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茶馆赌徒

　　花絮【潘嫂可有些羞得无地自容，只好逃避说：“哎哟，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嘛没有长进，而另一个嘛得寸进尺，‘拿胳膊给他摸，他反想拧大腿’，真是羞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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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说在潘金莲的茶馆里，一群人还在喧嚣豪赌。
　　更生走了，可丽萍仍留在那儿。再说那张最热闹聚满了人群的赌桌上，其实中间有一位特殊人物，他就是胡菲。胡菲财大气粗，凡是赌赢一把，瞧面前胡乱堆积的钞票，都会拿其中的零钞逗弄一些趴到他身上的眼馋嘴乖的女人玩。
　　丽萍仅是其中之一，她因得了小惠便逃。可开茶铺的潘金莲贪心不足，她转转悠悠又溜到胡菲身边，见刚好有一个空档，忙挤着又拱进去。
　　她还讨好说：“哎哟，胡公子，天天说赌博不赢钱，今日可算赚大了吧。既然赢了，也归功于我多给你喝好彩呀！现在我嗓子都喊哑了，可见你‘封赃’分红，也没比别人多给我一份啊！”
　　胡菲瞥她一眼说：“哎哟，我说刚打发一些人走了，怎么又有女人往我身边靠，原来是你潘嫂呀！来来来，你不就想要钱嘛，你再贴近点，直接往我怀里钻，我就给你钱。”
　　潘金莲原是厚脸皮，连脸都不带红的，竟也放胆说：“怀里就怀里，只要你给我钱，难道我还怕被你吃了不成。”
　　说着她果往他胸脯上粘。这下胡菲得意了，反一拧她的脸，调戏说：“嘿哟，看来钱真是好东西，有了钱女人是心甘情愿投怀送抱啊！瞧这位潘嫂，便像一只虱子，直钻到我的骨酥筋麻、心窝里痒痒啊！”
　　他一边说，一边就张怀抱住潘嫂。可潘嫂也不是善类，反拧一把他粗壮的胳膊说：“哎哟，就你胡公子肉肥肌厚嘛。你把我比作虱子，我干脆噬你几滴血，让你知道点痛痒才好呢。”
　　“哎哟，你还真把我拧痛了。”胡菲尖叫，同时见潘金莲还在抢他桌面上的钱，更把她抱得紧紧的，“喂，这回算是你惹了我，我可不会放过你。”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装疯卖傻，扭抱一团。胡菲显然想吃女人的“豆腐”，故此恣行放肆；可潘嫂落入男人的熊抱，毕竟有些羞涩，便缩着身子，“咯咯咯”地笑起来。
　　这时，桌旁有一个专为赌客递茶送水的侏儒式的男人，绰号“武大郎”，刚好瞅着这一幕，故意哼了一声，才使胡菲稍有点收敛，而潘嫂趁此忍住笑便挣扎着往外逃。
　　然而她手里仍拿走了一张百元大钞，胡菲自不想那么便宜她，故追出来仍要抱，且喝住武大郎说：“嘿，好你个‘武大郎’，哼哼什么，你单瞧你老婆跟我调情，却不见她拿了我的钱跑。这种交易，她会吃亏吗？依我说她这是贪财，而我好色，刚好打个平手。”
　　“咳哼、咳哼，”武大郎故意又干咳两声，且憨笑说，“这些我都没看见，也不想看。俗话说‘不闻不问，才不欺心’！”
　　“哎哟，你倒蛮能装蒜！”胡菲有意羞臊他，可哪知他会装傻充愣，全当没看见。这时，由于胡菲脱离了赌位，便由像“屌刀”似的小四眼顶了上去。小四眼慢条斯理，他见胡菲他们嘻戏的场景，不由打趣说：“哎，武大郎娶了水性扬花的潘金莲，偏偏又遇上风流成性的西门庆，难免不弄出一点事情来。籍此我倒劝慰一些男人们注意了，就是娶媳妇别图太漂亮，俗话说‘漂亮的媳妇守不住’啊！”
　　他的话引得多人哄笑。当时最难堪的莫过于武大郎，可这个矮子貌似忠厚，实则无奈，他打算退一步，反冲胡菲和众人举起了茶壶，高声嚷：“哎，你们也别胡闹了，玩笑开过我也不计较，倒是请你们消停消停，想喝茶的还是坐下来等喝我泡的热茶吧。”
　　他用这想招拆开胡菲对潘嫂的纠缠，可也引得旁人挖苦说：“哎呀，武大郎，你可真是窝囊，任凭别人调戏自己的老婆，你反去泡茶侍候他，瞧这世道都成啥样子了？你就不想反抗？”
　　“反抗？你让他反抗谁？”有人接茬了，“你在跟他讲典故呢？你还以为当今会有《水浒传》故事里的‘武松血溅鸳鸯楼’和‘武松杀嫂’的好戏上演吗？”
