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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

作品名称:野人河—— 一个长毛与后代的故亊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19-03-14 15:25:19      字数:6658

  金琪为阿贵感到高兴,这个村里最穷的放牛娃,竟当上了共产党的干部。
  这是在长二爷去世后的第二年,村里的互助组发展为了生产合作社。在锣鼓声中,合作社成立,阿贵凭着读过几年书,当上了合作社的会计。其实当时合作社的账目很简单,阿贵只是记一些流水账而已,充其量是个记账员。但阿贵以大会计自居,金琪每次碰到他,他总是神气活现地对金琪道:“喂,有亊找我啊!”有时还道,“什么时候去我办公室坐坐?”
  他总答应“好啊”,但一次也没找过阿贵,也一直没有去过阿贵的办公室。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对一个小孩来说,实在没有亊需要到办公室去找阿贵的。他听说阿贵对待账目是非常认真的,一次为了一分钱的差错,阿贵把账目从头到底再算了一边,一直弄到深夜,把那差错的地方找到完止。
  阿贵总是让他感到钦佩。一天,阿贵碰到他,让他晚上去看“下猪崽”。
  “真要下崽啦?”他为阿贵感到高兴,但又问,“你怎么知道是今天晚上(下崽)啊?”
  “当然知道啊。”阿贵道,“从早上起就不停地衔草(母猪快下崽前会把草叼到一起,准备下崽用),快的话,不过上半夜。”
  一吃过晚饭,他与母亲说了一声后,就去了阿贵家。
  阿贵在猪棚里点亮了一盏汽灯,十分明亮而耀眼。在金琪本来就不多的记忆里,这种灯只有请戏班到村唱戏时才用的。在农村里还没通上电时,晚上也很少有这么明亮的地方,这足以使他感到兴奋,何况还充满着期待——看母猪下崽。
  当时,村里家家户户都养一些鸡鸭,少数人家还养了猪。鸡啊鸭啊的,阿贵也养了不少。他养猪却与人家不同,一般人家养的都是肉猪,阿贵不养肉猪,养的是母猪。养肉猪是赚不到多少钱的,一口猪养一年不过百来斤(当时没有什么素可以催长的),一般人家养猪,都是因为家里人口多,剩菜、剩饭、刷锅水也多,不养猪白白丢掉也太可惜。当然养猪还可积不少肥,俗话说“喂猪不挣钱,回头看看田”。而养母猪,是赚得到钱的。一般说,一头母猪两年能产四、五窝猪崽,养到二、三十斤就能卖出去赚钱了。但养母猪是很辛苦的,特别是下猪崽时,要整天整夜地守着。不然,生下来的小猪崽很可能会因胎衣裹住嘴巴而憋死,也有可能被大母猪不小心压死,寒冷天气中还要防冻死。
  等待母猪下崽实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漫长的等待让金琪感到了乏味,不像以往放风筝、放野火、捉蟹那样让他感到时间过非常快。
  “怎么还不下?”他又一次地摧问,“你不要看错,嗯?”
  “怎么会看错?也没有你这么急的。”阿贵道,“有人还等过一夜的,要不你先在那里睡一会?”
  “我现在还不困。”他道,“你要不再给我讲一些在丐帮的故亊。”
  阿贵仿佛有些不乐地道:“不是都给你讲过了吗?”
  “你不讲就拉倒。”他道,“你以后再讲,我也不要听了。”
  “嘿嘿。”阿贵冷笑道,“你会威胁人了?”
