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大宝华碑>第一百回 狮子座问缘二进宫 雪豹星奉命三夺城

第一百回 狮子座问缘二进宫 雪豹星奉命三夺城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9-01-26 14:53:46      字数:8460

  诗曰:
  几度子弟门,更迭岁月陈。
  咽咽望虎啸,窃窃卧龙吟。
  十朝惊涛染,六夕骇浪皴。
  伯仲西厢涕,麻塔一夜心。
  雷隐乾坤变,云销阴阳分。
  汶南埋痴骨,鲁中无故人。
  如今说玄锡维(字穹高)送别吕辉(字梦竹)回来,只是读书写字,不肯多发一言,杨曦云(字浩冰)众人又不好劝,便让白骏(字寒奇)去请朱从友(字崇真)回内廷来住,听罢,从友却只含泪叹道:“我才出来,这会儿他也不会让我再回去了!”白骏一惊,从友方道:“便罢,我先去看看,好歹让他先排解排解,南方的形势好了,咱们这里不能再出乱子!”便随白骏又回来了。
  朱从友进宫见了玄锡维,相顾无言,锡维却只问道:“头晌值房里还说今儿没你的信儿,怎么这会儿到这儿来了?”从友遣散左右,亲自端着一碗肉羹过来放在案上,捋须叹道:“他们说了梦竹的事儿,怕你伤心,我是偷闲来的,没有呈报!梦竹去了,必有缘故,又不是不得见了,你也不必这样,还得注意身子才是!”锡维放下手里的书卷,望着窗外松了口气,叹道:“孤家寡人也!”从友含泪劝道:“弟兄们在外驱驰,都牵心着你能保重自己,可别这样了,不然……我就搬回来住?”锡维摆手一笑,苦苦答道:“过了过了,朕伤心的,不是这个,你们也别大惊小怪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如此,思来想去,这几年也是有些浮躁,朕也该一个人静一静了!”
  转眼到了五月,雨季里林荫小道上也显得格外洁净清新,不多时,迎面走来一个少年,锦衫御靴、蟒带金挂,浓眉细眼、面容俊秀,鼻如玉雕、口似冰修,举止如清风扶柳,谈吐如古音调弦,看不过十四五岁,正是未曾涉足政治的玄锡维长子、皇太子玄恩泽(字彦麟)逍遥自在,顽皮而来,适才走了几步,细雨复来,于是急忙找地方避雨,紧跑了几步,忽看见古道上有一老妪立于雨下,恩泽凝眉近前,正见那老妪怀中抱着雨伞,甚是不解,连忙上前问道:“婆婆何故抱着雨伞淋在雨中?”那老妪摇头笑道:“我受世人感化,而来普度众生,今虽有雨水散落,无奈,若将雨伞借与路人,岂不负了这雨水?若不借伞与路人,又是负了路人,我老了,你且年轻,肯赐教否?”恩泽听了这话,心中疑惑不解,傻傻的回望天边细雨,再回头,那老妪已不见了,他不知是化成阿弥陀佛踏上云端笑着去了。
  玄恩泽吃了头雾水,往回走时,正迎面是杨敏长子杨珞熙(字彦昭)匆匆忙忙赶了来,恩泽凝眉一笑道:“三哥……?”珞熙已到身前,下马惊道:“亏你还笑,要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山路崎岖,大雨过后泥泞难行,伤着了怎么办?”恩泽做了个鬼脸,上了马去,回头看着无奈的杨珞熙,伸手拉他上去了,珞熙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日后要陪伴皇父左右协理政务,仔细你的筋骨罢!”恩泽摇了摇头,还玩笑道:“不是还有你这个好哥哥?”珞熙倒吸了口凉气叹道:“幸有你这好弟弟,教我昼夜操劳罢!”恩泽佯问道:“有我这个弟弟,你不觉得好?”珞熙笑道:“自然是好,幸甚!幸甚!”随而说笑着扬长而去。
  玄恩泽、杨珞熙回了紫玄宫还没进门,外间里孟鑫(字心怡)忙拉住了他们,只听里头玄锡维拍案喝道:“荆州是谁在管?问他的罪!老四围了长沙将近月余,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们的粮草这时候断了,他们要干什么?”当下众人皆不敢再搭话,片刻孙修庆(字豫忠)拖着病体紧咳嗽几声,奏道:“陛下息怒!荆州的事儿,内廷已派内卫去彻查了,当务之急,眼下还是看粮草如何尽快送到大将军王军前才是!”听罢,恩泽自喃喃道:“荆州不是子桀叔叔在管……?”杨珞熙缩紧了眉头,又听里头锡维沉思片刻令道:“让浩冰从内廷拿钱,十日内火速赶到武汉,就近筹粮送往军前!”说着一顿,又急道:“给老四捎信儿,不管多难,一个月内必须拿下长沙!”听到这里,玄恩泽、杨珞熙才转身忙退回去了。
