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文by阿诗洛河

　　“哈...好冷呐，怎么还没开始啊？”白贤揉了揉眼睛，有点眼困的感觉。
　　
　　朴风转身看了下高大的钟楼，“都三十五分了，应该快的了。”
　　
　　白贤抿抿嘴，她回头看了下，后面全都站满人，“我们几个分开看烟花...真的好吗？”
　　
　　“只跟我一起不好咩？”朴风扬起下巴，给白贤额头来了一个暴栗，一个转身把她围在自己和湖边的栏杆之间。
　　
　　“不是啦...喂...公众场合不要黏这么近啦。”白贤嘟嘴抗议，向后还了一个肘击。
　　
　　“抗议无效。”朴风佯作受伤，趁机倒在白贤身上，“黑漆漆谁看我们啊？”
　　
　　“啧...”白贤左右闪避不过，只得由着他。
　　
　　半顷，变成了白贤靠在朴风身上。夜深了，只是被周围的热闹牵扯着，只靠着冷雾彰显自己的存在。
　　
　　“对了...怎么大过年的约仲璞打球啊？你不用去拜年吗？”
　　
　　“我？”朴风有点没反应过来，“哦．．．妈妈和叔叔年初二就回美国了，他们生意忙。”
　　
　　“哦...”白贤想了想，那春节不就是等于朴风自己过吗？
　　
　　“不过我会回奶奶家看奶奶。”朴风补充道。
　　
　　“我陪你去看奶奶吧？”白贤高兴地说。突然觉得不对劲，“额，我是说，我和禹秀约好了年初三去她家玩，顺、顺便去你、奶奶家。”声音越说越小。
　　
　　朴风的笑容越咧越大，自童年起每年都冰冷漫长的新年，似乎终于要从坚冰里融出一个春天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发出模糊的“嗯”，把头窝在白贤温暖柔软的脖颈，闭眼闻着她的发香，手上拥得更紧。
　　
　　世界沉默了几秒。
　　
　　突然两人感觉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整个人群都开始沸腾起来。只见漆黑的对岸亮起了一闪一闪的灯光，好像是某种特别的讯号，把指示传给园里的工作人员。接着湖周围本来已经关了一片的灯，逐渐地全然暗了下去，仿佛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场景拉起了厚重的帷幕。
　　
　　几秒钟后，湖的对面响起了‘嘭.嘭.嘭’的炸裂声，人群也“哇”地欢呼起来。无数条白烟直冲上漆黑的天际，等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迅速地向四周围炸开，在黑夜的背景上绽放出璀璨的图案。那一片震耳欲聋的发射声中，人们头顶的空间被照得发亮，红色、紫色、白色、黄色，世界在一明一暗中闪烁，美得不可名状。
　　
　　“哇哦...”白贤激动地伸出手，像要接住那些在天空灿烂盛放的花火。
　　
　　朴风看着白贤的脸被照得明明灭灭，眼底里流窜着的，仿佛是整个世间的亮光。
　　
　　原来在这个凉薄的世界中，是你给了我敢爱敢恨的勇气；也是你，给了我梦想成长的力量。
　　
　　白贤，今天我终于知道，你是所有困惑的答案，你是所有迷惘的重点，你也是我全部快乐的源泉。
　　
　　也许早该如此，也许我早就知道，但我不敢承认，不敢靠近，我总怕触灭了那梦幻的肥皂泡，我总怕那些未知，我总怕那些无奈，我见惯的是那，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请原谅我的自私，如果现在还可以靠近你，抱紧你，请原谅我不去想象未来。我不敢想象拥有你，因为我害怕那失去的梦魇。
　　
　　“好漂亮啊。”白贤抬起头，世界近得如能触手可及。
　　
　　多希望此生就这般地抱紧你，放目这漫天飞坠的火花，看着天幕彷如最绚丽的银河。
　　
　　“再漂亮都不及你。”朴风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白贤听完笑了。
　　
　　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我只要转过头，你就会站在我身边。
　　
　　烟花终于响完了，世界突然的寂寞。
　　
　　“贤贤．．．”朴风把头凑到白贤的肩上，呼了一口热气在她耳后。
　　
　　白贤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更靠紧一点栏杆，侧转身，回过头，看着朴风嘟起的嘴唇，不觉地笑了，再看一下四周的人，看完烟花，大家都成群结队往别的地方走去，没有人注意他们。
　　
　　‘不管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眼前的朴风，触手可及的温暖，即使前面是悬崖，我们也会一起跳下去不是吗？’
　　
　　白贤慢慢地轻轻地吻了过去，温度，触感，湿润的纠缠。
　　
　　青春是什么？激烈燃烧的火。
　　
　　少女是什么？冰霜和欲望的结合。
　　
　　年华迁移，玫瑰会盛开，然后会凋零。
　　
　　青春也是，最美的少女也是。
　　
　　但那时，脸上是最甜美的微笑。
　　
　　那就是爱的季节。
　　
　　
　　
　　那年的春天暖得特别早，仿佛只用了几晚的光景，小区里的木棉就已经树树花开。远远的望过去，一片片灿烂的红云。
　　
　　红云边上的楼房，剪裁对称的窗花贴在透明的玻璃上，屋里的茶几放满了应节的糖果，穿着新衣服的小孩满屋子乱窜，在厨房里忙碌的大人笑开了眉眼，而坐在客厅里的老人脸上也挂着祥和的欢乐。
　　
　　这当然不是朴风家。他的家只有冷和静。各人已走在路途上。有人在的时候，也只是几个关闭的房门罢了。
　　
　　朴风正坐在去奶奶家的大巴上。手上破天荒的“懂事”的提着一大袋的糖果瓜子饼干。朴风感到有点别扭，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像个乡下大妈似的提着个红塑料袋。到车站才想起买的，都怪过年红火的节日气氛，红才是好意头，红才是正确。
