅历有限，对人性看不透彻。
　　晚饭后，方博出去散步遛弯。见小区里又一拨人在打篮球，打过招呼后，他加入进去。
　　借着跑动跳跃的间隙，余光瞥见身后隐藏的人已经悄悄离开了。
　　从他走出旅店，马春莲马老板就一直跟着他。他天生敏锐异常，怎会察觉不到？她以为他是出去联系孙哲浩聊案情，可他没有，并不是因为她，而是他暂时不想去打扰他。有案子发生，肯定忙得焦头烂额，自己怎好再去添乱。再者，调查案情需要时间，现在即便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有进展，相信他会主动联系他的，所以，还是静静等待吧。
　　方博远看到周思彤从外面走进小区。他丢下篮球回了旅店，溜进了接待室的隔壁间，贴墙站立。
　　他感觉自己像是年代剧里的地下工作者，哈，其实是听墙根的八卦妇女还差不多。
　　周思彤进到了接待室。
　　“饭在厨房。”马春莲说。
　　“我吃过了。”
　　“哦。”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周思彤发问了，“其实我早知道，你们俩有太多的事瞒着我。”
　　“关系再好的姐妹也不可能所有事都让你知道吧。”
　　马老板果然不一般，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进退可守。
　　“有些事的确是，可有些事瞒着就不地道了，还拿不拿我当姐妹？”
　　“那你说，什么事应该瞒着你、什么事不应该瞒着你？”
　　“小雅（周思彤对张淑雅的称呼）为什么突然失踪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言外之意，我不知道你知道，你们俩才是好姐妹，瞒着我一个人。我不恨你吗，瞒着我玩失踪，而是恨她不拿我当姐妹，拿你当姐妹。
　　“为什么不告诉你，你心里没数吗？”
　　这回，马老板没有含糊其辞而是直接切入。
　　“说什么呢，我心里有什么数？”
　　“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敢。”
　　“怎么就不敢了，我怎么了？你说啊。”
　　“你非要我说出来？”
　　“说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思彤的语气听不出明显的波动，难道大景的事与她无关？还是她的心理素质过人。看来，马春莲也对她有所怀疑。
　　“有些事、有些话，你觉得做出来、说出来没什么，可你想过当事人、听话人的感受吗？从小到大，我和小雅一直都让着你甚至是容忍你，其实我们都是违心的。她瞒着你自然有瞒着你的道理，你又何必非要追究到底、自讨没趣呢。”
　　“她躲起来到底因为什么事？”周小姐口气软了下来。
　　马春莲叹口气：“好事也是坏事。”
　　片刻无声后，两姐妹聊起了家长里短。
　　没有“干货”了，方博悄悄退出来。
　　关于南道口女尸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从头到尾，周思彤只字未提，她应该想到了，女尸绝不是张淑雅。张淑雅确实因为一些事情选择了不露面，马春莲是知情的，两人私下肯定有联系，马春莲应该知道张淑雅的藏身之所，可惜，她“打死也不说”。究竟是怎样的“好事、坏事”让张淑雅当起了缩头蜗牛，甚至对警察也要有所隐瞒？
　　她就是一个极普通的小学老师、特平凡一个教书匠，能遭遇到什么重大事件、惊天阴谋？——方博真的想不出来了。
　　一切的疑问，只有等张老师出现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