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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民生

作品名称:生命燃情      作者:一江秋枫      发布时间:2019-03-25 11:27:27      字数:5279

  背阴处还有残雪,但天气很好。站在冰河上,四下里张望,河西房舍错落,皆红砖红瓦;河东院落相邻,俱青石青砖。河西往前走就是西梁,有黑松护着;河东往上走就是东山,一片松林,一片山杏。冰河南北一字扯开,往南经一片杨树林,都挺拔高耸。树下是经年的落叶,厚厚的一层,并密布着沙棘丛,仍然可见鲜红的串果攒成各种形态。往北,经过一条大道。
  秦时月领着张玉民等人沿海套走进柴家沟。张玉民不时介绍这个村的班子情况和生产情况,秦时月听得很认真。几个站办所头头就时刻关注着秦书记的自行车轮子,遇有情况,马上提醒:“秦书记,小心有冰。”秦时月就冲他们一笑,以示感谢。
  经过几天的调研,几个头头感觉秦书记对农村的事并不陌生,有些事比他们还明白,而且也没有架子,只要他不做什么决定,基本都是和颜悦色,并时不时露出让人看了很舒服的笑容。
  不仅是这些,他们也领略了秦书记的酒量。第一天调研晚上,秦时月设了个套,把张玉民套进去,狠砸了这个副乡长一顿。那天晚上,秦时月和他们平喝了三杯白酒,每杯有三两,又敬酒喝了两杯。这些人再想回敬秦书记,就已经撑不住了。
  河东在空旷的田地里孤伶伶蹲着一个大棚,棚前有三间砖房。秦时月说:“这大约是咱们乡唯一的设施农业吧?”张玉民主管农业,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秦时月看出他神情间的尴尬,说:“当然,这有群众认识的问题。相对于其他地方,咱们县群众从整体上对市场经济的感觉较为迟钝,对新生事物接受难度较大。就拿咱们乡来说,号称农业大乡,但真正的效益是多少,群众又得到多少实惠?我看,核心的问题是农业产业结构不合理,经济模式相当陈旧,不要说现代农业、农业产业化;连最起码的市场农业、设施农业都不成熟。当然,这种情况,在其他乡镇也都存在。”说话间,一行人走近大棚,房子里就走出一个黑黑壮壮的小伙子,看着这一行人直发怔。张玉民问:“这个棚是你的吧?我们去参观参观。行不行?”那小伙子连说:“行行,咋不行呢。你们是……”张玉民指着秦时月说:“这是咱乡新来的党委书记秦书记。”
  秦时月随着小伙子进了大棚,棚内温暖如春,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土地芬芳。棚里栽的是黄瓜,已经座果悬在架上。秦时月很高兴,问小伙子一些情况,小伙子一一回答着。问到都往哪卖,小伙子说:“就邻近两个乡,遇上集,我就到集上去卖。”秦时月说:“你这一个棚,形不成规模,想让人来收,的确不现实。要想把这件事做大,首要的是扩大规模,形成批量。”又问小伙子叫什么,小伙子说叫白井泉。秦时月说,“你是怎么想到搞大棚的?”小伙子说:“我哪想得到,是我哥给我的钱,我就是替他侍候着,挣了钱给我。”秦时月就笑了,说:“那你哥对你真是够意思。”小伙子说:“我哥心眼老好使了。”秦时月见这小伙子憨憨直直,心里也挺喜欢,问:“你哥能有这认识,不简单。他是干什么的?”小伙子说:“他是乡中学教师。”秦时月不经意地问:“叫什么?”小伙子说:“柴根名。”秦时月一怔,心想柴根名家庭并不复杂,怎么有个姓白的兄弟?小伙子倒不笨,说:“他是我妈干儿子,可是跟亲儿子一样。”又盯着秦时月,说,“秦书记,你还没到咱乡来,我就知道你了,我哥是你同学。”秦时月说:“大学同学。”小伙子就越发活泛了,说:“我哥说你可是个好领导,有涛料。”秦时月就听出这个小伙子没有念过多少书,也没有去纠正他说的涛料,是韬略。回头对张玉民说:“张乡长,小白的大棚干得还真不错。如果他有什么问题,你帮他解决一下。对这样的群众,我们有责任扶持,毕竟他在脱贫致富的道路上已先走了一步。”
  离开白井泉的大棚,秦时月对大家说:“调整农业产业结构,是解决农民增收难题的一条重要而且有效的途径。发展设施农业、搞保护地生产,就是一条路子。对此,乡里应该当作一件事来抓。当然搞这件事面临许多问题,我琢磨着主要有这么几点。一是群众的积极性问题。现在我们许多群众想富却找不到路子,找到路子,又存在着不敢干、不愿干、不会干的问题,这主要是思想观念的问题。二是资金投入问题。农民自我投入能力非常有限,加之又受着市场风险,也不敢进行投入,这就需要政府做些工作,拓宽投入渠道。三是市场的问题,种出什么,并不能说明效益有多大。实现收益,关键是走出去,能够在市场中变现,否则一切投入和付出只能是徒劳,反而使群众雪上加霜。我想,在开拓市场、畅通销售渠道上,我们有许多工作要做,而且必须倾全力抓好。四是技术问题,设施农业绝不是以前的耕作水平、耕作模式可以应对的,这需要大量的技术支持和投入。”就问张玉民,“现在咱乡农业技术推广领域还有多少技术人才?”张玉民说:“几乎是零。”