  “讲吧!”他求饶地道。
  “让我想想。”阿贵道。
  
  那年,在日寇飞机的一次次轰炸下,阿贵看到过无数的被炸死的血肉模糊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也有没炸死的,但缺了胳膊或断了腿的,还流着血,有的已奄奄一息,有的呻吟着,惨不忍睹。
  他与母亲总算逃过了这一次次的轰炸,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眼睛已能近距离见到人影的母亲,见他又饿又累,实在走不动了,就让他坐到一个避风的墙角处,等着她去讨一些吃的回来。临走时又一再关照着他千万不要走开,他有气无力地点着头。可后来,他等了很长时间总不见母亲回来,就试着在离开墙角,在附近的路口看一看母亲有没有来,但总是不见母亲影子。他大概是太饿了,向行人伸出了手去。
  “小瘪三,滚开点!”有人骂了他,但也有人给过他一点钱。
  在又一次有人给了他钱,他正高兴时,来了两个都比他大的、也是要饭孩子。他们一把扭住了他,把他拖进一条偏避的巷子里。
  “你是谁,敢占我们的山头(地盘)?”两个人中稍高的一位问他。
  他当然不懂“乞丐王国”里的规矩,不买账地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什么山头不山头的?”
  “不要给他复噜苏,先给他点厉害尝尝!”说时那人(另一个较矮的小孩)就冲着他鼻子打了一拳。他痛得“哇哇”大叫着,双手捂住鼻子,血流了一手。“你们是强盗、坏蛋!”他火得要与他们拼命。但被稍高的一位一拳打倒于地,又被一阵拳打脚踢。
  “小赤佬,看你嘴还硬!”俩人边打他边还骂着他。
  阿贵抱头哭泣起来。
  见他不再反抗,那位稍高的一位对他道:“小阿弟,告诉你点规矩,”于是对他说了说“山头”的划分,使他知道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被一帮帮乞丐群落所瓜分的。他们各霸着一方,外来的乞丐必须先去拜会当地的“地头蛇”(乞丐群落的头),以求宽容留存。否则你想在这个地盘上行乞,只会自讨苦吃。
  “你加入我们帮吧,包你有吃有住。”那个稍高的、后自称叫阿义的对他道。
  他心里只想找母亲,但又点了点头,他实在太饿,渴望有一点东西吃。
  “哥们,跟我们走吧。”那个叫阿义的把肮脏无比的手搭到他肩上道。
  路过一个点心摊时,阿义让那个稍矮的去买了三个烧饼来,一人一个吃着继续往前走。一个烧饼被他两口三口就吃光了,阿义把自己吃得还剩的半个烧饼也给他。
  “要吗?只有半个了。”阿义像不好意思地道。
  “要!”他接过烧饼就吃起来,刚才一个烧饼什么味也没吃出来,这半个他越吃越感到好吃。
  “我也有半个,你要吗?”那个稍矮的也对他道。
  他笑着点点头,接过烧饼,这时他想到了母亲,心中很担忧。
  快走近他们的乞丐营地时,一路上,不断有人与阿义打招呼,有背着口袋的,也有挎着背包的。阿义也不断地给他介绍这个是三爷,那个是九爷的,还有不少叫哥们、姐们的。
  他渐渐明白,在“乞丐王国”是有很多等级的,最高的是叫老爷子,也就是这一帮中的首领、帮主。在老爷子下有大爷们、小爷们,爷们是老爷子任命的亲信,他们也可以收徒认干儿子什么的。爷们的排位,除了年龄、贡献,还要看个子高矮、体格强弱,一般排到“老九”完止。下面还有大姐们、小姐们什么的,哥们是这群人中地位最低的,但私下里也称“爷们”什么的。在“乞丐王国”中,还有三人一帮,五人一伙的小团伙,像一个大家庭中的小家庭,也有一个头和位次排列问题。孔武有力的阿义,就是七、八个孩子组成的小团伙的头。
  “看,到了。”阿义道。
  在朦胧的月光下,阿贵看到这块不大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人,多数人席地而坐着,也有少数人躺着和走动着。游走的人中,多数是一些小孩模样的;坐着的人中老者和女人居多。他们中,有蓬头垢面的,也有干干净净的;有断手断脚的伤残者,也有健壮如牛的健康人;有沉默不语者,也有口吐狂言的人。看到他这个陌生人,马上有许多人围上来,用一双双闪着幽光的目光审视着他。
  “阿义,他是谁?从哪里来的?”
  听了阿义解释后,有人摸摸他头,高声道:“欢迎,兄弟!”
  也有人问道:“哥们,多大啦?”