  再说杨曦云领命出京,片刻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到武汉,立即向周边各县购买粮草辎重往军中送,杨敏(字星魂)接下粮草,也是半喜半忧,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一叹,李友民(字梦阳)疑惑的问道:“粮草已到军前,大破长沙,指日可待,哥哥何故如此?”杨敏答道:“区区长沙,已经穷途末路,何足惜哉?不知一向勤慎恭肃的丁子桀,这次却是为何……?”友民道:“哥哥的难处,他不是不知,莫非也有了难处,还是……?”话未出口,意犹未尽,杨敏忙拦住了他,随道:“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这些,先打完了这一仗,再作计较不迟!”友民忙点头道:“只是陛下传话,教哥哥一个月内必须拿下长沙,是否过于操切了?”杨敏一怔,轻轻叹道:“再这样打下去,百姓不得劳作,怕是咱们的国库,也快撑不住了,也罢,传令下去,原本待命等待后援的兵马,迅速主动出击,咱们的补给线太长,长时间对峙对咱们没有好处!”
  赢玄建元二十九年,玄元六十七年夏,六月,围困了长沙月余的杨敏突然下令全线出击强攻,直逼的张超(字淇格)紧闭四门,避不出战,杨敏从四门持续轮番攻打了一个日夜,张超只在城上摆满乱石、设置弓弩防守,一场恶战长沙城未伤毫厘,看似形势大好的杨敏的攻城兵马却死伤了几千人马,杨敏本人也险些中箭受伤,从如雨下般的乱石之间走了一遭,回到帐中还是惊魂未定,只拉着李友民苦苦笑道:“悔不听贤弟之言,犯险去夺四门,怎奈长沙古城城高池深,铜墙铁壁一般,何以夺之?”
  李友民见杨敏心神疲惫,也知道他的心思,摇头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为此忧心,可先将养身体,张淇格一个缩头乌龟,何惧之有!”杨敏心知是些宽心的话,随一叹道:“先前所论一个月内拿下长沙,岂作戏言耳!”友民凝眉一怔,沉思片刻答道:“哥哥只管将养身体,欲破长沙不过反掌之间,稍待时日,必能克之!”杨敏摆手阻道:“湖南是南宁的屏障,已近贼子祖庭,岂能不驰援之?我们四面围城月余已然不易,若彼援军骤至,长江以南恐不得再立足了!那时再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李友民闻言一顿,忽笑道:“果如所论,这机会还真得从他们那里找,可择小队扮作他们的人,谎称南宁援军到了,赚张淇格出南门交战,如何?”杨敏听了喜出望外,瞬间精神抖擞起来,忙坐起身大笑道:“妙极妙极,贤弟此言,真如拨云见日一般,我看此计可行,不妨一试!”友民笑道:“也别操之过急,少待几日罢,让城里睡不安稳的张淇格再受几日折磨才好!”于是都一阵笑,用膳歇息。
  筹划已定,几日间李友民连续撒出几波人去,持各色旗帜在城南小林间假意交战,还真迷惑了城上疲惫不堪的张超,遥望杨敏围困南门的将士大败而归,不禁笑道:“援军到了,快开南门出战!”正穿了铠甲下城来时,河间侯张权(字敬坤)忙拦住劝道:“大爷且慢!诸玄向来诡诈,怕是强攻不能,使计欲赚大爷出城,未可知也,万不可亲冒矢石出城犯险!”张超一怔,沉思片刻问道:“杨贼围困长沙月余,依理,祖庭的援军也该到了,何言有诈?”张权道:“若真是咱们的援军,在南门与杨贼围城兵马交战,杨贼东、西二门为何不动?”张超这才明白过来,急忙去东西二门细看,果然只见二门围城兵马散漫懈怠,未动声色,因忙倒吸了口凉气,暗暗叹道:“险些中了贼子奸计,自己送上门去!”便回身拉起张权一笑,问道:“当下之事,何以置之?”张权微微一笑,计上心头,却只答道:“大开南门,出城决战!”
