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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下)

作品名称:徐九经当官记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9-01-04 08:47:58      字数:9054

  10、句容县衙门外日外
  
  蓝敬德、王魁元、刘家顺、姚家数等均在县衙门口。
  此时,胡来恩、刘下回等衙役举着手中的棍棒、腰刀站到棺材的前面。
  刘二蛋等人手里举着木棒、菜刀等站在对面。
  双方紧张对峙着。
  王魁元: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呐?
  刘下回:大人,那个憨娃不是咱打死的,他们这是诬赖。
  刘二蛋:就是你打死的!血债要血尝!
  刘家顺:谁说是咱弟兄打死的?你们有证据吗?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朝咱衙役脸上抹黑,就是跟老子过不去。跟老子过不去,老子就得收拾他!
  刘二蛋:老子不怕!
  王魁元:我说刘二蛋,你这是聚众闹事,是谋反!要是让徐大人知道了,那是要户灭九族的!
  刘家顺:衙役们,把这个带头闹事的刘二蛋给我抓起来!
  众衙役:是。
  姚家树:刘典史,使不得。
  王魁元暗暗得意,蓝敬德悄悄地往旁边躲。
  众衙役拿着手中的刀棍,准备抓捕刘二蛋。
  刘二蛋:各位乡亲看清楚了,衙役打死了人,我等讨说法,竟被说成是闹事、谋反,还要抓我,这不是太欺负我们老百姓了吗?!
  众人怒吼:不许随便抓人!
  刘二蛋举起了手中的菜刀:各位老少爷们,我刘二蛋今天反正是个死,为了给我的兄弟憨娃伸冤,为了让咱们老百姓摆摊不在受欺负,我刘二蛋跟他们拼了!
  刘二蛋挥舞着刀,逼向衙役。
  众人怒吼:衙役杀人,天理难容!惩治凶手!还我公道!
  人声鼎沸,愤怒的人群向衙役涌进。
  徐九经带着徐天理、张天佑等人急冲冲赶到,大喊一声:住手!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知县老爷来了!徐大人来了!
  徐九经挤到了双方前面。
  双方虎视眈眈,刀枪棍棒几乎碰到了一起。
  徐九经看了看对峙的双方。
  
