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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白云无居随风处(1)

作品名称:桐柏山下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19-02-20 19:27:52      字数:4085

  其实,化子离部队事出有因;是黑脸如意算盘没有得成,满肚子恶水伏了又起,往化子身上泼去,找几个地皮无懒查他行踪。化子坐着公交车去南阳医圣祠中药材批发市场弄中药,沿途停站,突被几人硬生生拽下来,拳脚交加,差点儿把他打飞,千把元公款钱也给掏跑了。平时进药,由院长开车去拉,因那年南方发洪水动员医院官兵抗洪救灾,时间紧迫,就叫化子自己进药了,结果出了意外。回医院东阳问化子是不是黑脸揍他了?化子想,不能告以真实。要是得知黑脸所为,事情肯定闹大,于是撒谎道:“车上不小心撞着美女乳房,吵起来,几个小伙子骂我是流氓,逮着打成这样子。钱也偷跑了,与黑脸无关。”吕洋说:“以后引以为戒,多加小心就好了。”但是化子心想,黑鬼梁子结到啥时是头?小气好生吧!在月黑头里攀树越墙顺山跑了。徒步数二十多里地到市郊方便旅社住了一宿,翻江倒海寻思了一夜,究竟何去呢?
  次日,太阳苍白,冷风萧萧,化子心绪茫茫,没有头绪,他真不知道不知往哪里去,像断线风筝和白云,漫无目的飘荡,不管怎么,比过去强——有一部分钱没被坏蛋掏跑!到底该去哪里呢?有钱也不能随便乱花。但忽然想起南阳的风景处,卧龙岗,白河桥,鸭河水库,五女山,还有丹霞寺。寺就不去了,里面都是光头和尚,自己和胡生也剃过光头,没意思。就先到“大梦谁先觉”的《出师表》先生故里看看,看看羽毛扇子还在不!看看为那三个草莽英雄肝脑涂地、五丈原锁命的孔明后悔流泪不?就一路踏风而去了。
  那时的卧龙风景处不收门票,顺利来到里边。但见得,数株古柏阴森森的,平时无风自鸣,有风歌唱。诸葛的石雕站像飘逸,栩栩如生。他右手捋着胡须,左手摇着羽扇,扇着心中的烦恼,仿佛能让人听见对阿斗宣读《出师表》的雄壮声音;脸上挂着泪痕,像是対没统一天下伟大事业而羞惭。化子触景生情,生出一首顺口溜来。他丢开嗓门,生怕自己不顶吃不顶喝的狗屁文字游戏孔明不知道,掐着腰,装腔作势,使劲咳嗽一阵胡溜道:
  卧龙古柏阴森森,悲声凄厉诉风云。
  弃耕佑护刘关张,呕心沥血计谋神。
  草船借箭祭东风,火烧江天曹失魂。
  尽忠且作出师表,六出祁山操碎心。
  阿斗庸庸不明智,五丈鬼雄哀风尘。
  争名夺利酿乱世,短短三国醒后人。
  溜罢,听得有咳怒之声,以为孔明好像生气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如何揭短了!?”化子就感头懵懵地不舒服,赶忙躲到大树背后,求起忏悔:“诸葛孔明,您别给凡夫一样,以后不多嘴多舌了。真不放我,请你老岳父教训你。‘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纷纷雪乱飞,独看玉门斗。骑驴过小桥,但见梅花寿。’这是你岳父说的,你听听!”奇怪,世上啥事都有,说这迷信,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化子念颂念颂,头果然不痛了,而且更清爽。此时,小楼“腾腾腾”下来一人,到他面前,说道:“不在医院坚守岗位,到这里散心,好自在!”化子抬头,但见那人一脸麻子,大坑套小坑,红红的很有特色,一米四五,一身羽绒服,肉胖肉胖,声音如拉锯:“医院不要你了?”化子问道:“咋认得我?”那人笑道:“贵人忘性大,动动脑筋!”化子寻思半枝烟时大笑道:“嗷,奶牛场副书记,戚计发,黑脸的朋友,肾结石患者,咹,病好了没?”老戚说:“好透了,吃肉喝酒也没犯,你治病差不多!”化子皱眉,以为同黑脸比指头了,问:“又是给‘非洲’!你还行不行?”老戚恶心道:“别提那舅子,俺俩多年朋友关系,有次他给人看风水路过我家,趁我不在,毛手毛脚,打我老婆主意。家人脾气爆,掂着菜刀就砍,要不窜得快,他就成了断臂淫贼!”化子“嘿嘿”笑着说道:“黑脸英雄!”老戚谯道:“嫖下水道也叫英雄?会说话不,咹?院长肯定因你说话不着调撵了你?”化子无奈,告以实情。老戚说:“没事给院长打电话开车接你回医院,咱这还有病人找你治疗呢。”化子低头沉吟,半天无语。老戚又说,“黑脸别怕,能打他满地爪牙!”化子看他一眼边笑边咳说:“吹吹吹,麻子平了?人家有黑道!”“啥道都不用,三拳两脚摆妥他!你信吗?”