  张超闻言大惊,疑惑不解时,张权随解释道:“难得杨贼有心,不妨将计就计,可乘其余三门围城兵马懈怠之际,命人着大爷装束,持大爷帅旗,假意率部出城决战,好赚得意忘形杨贼亲率暗伏兵马出动,再命上将突然开门杀出,那时先头兵马折返,两面夹击之下,管教杨贼死于城下!”张超连连点头赞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天以敬坤赐我,何愁长沙不能保也?”
  李友民之计本也深透兵家之法,然一个月内拿下长沙的圣命难违,还是太过急于操切了,他正也忽略了张超、张权看出的破绽,让杨敏几乎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一场恶战从黎明打到正午,不仅让杨曦云落入敌阵,中箭而亡,自己也被乱军踩踏而死,杨敏几次被围,又几次杀出血路欲往北窜,此时长沙四门大开,城内各路兵马再杀出来,精疲力竭的杨敏无力再战,只得放弃长沙,逃往岳阳。
  临晚,杨敏只剩些许卫队扈尉,甩开追兵,沿林间小路到湖边时,忽闻左右惊道:“湖面上有兵马迎来!”杨敏大惊失措,暗叹道:“吾命休矣!”便要勒马回窜,再往山林里去,又闻声道:“是王将军救我们来了!”回头再看,船队近了,大船上玄、杨、王字旗在夜幕里清晰可见,旗下站的正是王荣(字昭阳)喊道:“休伤我主,汶南王昭阳在此!”杨敏闻言,颠三倒四的喃喃说道:“果然是昭阳,果然是昭阳!”又是哭又是大笑起来,猛地往前一走,马蹄绊了一脚,连人带马栽倒在了当下。
  众人救杨敏到了大船上,先请御医诊治,王荣听了长沙之事,不禁叹道:“此败非兵法之误,乃急功近利之故耳!李梦阳死在得意忘形上了,竟看不出贼子奸计,悲哉!”其实这时杨敏已经醒了,只是不愿睁眼,听得这话,含泪叹道:“可恨我们自作聪明,贼子将计就计,竟……!”话尚未完,只听船外报道:“张超亲率一万人马,沿湖北上来取岳阳!”杨敏猛的坐了起来,正要开口说话,王荣拦下了他,回身问道:“船到哪儿了?”哨官道:“已过湘阴渡口,连夜起帆,急往北来!”王荣哼了一声,摇头笑道:“他不是来取岳阳,是为截住大王归路耳!”众皆一惊,王荣已起身道:“速令大船驶近内湾,熄灭灯火,掩住踪迹!再令小队人马持大王旗点起火把沿岸北去!”
  杨敏听了王荣安排,松了口气没有搭话,王荣便道:“贼子用此计破我围城兵马,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杨敏轻轻问道:“我用此计败过一次……尚可行否?”王荣答道:“可行!前次之败,乃我势大虚胜,张淇格以小视大,而寻得我方破绽太多,是故将计就计,大破大王围城兵马!今非昔比,张淇格乘胜来追,大王穷途末路,他必以大视小,而生浮躁之心,今又急于来取大王,此计必然可行!”杨敏将信将疑,此时又无计可施,只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赢玄建元二十九年,玄元六十七年夏,七月初九日,深夜,洞庭湖之战彻底扭转了华中战区的战略大局,湖面上张超在四面围困、走投无路之下,点燃了自己的大船,自刎而亡,王荣审时度势突然连夜再取长沙,夜幕中诈称张超兵马夺下北门,杨敏率部一涌而进,长沙城破,中元,张艺兴从武功山徐徐退往赣州,随即奉命渡罗霄山转走衡阳。
  边报呈送到紫玄宫里,玄锡维松了口气,压下捷报并未多发一言,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这次一并回京的,除了这份捷报,还有杨曦云、李友民的灵柩,及前来领罪的丁德全(字子桀)、王钰威(字馨龙)二位荆州主将,孙修庆匆匆从内阁值房往内廷赶来时,已看见丁德全、王钰威在此跪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敢多说话,转进门去,外间里众人也都跪着,内间里玄恩泽、杨珞熙只都站在锡维一旁一言不发,修庆尚未开口时,只听锡维摆手叹道:“都跪安罢,朕想一个人静静!”
