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好花看不尽

　　瞅着满树满枝红艳艳的桃花，红梅喜笑颜开：“爸爸，我们都作过诗了，轮也轮到你写桃花诗了。”
　　德仁有点为难的：“对，是该我写诗了，可是前人关于桃花的诗文已经很多了，我真的没法再写了。”
　　红玉定定地瞅着德仁：“爸爸，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你从来就不服输的。”
　　逢玉、怀玉一齐催促着：“爸爸，轮到你写诗了，你可不能耍赖。”
　　秀兰一脸严肃的：“他爸，孩子们一连写了两首诗。在他们面前，你可要表现出文学老师的高水平啊！”
　　德仁默默地凝视着嫣红的桃花，他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关键是拿出一首像样的桃花诗来。他蓦然想起，桃花虽然艳丽无比，但是花期短暂，正像少年热情似火，豪情万丈，然而青春易逝，应当格外珍惜。他这样想着，一种惜春的感情便油然而生。不过，他没有伤情，没有惋惜，也没有叹气，没有悲哀，有的只是抓紧青年时期为人民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可是这种感情应该如何表现呢？越想越心中无数，面对着大家催促的目光，好，先开了头再说：
　　“莫惜人面桃花相映红，
　　莫伤落花流水春去也；
　　是桃花就应该追分赶秒，
　　抢一个早春时节，
　　开他个红红火火分外热烈。
　　莫痛好花难得几日红，
　　莫悲明媚鲜妍能几时；
　　是桃花就应该俏压百花，
　　夺一个头名状元，
　　开他个嫣红娇嫩抱得美人归。”
　　德仁总算把这首桃花诗写成了，红梅说：“爸，就这么几句吗？叫人听得不太过瘾。”
　　德仁说：“写完了，没词了，再写就成画蛇添足了。”
　　逢玉说：“好，简短些好。爸爸，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诗句，是桃花就应该追分赶秒，抢一个早春时节，开他个红红火火分外热烈。多么有劲、有力量，显示了青年人的豪情壮志，给人以巨大的鼓舞。”
　　红玉不无羡慕的：“逢玉，真不简单，会评论诗歌了，表现豪情壮志的这一句让你抓住了。可是，爸爸，抱得美人归这句情调就不太高雅了。”
　　红梅却有她的看法：“红玉，你这是从字面上看问题呢。我认为这句诗写的是桃花自身，是说桃花开得娇美艳丽，就像抱得美人归一样完成了她的任务。”
　　红玉说：“是吗？那么这还是桃花豪情壮志表现的另一方面了。”
　　这时，跑在前边的怀玉喊起来，大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树白桃花，怀玉说：“面对着红桃花，爸爸说，开他个红红火火分外热烈。面对着白桃花，爸爸又该怎么写呀？”
　　逢玉跑得更远，把大家喊过去看一棵奇异的桃树：“爸爸，你看这棵桃树，一半是红花，一半是白花，这是咋长的？”
　　德仁说：“公园里这些开花的桃树，应该叫碧桃，是我国古代人民培育的一种观赏花树，花色品种很多，只开花不结果，即使结几个小毛桃，也不好吃。这种开红白两色花的叫二乔，是嫁接成的。”
　　红梅说：“二乔？这可是两个美女，大乔嫁给孙策，小乔嫁给周瑜。这花名起的可真有意思。”
　　红玉说：“我们读过一首诗，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指的就是这个二乔吧？”
　　德仁说：“这是杜牧的《赤壁》，意思是如果没有那场东南风，周瑜的火烧战船计划就会失败，周瑜的妻子小乔和孙策的妻子大乔可能会被曹操捉去，关在铜雀台里。”
　　逢玉笑了：“这不是在讽刺人吗？历史难道能够改写？”
　　德仁惊讶地望着逢玉，奇怪小孩子怎么会说出大人的话来。他们说说笑笑，乘兴在公园里转悠，湖边十几棵樱花树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叶子仅仅露出一点幼芽，而粉红色的樱花却一团一团挤满了枝枝桠桠，仔细看去，枝桠上竟然没有一点空白的地方。红梅自然抓紧时间进行速写，德仁也先拍了一张特写。这时，孩子们簇拥着秀兰站在一株繁花似锦的樱花树下，等待德仁拍照，一位热心的游客说话了：“别在这儿拍照了，交大校园的樱花又多又好看，面向社会开放，快去看看吧，那可是一种享受。还有几树紫荆花，真是人间罕见的珍宝。”
