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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邂逅

作品名称:萤火虫      作者:黄河岸边      发布时间:2019-04-11 21:27:18      字数:3142

  夜深了,秋生左等右等也不见春兰姑夫回来,他便和衣躺在床上。秋生心烦意乱,所以躺在床上也丝毫没有困意,辗转反侧,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强迫自己让大脑歇一歇,不去想那些个让他闹心的事,但大脑似乎不听他摆布,一桩桩,一件件事和问题就像潮水似的前赴后继,接踵而至,最终使得他头昏脑胀。
  秋生索性从床上起来,在客厅里踱步,最让他百思不解的是春兰忽冷忽热的态度。春兰究竟怎么想的?她能接受自己对她一份真挚的爱情吗?她还有啥顾虑吗?她为啥让我苦苦等待呢?她是不是根本看不上我呢?许许多多“?”让秋生深陷其中,不能自我。
  经过一夜深思熟虑,秋生最终决定回老家去,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目前的痛苦和困境。但在临走之前,秋生认为有两件事必须做:第一件事就是看望卜老汉,因为在秋生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是卜老汉雪中送炭使他渡过了重重难关。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秋生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第二件事,也是让秋生犹豫不决的事,他想买一枚戒指送给春兰,但他不知道春兰是否肯收,反复思量过后,秋生还是打定了主意给春兰买枚戒指。
  天还没透亮,秋生写了一张便条放在显眼的地方,然后急不可耐地跑下楼去。
  秋生转了几路公交车,终于到了他以前住过的旅馆,可眼前的景象让秋生惊呆了,原先的旅馆早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的废墟。秋生向一个晨练的老太太一打听才知道,旅馆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拆了。秋生又向老太太打听卜老汉的下落,老太太一个劲儿直摇头,连声说:“不知道……你到别处问问吧。”
  秋生一连打听了好几个人,众口一词:“不知道。”
  秋生后悔当初没问卜老汉要家庭地址,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偌大的城市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秋生在原来旅馆附近转悠半天,他多么希望碰到个熟人啊,可他的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秋生无可奈何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此地,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当他路过繁华热闹的广场时,突然听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秋生一怔,随后转过身,原来是龚自清。多日不见,龚自清明显苍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衣着没有先前光鲜,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依旧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光。秋生和他寒暄几句,这才发现龚自清脚下铺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白布上面画着阴阳鱼,还有男女头像,那头像上密密麻麻写着字,在白布正上方书写“麻衣神相”几个字。秋生心想:龚自清真有一套,什么坑人的法都有。
  龚自清见秋生疑惑的神情,咧嘴一笑:“混口饭吃罢了。”
  “龚大爷,你忙吧,我走了。”秋生不想在此多耽误工夫,告辞要走。
  龚自清一把拦住他:“别介,咱爷俩好久不见了,说啥也得好好唠唠。这么着吧,找家小酒馆,边喝边聊,意下如何?”
  秋生本来想拒绝,但转念又想:反正没有要紧的事,和龚自清聊聊天儿权当排解一下心中的苦恼吧。
  “好吧。”秋生坚定地说,“不过,今天花费算我的。”
  龚自清乐呵呵地说:“看来你小子混好了。”他说着将地上的幌子收起来,连同马扎一块放进帆布兜里。
  “咱到哪家酒馆去哪?”
  “客随主便。”
  秋生和龚自清进了一家南方人开的酒馆儿,酒馆儿不大,但十分干净,桌椅滑溜溜的放光。秋生以前来过几回,和老板有点熟。老板见秋生他们进来,满脸堆笑,用生硬的普通话说:“先生,好斗(久)不来喽,逮(在)哪发台(财)?”
  秋生听不清楚老板说的什么,仿效着他的腔调说:“老板,你说话我母鸡(不知)啊。”因为和老板熟,秋生才和他开句玩笑。
  老板尴尬一笑:“对不起,我普通话说的不好的哩,你今天吃点什么的啦?”
  秋生点了几样菜,要了一瓶二锅头。小酒馆不卖早点,所以除了秋生和龚自清没有其他客人,特别清静。老板娘给秋生上了一盘花生米,说:“这盘花生米白送不要钱,你们先喝着,炒菜马上就好。”老板娘的普通话比男老板强多了,虽然吐字不清,但也能听得清楚了。
  秋生给龚自清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了半杯,解释说:“我早晨从来不喝酒,今天破例啦。”
  “嘚,咱不是为喝酒而喝酒,你随便,这就是个由头,爷俩好说说话儿。”
  “龚大爷,你还会算卦啊?”