  秦时月笑了笑,说:“张乡长大约落下一个人。而这个人万万不可落下。”张玉民没反应过来,问:“谁?”秦时月说:“据我所知,张乡长可是省农专老毕业生。而且我还知道张乡长前两年曾提出过发展现代生态农业的思路。”张玉民心里就是一热,说:“都是老黄历了。”秦时月说:“你也别谦虚。咱们不要骄傲,但也不要谦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万事求个实字。”沉思了一会儿,对张玉民说,“发展现代生态农业,先进地区有经验,而且也适宜在咱们乡开展。我琢磨着,张乡长如果不嫌劳累,可以到那些先进地区考察考察,跟人家好好学学,再根据咱们乡的实际搞一个规划。这件事越快越好,我们争取明年开春落下去。当然这是新生事物,不可能大范围推开,可以采取典型带路、以点带面的形式往下推。”张玉民三十七八岁,干过农业站长,五年前选上副乡长,真想做点事,可是这五年就一直蹉跎着。听秦时月一说,血就有些沸腾。
  调研进行了将近半个月。这期间,秦时月已把张玉民派出去考察了。调研结束后,秦时月去了一趟县里,回来时就带来两个年轻人,说:“他们都是省农业大学毕业生,在县农业推广中心任职,一直英雄无用武之地。我就想把他们请来。我已跟县里领导打过招呼,把这两个同志请到咱们乡帮助搞农业科技推广,工资和人事关系在县里,干得好,县里可以根据意愿,想留在基层,就在基层提拔,不愿在基层回县里提拔。”
  这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叫韩玉山、女的叫章丽。到了之后,秦时月马上和王乡长给安排了住处和办公室,他们就住在原乡家属院的闲房子里。秦时月特别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台电脑,并联上网。
  一进腊月,年味就浓了。乡政府有些干部已经不上班了。王乡长说:“乡机关纪律该整顿了,怎么能这么散慢?”
  秦时月说:“问题的症结不在纪律上,而在没事干。如果他有工作追着干,你往家赶,他也不走。这段时间我就考虑一件事,今天咱们先沟通一下。咱乡干部不少,真正有活干,而且干得不错的,并不多。那么多闲人,咱们得给他们找点活干,让他们发挥出作用。”
  王乡长看着秦时月,心想:“话都让你说了,你倒想个招,让大伙看看。”嘴上却说,“秦书记讲得对,入木三分。”秦时月眼睛可不揉沙子,他怎看不出王乡长的口不应心,却很谦和地说:“我也只是有一个想法,还不成熟,先跟你唠唠,咱们议论议论。我打算,把乡里闲着的这部分干部通过三种渠道让他们都有事干。”王乡长递给秦时月一枝烟,点着后,问:“哪三种渠道?”秦时月说:“第一,把一部分有能力、有经验的人派到村里。现在我们乡有些村支书年龄太大,思想太旧,能力也弱,对带领群众致富基本上发挥不了作用。第二,把一部分脑筋活、懂经营的人引导出去开展创业活动。当然,对这些同志要提供资金、贷款、政策支持,同时工资照发,待遇不变。第三,把那些有潜力、年纪轻的人选到各类技术学校进行再培训,解决我县人才缺乏的问题,为下一步发展打下基础。”王乡长就不得不由心里对秦时月竖起大拇指,但是故作沉思状,说:“怕工作很难做,特别是那些老村支书怕不愿意退。”秦时月说:“工作难做,也得做。我相信经过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加上各种优惠政策的出台,人们会接受。对那些老支书,想办法妥善安置,实在不愿意退下去,可以在村里挂闲职,反正乡派出的干部,工资由县里统发,不涉及增加村里负担。”
  这天张玉民副乡长考察回来,很是兴奋,当晚就敲开了秦时月的家门。秦时月正和女儿下跳棋,看到张玉民回来,也十分高兴。简单问了问考察的经过,就说:“这些情况,你先形成一个报告,同时,把农口站办所头头聚到一起,结合我乡实际,研究一个方案。”张玉民连连点头。
  秦时月让女儿给张玉民添满了茶水,说:“这事你明天和王乡长汇报一下。我考虑,他可能会有些问题。你呢,别怕麻烦,揉碎了给他说。”张玉民叹口气说:“原先我提出发展生态农业,阻力最大的就是王乡长。这个同志……”秦时月一扬手,说:“不要议论同志,这在我这儿就是一条纪律。”张玉民看着小关说:“秦书记,这闺女也不大,你就忍心让她天天一个人在家呆着。这样吧,我老婆是个闲人,明天就送我家去,晚上再给你送回来。”秦时月摇头说:“这个事,我谢谢你了。但不能让孩子上你家,这样会给别人造成一种错觉,认为咱们的关系密切。有些时候还要照顾一下周围同志的感受。”张玉民就说:“秦书记太多虑了吧。”秦时月说:“不是多虑,是避免发生那样的事情。”
