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四、专案组

　　她扭扭捏捏地说道：“如江哥，我嫂子不会这么小气吧？对了，我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又没喝酒，怎么就想忽然断片了呢？”听到断片这个词，连如江很敏感，他马上点头：“小武，你就是太累了，这样吧，好好休息，明天睡醒就没事了。”
　　武妹妹带点羞涩地点了点头，这让连如江觉得她有点异样，看惯了小武英姿飒爽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忽然婉转柔肠起来那就真得变了一个人，徐子婵也感觉到了小武有些变化。她虽然和小武一路同行，但交流并不多，小武算起来年龄比她要小上几岁，虽然也是大家闺秀，但似乎小武更喜欢在军校内厮杀，于是二人相处如宾，但并没有因为同行成为那种至交好友。她眼波流转，在小武脸上看了看，见已经再无了刚才的异样感觉。但看她眼睛似乎有所变化，原本小武喜欢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呈现杏核或者如连如江称之为肉包子形状，但现在扁平许多，变得眼大而修长，眼尾略弯向上翘，眼睫毛长且有光彩，眼睛内更是梦幻迷离，若桃花绽放，眼神像流水一样自然波动，似醉非醉，极具美感。哇，眼睛一变，小武就由英武变得妩媚了。看她含羞带怯看着连如江，徐子婵不知道怎么忽然感觉到一种漫天醋香，她回头看了看也有点不知所措的连如江，说道：“连大师，你开了天眼，看来世界不一样呀？是不是五彩缤纷的呀？”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连如江猛地醒悟过来，小武似乎也被提醒了，她从床上跳下来，说道：“收拾收拾，子婵姐姐，咱们去住宾馆吧，我困了呢。”
　　连如江刚要和她一起出门，却听徐子婵喊道：“如江，你觉得这天眼通如何？是不是可以明察秋毫？”连如江一下子站住，徐子婵这话别有意味呀，他回头看了看这满身光辉的女子，见那种原本带点暴虐的赤红色和徐子婵原本属性竟然有点融合，变得如流水般滑动起来，天眼之下原本皆红粉骷髅，但他看上去徐子婵则充满人情味，他说道：“这摩尼神珠原本就不应该属于我，我也就是临时借助于它偶尔开天眼而已，小武没事了，我马上给乐乐，毕竟这孩子离不得它。倒是子婵你借助于赤丹珠，真得化茧成蝶了。小心我讨债呀，这个赤丹珠可是我们家采采的。”
　　这原本是句玩笑话，但徐子婵叹了口气：“如江，你不知道我现在如果全神贯注的话能感觉出你的想法，这赤丹珠和摩尼神珠一样你都不要的，你已经准备把这枚珠子完全送给我了。”
　　“我靠，坏了。”连如江脸上一红，他俩现在状态有点相似，他也从徐子婵脸上看到了她的未来，徐大师是孤独一生的那种女人，且别说前生后世，徐子婵也许就是那种到尘世红尘中修炼的那种女子吧，也许世世轮回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她应该是青藏高原圣湖边修炼的活佛，只是不知道因何变成了眼前的徐子婵。他强词夺理：“我可没这么说？子婵，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吧，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这可不行。”
　　中厅里有点动静，不知道是小武还是楚护士长在收拾桌子，徐子婵忽然说道：“如江，我从你脸上也看到了你的前生后世，你想知道吗？”
　　“不想，我要知道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连如江大叫。他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子婵，一会儿有个南京碎尸案的专案组会议，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吧，说不定可以利用你的本事把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抓到呢。”