　　
　　心里抱怨着，却在想到白贤要来，杜禹秀和金仲璞也吵着要来海边时，有笑意爬上嘴角。多久未曾有过这样的温馨和期待？直到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在对自己笑，朴风才发现自己正在笑着逗小孩！
　　
　　这样柔软的自己！朴风感觉自己身上的刺一根根的软下来，生活作息也越来越规律，学习上懂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他甚至打算过完年要给自己报一个补习班，他想要所有人看到他的进步。噢，不，他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和想法，只有一个白贤，他想要她为他感到骄傲，他想要和她站在同样的高度。
　　
　　车到站了，小镇上的人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多。到处还洋溢着过年的热闹气氛。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农村乡镇，是年味最重的地方。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二次回小镇，平时都是奶奶去县城看他。他发现，这个自己抗拒了近十年的地方，又重新对自己产生了吸引力。
　　
　　当朴风打了个摩的到家的时候，看到白贤和禹秀竟然已经到了，而且在帮奶奶包糯米糍。奶奶大声的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才到，又叫他坐下看电视，脸上的皱纹笑开了花，似乎为这久违的热闹感动着。
　　
　　朴风觉得自己倒像个客人，尴尬得手脚不知放哪里好。他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的，只得又坐了下来，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眼睛不时的瞄着专注于学习包糯米糍的白贤，心里不禁愤愤道：哼，糯米糍比我重要咩？我才不要吃！
　　
　　幸亏不久金仲璞也飞着摩托车到了，刚喝一杯茶，奶奶就叫先杀好鸡等一会拜神。金仲璞和朴风两人相视苦笑，也只得赶紧加入忙碌中去。
　　
　　两个多小时候，一切都终于准备好了，大家也吃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糯米糍。奶奶在厨房里喊：“不要吃太多，不好消化，晚上还要吃饭。”
　　
　　白贤说：“好好吃，我吃了一个还想吃。”杜禹秀说：“我也是。”金仲璞嘴里一边嚼着一边伸出两个手指，朴风缩回还想往竹篮里拿的手，说：“我三、三四个。”大家都“哇”的一声表示惊叹。
　　
　　白贤说：“你没有吃早餐吗？”
　　
　　朴风把头转向门口，边走边说：“我们去海边走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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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滩上不是很白，泥多沙粗，有着烧烤的痕迹。可看的只是那渐接渐远的海面。没有什么风，也没有太阳，海面一片平静。
　　
　　来看海的人却是多的。
　　
　　杜禹秀开心地捡拾着沙滩上的贝壳和石头，金仲璞却来抢她的，两个人追逐玩闹着。
　　
　　白贤今天一天都比较少说话，她是开心的，却也有莫名的兴奋和不安。
　　
　　一到海滩上，她就控制不住想起那个晚上，那个火热得让她有点害怕的朴风。
　　
　　她发现朴风正呆看着一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块大石头，她蓦地想起，那旁边正是朴风把她压在身下的地方。抬起视线，朴风正在看着她。她赶紧转过身，向禹秀跑去。
　　
　　半小时后，四人都坐在小楼的客厅里喝竹蔗茅根凉茶，奶奶边加糖果饼干瓜子在果盘里边说：“你们多喝凉茶，过年吃上火东西多。”
　　
　　朴风灌了一大口凉茶，嘴角拉起一个自嘲的笑，是啊，自己真该好好降一下火！
　　
　　金仲璞放下杯子，打了个嗝说：“我晚上小学同学聚会，要早点回去帮忙布置场地。杜禹秀，你要我送的话就早点哦。”
　　
　　白贤说：“我今晚去禹秀家住的，我也一起。”
　　
　　杜禹秀缩着脖子举起左手：“不好意思啊白贤，刚刚我接到家里的电话，我二姨和几个表姐妹要来，我家里不够地方住了。”
　　
　　“啊，没关系，我家里有地方住。”刚走开两步的朴奶奶听到了马上转回来说。
　　
　　白贤正要说不用了，自己可以回家的。只听奶奶的声音在头顶炸响：“白同学，你上次不是在这里住过吗？”
　　
　　其他三个人的目光刷的看向白贤。
　　
　　“就在朴风房间。”另外两个人的目光又一下子看向朴风。朴风几乎要翻白眼。
　　
　　“……的隔壁。”奶奶歇了一口气说。
　　
　　“奶奶！”朴风抗议的叫道。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奶奶，他一定把她扔下楼去。
　　
　　金仲璞一会看看白贤一会看看朴风，若有所思；杜禹秀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白贤看着两人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讲不清，只得捂着脸说：“没事，现在还早，我坐车回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怯懦，这个时候竟然不敢看朴风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