　　“唉，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兄弟帮我。”果见武大郎叹了一口气，立马说，“我也就是这种命，自身天生的不足，身材长得矮小，胳膊也没别人粗，任凭女人被他人欺侮，我全当睁一眼闭一只眼，‘眼不见为净’呀！”
　　却说这个矮墩男人，与潘金莲是夫妻，皆因自己的老婆姓潘，她先被人戏称“潘金莲”，尔后便沾她的光，自然而然被人唤做“武大郎”了。其实这都不是他们的本名。由于夫妻经营茶馆，里面三教九流的，为了营利，不敢得罪顾客，所以也常被人欺辱、取笑。但人都有五官和思想，武大郎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内心也在鸣冤。
　　而这时潘金莲怕他闹情绪，反勉励说：“嘿，我就知道来茶馆里的没一个好人！你们也别怂恿、唆教武大郎去逞强斗狠的，那样又有什么好处呢。其实他也看得明白，像我这样被男人欺侮，和男人打打闹闹，身上也没少一块肉，反倒从中讨了利益嘛。所以我劝武大郎，这世道恶心的事多了去，你要看不惯，就干脆闭上眼，不然你也没哪本事，能为我撑腰啥的？”
　　谁知茶铺里“看戏”的人多，竟又有人诙谐说：“哎，我瞧你夫妻怕是因得一张票子而偷着乐吧。听潘嫂教导丈夫，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就是鲁迅笔下的‘阿Q’，即小说《阿Q正传》里的‘阿Q’，武大郎的形容俨然与他类同，他那种皮软骨酥而又自欺欺人、蒙昧无知还能自娱自乐，这就是典型的‘阿Q’精神嘛。”
　　武大郎听了没反驳，却也只好说：“你们一会儿取笑我是‘武大郎’，一会儿讥嘲我是‘阿Q’，再一会儿便把我比作‘王八、乌龟’，我也都忍受了！”
　　这话可把胡菲逗乐了。他不由凭身高朝下拍拍武大朗的肩膀说：“哈哈，‘乌龟、王八’，这且差不多！其实你是外表老实，心里不老实。但有一个脾性就是俗称的‘怕老婆’，唯老婆的话是从。或许这年头怕老婆的人也没什么不好，有时候男人靠吃‘软饭’也能过得很潇洒自在嘛。”
　　“潇洒自在个屁！”这时潘嫂嗓门高，又插进一张嘴巴说：“我刚想说，我夫妻俩同守一个茶铺常受人欺侮，而收入又不高。你光让他吃‘软饭’怎么行？他毕竟是男人，也该多担当一份。为此我倒有个想法和请求，就是你胡公子不是开公司办企业的吗，平时多像个黑社会老大，身边总有一大群保镖，那么多一个不多，不如也收了我武大郎去做‘马仔’，或许那样倒让他人懦而不懦了。不是有一句叫啥‘近朱（猪）者赤（吃）’嘛，就这样他跟了你，只怕你还把他养肥了吧。”
　　“嘿嘿，你倒想让我养肉猪呢。”胡菲不由笑起来，并当即表态说，“其实你的想法不错，你想让他跟我干，我倒敢保证让他变得强悍，再没人欺侮，而且只会去欺侮人。同时他跟了我，我也不亏待他，让他还能赚大钱呢！你问我身边的马仔，凡是跟了我干的人，都过得很潇洒快活，收入可观。本来说我身边也不缺人手，但看你潘嫂的脸比盆大，便破例收留他，来到我的鞍前马后听调遣吧。只是有一条，凡是跟了我干，以后就得服从命令，我叫干啥便干啥！”
　　“这刚好符合我武大郎的性格，他不就是这种听命于人的人吗？”由此潘嫂拍掌大笑，喜出望外，“哎哟，想不到事情一拍即合，这么快便谈妥了！哈哈哈，平日里我只道胡公子是个流氓没正经，可原来还给我三分薄面，答应我的请求。这可了了我一个心愿，想我夫妻光开一个茶馆，穷挣苦守的，永远见不到富裕；而且由于经营性质，时常招三惹四，场面乌七八糟，若不是得益于你这个流氓老大时常来关照和保护，恐怕都早关停歇业。而今甚好，你给我另辟蹊径，并答应带武大郎去闯江湖，去淘金，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今谁不爱钱，谁不稀罕钱？所以只要有钱挣，我是拍双手支持他去跟定你去干哟。”
　　胡菲却又戏谑道：“喂，潘嫂，单凭他跟定我还不够，我可还要你这位嫂夫人也跟定我啊！”
