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作品名称:荒谬传 作者:紫衫佛 发布时间:2018-12-24 13:30:08 字数:4126
且说我与三位师叔便先送师父去了,就随三位师叔离了雷音寺,便至流沙河。
待进了流沙河,就至粹德宫前。我拴蚩兽在宫前的石桩上,就随三位师父至正殿惜灵殿内坐了。三位师叔便传我水中之功。
功成之时,我先拜谢了三位师叔,就拜辞了三位师叔。三位师叔便送我出粹德宫。
我待骑蚩兽去时,却不见了蚩兽。我见石桩上留有咬坏了的绳子,便大怒道:“这畜牲竟私逃了!”三位师叔道:“不知如何寻这厮。”说话之时,有一个老者急急而来,跪在我面前,说道:“望魔祖爷救小神!”我问道:“你是哪一个?”老者说道:“小神是巨石山的山神聂彰。”三师叔眯了眼,看了看他,也不说话。我问道:“什么事?”聂彰答道:“小神山中新来一个妖王,占了山中的守真洞,逼小神为奴为仆,又杀害了不少人。因而来请魔祖爷救命!”我问道:“是什么妖王?”聂彰说道:“他便是蚩蒙臾。”我怒道:“这孽畜竟逃到巨石山了。”二师叔道:“我兄弟三人已无有可教的了。你至巨石山收妖罢。”三师叔又道:“此去巨石山小心一些。若需我兄弟助你时,来我三个的道场便是了。”我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便拜辞了三位师叔,就与聂彰离了流沙河,驾云去了。
至巨石山时,聂彰引我至守真洞前。我遣聂彰至洞门叫唤蚩蒙臾出来,便藏身匿踪了。聂彰立在洞门时,未开口,蚩蒙尤却领妖兵出洞。因见了聂彰,便说道:“我想着唉你来,你却来了!”聂彰问道:“不知尊驾有什么事唤我?”蚩蒙臾问道:“今日为何未献人来供食?”聂彰说道:“启禀大王,此处之民,大王已吃尽了,已无一个了!”蚩蒙臾道:“憨货一个!只知至此处寻!”我大怒,便显出身形,就念了《定箍咒》。蚩蒙臾便倒地叫疼。我骂道:“孽障如何不里原形!”蚩蒙臾便在地一滚,摇了摇头,显了原形。众妖兵见了,便皆忙逃了。
我跨骑于蚩兽身上,骂道:“你这孽障!竟逃在此处作孽!”又问道,“可有谁唆唤么?”蚩兽说道:“洞主在洞内。”我问道:“是谁?”蚩兽说道:“是一个八耳聻兽为妖。”我闻听此话,大惊。此兽乃是一个异兽之尸化为僵尸而成。此异兽头似狼,身似豹,尾似狐,名唤渐兽。
此兽死后,受天地日月精灵华气,一年之后,便可为僵尸,名为聻兽。其自得魂魄,而其毛发筋肉却皆缩入骨。此后修行一年,复生出筋肉,筋肉之上生出白毛。白毛修行五年之后,白毛落尽,而生黑毛。黑毛之后修行十年,黑毛落尽,而生黄毛。黄毛之后修行五十年,黄毛落尽,而生青毛。青毛之后修行一百年,青毛落尽,而生赤毛。赤毛之后修行五百年,赤毛落尽,而生紫毛。紫毛之后修行一千年,紫毛落尽,而生紫金毛。此后每修行五百年,便多一双耳。八耳乃是最高,其耳便生无可生了。而今他多了六耳,便是一千五百年。至此时,少说也有三千一百六七年的修行,真是难以揣测其修为。世间唯有一只八耳聻兽,却是释迦牟尼佛的跨骑之兽。如今却为何在此?