  众人散去,玄锡维就这样又静静地坐了一个多时辰,将近正午,丁德全、王钰威跪的脸色发紫、嘴唇都干裂了,锡维才示意左右唤他们进来,二人俯身趴在地上,都不敢抬头时,才听锡维低声问道:“觉得委屈?”德全含泪摇了摇头,正要抬头搭话,锡维已猛地起了身来,拍案喝道:“朕知道本不该让老四犯险一个月拿下长沙!可你们的差事怎么办得?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乱了全线的军心,致使全军溃败,让这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得而复失!”德全一惊,只哭泣道:“怪臣弟办事不利,误了军国大事,今令四哥犯险、两位兄弟殒命,臣弟之罪,万死犹轻,甘伏圣诛!”锡维拂袖怒道:“别说了!”便摔门扬长去了。
  独自走在后山小道上,玄锡维心里仍旧乱作一团,忽然见松柏之间冒出一团白烟,知道是有什么警示,不由上前细看,见一位麻衣老叟坐在树下磐石上拿着酒葫芦喝得微醺,因忙一拜问道:“敢问仙家……?”话尚未完,那老叟道:“我乃庭下树仙!”锡维便忙再拜,竟闻树仙问道:“你想杀人?”锡维一愣,一时间不知何以答对,沉思片刻方喃喃道:“非所愿也!只怕共享福的时候到了,这家里自己先乱起来,岂不误了大义?”树仙摇头笑道:“答非所问!你是太世故了,偏又有些痴情,该放下这凡尘俗事,找个宁静的去处歇一歇了!”锡维凝眉一怔,树仙笑道:“我知道你其实还为年初的事儿上心,只是把想不通的事儿,和这压了半年的心火撒到这里而已!我也不多劝你,只望你好自为之,可别忘了,当日你念念不忘的金近,此后的孙悦平、张振远,都险些毁了你的一个义字,你若不改,还会这样,再往后难说还出什么幺蛾子,不信,咱们走着瞧!”锡维一惊,那树仙已经干枯成了一棵古树不见了。
  丁德全、王钰威被押送到麻塔禁房里,也不锁拿,只是关着等候发落,吃了午饭,王钰威苦苦一笑,转身看了一眼德全,起身笑道:“难得还能吃上一口饱饭,只不知还能吃几顿罢了,承蒙哥哥不弃,称我一声兄弟,数月相处,深知哥哥是难得的厚道人,日后父母家小,就拜托了!”德全一惊,摆手叹道:“我了解他,他是有什么心事儿,不会杀我们的!”钰威摇头叹道:“若不杀我,今日在紫玄宫,便会发落,既没有多说一句便出门去了,岂有不杀之理?”德全道:“我是主将,真要杀人,也先杀我……!”话尚未完,钰威阻道:“建元三年,陛下曾率诸贤在赢汶河畔焚香祷告天地三界,凡是结义兄弟,有失大德者天可灭之,兄弟间勿以互伤,以免伤辱大义!陛下一生念着的,无非一个义字,他不会杀你的,但这件事儿又不能没人担当下来,你保住了性命,我……焉能保住?”丁德全闻言含泪一怔,坐在当下不再搭话,然不出所料,当夜玄锡维回宫后立即批示王钰威筹备军需不利、贻误战机,致使损兵折将、失地陷城,责令大理寺依法论罪,判斩立决,同时丁德全有失察之过,且有旧疾在身,不忍再使劳顿,赐其致仕、遣回原籍,三日后丁德全带着曾对皇城的无限憧憬,和此时心力交瘁的感慨,在忧郁的细雨中离开赢城,返回平阴。
  七月二十八日,玄锡维在紫玄阁焚香祭祀天地三界诸神,沐浴更衣,欲往轩辕城陛见黄帝,整了整滚龙袍、冕旒冠,在紫玄阁领宴请旨,香冒落下,锡维叩首起拜,携《御制赢玄大典》及《官印金册》出了阁来,驾白马一人一骑往后山去,寻得静谧优雅之处勒马停下,默念《玄心奥妙诀》手持法相,显出仙界入口来,那入口彩霞万道、祥云滚动,灵兽驰骋、金乌腾飞,锡维抖擞精神,纵马而进,四下里仙气升腾、雅音环绕,颇有大道之风。