  旁白:徐九经知道,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自己稍有不慎,都可能导致局面无法收拾。徐九经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望着双方血红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劲儿地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徐九经看了看刘二蛋,又看了看胡来恩。
  徐九经对胡来恩怒道:胡来恩,把刀放下!退回去!
  胡来恩:知县大老爷,他们说要杀人偿命。
  王魁元:谁杀了人?谁被杀了?徐大人还未调查呐。
  胡来恩还要说话。
  徐九经喝道:退下!
  众衙役还在迟疑。
  徐九经:众衙役听着,都给我退下!凡不服从命令者,就地免职!
  刘家顺:还不退下?
  众衙役互相看了看,慢慢朝后退。
  徐九经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憨娃媳妇跪倒在地,哭道:青天大老爷,请替小的夫君伸冤啊!
  刘氏也跪在地上,哭道:青天大老爷,请给贫妇儿子伸冤啊!
  众百姓齐呼:伸冤!伸冤!
  蓝、刘、丁、姚等众官员及众衙役在观望着。
  王魁元也在观望。
  徐九经上前扶起刘婶和憨娃媳妇,安慰道:快快请起,有话慢慢说。
  刘婶:贫妇摆摊卖红薯,胡来恩和刘下回驱赶不成,竟殴打贫妇,贫妇儿子憨娃和他们辩理,他们就痛下杀手,也不知打到了儿子的何处要害,儿子当时没事,可是,回家两天就突然死了,请大人主持公道,替贫妇的儿子伸冤啊!
  徐九经对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吾乃新来知县徐九经。句容发生如此之事,徐某作为知县,责任不可推卸。徐某在此向憨娃的亲人和众位乡亲道歉!
  徐九经说完,向在场的百姓深施一礼。
  刘家顺偷偷撇了撇嘴。
  王魁元面无表情。
  蓝敬德和姚家树静静地看着徐九经。
  花氏:道歉有啥用?道歉能换来憨娃的性命?
  李老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打死了人,就让谁偿命!
  人群中有人附和:对!谁打死了人,就让谁偿命!
  憨娃媳妇:徐大人,奴家不要道歉,只要还我夫君性命!
  王魁元对人群中的富贵使了个眼色。
  富贵会意,用手抵了抵身边的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青年会意,嚷道:要什么道歉?现在就把凶手抓来,给憨娃偿命!
  徐九经高声道:诸位乡亲请放心,本县绝不徇私包庇。凶手犯法,本县一定会依大明律审理定罪。
  王魁元装作支持徐九经的样子:各位乡亲,你们一定要相信知县大人,相信大明律法。
  蓝敬德:徐大人说的对,各位乡亲不要误解。
  王魁元又对富贵使了个眼色。
  富贵再次用手抵了抵身边的流里流气的青年。
  徐九经目光扫视这人群,富贵躲避徐九经的目光。
  流里流气的青年:县衙做的事,哪次让老百姓相信过?乡亲们,我们现在就要徐大人交出凶手,血债血偿!
  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
  徐九经:诸位乡亲,如果憨娃确实是因刘下回、胡来恩打伤致死,本县一定严惩,还憨娃一个公道。现将棺材抬至县衙,让仵作验尸,留下证据。然后运尸回家,让憨娃入土为安,再处理后事。
  憨娃媳妇怒道:不准抬走!仵作是衙门的人,验尸肯定偏袒衙役。不杀了那两个混蛋,夫君的棺材谁也别想动!
  人群再一次爆发出喊声:
  “不相信仵作!”
  “不准抬走棺材!”
  徐九经:各位乡亲,出了人命,本县和大家一样痛惜,本县也想立即将案子审理清楚。
  刘二蛋:那就快审吧!
  陈氏:现在就升堂!
  众百姓:对,升堂!快审!
  徐九经:各位乡亲,诸位心情迫切本县理解,但人命关天,案情重大,草率断案,可能会有失公正啊。
  李老汉:知县大人这是托词!
  众百姓:对,托词!托词!
  徐九经:各位乡亲,请给我徐九经三天时间调查此案。三天后,请大家到大堂观审。
  蓝敬德、刘家顺、姚家树相互看了看,王魁元露出一脸奸笑。
  刘二蛋:知县大人官官相护,我等不信!
  众摊贩:对,官官相护不可信!
  徐九经看了看刘二蛋和众摊贩:你们说本县官官相护,虽然冤枉了本县,但责任不在你们。因为,你们看到了太多的官官相护!
  李老汉:就是,我们见得太多了。
  徐九经对刘二蛋:可是,此案还没审理,你怎么就知道本县会官官相护啊?
  刘二蛋愣了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
  徐九经:乡亲们,本县还是那句话,三日后请各位到县衙大堂观审。届时如果大家发现有不公之处,可以当堂指责,也可以将本县轰出句容!
  蓝敬德:徐大人已经承诺,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蓝、王、姚、丁及一些衙役一起劝围观者离开。
  部分围观者开始慢慢散去。
  憨娃媳妇: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贫妇作主啊!