　　徐子婵“哦”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做出回应，二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连如江拿起他刚才放下的手机，发现上边七八个未接电话，好像他认识的所有关系都在找他，真不知道刚才那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会这般凑巧。他侧眼看了一下北边房间，已经敞开了门，但楚护士长也在打电话，倒是乐乐满脸喜色地跑到了门口，喊一声哥哥再不说话。连如江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珠子递给乐乐，说道：“孩子，你快拿着，再过一会儿哥哥可能受不了它的引诱，说不定就舍不得给你了。”
　　连如江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他一把抓起，是家里的电话，王凌雪带点责备的声音传来：“如江，你忙什么呢？几点了也不打个电话？是不是在外边喝酒呢？别喝多呀。”
　　“凌雪，今天晚上家里有几个客人，一直忙碌就没抽出时间，采采呢？”连如江的口气很平稳，但王凌雪一听他的称呼就知道身边有外人在，于是说道：“采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兴奋呢。刚才莫名其妙自己笑。你要有事一会儿再打电话吧？”
　　“一会儿我要去医院看凌红岩。可能回来差不多半夜了。采采怎么兴奋了？”连如江想象着自己要是佩戴摩尼神珠，是不是可以千里之外明察秋毫，看看采采干什么呢？但是现在珠子已经交给乐乐了，那只不过是想象罢了。
　　说到女儿，虽然王凌雪也知道连如江有些忙碌，但仍是愿意和丈夫分享自己的快乐：“她刚才自己抓着小床栏杆想站起来，你说咱们孩子这么聪明会不会有问题呀？我听人家说太聪明的孩子容易，容易……”王凌雪忽然说不下去了。
　　连如江比她还急：“别胡说八道的。采采这是随我，我从小就这么聪明。”
　　“且。”王凌雪嗤之以鼻，“咱妈说你都一岁了还不会跑呢，采采随我好吧。我妈说我小时会走得特别早。对了，如江你快去忙吧。你要回来太晚就别打电话了，这家伙昨晚上就睡得不太好，今天白天也没怎么睡。你明天早晨再打给我吧。”
　　“遵旨！”连如江喜滋滋地回答，他推门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乐乐，这个小家伙正在拍他妈妈的肩膀，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而楚护士长只是呜呜地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连如江心理作用，还是乐乐真的一下子就化茧成蝶，连如江看着他和母亲亲昵的样子，觉得乐乐长大了。看他出来，楚护士长猛地站了起来，走到连如江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江。”称呼完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再度泣不成声。小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居然在楚护士长后边也擦起眼泪，这让连如江哭笑不得。他刚要说话，没想到乐乐居然也和他妈妈站成一排，鞠躬致谢，但他的动作已经看不到多少儿童的稚气。连如江快步向前扶起她们母子：“乐乐，快照顾好你妈。我有急事要和徐姐姐出去，要不让武姐姐去送……”
　　话到嘴边连如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忙中出错，他最担心的就是小武和这母子有太多的接触，不然武义程听说这件事情一定会起疑心，既然焦大夫会过来接这母子，那还是自己把小武带走吧。他嘴里拐了个弯，继续说下去：“我和你徐姐姐。小武，怎么样？咱们三个去参加一个案情分析会，这可是全国有名的大案。”
　　小武两眼开始炯炯出神：“什么大案？连大哥，刚才你和徐姐姐说的南京碎尸案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要做一次福尔摩斯？太好了，我刚才还担心你不带我呢。”
　　连如江暗叫惭愧，他点点头说道：“好，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楚老师，您看要不你在我家等一会儿，等他们过来接你好吗？”他看小武和徐子婵都没在意，特意挤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别让那俩人知道。楚护士长连口答应，只是很抱歉地说道：“如江，你看看这件宝贝给了乐乐，费用问题咱们怎么算呀？你放心，就是倾家荡产我也给你。”