  还有人把一支烟夹到他耳朵上,以示友善。
  “来,小兄弟,跟爷们喝杯酒去。”一个自称爷们的、腿有些瘸的小孩热情地拉住他道。
  “跷脚,滚一边去,他不会喝酒!”阿义不客气地把瘸腿小孩赶走了,又对他道,“他们都是在欢迎你,兄弟,这里的人都不错吧?”
  阿贵含糊地点着头,想到母亲是不许他碰烟、酒的。
  
  阿贵被阿义领到一处地方,阿义告诉他:“以后你就睡这里。”
  有人给他腾出一些空档,他又累又乏了,一屁股坐下去。此时周围不少乞丐还在抽烟,红红的火光此起彼灭着,借着这点点火光,能看到一张张猥琐不堪的脸。也有人在说话。
  “哥们,昨儿夾了点么?”
  “嗯……少水。”
  “出手了么?”
  “早卖巧了,挂马子化了。”
  “明日有水逮个虎。”
  “逮个兔子就行,逮个鸡也行。”
  ……
  他一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以后他才知道这些所谓行话的意思。如有水、没水是有钱、没钱的意思,老虎、兔子是钱多少的意思。
  当时他很睏,也很想母亲:不知她现在哪里?想到母亲如果回到那个墙角,不见了自己,一定会急死啊!这时他也很后悔:不该不听母亲的话,当时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就好了!他想着想着睡着了,但到半夜被一声凄厉的叫声惊醒了。
  “我的钱!谁偷了我的钱?”一个老者大声叫着,声音是那么地愤怒、凄凉。
  阿义悄悄告诉他,这老东西是自己不好,他攒了不少钱,不肯拿出请大家吃喝,自己也不肯用。但人人都知道他有钱,今天终于有人把他偷了。
  阿贵心想这算什么话,有钱就应该被偷?但他不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很同情那位老者。他不知道,在这“乞丐王国”里,奉行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哲学,他们并不像正常人那样会把钱当作改变命运的一种手段。他们一有钱,就睡了吃,吃了睡,过着快话一天是一天的生话。在这“乞丐王国”里,还有一些人自己不思乞讨,而专门靠打劫、偷盗同行的钱,且结成帮,还分了工的。有专门负责刺探的,有负责动手偷或抢夺的,每当他们发现有人偷偷积累了一定数量的钱,他们就会找上门,或偷或抢的。有时他们先公开起哄:“嗨,那么多不义之财,给哥们放点血吧!”若此人肯主动拿出些钱,大家就称兄道弟地一块去饱餐一顿;若拒不出钱,好戏就在后面了。有像这位老者一样,被偷个精光的;也有被蒙头暴打一顿,钱则被洗劫一空。
  “谁偷了你的钱?”阿贵偷偷地问了这位被偷了钱的老者,“偷掉了多少?”
  “一分不剩了。”老者沮丧地道,“我要知道谁偷的就好了!也怪我自己不好,昨晚多喝了两口,钱是一直压在我后背下的,一定是被人落眼了。这些钱,我是想到冬天买厚一些的棉袍的。人老了,怕冷啊!”
  “老伯,”阿贵想安慰老者,“离冬天还远,你再积攒起来还有时间,就是要放好了。”
  “你是新来的吧?”老者伤心地道,“不积了!你不知道的,这里偷盗成风,防不了的!以后我也要和他们一样,该吃的吃、该用的用,也要挂马子(玩女人)去!我都想清楚了。”
  阿贵黯然地离开了老者。
  
  阿贵很想离开这黑暗、堕落的“乞丐王国”,但不知母亲在哪里?只得一边随着阿义他们乞讨,一边找寻着母亲。但他几乎找遍了他所在丐帮的每一寸土地,总不见母亲踪影。
  一天,阿义告诉他要带他见老爷子,他早已知道,老爷子就是这一帮乞丐群落的头领,在本“乞丐王国”里,是至高无上的。由于丐帮成员不断流动,爷们、姐们的位置是临时性质的,而老爷子作为丐帮的头领,是永远高高坐于塔尖上的。
  这天老爷子端坐在一小块毛毡上,是一位脸上带着深深刀疤、目光十分威严的壮汉,他的胳膊看上去像大腿一般粗,一般的人可能都经不起他随便一击。
  他在离老爷子几步远的地方就拜下了。并按照阿义教他的话说道:“老爷子,小的失礼了。”
  “叫什么名子啊?”