  徐九经看了看憨娃媳妇:请放心,本县一定还憨娃一个公道。(对刘二蛋)你好像是主事的,请问,怎么称呼你?
  刘二蛋:我姓刘,叫刘二蛋。
  徐九经:刘二蛋,你将棺材抬到这里来,本县感谢你。
  刘二蛋疑惑地看了看徐九经:感谢我?
  陈氏:这县太爷,是吓傻了吧,怎么乱感谢呀!
  花氏:是啊,遇见这等事怎么会感谢呢?
  李老汉:听听他还能说什么傻话。
  徐九经:本县感谢你,是因为你相信本县。
  刘二蛋:大人是不是太自信了?
  徐九经:你如果不相信本县,怎么会将棺材抬到县衙呢?
  刘二蛋:大人怎么理解都可以。
  徐九经:发生了这种事情,作为句容知县,徐某真的很痛心。
  刘氏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青天大老爷,你可得还我娃一个公道啊。
  徐九经:大娘请放心。本县跟二蛋商量商量,您看行吗?
  刘二蛋: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为憨娃兄弟讨回公道的。
  棺材前的哭声停止。
  徐九经:刘二蛋,你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要是一直将棺材晾在这露天地里,怕是不妥吧?
  刘二蛋: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妥的?知县大老爷这样说,是想骗我把棺材抬回去吧?告诉你,办不到!我这兄弟,可不能白死!
  徐九经:刘二蛋,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这样想。不过,有一点你可能没想到,其实,我们现在的想法是一致的。
  刘二蛋冷冷的:你县太爷想法能跟我等草民一样?
  徐九经:是啊,难道你不想把事情处理好,让憨娃早点入土为安?
  刘二蛋:我明白了,你还是想要我将憨娃给埋了,好让你眼前清净。
  徐九经:你误会了,将棺材停在这里,可以提醒本县尽快公正处理此事。
  刘二蛋:说得真好听!
  徐九经:刘二蛋,事情要靠协商解决,要是往两股道上拧,问题啥时才能解决啊?
  刘二蛋:哼,我等草民,跟知县大老爷尿不到一个壶里。
  徐天理:尿不到一个壶里,是因为壶太小了,句容这地盘,大着呢。
  刘二蛋:甭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知县大人,就说你准备怎么处理吧?
  徐九经:本县想听听你的要求。
  刘二蛋:只有三条:一、杀人偿命;二,赔偿损失;三、以后做生意,衙役们不能打骂驱赶我们。不答应这三个条件,我兄弟的棺材谁也别想动!
  徐九经:事情总归要调查清楚才能定案。
  刘二蛋:可以让你调查,你不是说给你三天时间的吗?三天后不能满足这三个条件,我等就将棺材抬到应天府去伸冤。
  徐九经:让句容百姓安居乐业,是本县的分内之责。本县考虑的是,不但要让你们把生意做好,还要帮你们把生意做大做强。
  刘二蛋:知县大老爷该不会是在给我等画大饼吧?
  徐九经:刘二蛋,依你的精明不会不明白,靠小恩小惠收买人心,是短暂的;用实事感动人心,才会天长地久。
  刘二蛋:知县大老爷是打算收买呢,还是感动呢?
  徐九经:你说呢?
  刘二蛋一时语塞。
  棺材前一摊贩:二蛋哥,你在啰嗦啥?
  徐九经:没啰嗦,我们谈的都是正事。刘二蛋,本县准备立即验尸。
  徐天理:对,验尸!
  刘二蛋、刘婶、憨娃媳妇和棺材边的人一惊。
  刘二蛋:不行!我兄弟含冤屈死,谁要是让他死后不得安生,我这些兄弟就跟他没完!
  商贩们:对,跟他没完!
  徐天理:刘二蛋,不让仵作查验,知县大人怎能确定憨娃兄弟的死因?找不到死因,又岂能凭空妄断追究衙役的责任?
  刘二蛋一梗脖子:就是不许验尸!
  众商贩:就是不许让憨娃兄弟死不安生!
  徐九经看了看棺材,又注视着众商贩:诸位心情本县理解。可是,办案必须遵循一定的规章啊。
  众商贩看着刘二蛋。
  刘二蛋:知县大人,看你对我兄弟还算尊重,我也不难为你。等你将那俩衙役治了罪,保证我们不受欺负了,我就把棺材抬走。
  徐九经:好,你能这样通情达理,真让本县感动。可是,这么热的天——
  刘二蛋:我兄弟就是臭在这儿了,我也守着他。
  徐九经想了想:好,本县尊重你的意见。
  刘二蛋:徐大人,别忘了你的承诺。
  徐九经:谢谢提醒。本县晚上派衙役过来看护憨娃兄弟。
  众商贩一惊。
  刘二蛋连连摆手:不不不!有我兄弟在这儿就成。
  徐九经看了看刘二蛋,又扫了一眼棺材和众人。
  徐九经:行,这事就交给你了。三日内,吃饭、休息就可到馆驿去,费用县衙结算。
  刘二蛋点点头。
  徐九经:本县跟憨娃兄弟告个别。
  徐九经走过来,徐天理跟了过来。
  刘二蛋对憨娃媳妇使了使眼色。
  刘氏、憨娃媳妇哭了起来。
  徐九经看了刘二蛋一眼,刘二蛋颇不自然。
  徐九经绕着棺材来回转了三圈,才来到棺头前,朝棺材鞠了一躬。
  徐九经抬起头,看了刘二蛋一眼,又看了看围观的人:各位乡亲,三日后,本县在县衙大堂公开审理这一案件。届时邀请诸位观审。
  徐九经带着徐天理离开。
  蓝敬德、王魁元、刘家顺、姚家树等也相继离开。
  围观的人渐渐离去,只剩下抬棺材的年轻后生们及刘氏婆媳。
  