　　游客几句话说得大家再也呆不住了，谢过客人便向交大奔去。其实也没有几步路，兴庆公园的南门正对着交大的北门，中间只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他们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进入交大，便融入风景如画的校园中。在教学楼前面的花园里，两株造型奇特的紫荆花树特别醒目，紫红色的小花爬满了枝杈，更让人惊讶的是粗壮的主干上也长满了花朵，难怪有人把紫荆花叫满条红。游人围拢紫荆花忙着照相，你照完了他照，他照完了她照，好大一会儿，逢玉、怀玉等不及了，从人群中钻进去站在花树下面。照相的人喊起来，嫌孩子闯进了镜头，德仁急忙招呼他俩出来，连连说着对不起。红梅、红玉把逢玉、怀玉拉到身边，抱怨的：“你们着什么急啊？等一会又怕什么？别人会说你们没教养，连大人都受到连带了。”
　　逢玉、怀玉撅着嘴：“要不的话，咱们先看樱花去，等一会人少了再看紫荆花。”
　　秀兰把逢玉、怀玉揽到怀里：“别急，再等一等，按照你们说的办法，更麻烦，更费时间，等一会又得转到这儿来。好了，就让你爸先照风景，你姐先画速写，咱们就在旁边看花，一会儿人少了咱再照相。”
　　等到逢玉、怀玉冷静下来，秀兰指着紫荆花说：“逢玉、怀玉，你们说，紫荆花究竟好看在哪儿？吸引人们围着她照了又照。”
　　逢玉、怀玉仔细地看了看紫荆花，抢着回答：“我看这紫荆花不长叶儿只长花，一片紫红爱死人。”
　　“我看这紫荆花树干枝桠上爬满了花，风儿吹过，就像蠕动着许多小虫子……”
　　秀兰阻拦的：“别说了，说得人浑身怪痒痒的……要是说起花来，我年轻时最喜欢花了，过年时窗户上贴满了花。”
　　逢玉疑惑地：“那怎么贴呀？贴的是什么花？”
　　秀兰说：“贴的是窗花啊！”
　　逢玉、怀玉笑得流出了眼泪：“妈妈真幽默。”
　　秀兰说起年轻时候就兴奋起来：“那时候，我在村里剪窗花的技艺是出了名的，剪的猫儿、狗儿、虎儿活龙活现，哦，这是动物。要是说起花草，我剪得也很生动细致，什么桃花、荷花、牡丹，都逼真得很，连一根一根的花蕊也能数得清楚。每年春节，村里许多人家都来讨要窗花。”
　　逢玉说：“妈，你窗花剪得这么好，为什么不给咱家窗户上贴一些？”
　　秀兰说：“城里人不兴这一套，你贴上窗花人家反而会说你土气。”
　　说话之间，游人少了许多，德仁招呼大家过去站在紫荆花前，有个游客对德仁说：“你们站的地方，最能反映出紫荆花美丽的特点。来，我给你们照一张，等一会你再给我们照一张。”
　　这样一来，两家人皆大欢喜，其他的游人便井然有序地一个接着一个在这里照相……他们终于离开了紫荆花树，红梅仍然恋恋不舍地回头眺望，凝眸思索，喃喃自语：
　　“紫荆花啊紫荆花，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长得这样美丽？
　　是你的美丽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还是人们的注意使你显得更加美丽？
　　我设身处地推测你的心理，
　　你也许是这样想的：
　　大自然赋予我花的生命，
　　我就应该显出花的活力。
　　世上的花儿千万种，
　　我应该长出紫荆花特有的美丽。
　　清晨我迎着旭日自由呼吸，
　　深夜我尽情吮吸雨露精髓。
　　经过多少年的提炼选择，
　　经过多少年的打扮修饰，
　　才有了这紫红色的花容艳丽，
　　才有了这妖娆娇嫩使人着迷。
　　紫荆花啊紫荆花，
　　你就是我心中无法取代的美丽。”
　　红玉拍手称赞，又向德仁发问：“爸爸，姐姐自言自语，随意说话，咋能写出这样一首诗来？我听来听去，说的就是紫荆花的美丽，爸爸，你说这样写行不行？”
　　德仁想了想，实事求是地：“红玉，你姐姐还是有一定写作水平的，有些地方还超过了我。”
　　红梅想起过去说的比爸爸写得好的话，不觉红了脸：“爸，我哪能比你写得好？刚才这首小诗，不过是把自己比作紫荆花胡思乱想一番罢了。”
　　德仁认真的：“你的这首诗构思巧妙正在这里。要写出一种花的美丽，单从形象上描写，诗歌不如绘画。但是诗歌可以充分地张开想象的翅膀，在辽阔的天空自由地飞翔，可以把紫荆花的美丽写得有血有肉，形象动人。”
　　他们边说边走，逢玉、怀玉早就把大家引到樱花路上。这种南北走向的大路，有好几条，两旁全是樱花树，游人自然而然地分散开来。他们走在一个樱花的画廊里，两旁的樱花亲热地包裹着他们。他们自由自在地走着，看着，指指点点地议论着，遇到开得特别光鲜艳丽的樱花，才拍一张照片。这些樱花多是粉红色的，偶尔有一树白色的，便显得稀有而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