  “贾仁桂,小名阿贵。”
  “这里好不好?”
  “好。”他点着头,可心里却想一旦找到母亲就赶快离开。
  “什么时候出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家里除了我和我妈,都被飞机丢炸弹炸死了,现在妈也走丢了。”说到这里,阿贵忍不住流起泪。
  “慢慢会习惯的……行哇!与小哥儿们好好过,闯荡闯荡,见见世面,增长见识。”说完,帮主站起身来,表示“晋见”的仪式已结束。
  阿义忙把他领开。此时他还没意到,经过这次“晋见”仪式,他已成了这一“乞丐王国”的正式成员了。
  这时又见那帮主点起几个人的名,详细地问着他们一些情况,然后点上一支烟,在嘴上叼着,久久地默视着大家,凶狠的目光似利剑般的,刺得人不寒而栗,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小麻子,”帮主终于把一个叫小麻子的哥们叫出来,“你说说,吃里扒饭是怎么回亊?”
  “是他们冤枉我。”叫小麻子的哥们狡辩道,“我只是见对方是弱小的姐们,同情她,想帮帮她忙。”他说的对方,是在山头(地盘)边界上与他们有些纠纷的另一丐帮。为了地盘,丐帮之间常常也会大打出手。
  “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亊?”帮主扫了一眼几个告发他的人。
  “我说。”其中一人先反驳起小麻子,“是他被人家勾去魂,不帮兄弟们说话,反帮起人家。”
  其他几个跟着发言的人,多数只是补充了这层意思。但有一个人却揭发了他要叛变本帮,而且说出了他在什么地方与那个姐们怎么商量的,又道:“他是要把我的地盘,作为投靠过去时送上见面礼。”
  这时小麻子脸涨得血红。
  “你还有话说吗?”帮主利剑般的目光盯着他。
  小麻子“朴通”一声跪下来,嘴里叫着:“老爷子,饶命!”
  “哼,用女色来勾引争山头!”帮主恶狠狠地对几个揭发小麻子的人道,“你们几个先去把那个女的给我废了!看谁还敢与我抢山头!”
  “老爷子,不要啊!”小麻子猛磕着头,“不要啊!我保证不再与她来往,你若不信,我立即剁下手指给你看!”
  “剁手指,也太便宜你了!”帮主利剑般的目光又扫了扫全场,“看在你多年跟我的份上,今天饶你一遭!就剁手指,拿刀给他!”
  有人丢了一把砍刀给小麻子。阿贵看得心惊肉跳,心想他真会剁下自己手指吗?
  小麻子从地上拾起砍刀,对帮主道:“老爷子,大家说话算数!你不要让他们加害于她!”说完,用砍刀猛砍下去,把左手的小指砍了下来,鲜血顿时染红了小指周围草丛。
  “好样的!”有人脱口叫了一声。
  帮主用利剑般的目光扫了过去,但道:“把他抬走、包札一下,这亊到此结束,但下不为例!”言下之意,以后再人吃里扒饭,就不会这样轻轻放过了。
  帮主又重新在那块毛毡上坐下,用稍温和了点的目光看着大家。这时有人给他递上了烟,也有人往他口袋里塞红包。帮主深深吸了口烟,干咳了两声,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有点发黑的朴克牌朝地上一撒,道:“爷们,玩吧!”