  化子拿怀疑眼神乜斜麻子,笑笑,点点头“嗯,嗯”两声代替回答。老戚知他显然不信,“唰”从腰里拽出一条腰带两用的钢鞭。化子吓一跳,想这麻楚楚的丑样还是武术家呢,了的!只见他将身一闪跳出丈余,舞起九节连成的“腰带”,呼呼风响,扇得柏枝乱摇,把个腰带耍成一条铁棍,平底翻起一层土尘,功夫了得!忽听“呯”的一声,一棍打到孔明的嘴,冒出一串火花,掉了两个小石块,像是牙齿,痛得伏龙先生咧着大嘴,好像在骂:“你他娘的今人欺负古人,不中了用木牛流马撞死你!”楼上听到响,很快下来三个人,其中瘦高个指着老戚说:“麻子浪啥?胆敢破坏历史文物?罚你款!”有个胖子劝说:“算了算了,谁叫咱三个唬着麻子肚里灌猫尿,醉马格捣惊吓伏龙也不是坏事!别死驴球定墙根了!掉个牙,又不是掉头,抹点洋灰就好人一个。”瘦高个嘴咧道:“就你能!我也开个玩笑你当真了?日本鬼子端着枪,‘八格牙路’你一回,你就聪明了!”老秦收鞭缠到腰里说:“还是少喝酒吧!今个若把刘备军师打坏,他兄弟仨不会放过我的。”转脸说化子,“怎么样,能制服黑脸吧?”化子大笑道:“没问题,孔明那么厉害你就降服了,有一百个黑脸也会被你打个落花流水。”言犹未了,听见客车的喇叭响,就急急忙忙跑去摆手上车走了。
  走了百十里地,售票的叫买票,问他去哪下车,想想没头去,说:“车到哪我到哪!”旅客们看着化子笑。化子理直气壮地说:“可不它到哪我到哪么。”售票的说:“驻马店,火车站!”化子想:能骑着长龙逛风景,人生快事!开心说道:“对对,驻马店,火车站!”
  到终点,天黑了。驻马店又叫驿城。夜里驿城路灯明亮,闪闪烁烁。北风大了,寒气冰块似的压着夜空,星月给云层盖得严实。他无法买票,不知此行何去。此行何去?顺着火车站往南那条街无依无靠,孤魂野鬼般地游荡。艰难困苦找不出一丝的同情感,茫茫人海,辽阔天地,竟然没有一寸栖身的港湾。
  转脸瞧,有个旅社叫“温城旅社”(化名)。顾名思义,肯定有热水喝,有火烤,住店!一问一晚上十五元,不登记,不要证,他就高兴地捡漏了。老板是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红绸夹袄绿棉裤,个子俊挑,高乳房,圆圆腚,长发黑,口红重,香水浓,双眼皮,眨眼睛,语赛银铃:“单间双间?”化子笑说:“单双都行,反正一个。”她取过钥匙,屁股故意频频扭晃,撩人心旌。302房,门开了,单间。单间好,没人扰。老板动着“银铃”:“要小姐不?”化子哈哈大笑道:“我有大姐,不要小姐。”女老板响着:“傻帽,傻帽,真傻帽!”屁股也不扭了走去。
  屋里一瓶热水,一个水杯,一具取暖器,被褥不管干净不干净。两个钟点,一瓶水都浇到肚里,饱饱的不渴不饿,两全其美,就叹服自己聪明智慧了,明日生活也这样按排,经济实惠。抱着取暖器考得冒汗,盖着被子,不计他来天去向,猪一般地呼噜呼噜倒头便睡。
  夜半,阵阵吵骂将他从梦中拽出,仔细听三女一男,女人一替一声骂,还有“呯呯咣咣”的耳光声;男的一替一声哭着求饶。他越听越感蹊跷,世界是男人欺负女人,这里却是女人欺负男人,旅店真是颠倒了乾坤!