　　说着他欺矮子温顺，不会有多大反应，趋势又扑向潘嫂，搂着她亲嘴、摸胸的，一阵胡来。但旁边毕竟众目睽睽，潘嫂可有些羞得无地自容，只好逃避说：“哎哟，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嘛没有长进，而另一个嘛得寸进尺，‘拿胳膊给他摸，他反想拧大腿’，真是羞煞人了。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她说着才往一旁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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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潘金莲开茶馆，跟客人打情骂俏是常有的事。这样别人不稀奇，她也难往心里去。倒是她躲开了胡菲的纠缠，在外围又碰到两个刚来茶馆里寻赌的人。他们是长犬和细犬兄弟。
　　长犬嚷道：“潘嫂，既来到这茶馆里，也不见啥招待，你倒也介绍几个人来跟我们赌一赌呀，当然我们是赌‘小’。”
　　潘金莲随即唱和：“哟，赌大钱伤神，赌小钱开心。赌小钱也是玩。来，我立即给你们找几个人聚拢来。”
　　果然她眼尖，又寻到了丽萍。
　　潘金莲忙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茶铺里不愁找不到玩牌赌博的人。瞧丽萍丫头还拿着那二十元吃‘红利’扬在手里呢，先找她凑一方。”
　　丽萍欣然应允：“行！反正‘捡来的孩子不怕噎死’，我有这二十元，还怕跟谁赌？”
　　潘金莲说：“那好。可是，我再找一位。哎哟，刚来了‘南瓜’，又见到‘北瓜’，这不正来一位吗？——他叫黄镖，原是邻居黄凤美的儿子，大学没考上，倒先来我茶铺里报了到。这刚好，凑足四位聚拢来，岂不又一桌！”
　　丽萍瞟了初来乍到的那位瘦高个一眼，问：“潘嫂，他是你邻居的儿子吗？长得好高好帅啊！可是他会玩牌吗？要玩牌我可希望赢钱。倘若他是生手，便不配做我的‘搭挡’。”
　　不料黄镖一听，很不服气说：“哎呀，‘一回生二回熟’嘛！干嘛你初次见面就小觑我，以为我真不会赌博？其实我这人一向好赌，我甚至认为人生都是一场赌博，‘爱拼才会赢’嘛！所以这位俏妹，请相信我，这回便让我主动邀你做搭挡，且保证你会赢钱，你乐意吗？”
　　丽萍高兴地说：“能赢钱我当然乐意！只是刚才听你说的，你这人也爱拼爱赌，有点像我的性格，看来我们合得来，便搭挡一回吧！”
　　于是潘金莲为他们准备了赌博工具，几个人才开始坐下来围着桌子赌。
　　可赌局才开，忽又见茶馆里走进一位中年妇女，竟是黄镖的母亲黄凤美。
　　黄凤美身着旗袍，手挽小包，身材高挑，气质优雅，当然免不了还是浓妆艳抹。这次她来茶铺，却是在找儿子。
　　她正四处寻觅，口中念念叨叨：“哎，真不听话，我那镖儿肯定又到这茶铺里来了。可是人在哪儿呢？”
　　她朝几张桌子望了望，终于发现了黄镖。
　　她径直走过来喊：“哎呀，阿镖啊，你真是赌性不改，我料想会到茶铺里来，果然也就在这儿找到了你。但今天委实不是玩牌赌博的时候，你可先得随我去办一件紧要的事情，快随我走吧！”
　　黄镖说：“老妈，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是要带我去见魏村长，你和他约好见面了吗？”
　　黄凤美说：“正是哟，为了给你找一份满意的工作，只好出卖你老妈这张厚脸。我也不是爱拿自己热面孔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但为了儿子的前途有啥办法呢？而今倒好，遇到了魏村长这么个大好人，他倒满口答应会帮你，所以你得赶快随我去觐见他。”
　　于是黄镖只好摊牌起身要辞别。但他倒不忘了丽萍，故而自作多情地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因有点私事要办，只好先行告退。只是第一次和这位俏妹做搭挡，还来不及好好玩一玩，中途正扫了你的兴，都怨我！不过你我后会有期，我记住了俏妹子这张稚嫩漂亮的脸蛋儿啊！”
　　丽萍不由红着脸说：“哎哟，看你一张薄嘴皮倒很会说话！可也别逗了，办事情总是紧要的。只是你这一走，果真日后还认识我吗？”
　　黄镖说：“那肯定会认识你！我不打妄语，我这人除了钱，恐怕就认识女孩子！”
　　他边说边离去，甚至还给丽萍弄了个飞吻，直使小女孩既感到羞涩，还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