  走了不知多远,玄锡维心里其实还是被那些愁心琐事困扰着,一不留神,险些栽下马来,锡维倒吸了口凉气,不由止住了步子,下马牵着步行,走到一缕清泉旁边,让这潭边的景象看走了神,停下细看,乃见一只弱小的雪豹不慎滑落潭中,水中一条青龙浮起身来背拖着他,案上另一只雪豹前肢紧搂着他,吃力的往岸上拉,看着看着,锡维竟然热泪盈眶,一时间不敢再动,等那弱小的雪豹顺利上了岸,回头见了玄锡维,便都试探着走了过来,顽皮的环绕在锡维身边嬉闹起来,那锡维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含泪紧紧闭上了眼睛,一顿,回头上马往回而来。
  心烦意乱的玄锡维折返回到紫玄阁,谢了罪尚未出门时,迎面蒙恩(字孝真)匆匆来了,锡维一愣,只见蒙恩跑得满头大汗,真是个焦急万分,便忙问道:“又什么事儿?”蒙恩松了口气一叹,近前奏道:“孙丞相……孙丞相急着求见主上!”锡维沉思片刻,急忙下了阶来,急问道:“在哪儿?”蒙恩答道:“在他自己庄园!”锡维一怔止住了步子,回身盯着蒙恩,大概猜到了什么,轻轻问道:“丞相的病……不是说这几天好些了?”蒙恩含泪叹道:“这些日子各地战事紧张,丞相不教透露病情,其实一个月前,太医就说不大好了!”锡维紧咬着牙关没有搭话,转身匆匆去了。
  来到相府,只见门口冷清,园子里只有太医院的人来回忙活,西花厅内间里,几个太医刚出了门,孙晓洛(字云卿)进来了,正气喘吁吁的孙修庆(字豫忠)此时已躺在床上动不得了,只紧攥着小孙儿孙麒麟(字心泽)的双手,似乎要说什么,孙晓洛忙道:“父亲!陛下看您来了!”修庆空张着嘴,抬眼望去,玄锡维凝眉走了过来,踱步到了床前,不禁含泪慰问道:“先生……?”孙修庆含泪一笑,使尽力气要起来却不能了,半日方道:“陛下……!”锡维过来握住他的双手,才道:“别动,好生将养身体,朕这里可不能没有丞相!”修庆轻轻摇了摇头,含泪叹道:“臣……要去了!”众人都一阵惋惜,方闻他又低声道:“陛下……!”锡维已明其意,回头示意众人都退下了。
  孙修庆见众人去了,才拉玄锡维坐在了一旁,娓娓叹道:“陛下……臣,再不能追随陛下,驰骋天下了!”锡维悲伤不已,一时间不知何以答对,修庆又道:“只是老臣,还有两件放心不下也!”锡维含泪随道:“卿,但讲无妨!”修庆便道:“臣随陛下数十年了,也算深知陛下的人,陛下意气深重,心火也大,日久,恐被人怨,一则,臣愿陛下以国朝的千秋万代考虑,家、国、天下,权而分之,兄弟虽善,不可放任,否则,久后必然生患!”锡维紧点着头,默许了,又听修庆道:“其二,陛下嫉恶如仇,是真君子,可将来天下平定之后,对于治国并非好事儿,当权变之!臣愿陛下,日后对心中那些小人,只须稳之,诚不可与之争锋矣!虽是小人,一贯清扫之,则不划算,理应择事而用之,别做良图!”锡维抹了把泪,知是为了自己,也不怪罪话里有何不妥,忙点了点头,听修庆继续解释道:“为图大事,不可用小人,亦不可尽用君子!分而用之,外扰则内必乱,合而用之,以人制人,定可无忧矣!陛下只须静观其变,以坐收渔人之利,便是良久之策矣!”锡维松了口气,也默认了,闭上眼睛吭了一声,只感觉一阵清风吹过,孙修庆应经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赢玄建元二十九年,玄元六十七年秋,八月初六日,赢玄第一丞相孙修庆病故,一颗辅星就此陨落天际,国朝上下,沉浸在悲痛之中,这位富有着传奇色彩的第一丞相出身贫寒,曾为躲避乱世四处隐居,常年流亡在外,后深感玄锡维诚意,事之凡数十年,目睹了赢玄从立业走向兴盛,对于玄锡维稳固基业、称霸、称帝,功勋卓著,从幕府一路做过军师、参军、丞相以至后来加爵,都给读书人做了一个成功的典范,玄锡维下令追谥为顺国公,厚恤其家,并简拔其子孙晓洛到翰林院就职,仲秋,八月十五日,邸报传到各地,在权衡了一切利弊之后,玄锡维书诏杨敏、郑文龙(字子康)分左右丞相继任相位,这二人真可谓出将入相,人臣之贵已达极顶,真正做到了手中握着重兵的丞相,又造就了青史上一段千古佳话。
