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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杜秀喜救人落残疾 王清贵生计搭鹊桥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8-12-23 18:19:52      字数:5529

  张芬清和任香丽买了高跟凉鞋从超市出来,任香丽一边按着张芬清的肩头换鞋,一边自言自语:“找找感觉,让你领略领略丹江女儿的风采。”
  张芬清心不在焉:“感觉如何?”
  任香丽:“穿上感觉就是不一样,如驾云一般。一会儿你试试,看心动不心动?”
  “我才不呢!”张芬清笑着讽刺道,“喜新厌旧,高兴得让你摸不着北了。怎么?有了高度就多了自信?自欺欺人,虚荣心作祟。”
  任香丽:“你不虚荣你该撕下伪装,回到原始部落去,你不懂生活,不会品味,是标准的古典派,现代高节奏的生活与你无缘。”
  张芬清:“我不在这里听你大发感慨了,我得去镇政府参加学习了。本姑娘正式向你表态,下次买东西我让小王给你当脚夫。”
  任香丽骑着电瓶车来到任天龙家里,给爷爷奶奶带来了板鸭、瓶酒、肉等等,高兴得老两口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奶奶急忙去拿柴鸡鸡蛋,任天龙则拉着香丽的手,说:“三丫丫,你想吃什么,我让你奶奶去做。”
  任香丽娇声娇气:“爷,我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回来看你们。”
  任天龙高兴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好,好,好,我孙女长大了,可比你那弟弟恦稔强多了。”
  任香丽:“爷爷,小时候看见你们过年时耍龙,你那个精神劲儿真叫我佩服,你知道吗?我喜欢唱‘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那唱的就是你。”
  任天龙叹了一声,笑道:“岁月不饶人了,不中用了,我们年轻的时候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过年时和王清贵这个老家伙搭帮,放花子、玩船、踩高跷都干过,可来劲了。”
  任香丽:“王爷爷现在好吗?”
  任天龙:“他个老东西的还能死了他,丫丫,你见了他少搭理,他说话不讲分寸,不分场合,该说的不该说的只管往外喷,你们女孩子家可别听他胡说八道。”
  任香丽的奶奶接口道:“是啊,前不久在大榆树下当着娟娟的面揭人家杜老师的短,弄得娟娟可不好意思了,你爷爷挖苦他是扇着扇子说话——疯言疯语,这老家伙还振振有词说,‘方的说不成圆的,圆的说不成方的,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任香丽一下子来了兴趣,急问:“爷爷,王爷爷说了娟娟什么事儿?”
  任天龙摇摇头,无奈地笑笑:“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女孩子家少打听。”
  任香丽摇着任天龙的胳膊撒娇起来:“不嘛,不嘛,爷爷,你就说说呗!”
  香丽的奶奶也帮腔道:“王清贵已经翻了个底儿朝天,既然三丫丫想听,你就给孩子说说嘛,咱香丽还能和王清贵这个老鬼一样,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任天龙迟疑了一下,终于开了口。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上村和下村的孩子被分散在民房、仓库、榨油场等几个地方半工半读。杜娟的姥爷叫杜秀喜,是一位民办教师,被安排在由仓库改造成的教学点里教书,那仓库一分为二,小的那一间用于一二年级的复式班,由一位姓赵的老师教,大的那一间几十个孩子挤在一起,是三四五年级的复式班,由杜秀喜教,当时,杜云清和她姐姐杜月清都在高年级的复式班里就读。梅雨季节到来的时候,由于仓库年久失修,开始塌架,杜秀喜不顾一切朝外推孩子,当他刚把一个五年级的男孩推出来的时候,檩条掉下,砸死了他的大闺女月清,也就是杜娟的大姨,杜秀喜的神经腺也被砸坏,从此留下了终身瘫痪,他的生活全靠杜娟的姥姥照顾。杜娟记事的时候,姥爷坐在轮椅里,经常对她说,“你还有个大姨,她叫月清,和你妈妈一样懂事呢!”