  11.徐九经住处日内
  
  徐九经住处。
  桌子上放着一篮子水蜜桃。桌子旁徐天理和蓝菜花愁眉不展坐在桌子旁。
  蓝菜花:哎,你说老爷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这么大的事,只给自己三天的时间,不是往自己脖子上套绳索吗?
  徐天理:三天,还不知诰命夫人能否同……同意呢?
  蓝菜花:我看那诰命夫人就是故意逼迫老爷。若不是看那老太婆年纪大,我真想踢她几脚!
  徐天理:哎哟,我的娘唻,人家是诰命夫人,当官的都要让她几分,你一个草芥之民,还敢踢她?你要想死上吊、喝药、跳井都行,就是别想碰那个老妖婆!
  蓝菜花:看你那没出息的样!
  徐天理:唉,本想跟着九经来句容享福,没想到福没占到边,命可能要丢在这儿了!
  蓝菜花:别胡说八道!
  徐天理:三天,你说三天时间九经能查出啥名堂?断不了案子,诰命夫人的龙头拐杖就要打九经的头,你说九经还活的了吗?九经要是活不成,你我在这儿还能呆住吗?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蓝菜花:诰命夫人算个球!(从篮子里拿了一只蜜桃,狠咬了一口)她要是敢碰老爷,我蓝菜花就先要她像这个桃子!
  蓝菜花嗑吃嗑吃几口,便将一个大桃吃掉,伸手又抓起一个桃子。
  徐天理连忙制止:哎,这蜜……蜜桃是九经要送给诰命夫人的。
  蓝菜花:送个屁给它!我就是要吃!
  蓝菜花又咬了一口水蜜桃。
  