我问道:“他此时可在洞中么?”蚩兽答道:“此时他吃了些酒,在洞中歇着。”我暗暗地想了想,便用了定身术,定住蚩兽;又变他为一个小兽,收入介臾袋,就变为释迦牟尼佛,缓缓进洞。
看时,便见石榻之上卧着一个人形八耳怪物。我知是八耳聻兽,便待近前时,八耳聻兽疏然睁开了眼,坐起身来。见了我,大惊,起身便走。我忙用虎啸功吼道:“孽畜!此时不皈正,却待如何!”此功如同释迦牟尼佛的狮吼功,震得八耳聻兽双膝跪地。我待擒他时,他在腰中取出绳子,叫道:“看我阴煞绳!”便向我抛来。这绳子炼的时候,乃是害一个怀男胎的妇人:开了妇人之膛,用母子之血浸染了这根绳子,祭炼三十六日,极是狠毒。这绳子抛扔出来,能长能短。因我忙躲避了,此绳只捆了我身后的一个石柱。八耳聻兽见阴煞绳未捆绑了我,便又取出绳子,叫道:“看我阳罡绳!”就向我抛来。此绳与阴煞绳乃是一阴一阳,也极是凶猛。我也忙躲避了,因而此绳也捆了一个石柱。八耳聻兽见二绳皆捆绑不得我,便使拳脚打来。我也用拳脚与他打斗。
打斗时,我见他时时护着脖子,暗思道:“他脖子上必有降他之处。”便逼开看时,就见他脖子上有一撮白毛。我心中暗暗喜道:“此处便是了。”便拔头发变出绳子,一抛,径奔八耳聻兽脖子的白毛,直套上了脖子。我用力一拽,八耳聻兽便叫“疼”。我问道:“你这孽畜!可肯皈正么?”八耳聻兽叫道:“我愿皈正!”便显现原形。我便骑了八耳聻兽,出了守真洞,直往灵鹫山。
待至雷音寺前,八耳聻兽忽而问我道:“你是假的释迦牟尼佛罢?”我问道:“你如何看出的?”八耳聻兽道:“出了巨石山,我便在想,你若是真的,便该知我脖子上白毛乃降我之处,如何先打后攻此处?因而说你是假的。”我微微一笑,便收了释迦牟尼佛之像,也不答他。
今日雷音寺守门的是哼将郑伦与哈将陈奇。因见我到了,便来行礼。我就下了八耳聻兽,陈奇便牵了。我道:“此兽私走,孤便送了来。”二将道了一声“谢”。我便放出蚩兽骑了,又至巨石山守真洞。
我取下阳罡绳与阴煞绳,暗思道:“独阳而无阴,则如何生焉?孤阴而无阳,则如何孕哉?阳聚众则可称罡,阴聚寡则不称煞。因此有一阳必有一阴配。此二绳一阴一阳,一罡一煞,若放于一处,不知如何。”便放二绳于一处,运转《圣善经》催动。只见二绳放出光来,便化为一绳。我点了点头,便滴血于绳上。此绳饮血之后,便认我为主了。我微微笑道:“‘阳罡阴煞’之名不好,我便唤你‘缚仙绳’罢。”就褪下腰上的绳子,系缚仙绳在腰上,便出了守真洞,骑蚩兽离巨石山去了。
蚩兽驮我至杭州之上,我往下看时,因见钱塘湖之景美,便收蚩兽进介臾袋,就仍扮作乞丐,在无人之处落了脚,缓缓而行以观景。
至一桥上时,便见一个汉子立在推车后,高声叫道:“卖汤圆喽!卖汤圆喽!”我见他推车上有炉子,炉子上有锅,锅内有水煮的汤圆,便问道:“有什么馅的汤圆?”汉子道:“想是什么馅便有什么馅!”我听他说此话,便忙细看了看这汉子时,就近前揪着,骂道:“你这厮见了孤,竟不以真身来见,卖什么汤圆!”
这汉子是谁?乃太微仙君吕洞宾。
吕洞宾说道:“小仙在此奉玉帝圣旨,在石笋山聚齐八仙。今已有七仙,因而有心渡化第八仙。”我问道:“已聚齐了哪七仙?”吕洞宾答道:“乃是巴凝仙君李铁拐、寂和仙君钟离权、通玄仙君张果老、隐杰仙君蓝采和、惠秀仙君何琼儿、元羽仙君韩湘子与小仙。”我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这锅里煮的什么?真煮的汤圆么!”吕洞宾说道:“魔祖爷之言不假,煮的真不是汤圆。因渡化第八仙,小仙便向观世音菩萨讨了他玉净瓶里的甘露圣水,向太上老君讨了仙丹,同在此锅中煮了。成仙者,资性必是不俗。因此小仙便在此变化为卖汤圆的了。”我取出碗来,说道:“给孤盛一碗尝尝。”吕洞宾道:“小仙这锅里的少!老君的道德宫中多!劳魔祖爷至他宫中吃罢!”