  龚自清神秘一笑,随手扔进嘴里一粒花生米,反问道:“你相信宿命吗?”
  秋生没有正面回答,他觉得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秋生对宿命论持模棱两可的态度。
  龚自清见秋生没有回答他,显得有些沮丧,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或许是酒太凉了,抑或酒的度数太高,龚自清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大爷,酒凉吗?是不是热一下啊?”
  “不碍事,我喜欢喝凉酒。”龚自清摆摆手说,“你信不信命我不知道,反正我信。年轻的时候,我姥爷给我看面相,说我一生坎坷,六亲无靠。当时打死我也不信,现在老了想想姥爷说的话都应验了,你说我能不信吗?”
  说话间,老板娘端上热气腾腾的炒菜,顿时满屋子飘香。
  “大爷,你给我看看呗。”秋生即玩笑又认真地说。
  “你相信吗?”龚自清夹了一筷子菜,“我没研究透,兴许看不准。当然了,就我现有的水平忽悠几个人不成问题。”
  秋生一时心血来潮,说:“信不信,你给我看过再说。”
  龚自清煞有介事注视着秋生,念念有词:“眉为保寿官,眼为检察官,耳为采听官……五官若有一官不好,必压十年运……恕我直言,你有克母之相,母必早亡……”
  秋生一愣,心说:真神了,他怎么知道我母亲已故去了呢?
  龚自清察言观色,心里窃喜,但又故弄玄虚地说:“我还能算出你家里有什么人,而且知道弟兄几个,你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算一卦。”
  秋生彻底被龚自清忽悠懵了,他一把抓住龚自清的手,急切地说:“大爷,你快给我算算。”
  “你信吗?”
  “我信。”
  “你家三口人,弟兄两个,你还有个弟弟,对吗?”龚自清说贯口似的一口气说完,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秋生。
  秋生呆若木鸡,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疑惑地说:“不对啊,大爷,你简直是神仙啦,算的太准,反而我更加不信了。”
  “为什么?”
  “你想啊,你都成神仙了,还在这儿撂地儿?国家早把请你去了,有什么事儿让你算一算不就得啦,能给国家省多少麻烦啊。”
  “你小子不好糊弄。你说得对,我要能掐会算能落到这步田地吗!”龚自清收敛了笑容,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我这叫自欺欺人。像我这种坐过牢的人,在社会上很难生存,就连亲戚朋友都躲着我。俗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深刻体会这句话的内涵。书卖不成了,我也曾试图找份工作,哪怕看大门也行,可找了半天人家不是嫌我年纪大,就是嫌我坐过牢。”龚自清说着说着眼睛湿润了,他掏出手绢儿擦拭着。
  秋生看着老泪纵横的龚自清,心里酸溜溜的,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安抚龚自清。秋生觉得眼前这位老人煞是可怜。
  龚自清终于破涕为笑,自嘲说:“我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眼泪说来就来了,让你见笑啦。”
  “大爷,你的境遇我可以理解。”秋生推心置腹地说,“我虽然涉世未深,但耳闻目睹的一些事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龚自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秋生你现在干啥呢?你见没见着春兰?”
  秋生害怕龚自清提及春兰的事,所以把话岔开,答非所问:“南方人会做生意,大老远跑到咱这儿赚咱们的钱……”
  龚自清不亏是吃算卦相面这碗饭的,秋生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步步紧逼:“秋生,你跟我说实话,你知不知道春兰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秋生闪烁其词,“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大爷你就不能放春兰一马吗?你又何必……”
  “秋生你今天怎么啦?我一提春兰你紧张啥,莫非你?”
  秋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理直气壮地说:“我有啥可紧张的,就是告诉你春兰在哪里,你又能怎么着呢?”
  “秋生,你误会我了,我只不过随便一问,并没有恶意。”龚自清情真意切地说,“不管怎么说,我毕竟和春兰有过那么一段浪漫史。尽管她欺骗了我的感情,但我不恨她。我知道她有她的难处,人生一世谁保证自己不犯错误呢,凭心而论春兰也不算是个坏女人。她在我跟前没少夸奖你呀。”
  秋生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龚自清给他算得那么准呢,原来都是春兰把自己的事告诉给了龚自清。秋生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心里头好像滋生出酸溜溜的分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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