  尽管村里对杜秀喜的一家有所照顾,但不可能事无巨细,他家的生活还是相当艰难的,一家人全靠杜娟的姥姥一个人忙里忙外。杜云清高中毕业后,不得不放弃了复习考大学的机会,回村里当了民办教师,这个时候,村里的办学条件相对好了起来,零散教学点都被集中到了徐严小学,学校有了十个教学班,各年级都独立开来,不再有高年级和低年级混插现象,学生也不用半工半读了,而是开始以追求教学质量为主。
  最后那个被杜秀喜推出来的男孩叫宋巍巍,从初中考上了正规师范学校,是定向生,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徐严小学,全校十几位教师中,除了宋巍巍,清一色的民办。所以他在这里可比支书村长有名了,因为他是国家公职人员,追他的姑娘肯定不下一个红色娘子军。按当时的情况,他只要老老实实在徐严小学呆三年,肯定能进城。
  全校的老师中就宋巍巍和杜云清年龄相当,所以他们在一起探讨教学的机会就多,当然也会有很多题外话。过来的人都清楚,男女在二十来岁的时候,正是激情燃烧的时候,宋巍巍也不例外,他看中了苗条秀丽的杜云清,但还没有发展到真正海誓山盟的地步,因为理智告诉他,地位的悬殊很难让他们走到一起的,杜云清虽然也暗恋着宋巍巍,但也意识到他俩的组合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但有些时候就是怪,尽管两人都还在顾虑重重当中,尽管两人都还存有私心,想为以后留点空间,但干柴和烈火一旦相遇,就无法控制自己了,宋巍巍闯入了女人最神秘又最神圣的地方。
  纸里包不住火,他俩尽管都很谨慎,但上村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而且有了不同的版本,当然,这话也传到了杜秀喜的耳朵里。
  忽然有一天夜里,王清贵等几个小伙子抬着杜秀喜闯进了学校,从宋巍巍住室的热被窝里拉出了一丝不挂的宋巍巍,杜云清则蒙着被子瑟瑟发抖。
  宋巍巍羞得无地自容,杜秀喜强迫他写了事情经过,口口声声喊着要去告他。
  那时,徐富刚上来当村长,一听说这事火冒三丈,指天划地说要为杜老师撑腰做主,要不为徐老师讨回公道他就不姓徐。就在这时,王清贵出现了,他笑眯眯地对徐富说:“我的父母官大人,你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徐富惊问:“活诸葛,什么意思?”
  王清贵:“你要是想做恶人,马上就会让那小子吃不清兜着走,你要是想做善事,不妨给他们撮合撮合,他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徐富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事绝对不行,杜老师就剩这一个闺女了,云清是他的命根子,把云清嫁出去会要了杜老师的命。”
  王清贵:“就不会把那小子招过来当上门女婿?”
  徐富:“更不行,人家是‘国’字牌的,咱云清是‘民’字牌的,要想公道,打个颠倒,放到你身上你会干么?”
  王清贵:“世界上没有锯不倒的树,没有推不倒的墙,地在人种,事在人为。”
  徐富:“那这样,这事儿交给你了,你要是办成了,免你今年的义务工。”
  王清贵:“这话可是你说的?”
  徐富:“我要说话不算数,瞎披人皮了。”
  王清贵二话没说,转身就去学校找到了宋巍巍,对他说,“宋老师,你懂知识、懂道理、有文化,可头脑不清醒,咋出了这档子事,不好办啊!前途命运毁了是小事,一旦进去吃几年号子里的闲饭,一辈子的大事就完了!”
  王清贵这样说,并不是吓唬宋巍巍的,因为当时“严打”刚刚结束,报纸电台上经常报道有很多高干子女都被绳之以法,更别说宋巍巍他这个与“高干”挨不着边的教师了,他心惊胆战,听王清贵这样一说,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听王清贵的口气,仿佛还有缓和的余地,他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忙恳求道:“王叔,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王清贵:“办法倒是有,关键看你办不办?”
  宋巍巍:“快说,什么办法?”