  12.徐九经办公处日内
  
  徐九经坐在桌子前,陷入沉思之中,渐渐的,徐九经面有愠色。
  刘家顺走了进来。
  刘家顺:徐大人,您找我?
  徐九经面色和缓了许多:哦,刘典史,通知胡来恩、刘下回来见我。
  刘家顺迟疑了一下。
  徐九经:不方便吗?
  刘家顺:大人误解卑职了。卑职担心那俩小子来自乡间山野,万一言有不恭,行有不敬,他们浑然不觉,但会让大人您面子过不去。
  徐九经:徐某乃一小小的知县,谈什么面子?今天这事,本县会以事实为依据,不会冤屈一个好人。
  刘家顺:徐大人大仁大义,卑职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家顺走出。
  徐九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姚家树捧了一些卷宗进来,放到了徐九经的桌子上。
  姚家树:徐大人,这是你要的近年赋税征收和经商人员的卷宗。
  徐九经:哦,先放在这里,本县要细细查阅。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姚家树:感谢大人记挂,母亲的病已经好了。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徐九经:请讲。
  姚家树:大人在众人面前承诺三日后公审此案,是不是太……
  徐九经:哦,多谢姚主簿提醒,本县会全力做好准备。
  姚家树:那好,大人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卑职告辞!
  姚家树出去。
  胡来恩、刘下回走了进来。
  胡来恩:大人,憨娃不是我打死的!
  刘下回:是的,大人,卑职至死也不会违心承认!
  徐九经看了看胡来恩、刘下回,态度严肃。
  徐九经:是谁打死了憨娃暂且不论。我问你们,这份差事对于你们来说,是重要,还是无所谓?
  胡来恩、刘下回对望了一眼。
  徐九经:回答这个问题很难吗?如果需要考虑的话,本县耐心等待。
  胡来恩:大人,小的一家生活,全靠小的这份差事。
  刘下回:知县大老爷,小的丢不得这个差事。
  徐九经:本县相信你们说的是实话。当衙役办差天经地义,可是,管理市场不能把摊贩管没了。
  胡来恩:大人,憨娃真不是咱们打死的。
  徐九经:你们认为本县有这么武断吗?
  胡来恩、刘下回跪下:大人可要为小的作主啊。
  徐九经:憨娃若是你们打死的,本县包庇不了你们;若不是你俩打死的,你们也要反思,往日管理市场的方式是否恰当?
  胡来恩、刘下回:是,大人。
  徐九经:你们俩现在就停职接受调查。
  胡来恩:大人……
  张天佑进来。
  张天佑:卑职张天佑拜见徐大人。
  徐九经:张主事,请坐。
  张天佑:谢大人。
  徐九经:胡来恩、刘下回,你二位接受调查期间不得离开县衙。否则,后果自负。
  胡来恩:是,大人。
  刘下回:卑职遵命。
  胡来恩、刘下回起身,离开。
  徐九经和张天佑叽叽咕咕地交谈起来。
  最后徐九经说:这三日内,你要时刻注意刘二蛋他们的动向,发现蛛丝马迹及时向我报告。现在你去通知蓝县丞、姚主簿、刘典史及六房主事到二堂议事。
  张天佑:是,大人。
  
  13、句容县衙二堂日内
  
  徐九经、蓝敬德、姚家树、刘家顺、冯三省及六房主事在座。
  众人面色凝重。
  张天佑看了看徐九经。
  徐九经:今天之事,诸位均以知晓。现在棺材就摆在县衙门口,老百姓限我们县衙三天给予答复,局势很严峻啊。
  姚家树:这样的事情就不该发生!
  刘家顺抬起头,忿忿地看了姚家树一眼,欲言又止。
  徐九经:姚大人说得对!可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面对这种棘手的局面,我们该怎么办?
  姚家树:打死人的衙役必须受到惩罚。否则,局面难以收拾。
  张天佑看了姚家树一眼。
  刘家顺:那个憨娃是被衙役打了,可事情过去两天憨娃才死,怎么能认定就是衙役打死的呢?卑职认为,当务之急,是确定憨娃的死因。
  徐九经:刘典史所言有理。但小问题演变成大冲突值得深思啊。我们这些为官做吏的,不能见了棺材不掉泪吧。想一想,哪些事是我们应该想到而未能想到?哪些事是我们应该做得细腻温和却做得简单粗暴了?要是不改变观念,以后还会有类似今天的事发生。
  蓝敬德:徐大人说得对。
  姚家树点点头:我们应该从此事件中吸取教训。
  蓝敬德:徐大人的教诲谆谆再耳。大人一定有高见,快请指示吧。
  徐九经:高见谈不上。不过,此事发生后,本县一直在想:商贩摊贩占道经营是不是无药可救了?衙役暴力驱赶摊贩是不是唯一的管理办法?我们应该怎样做,才能帮助商贩、衙役解开心结,走出纠缠、敌对、仇视的怪圈?达到标本兼治之效?。
  刘家顺:徐大人,摊贩和衙役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以前不管怎么治理,效果甚微。有时,越是治理,他们之间的矛盾越大。
  徐九经:这种情况的出现,也许是因为我们习惯于就事论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其根本原因是我们思维受阻,目光狭窄。
  姚家树:徐大人刚才说的标本兼治,姚某颇受启发。摊贩唯利是图,自然会见缝插针,而衙役忠于职守,必然会寸土不让。
  徐九经:姚主簿的分析有一定道理。摊贩是为了生计,衙役是为了保住位子,实际上也是为了生计,都是为了自己。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本县给大家两天时间思考。为妥善处理此事,保证句容的安定祥和社会稳定,本县决定,侦查期间,衙役刘下回、胡来恩停职反省,待侦查清楚,再做决定。诸位有何意见?
  蓝敬德:徐大人的意见就是卑职的意见。
  刘家顺:按大人的指示执行。
  姚家树:徐大人,衙役们还继续管理集市吗?
  徐九经:当然。这样,刘典史——
  刘家顺:大人请吩咐。
  徐九经:你和姚主薄晚上召开衙役会,听听衙役的想法,本县届时参加。
  刘家顺、姚家树:是。
  徐九经:蓝县丞,这两天你去了解一下商贩的真实想法,一定要教育他们信守商道,文明经商;还要调查一下民众关于整顿集市的意见。
  蓝敬德:好。
  