　　连如江没等她说完，摇摇手接起了电话，这次是王阳那厮打过来的。他说李玉香今天晚上十二点到南京，半夜里不好安排宾馆，能不能借他的宿舍一用。这家伙不着调的问题让连如江大怒，他想起那次月光下李玉香在清平镇的行径，怒气冲冲说道：“不行！”就直接挂了电话。
　　一行三人在省公安厅警官的护送下，很快就到了南京军区总医院的会议室，路上连如江接到了焦大夫的电话，其实就两个字：“谢谢！”这厮惜字如金，但从他的语气里连如江懂得了很多。连如江唯一歉疚的就是不知道程姐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按照狭隘的理解楚护士长可是站在焦大夫暗处的女人，她对于武义程的伤害很大。但不管如何连如江都不能眼看着乐乐那样一个孩子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如果将来有一天面对程姐的时候，他一定守口如瓶，但也做好了被责难的准备。“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这小子很意淫地觉得自己很伟大。不过转念一想，阿柴大师很大方地把这么一件宝物送给自己，自己却要把人家绳之以法，似乎不算是投桃报李吧。看他脸上忽忧忽喜，小武用手指捅了他一下：“如江大哥，你神经了？”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一指禅并不是连如江所能经受得起的，马上他就疼得雌牙咧嘴大声谴责武妹妹欺负他。徐子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叫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又招来了连如江的白眼。
　　会议室里密密麻麻坐了二十几个人，绝大多数都是正襟危坐的警察，几个穿便衣的也是一脸正气，明显就是警务人员，连如江和徐子婵都有点胆怯，他俩相互看了一眼。反倒是小武大大方方，指着中间位置问道：“这是给我们坐的吗？”坐在门口的警察有点脸红，他问道：“您们是不是朱厅长请来的专家呀，快请坐。那就是给您们准备的。”
　　小武找到中间一张柔软宽大的老板椅喊道：“如江哥，你快来坐呀。”连如江摇摇头，他是体制中人，如何不明白领导不坐自己胡乱坐的道理，现在他的级别只是正科，相对于厅局级要差了几个级别。就坐的二十几名警察的胸章肩章无一不昭示着他们的身份，在处级干部林立的座位里自己太不谦虚可容易被人诟病。他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忽然看到凌红岩居然身穿一身警服在几位警察陪伴下走了过来，他轻喊一声迎了上去。
　　凌红岩看到自己的同学明显有点激动：“如江，你早就来了吗？”他伸出手去和连如江相握，转眼却看到徐子婵和小武就稍微一愣，连如江急忙介绍：“红岩，这都是我的朋友，也是过来帮助咱们分析一下凶手的潜逃方向的。”三处的小刘停好车跑了上来，他明显和凌红岩是好朋友：“凌哥，你没事了？”
　　凌红岩给他打个招呼：“我这是轻伤不下火线。什么时候开始案情分析会？”
　　“朱厅长说马上就到。不过我刚才和他沟通了一下，有关案情的一些情况属于保密级别，想暂时让连书记和这两位美女在旁边会议室等一下，等到需要他们参加的时候再请他们过来。”他说这个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正合连如江的意。因为他早就听说这个案子太过于血腥，当时尸体被切割成二千多片，而且码放整齐，四肢和头颅都被煮过。据报道她宿舍三个同学被警方喊去辨别尸体身份，其中一个女生被吓得双腿发软走不了路，只得作罢留在门外。另外两个女孩咬牙走进去辨认，其中一人刚看了一眼，就由于过于恐惧当场尖叫后虚脱，被女警察扶了出去。最后那个最胆大的女孩勉强看了两眼，随即也冲出房间，弯腰剧烈呕吐。但这个女孩仍然辨认出了刁身上的一个重要特征，从而确认了遇害者的身份。现在如果再回放那些镜头，他估计自己和徐子婵都未必有胆量从头看到尾。另外凌红岩等警察专案组成员追踪这个案件几年之久，肯定有一些常人猜测不出，但可以定性的罪犯特点不方便对外人道，因此他也决定等需要介绍高年和有缘斋的一些情况时他们三人再进去。
　　凌红岩原本要坚持让连如江全程参与案件分析，看他自己提出退缩也就只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