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买台洗衣机

　　女售货员小李年轻漂亮，一听说秀兰要买洗衣机，就热情地给她介绍各种洗衣机的性能：“哎呀，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上半年洗衣机供应还紧张得很，最近才采购回一批新品牌。你看，这种单缸洗衣机，价钱便宜，结实耐用，适合住房面积小的家庭。这种双缸洗衣机，虽然价钱贵一些，可是能甩干衣服，遇到冬天、阴雨天就方便得多了。这次进了好几台双缸的，卖的就剩这一台了。”
　　秀兰望望德仁：“你看，买单缸的还是买双缸的？”
　　德仁说：“买单缸的。”
　　可不能甩干呀！
　　买双缸的。
　　可是价钱太贵。
　　德仁一本正经的：“那就别买了。”
　　秀兰生气了：“你说的这是啥话？”
　　小李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老师可真有意思，嘻嘻……别急，你们商量一下。依我的意思，家里如果有地方，就买双缸的，一步到位，省得以后后悔。”
　　正在这时，又有顾客进来，小李说是买洗衣机的。德仁已经看准了那台双缸洗衣机，恐怕别人买去，就干脆利落的：“好，一步到位，就买双缸的。”
　　秀兰十分高兴：“我同意，就买这一台双缸的，你掏钱吧。”
　　德仁惊讶地：“你没拿钱就叫我来买洗衣机？”
　　秀兰偏偏有理：“你是家长，你应该出钱。”
　　小李笑嘻嘻的：“大嫂，你们两口儿可真有意思，你要是不实心买洗衣机的话，我就让别人看货了。”
　　秀兰盯着小李：“咋能不实心？不实心我来逛景吗？你伸出手来。”
　　小李迟疑地伸出右手，秀兰掏出一沓钞票，“啪“的一声放在小李手里，大家都笑了起来。小李点一下钞票，不多不少，刚好是双缸洗衣机的价钱。小李笑眯眯的：“大嫂，你早就看好了货，你是有备而来的嘛。”
　　小李把钱交给收银员，让开了发票。德仁说：“不好意思，打开箱子，看洗衣机是不是完好；插上电源，看运转是不是正常。”
　　小李说这是应该的，便打开纸箱，取出洗衣机，德仁仔细地方方面面观察一遍，完好无损。插上电源试试，洗涤、甩干运转正常。于是重新包装好洗衣机，小李对秀兰笑笑：“大嫂，你抬前面，老师抬后边，把洗衣机抬回家去吧。”
　　秀兰和德仁望着这个庞然大物，面面相觑。收银员说：“小李，别开玩笑了，趁现在顾客不多，你用架子车把洗衣机送去。”
　　小李拉来架子车，德仁、秀兰把洗衣机抬上去，小李拽着车子就出了商场。德仁说还是我来拉吧，秀兰说我们买的东西叫你拉着真不好意思，小李笑着说拉这东西一点也不重，整天呆在商场里闷得慌，出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活动活动腿脚，就当是锻炼身体呢。
　　秀兰说：“你们的服务态度真好，前些年我们县上商店的女售货员牛得很，几个人扎堆说闲话，顾客再喊也不理睬。那顾客对她们喊同志，不搭理，喊售货员，还是不搭理，只好大声吆喝哎、唉，她们却像麻雀窝里戳了一竿子，一齐喳喳开了，哎、哎地乱喊谁呢？那顾客径直走到她们面前，文质彬彬地说，我把你们好有一比，她们一齐问道，比作何来？顾客说，麦秆敲磬呢。顾客说完，转身出去了。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是一位老年男售货员告诉她们，磬是佛殿里一种铜制的像钵一样的打击乐器，是要用木槌去敲打的，用麦秆是无论如何也敲不响的。她们听了愣了一下，互相推搡着，说笑着：你真是麦秆敲磬，敲不响啊……”
　　小李格格地笑了起来：“大嫂，你是在讽刺我们售货员呢。”
　　秀兰连忙说道：“哪里，哪里，你们是送货上门，服务到家，值得表扬的。”
　　说笑之间，到了门前，大家动手把洗衣机抬进屋里。小李看见案板上还有几张面皮，有点羡慕的：“大嫂，你还会做面皮？”
　　秀兰说：“吃面皮不过是家常便饭，要不我给你调一碗尝尝。”
　　小李为难的：“哎呀，随便吃顾客的饭，这可是违反纪律的。”
　　德仁说：“小李，你把货送到家了，售货员和顾客的关系也就解除了，我们现在已经成了普通朋友的关系了，你可以随便地吃东西了。”
　　德仁几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秀兰也就顺理成章地调了一碗面皮，小李吃了个酸酸辣辣香香解馋，她把嘴一抹：“大嫂，一碗凉皮把我惹下了，我以后还会来蹭面皮的，嘻嘻……”
　　小李转身要走了，突然看见了书架上的文学课本和书籍，她随手抽出一本看看：“原来是张老师，你是教文学的。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自幼就喜欢文学，可惜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我正想找一位老师给我辅导文学，张老师就收我做弟子吧……”