  九月,玄锡维再次设坛祭天,决定陛见轩辕黄帝,卜问天缘,这一次锡维没有半途而废,连夜纵马便到了轩辕城下,只见城门大关,左右有金甲力士持刀仗剑,远远喝道:“来者何人?”锡维收缰止住步子,连忙下了马来,上前拜道:“臣,赢玄主教、建元文教主玄锡维,远来拜谒陛下,烦请诸位上神通报!”说话间城门大开,一闪金光,诸位力士早已无了踪迹,顷刻间眼前彩霞万道、瑞气升腾,有白鹤从天中飞来,立地化成白衣童子近前拜道:“陛下在轩辕殿召见师兄,请随我来!”锡维忙躬身拜道:“烦请师兄引路!”那童子又化成白鹤展翅飞去,锡维方才弃马化成一头雄狮踏上云端,腾空追去。
  云烟弥漫之处,已是轩辕殿飘浮于眼前,定睛一看,白鹤童子又变成人形落到了殿前,锡维忙恢复原身,踩在云雾之间,徒步而来,在殿前躬身作揖,三拜九叩之后,闻大殿里传出一声笑道:“进来罢!”锡维一惊,那童子道:“师兄,陛下宣召!”看玄锡维战战兢兢地进了大殿,又有仙官引进内厅,堂下闭目盘坐着一人,头戴冕旒冠,身穿褶黄袍,五绺长髯、青丝油亮,身上有玉带金挂、背后有灵光闪耀,正是五帝之首的黄帝。
  玄锡维见了黄帝,连忙跪下叩拜,奏道:“臣玄锡维,恭请主上圣安,愿吾皇圣寿无疆!”黄帝轻轻一叹,挥手间玄锡维起身站到了一旁,闻黄帝道:“尘间之事,朕已都知道了!”锡维便又跪在了当下,惊道:“圣上?”黄帝叹道:“朕知道你是个痴情种子,当日小小一个金近,竟差点儿塌了天,是真至于?”随而舒了口气,又道:“你是皇帝,知人用人、唯以一人治天下,怎么就能困在这些事儿里去了?你身上有多大个担子,他们怎么会明白?他们不明白,你就永远得不到他们的心,所以说,你注定得不到他们的心的!”锡维听着直点头,随饮泣道:“可臣只恐……只恐因此而毁了一个义字、一个缘字!”黄帝叹道:“义与不义、缘合与缘离,还是义、还是缘,我的儿,你是太过劳累了,你那个‘何惧燕雀乱凤巢’多好的诗?你该多回头看看,王振清故后,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天可怜见,惠赐你一个杨敏、一个郑文龙,这才是你的缘,这才是正缘!你要的东西,只有他们能给,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你要建功立业,只有他们,才能与你并肩走到生命的尽头!”锡维一言不能再发,抬头看时,黄帝却已经化成清风去了。
  再一拜出了门来,才听白鹤童子问道:“原听老爷们说起王子然他们的事儿,未知尊意为何?”玄锡维含泪一怔,急忙问道:“老爷们是个什么说法?”白鹤童子摇头问道:“你方才所言义与缘的典故……?”锡维额上出了冷汗,才捋须叹道:“原是知道子康与他们的情义,怎奈,我是偏袒了子康的,我本指望着他,将来好有个依靠,可偏是他在那个圈子里做主,倘稍有不慎,得罪了下头的人,再有个闲言碎语的,岂不误了他?”说着抹了把泪,摇头苦笑道:“总之是为了他一个人,何故又认得这么多的人,还又是我喜欢的?”白鹤童子听罢摆手一笑,躬身拜道:“可怜都是有心的人,怎奈造化弄人耶!”也化成原身去了。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