  本来严肃的气氛这时顿时变轻松了,仿佛大家都重获新生,开始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也有争吵起来的,彻底恢复为平时那样混乱、吵闹和乌烟瘴气。
  阿贵更想赶快离这丐帮群落,心里也早有了去其他地方找母亲的想法。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恶梦,因他去了其他丐帮的“领地”,被抓回来,老爷子也要砍掉他的手指。他被吓醒后,还心有余悸。
  
  金琪听着阿贵讲过去的故亊,熬过了上半夜。一到下半夜后,他在阿贵早就准备就的稻草堆里睡着了。他醒来时,见阿贵在灯光下,为最后出生的小猪用抹布细心地抹去粘液。
  “阿贵,为什么不叫我?”他不满地责问阿贵。
  “你还怪我?”阿贵一边给手中的小猪擦身一边道,“一直听说‘睡得像死猪’一样,这次是真见了,长了见识。”
  金琪立即想到祖母以前也说过他“睡得像死猪”一样,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要笑我了,你数过吗?到底有几只?我数也数不清。”
  阿贵也看了一眼那些挤在躺卧着的母猪身旁抢着吃奶的小猪,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只小猪道:“那里有十五只,连手里这一只,一共十六只。”
  “真多啊!”金琪感叹。
  “还不算多。”阿贵道,“人家生二十几只的也多的是,三十几只的也有过。”
  金琪想了想问道:“会不会它肚子里还有?”
  “不会了。”阿贵道,“阴(产)门也关了,我已谢天谢地啦,没有一只是死胎!”
  “死胎?”金琪不解地问。
  “又不懂了吧?”阿贵道,“在母猪肚皮里,没有生出来就死掉的。”
  “没有生出来就会死?”他惊讶地看着阿贵,又问道,“不会骗我吧?”
  “骗你做啥?”阿贵道,“碰到难产,或碰到不懂的人瞎弄弄(处理不当),都会造成小猪还没有生出来就死掉的,有时不是一只二只,触霉头起来,一窝都死光,母猪也一同死掉。”
  金琪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原来看猪下崽,不光是像看放风筝那样有趣好玩!世界上所有亊,也不是都像玩游戏一样轻松,而是那么严重。
  “来,傻瓜,帮一记忙!”阿贵已将手中那只小猪擦干净。
  “帮什么忙?”他不满阿贵叫他傻瓜,但不能不承认自己什也不懂。
  “看到吗?最前面的那只小花猪,把它抱后面去。”阿贵是要他把在母猪最前面一对奶头处吃奶的小花猪抱开。等他把小花猪抱开后,阿贵把手中那只刚擦干净的小猪放在那对奶头处喂奶。
  “这是为什么?”金琪禁不住地问。
  阿贵告诉他道:“母猪的前几对奶头,是奶水最足的,人家叫它为‘固定奶头’,要根据每头小猪的大小、强弱,帮它们调整位置,特别要照顾弱小的猪崽。不然,强的会把奶水足的奶头都占了,弱小的就吃不到多少奶了。”
  “真想不到啊!”金琪说时,目光低垂地看着那群争奶吃的小猪。他意识到了,这世界上的亊不是都像放风筝一样轻松的。
  “你大起来也养母猪吧。”阿贵这时对他道,“我包你赚钱,村里人不敢养(母猪),怕风险。其实,只要当心一点,不会有问题的。”
  “嗯。”他又看了一眼正忙着为小猪调整吃奶位置的阿贵,心想: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啊!
  这时从猪棚旁的鸡舍里传来鸡啼声,他到窗口处揭起了用破麻袋做的“窗帘”一角,看见天还黑黑的,这时天上恰好有一颗流星划落。他想,不知又有哪家人家老人死了。
  “你看,总欺侮小的!”阿贵看到了一只较强壮的小猪又把那只最弱小的猪崽挤到了一边,然后拼命在那“固定奶头”上吮吸奶水。阿贵上去硬把它抱到后面,让那只弱小的猪崽重新在固定奶头上吃奶。
  金琪此时还被神秘的星空吸引着。他当时还不知道,那一点一点的星星,大多数都比脚下的地球不知要大多少,只以为那不过是挂在高高天幕上的一盏盏的灯。他只记得祖母给他说的,天下是三山六水一分田(大地),大地是由一条鳌鱼用头顶着,鳌鱼身子一动,就会天摇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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