  王清贵:“你马上和云清办手续,确立两人的关系,而且你要你入赘到杜家。”
  宋巍巍摇摇头:“我俩的岁数都不够,就是办证也办不来。”
  王清贵拍拍胸脯说:“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去找徐富,他一句话的不是。”
  宋巍巍还是犹豫不决:“这件事我还没和我父母商量,你也知道我父亲的脾气。”
  王清贵:“你要是顾虑这顾虑那就算了,杜秀喜那头你去说。”
  宋巍巍慌不择路,急忙说:“王叔,王叔,就按你说的办。”
  在下村,宋巍巍的父亲是出了名的老犟筋,去了肯定要吃闭门羹,王清贵自然要想办法和他兜圈子,他一到宋家,就粗枝大叶把编好的缘由一说,而且说是杜秀喜在杜云清的住室里发现的丑事,还没等老犟筋开口,宋巍巍的母亲却先嚎开了:“想打我们巍巍的主意,门儿都没有,他杜秀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他闺女配不配?”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犟筋是‘犟’出了名的,却不料他女人还在他之上,但为了能免除一家人全年的义务工,他只好忍气吞声:“嫂子,别激动,好坏人家杜秀喜救过你家巍巍的命,做人要知恩图报哩。”
  巍巍的母亲:“他杜秀喜救过我们巍巍不假,他还救过那么多男孩子,是不是都要知恩图报做他的上门女婿?”
  王清贵有些生气:“嫂子,你别把话说这么难听好不好?合该人家搭上大闺女和老命去救别的孩子?”
  巍巍的母亲:“按理,你的儿子那时也该上学了,这么好的事儿你咋不送你儿子去杜家?”
  王清贵:“我倒是想,可惜我家大头比人家小得多,人家云清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知书达理,要不是她家庭条件不允许,人家再复习一年,保不定也要考上大学哩。唉,杜秀喜要不是为了学生娃娃,也不会搭上大闺女,拖累小闺女。”
  巍巍的母亲:“他落下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那次房子倒塌,他要真在意我们家巍巍,也不会最后一个才把他推出来。再说了,村里秋麦二季为他家征粮征钱我们是少拿了还是晚拿了?”
  王清贵:“嫂子,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领情,这次巍巍不自重犯下的事儿人家要过真起来,到时候你后悔就晚了。”
  巍巍的母亲:“我后悔什么?谁勾引谁还很难说,如果是在我们家巍巍的住室里干这号丑事,我们咽了合该。一会儿我就找个锣敲着喊着,杜秀喜在他闺女的房间里捉奸,反过来让我们巍巍当他上门女婿,让上村人和下村人都评评这个理!”
  王清贵:“你说人家勾引你家儿子?笑话吧?”
  巍巍的母亲:“你刚才说的,巍巍在姓杜的房间里。”
  王清贵:“我说错了,实话告诉你们,人家抓现行是在宋巍巍的住室里,而不是在杜云清的住室里。就算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大不了人家不干民办了,你家巍巍呢,你好好掂量掂量。”
  巍巍的母亲气急败坏:“掂量什么,只要她姑娘家不要脸面,我们家巍巍一个大小伙子还在乎什么?”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王清贵想,来给你说是给你个脸,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就走着瞧,只要人家两情相悦,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再去胡搅蛮缠,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于是站起身来说:“如果嫂子不领情,我这次算白来了,后面的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
  巍巍的母亲没辙了,恼怒地看了把头埋在两个手掌里的老犟筋,想让老犟筋挡上两句,就说:“关键时候你咋连个屁也不放一声,你们老宋家咋这样窝囊啊!”
  “再由着你性子胡来,早晚要把儿子搭进去!还不快去给兄弟烧茶喝?”老犟筋终于忍不住了,朝着老婆发起火来,然后挤出一丝笑容对王清贵说:“兄弟,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别跟这婆娘一般见识,头发长见识短。”
  王清贵怔了一下,问:“那孩子们的事儿……”
  老犟筋叹了一声:“儿大不由爷,随他们去吧!”