　　不等小李说完，秀兰便大惊失色了：“小李，不敢，不能，不妥，你不了解我家老张，他的性情有点特别……”
　　秀兰故意欲言又止，小李瞅瞅德仁，十分惊讶：“张老师文质彬彬，谈吐幽默，性情挺开朗的嘛。”
　　秀兰拉着小李走出房门，把她的上上下下瞅了又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张老师特别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你长得又是这么俊俏，苗条，笑起来更是妩媚动人，咋能给他当弟子呢？何况他已经收了一个女弟子，叫人操不尽的心了，唉！”
　　小李听了个云里雾里，半信半疑，她动了动好看的细细的眉毛，微红了红白嫩的脸蛋，略微有点羞涩的：“大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我觉得喜欢是正常的，不喜欢才叫人难以理解呢。喜欢，如果仅仅是喜欢，你又何必操心呢？看样子，你是为老师的身体健康担心，他已经收了一个弟子，你不愿意再增加他的负担，你才故意说他的坏话，大嫂，我的分析对不对？”
　　秀兰不好意思的：“对，你的分析有些道理。”
　　小李凑近秀兰耳语：“大嫂，我也是一个女人，哪能不了解女人的心理？看见自己亲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哪能不嘀咕呢？不过，请你放心，我是来拜师学艺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可能啊！”
　　小李大胆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觉得脸红耳热，人家毕竟是一个大姑娘。听小李说得这么真诚，秀兰一时之间倒不好说什么了。小李抓住这个时机，婉转的：“大嫂，我当然会顾及老师的身体，不加重他的负担，一个月只安排一次课程就行了。大嫂，这样你总可以答应了吧？”
　　秀兰看小李彬彬有礼，真诚有加，不好意思拒绝了，可也不能立即答应，只好含糊其辞地咕哝了一句：“以后再说吧。”
　　小李想既然是以后再说，那就是还有希望，也就俏皮地笑笑：“大嫂，你以后再说，我就以后再来。”
　　小李要走了，突然搂住秀兰亲了几口：“大嫂，我不许你说老师的坏话，你应该维护老师的尊严才对。”
　　小李转身就跑了，路途上撒下了她清脆的笑声。秀兰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唉，又一个任盈盈。”
　　说起任盈盈，盈盈晚上就来了。这是事先约好的，秀兰自然不好说什么。盈盈把补充修改后的《他有两个父亲》恭恭敬敬地递给德仁：“老师，我把你讲的材料补充进去，又修改了几遍，通篇读了，自我感觉良好。让黄维新看了，他也说很好。我猜想这可能是自私心理在作怪，正像你说的那样，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
　　德仁嗔怪的：“盈盈，你别冤枉老师了，我啥会说过这样的话？”
　　盈盈吞吞吐吐：“是没有，明显地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从你看我的眼神里，似乎，透漏出这样的想法。”
　　德仁指着盈盈：“学习文学是应该观察人物，分析人物心理，可像你这样看一看人家的眼神，就能猜测出人物的思想，恐怕就太神秘了。”
　　盈盈反而故作神秘地朝着德仁嫣然一笑：“老师，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只有你心里清楚，嘻嘻……咱不说这了，请你说说我文章的优点和缺点。”
　　德仁把脸一红，也不敢正面看盈盈了：“好，就谈谈你的文章吧。哦，你的文章，你的文章经过修改是好得多了。可是……文章要写得精彩，首先要明确文章的体裁，你这篇文章究竟是报告文学还是小说？在写法上是应该有所不同的。”
　　盈盈埋怨道：“哎呀，老师，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文章都完成了，你才说到体裁。”
　　德仁说：“盈盈，写文章这事情一点也不能着急，从搜集材料到完成初稿，只是第一步。为什么提前没有和你说起体裁呢？我想这其中的道理你也清楚，报告文学要写真人真事，你和黄维新愿意把自己的事情公开出去吗？我也不愿意在报告文学中亮相，因此这篇文章就没法写成报告文学。”
　　盈盈尴尬地笑笑：“谁愿意亮丑呢？就这样写，黄维新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看样子，这篇文章只能写成小说了。”
　　德仁说：“是啊，要写小说，名堂就多了，我慢慢地和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