说话时,有一个小童来道:“这汤圆我可以吃么?”我看了看这孩子,低声说道:“孤看这孩子资性不俗。”吕洞宾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而谓小童说道:“不知你肯不肯吃我这汤圆?”便盛出一个汤圆放入碗中,又舀出一勺汤,递与小童,说道,“你且尝一尝。”小童接在手中,以勺舀了汤圆,放入口中。不想他又转头吐汤圆进了钱塘湖,说道:“烫!不得吃!”碗中的汤也泼入湖中了。吕洞宾叹道:“却是无缘!”又见小童去了,便与我同看湖中那个汤圆时,就见湖中游来一个鸟龟。想是这乌龟知这汤圆乃是大上老君的仙丹,便有心来吃。却不知何处游来一个全身皆白的蛇,吞了汤圆便走。乌龟大怒,追白蛇去了。吕洞宾叹道:“人竟也无畜牲有灵性。”
我趁他叹时,取碗舀了汤圆与汤便吃了。吕洞宾看见时,忙叫道:“魔祖爷勿吃!勿吃!”只可惜他叫迟了,我已吃尽了。我笑道:“勿吝惜!”笑罢,我驾起筋斗云便走。
待至青城山,我落下云端,脚踏了地,便念咒道:“嗡澜净法界,乾元亨利贞!拘唤青城山山神来见!”念罢,青城山山神便到了。青城山山神行礼道:“青城山山神廖士景拜见尊驾!”我问道:“山中有何处可借孤修炼?”廖士景说道:“请尊驾移步,随小神来。”便引我至一个洞前。廖士景说道:“此洞名曰载天洞。尊驾可在此洞中修炼。”我点了点头,便说道:“你退下罢。”廖士景道了“是”,便去了。
我坐在载天洞中,盘腿而坐,运转《圣善经》,以炼化仙丹与甘露圣水。待炼化之后,我已突破神仙立中期,而入成就期,隐隐临近突破期。我暗思道:“此次炼化的,不仅是仙丹与甘露圣水,亦有愿力。却不是谁的愿力。”又站起身来,却见洞门前有一个穿了一身白衣的女子。女子见我起身,便行礼道:“恩公起来了!”我看了看他,问道:“你是钱塘江里吃了仙丹的白蛇?”女子道了一声“是”,说道:“小妖白素贞拜见恩公。幸有那个仙丹,小妖而可得了人身。”我道:“此非孤之功,而是那个小童之功。”白素贞道:“小妖也该报那个小童之恩。”我道:“你小心那与你夺食仙丹的乌龟。”白素贞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我又问道:“如今俗世如何了?”白素贞答道:“如令洛阳县的赵匡胤已一统了俗世,建大宋国,定年号建隆,定京城于汴州。此时己是建隆三年。”我点了点头,说道:“孤也该走了。”又看着白素贞说道,“你也可在此修炼,出山之后多行善事,报那小童之恩了。”白素贞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我便放出蚩兽,骑之去了。
待回至花果山中,赤嘉瑞迎着我。我道:“小虎田来的早啊。”赤嘉瑞说道:“哥哥勿多言。哥哥可是在杭州抢了吕洞宾?”我问道:“怎么了?”赤嘉瑞道:“吕洞宾在玉帝面前告哥哥抢食仙丹与甘露圣水,玉帝遣他与巡督御史姜尚来花果山问询。”我道:“惧他做什么!”赤嘉瑞道:“怎么说也是玉帝遣来的。”我道:“也不必惧姜尚。他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最小的弟子,表字子牙,却只在玉虚宫学了四十年。因他手中有一个打神鞭,玉帝便封他作了巡督御史,督察三界。不必惧他。”便与赤嘉瑞快步进了水帘洞。
只见师父坐着,左右坐着姜尚、吕洞宾。待叙了礼,姜尚道:“太微仙君在玉帝面前告魔祖爷在杭州抢食仙丹与甘露圣水,不知此事是真么?”我睨眼瞧着他,开口就骂了一声:“滚出去!”骂得姜尚半晌难以开口。我道:“你如何知孤抢了?有谁敢指着孤鼻子说孤抢了?吕洞宾说孤抢了,孤便抢了么?若说孤占了天庭,孤便占了么?吕洞宾之外,有谁见了?若无曷以言之?”说完,我便撵了姜尚、吕洞宾。
师父见姜尚、吕洞宾去了,擦了擦汗,便问我道:“此处唯有咱师徒三个,贫僧问你一句真话。”我说道:“师父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