  张玉民离开时,秦时月把女儿搂到怀里,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女儿伸着小手去揪他的胡子。说:“爸,你的胡子长出来了。”
  胡子是长出来了,且愈加长了,但头发似乎益加稀疏了。
  第二天,秦时月叮嘱女儿不要乱跑,就乘车去燕北市了。他此行,要拜访的是白敬天。他知道,要搞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尤其是发展现代生态农业园区,必须把销售这一关攻破,否则,他秦时月给群众的不是富裕,而是损失,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司机比他大十多岁。秦时月很不喜欢这个司机。他发现这个司机话多,而且很想在领导面前卖弄。他就想到与他在县委搭伙一同侍候过书记的师傅,想是素质不同吧。司机也不迟钝,经过几次随秦时月出门,已经觉察到秦书记对自己不是很满意,就处处藏着心眼,赔着小心。
  秦时月坐车时,思绪是极开阔的,他很喜欢在车里静静地想些问题。
  还未到燕北市,手机就响了,接通了,是县委办一个秘书打来的,说县委常委会刚开过,县委决定派团县委青农部部长杨凌到十家子乡任党委副书记。秦时月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略作沉思,就拨了一个电话。司机侧耳听着,秦时月说:“杨部长,我是秦时月。”司机想:秦书记大约给组织部杨部长打电话吧。但再听又不像。秦时月说,“有什么吩咐?对老同学有啥吩咐的,不过想请你到燕北市去一趟。别问为什么,这事你来了绝对能办成,就算你给咱们十家子乡的一份见面礼吧。”
  到了燕北市,秦时月让司机找个宾馆住下,就往柴根名家打个电话,请根名晚上把小关接去。安排好了,他自己打出租车来到裕农农产品经销公司,找到白敬天。白敬天问:“秦书记不在乡里指挥千军万马,上我这儿有啥指教?”秦时月说:“第一,拜访老同学;第二,向白总汇报一下我乡农业生产情况;第三,和贵公司谈一个项目。”白敬天说:“前两项,我看就全免了,你把项目的事说说。”秦时月说:“我们乡现在打算明年搞现代农业生态园区,涉及到前期投入和销售问题。我呢,这次不请自来,就想和白总谈谈这件事。我打算和贵公司签订一个包销合同。同时,也请贵公司帮助协调一些贷款,如果贵公司可以先期投入一些,我们乡广大人民群众都感激不尽。”白敬天说:“秦书记,你这帐算得可真精明。还没怎么着呢,就让我们公司先期投入。再说,你这园区干成干不成,都在两可之间。我签订合同,到时候你供不上货怎么办?”秦时月一拍胸脯说:“这你放心,我秦时月做事一向讲信用、重合同。而且办不成的事,绝不会找你来。”白敬天还在犹豫。秦时月说,“一会儿,还有一个同学来,你可得找个大馆子,我这次吃定你了。”白敬天看着秦时月说:“你这家伙,啥时变成了地痞,匪气十足,赖性十足。”秦时月大笑说:“谢谢夸奖,我觉得跟领导的要求还有差距。”
  杨凌中午果然到了,三个人到市中心一家饭店用餐,白敬天才知道杨凌居然要跟秦时月共事了。杨凌三言两语,白敬天就乖乖投降了。喝完酒,白敬天请两个人去唱歌,秦时月说:“我嗓子不行,就免了,你还是回公司,晚上我请你。”
  杨凌没有到秦时月住的宾馆,而是找了另外一个宾馆,两个人就分手了。
  司机看秦时月回来,忙着倒水,秦时月说:“今天咱们就住下,晚上,你自己出去吃点饭,不要等我,我还有一个应酬。”
  这个司机跟以前领导吃惯了,嘴上说行行行,心里就不是味了。
  到了定好的饭店,白敬天和杨凌已经早就到了。杨凌说:“就咱们三个,是不是少了点,太冷清。”拿眼斜看秦时月,眼神里包含的内容很丰富。白敬天说:“杨凌说得不错,要不把慕容济安叫来。”秦时月平静地看着两个人,说:“我看还是不要叫她。她的事不少,况且,她也未必会过来。”杨凌不阴不阳地说:“有秦书记在,她怎么会不来呢?你说呢,白总。”白敬天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说:“秦书记的面子就那么大?秦书记,要不咱俩打个赌,如果她来了,我就马上和你签合同;她不来,对不起,我得再考虑考虑。”秦时月轻泯一口水,说:“这个赌不好打吧。”执意不叫慕容济安。杨凌也只是要借机刺秦时月一下,本就不想把慕容济安找来。这一点,秦时月如何看不出来。更何况,他也不想让慕容济安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毕竟因为自己一点事,搅扰了她安宁的生活,是秦时月不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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