  15、姚家树办公处日内
  
  蓝敬德端着小茶壶,一边喝水,一边来到姚家树的办公处。
  蓝敬德笑眯眯道:姚主簿,老母亲的身体最近好些了吗?
  姚家树应付道:承蒙蓝大人关心,母亲好多了。
  蓝敬德:好了就好啊,有道是有啥就是不能有病啊。哎,姚主簿,徐大人刚才让刘下回和胡来恩停职反省,你有何看法?
  姚家树:刘婶占道经营,虽有碍市容,但也是为了生存。刘下回、胡来恩用暴力对付一个老年人,与情不容,与理不通。憨娃见他母亲受欺负,和刘下回他们拼命,也很正常,刘下回他们不该下此毒手。
  蓝敬德点点头。
  姚家树:憨娃一死,刘家算是完了,同时也给句容县衙造成了太大的负面影响啊!卑职认为,胡、刘一再破坏县衙公信力,实属屡教不改,让他们停职反省,太轻了,应该严惩!
  蓝敬德:但愿徐大人别整得过火,让衙役们寒心啊。
  
  16、王魁元府邸日内
  
  刘家顺来到王魁元的府邸。
  刘家顺:表哥,刘下回、胡来恩可是咱的人,咱们不能被动等待。
  王魁元:不等待,你能越权处理?
  刘家顺:徐九经说他们是暴力执法,那也是被刁民所逼。据卑职所知,那个憨娃就是刁民。表哥,你可得帮刘下回他们说话呀。
  王魁元:我知道,我正思考着呢。
  