  关键时候老犟筋不犟了,他掂得出孰轻孰重,看来他不糊涂。
  就这样,宋巍巍糊里糊涂进了杜家门,有人说小伙子这样做是为了报恩,这种说法应该算是合情合理,其实,这是下村老犟筋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儿子的名声故意找的借口。也有人说三道四,说这是杜秀喜设的套儿,说杜秀喜这样做有点过分,这话传到徐富耳朵里,徐富理直气壮地说,这事儿是我的主意,你们谁说过分谁给我请老师去,要‘国’字牌的,谁要有本事留住老师,我把村长让给谁干,没本事留老师就别在背后嚼舌头根子。
  杜娟的出生给全家带来了欢乐,尤其是轮椅里的姥爷,自打小,杜娟就在姥爷的轮椅旁玩耍,听姥爷讲狼来了,毛毛熊的故事。杜娟入学后,姥爷苍老了不少,杜娟每次放学以后就来到爷爷身边,趴在姥爷的膝盖上做作业。作业做得好,姥爷就用大手拍拍她的后脑勺,说,“我孙女真聪明!”做得差,姥爷就轻轻地刮一个鼻子,痒痒的,姥爷说,“丹江水把你小妮子灌迷了!”
  随着国家政策的好转,云清有了参加民师招教考试的机会,连考三年,终于如愿以偿,难怪她对工作看得比命还贵重。
  杜娟的姥爷、姥姥相继去世,宋巍巍打幡摔老盆,披麻戴孝,尽了一个准儿子的孝道。
  王清贵有事没事老爱往杜秀喜家跑,见了聪明伶俐的杜娟总喜欢摸一下,然后说:“要不是王爷爷,哪有你小丫丫的现在。”小时候杜娟当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随着年龄的增大,杜娟心里打起了小鼓:“王爷爷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娟这次回来之前,先是接了爸爸的电话,爸爸说,一年一度的招教考试马上就开始了,希望她能回来参加考试,接着是镇上向库区的大学生发出了回乡支农支教的倡议,她自小就爱听宋祖英那首《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歌,天真地认为教书育人能够寓教于乐,是乐天派,尤其是听说老家大搬迁以后,乐观地认为库区的面貌肯定会大变样,于是就报名参加了库区支教。回家以后才发现,“星星还是那颗星星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梁也还是那道梁——”这时她才意识到这次回来是傻得可爱的冲动。
  她被分配到了徐严小学,受搬迁的影响,学校此时人员流动大,班次变小,所以领导没有给她和任香丽安排具体工作,她们的具体任务就是听听课、评评课,再不然就是写一写政治笔记和业务笔记,她感到失落、无聊和失望,尤其是见张芬清有事没事在村里转来转去,整天嘻嘻哈哈的,她就也坐不住了,信马由缰地到村里闲转着散心。
  王清贵和几个老头老太太正在大榆树下说些家长里短,杜娟想绕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王清贵虽然上了年岁,眼神却特别好使,老远就对杜娟喊:“丫丫,长大了就忘了王爷爷了?”
  杜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急忙赶过来,笑着对老人们说:“哪能呢?忘得了我爸我妈也忘不了你呀,小时候净讲些鬼呀、神呀的故事吓唬我,害得我晚上不敢拉灯睡觉。”
  王清贵:“瞧这妮子,长得越来越水灵了,赶得上当时你妈妈了。妮子,你不知道,要不是王爷爷,哪有你小丫丫的现在。”
  王清贵旧话重提,杜娟就随口问了一句:“王爷爷,你咋老爱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王清贵为了炫耀自己,就把当年的根根秧秧都翻了出来,有的地方还添枝加叶,弄得杜娟一脸臊热,没听完就逃走了。
  从此,杜云清在杜娟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对妈妈是左看不顺眼,右看眼不顺,认为妈妈卑鄙、庸俗,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母亲现在说话都认为太虚伪。但这种不满的情绪不能当着父母的面发泄,更不能说给张芬清和任香丽来寻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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