  化子匆匆走去,见那男人顶多不过二十有五长得还算可以,此时已经不是男人了,像个狗奴,逐个磕头。真的大开眼界了,小说里没这镜头,现实里却有了(不虚构,亲经历)。驻马店是个筑造非凡故事的地方,谢谢上天的眷顾。他看不下去,上来问:“咋了咋了?天翻地覆了!”有个女的怒目而视对着这个多事的人呵斥:“滚!与你没关!”化子笑道:“冰冷地如何做的?说说你们女人欺负男人事来看!”另个露肚皮女人说:“你圆不了场,说也没用,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攒着小X睡去吧!”化子心知肚明,肯定钻了“窟窿”没银子,这货他X的缺八辈子心眼了,没钱就敢冒险?说:“能圆场,说吧!”穿着裤衩的女人,一股子酒气,骂道:“这王八孙,没钞票敢玩老娘,不给钱想便宜,天不掉馅饼。一会叫你更舒服!小芳,拿剪刀把骚杆子铰了煮煮吃!”她拿剪刀张开大口,真往那人两胯之间铰。天下女人是老虎!一点也不假。那男人吓得魂飞魄散,朝化子磕头说:“大弟,救救我,她们不义气,就因50元就吃我命根子,父母还指这传宗接代哩!”化子“嘎嘎”大笑道:“不就50元吗?真会找便宜!几十块就要人家命根,父母安一回容易吗?”化子掏钱付款,免了那人一劫。这男子讲良心,他说他是信阳罗山的,叫化子有空去玩。化子没好气地说:“得了得了!还去你那玩哩?玩成跟你一样没钱嫖女人就糟了!”那人“谢”字也没,头也不回“咚咚咚”地跑出旅社,走了。化子想想笑笑,自言自语:“这题材要是给胡生肯定出好作品。可是他有眼不识泰山,瞧不起我,你胡生好不到哪去!”想那女人铰X子那劲,笑死人!笑着,笑着,天亮了。
  他到小摊吃两碗浆粉面。浆粉面条是驻马店火车站的特色饮食,风味取胜,吃的人很多。说来此饭,工序不凡。据卖者说,先用红薯粉浆烧开下面条,放了盐巴,加进芝麻叶、葱花、芫荽、生姜,味道就不错了;出锅,兑些香油,更出味了,令人馋涎欲滴,百吃不厌。化子心说,吃饱了脑子聪明,会有方向。就一连四五碗落肚,撑得屁呀嗝哩,还是没头绪。他又“屙屎屌动弹,闲劲出力!”想起去温习温习火车和铁轨的路数。曾记石家庄铁轨多,一列火车六七十节长,足有多半里地远,去这车站查查,看看比人家石家庄铁轨多不多,还是一样多?不然老年记不起一两个火车站铁轨多少,火车多少车厢连成的一条龙,若有人问,无言以对,可就惨了!
  他顺着塔松路往南一里地向东转弯摸角踅摸到站里。指示灯闪闪烁烁,由绿变红,站台好多旅客排好多队,等车。他想夹杂当中也等,刚到站台,就被管事的撵跑了。有个管事的要把他押进车站派处所去。另个人却说:“算了,算了,他多可怜,放他走吧!快走,快走,站里禁止闲杂人逛荡,走!”化子心说:“还没数数多少铁轨就叫我走!”那人见他疑疑迟迟不迅速,呵斥:“还不滚!?派出所抓你来!”他就急速翻铁栅,因裤裆大,被栅尖挂着,差点儿戳着,赶忙退回。管事吹一阵狗X哨子,大叫:“哎,XX成心作对是不!”就追了过来。他心里惊,纵身一跃,跳了出去,躲到立交桥的背风处,准备等车站没人时再去数数铁轨看比石家庄的铁轨多不多,比那里的火车长不长?假若再摸进站,还能发生什么事情?且往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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