  17、县衙巡捕房傍晚内
  
  捕快张天佑、王佑国、李佑民、韩佑军等人在巡捕房议论白天的事情。
  张天佑:胡来恩和刘下回要是真把憨娃打死了,能不能保住性命,很难说。
  韩佑军:我不这么看,胡来恩和刘下回就是罪不致死。他们平时对商贩是有些过分,可有些商贩实在是刁钻,不对他们动真的,他们会自觉吗?这次如果憨娃不动手,刘下回和胡来恩能打死他吗?卑职认为他俩是为了自卫,失手打中了憨娃的要害,他俩并非故意打死憨娃。如果刘下回、胡来恩这次真的受到了严惩,那些摊贩还不高兴得爬上天!
  李佑民:摊贩是为了生计。我们何尝不是?管不好市场,就会因不作为被逐出衙门,丢了差事,是不是生活无着啊?我们也是为了讨生活。
  韩佑军:就是就是。
  李佑民:我们对摊贩也常常好言相劝,但有些摊贩就是爱理不理。再不就跟你打游击,你来他走,你走他回。怎么管理?难啊!
  张天佑:可徐大人说,老百姓的方便和商贩们的生计,比什么面子都重要!没有老百姓的支持,什么面子都是假的。
  韩佑军:那是对县衙而言。
  李佑民: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后还是少惹是非吧。
  张天佑:话不能这么说,我等拿县衙的俸禄,你我都不管,那还不乱了套!集市混乱、交通堵塞,怎么跟徐大人交代?怎么跟句容的百姓交待?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还要撞响钟才是。
  王佑国:唉,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管多了,百姓抱怨;管少了,百姓也会抱怨,咱们真是老鼠掉在风箱里喽,两头受气啊。
  徐九经、姚家树、刘家顺来到巡捕房。
  张天佑:今天徐大人、姚主薄和刘典史来参加巡捕会,是对我等最大的关心和支持,希望大家都敞开心扉,有什么说什么。有关集市管理的事,咱们衙役难在哪里,怎么才能解开这些死扣扣。
  王佑国:卑职先说。徐大人,卑职用六个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徐九经:六个字?好啊,说来听听。
  王佑国:就是无奈、无助、无语。
  姚家树:仔细些。
  王佑国:无奈——几乎每次整顿集市街道,都会有人骂咱衙役不近人情;无助——就是衙役受到人身攻击时,竟然还有市民大声叫好;无语——在老百姓的眼里,咱们执法,就是打架、骂人、没收货物。将咱们所做的差事说的一无是处,可咱们却有口难辩。
  众衙役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徐九经:请继续。
  王佑国:殊不知,小的们脱下公服,也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小的们也有妻儿老小,也有感情。但小的们既然穿上了这身象征权力的服装,从事了这份差事,就要秉持公正。小的们也希望相安无事、无为而治,但不是每位商贩都按规矩办事。有些时候,光靠劝导真的不起作用,只有强行驱赶。
  徐九经微微点头。
  张天佑:整顿没有错,可在整顿过程中,咱要先把商贩当“人”,说话轻柔一些,举止文明一点,也许咱们无法一下子改变大环境,但至少让商贩们知道点经商的规范。
  姚家树:说得好。
  王佑国:刘典史知道,卑职们也搞过微笑整顿、眼神督促、举牌警示。解决实际问题了吗?要想商贩满意,以后只有不赶他们,听之任之。
  李佑民:也就是说,巡逻时,能闭眼的时候,就不睁开。
  韩佑军:要是咱一直闭着眼,这县城也忒脏忒乱了吧。
  徐九经:是啊,县城如果没人管理,岂不乱成了一锅粥?关键是如何管理?如何当好这个差?说到底,就是一个“分寸”的把握问题。
  李佑民:大人,如何才能准确无误的把握这分寸呢?
  徐九经:姚主薄,你说说看法。
  姚家树:大人,这件事让卑职想起老人讲过的猫和老鼠的故事。
  徐九经:哦,说来听听。
  姚家树:有一只猫,逮起老鼠来特别认真。一天到晚瞪大眼睛,自家的老鼠逮光了,又到别人家去逮。逮了那么多老鼠,吃不完,就扔掉。后来,方圆几里的老鼠都被它逮光了。再后来那只猫才发现,自己没老鼠吃了。那只猫快被饿死的时候,才认识到自己犯了错。
  徐九经:诸位有何感想?
  韩佑军:那猫笨蛋。
  姚家树:卑职意识到没有老鼠,猫将会被饿死;但是,全是老鼠,将会造成鼠害。那么猫捕鼠之间,就要有一个分寸:既要保证猫有食吃,也要保证不会造成鼠害。
  徐九经: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本县要纠正一点:猫和老鼠是天敌关系,咱衙役和商贩是鱼水关系。
  姚家树带头鼓起了掌。
  姚家树:大人讲的太好了,咱们千万不能和商贩搞成是敌对关系。
  徐九经张天佑道:张主事,胡来恩和刘下回因为停职反省,去不了市场,这段时间,你带几个衙役上街维持秩序。
  张天佑:遵命。
  徐九经:你们要吸取胡、刘的教训,一定要文明执法,万不可与商贩发生冲突。
  张天佑:是。
  徐九经:对不服从管理的商贩,要以情感人,以理服人。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你对商贩付出真情,商贩会配合管理的。
  张天佑:谢大人指点。
  徐九经:当然,对那些故意捣乱,屡教不改的,该扣押的还是要扣押。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不过,一定要劝导为先。现在社会上对衙役管理认识不足,有些误解。要防止极个别不法商贩利用这种误解,制造事端,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张天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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